第三十五章　寓居石城再避越中
　　原来，韦庄是准备到石头城（南京）暂避一时。在扬州岸边码头处，她解下帆船的缆绳向西驶去。其《解维》云：
　　又解征帆落照中，暮程还过秣陵东。二年辛苦烟波里，赢得风姿似钓翁。
　　诗中“二年”指的是从光启二年春从润州出发到四年春返回这一段时间。二年的奔波使得她的容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就好像是一个饱经沧桑的老者。
　　登上石头城码头，面对着繁华街市，喧嚣的人群，韦庄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危机感。其《春愁》云：
　　寓思本多伤，逢春恨更长。露沾湘竹泪，花堕越梅妆。
　　睡怯交加梦，闲倾潋滟觞。*人不到，斜月上松篁。
　　诗中所抒发的愁思不是没有缘由的，四月十五日，孙儒攻打扬州，战乱又开始了。韦庄把对此次战乱的忧虑衍射至石头城，其《杂感》云：
　　莫悲建业荆榛满，昔日繁华是帝京。莫爱广陵台榭好，也曾芜没作荒城。
　　鱼龙爵马皆如梦，风月烟花岂有情。行客不劳频怅望，古来朝市叹衰荣。
　　她认为，这繁华喧嚣只是暂时的，很难预料将来会发生怎么样的变化。但始终想不通一个城市的繁荣为什么不能一直持续下去呢？实际上是表达了对战争的厌倦情绪。
　　韦庄在石头城找到一个僻静处住了下来，准备安安静静地住一段时间，清理一下思路，其《山墅闲题》云：
　　逦迤前冈厌后冈，一川桑柘好残阳。主人馈饷炊红黍，邻父携竿钓紫鲂。
　　静极却嫌流水闹，闲多翻笑野云忙。有名不那无名客，独闭衡门避建康。
　　安静的日子过惯了惧怕喧闹，闲适的日子拒绝繁忙。一段时间闭门谢客的静心思索，已经使她的身心得到了恢复。喜欢游览的性格又驱使着她到处走走。其《上元县》云：
　　南朝三十六英雄，角逐兴亡尽此中。有国有家皆是梦，为龙为虎亦成空。
　　残花旧宅悲江令，落日青山吊谢公。止竟霸图何物在，石麟无主卧秋风。
　　据此诗分析，当时她就居住在上元（即今南京市区），看得出来，她想不明白这个“霸图”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使得各路诸侯不好好辅佐皇上治理国家，让民众安居乐业，却不惜代价的争来争去，到底是为了什么？“有国有家皆是梦，为龙为虎亦成空。”不但使自己考进士“匡尧舜”志向的梦破灭，“重筑太平基”宏伟愿望也落空了，无休止的战争毁灭了她的热情，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忧愁郁闷充满了整个心际。
　　位于玄武湖南岸，鸡鸣寺后面的台城，作为六朝时的后宫禁城是东晋和南朝历代政治、军事和思想文化的中心，象征着“六朝金粉”的兴衰。梁大同十二年（546）侯景之乱，梁武帝就饿死于此，陈太建十二年（580）隋兵南下，又活捉陈后主于胭脂井中。韦庄登临其上，举目四望，东边钟山龙蟠苍翠，北边玄武十里烟柳，南边九华塔影婆娑，西边鸡鸣寺黄墙青瓦，四面景色各具特点，伴以古刹钟声犹如置身于仙境一般。遂有感而作《台城》云：
　　江雨霏霏江草齐，六朝如梦鸟空啼。无情最是台城柳，依旧烟笼十里堤。
　　美丽的景色并没有冲淡韦庄郁闷的心情，依然为这一时期的政治形势担忧着，忧愁着。她害怕梁、陈历史悲剧的重演。其《陪金陵府相中堂夜宴》云：
　　满耳笙歌满眼花，满楼珠翠胜吴娃。因知海上神仙窟，只似人间富贵家。
　　绣户夜攒红烛市，舞衣晴曳碧天霞。却愁宴罢青蛾散，杨子江头月半斜。
　　此诗显示，尽管宴会上的诗酒歌赋，娱舞悦乐可以暂时麻痹韦庄的神经，但宴会过后，还是忧愁依旧。由于石头城的美丽风景为韦庄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她始终扼制不住创作的yu望，其《金陵图》：
　　谁谓伤心画不成，画人心逐世人情。君看六幅南朝事，老木寒云满故城。
　　可是，这创作无论如何都要反映作者自己的心情（思想），台城垂柳，十里堤烟，却没有被描绘出来，显现在人们面前的竟然是道旁的枯树，遮敝天空的乌云。韦庄以此提醒处在和平盛市的人们，要警惕呀！在繁荣的背后隐藏着危机，战争就在眼前。
　　蒋帝庙在旧在钟山西北，韦庄游览后作《谒蒋帝庙》：
　　建业城边蒋帝祠，素髯清骨旧风姿。江声似激秦军破，山势如匡晋祚危。
　　残雪岭头明组练，晚霞檐外簇旌旗。金陵客路方流落，空祝回銮奠酒卮。
　　庙中所祭主人翁，是六朝县令蒋子文，在守卫南京的战斗中城陷而殉节。由于他是为国为民而死，死的有价值，死得其所，自然得到人们的祭祀和颂扬。他先被人们称为蒋候，继而又称之为蒋王，直至称其为蒋帝。可以看出，此诗也体现了韦庄对蒋帝由衷的敬佩之情，如果说不是正在“流落”时，那么，一定会以酒祭奠。
　　长干即长干里（今内秦淮河以南、雨花台一带），南边是雨花台，北边是秦淮河，西边是长江，处在秦淮河入江之地。当年（472），以范蠡率越军筑越城始，此处便成为南京城最早的雏形。从秦、汉乃至有唐一代，此处人口稠密，吏民杂居。又因近临秦淮河，长干里百姓多以舟为家，从事商业经营，此处因此而成为最热闹的商业区和货物集聚地。
　　而使长干闻名遐迩的则是李白的《长干行》，其诗云：“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诗中以天真烂漫的童稚，纯洁无邪的意象演绎了一出而理想的爱情故事。在实际生活中，长干里人们送别朋友，即到长干为止，再折一根柳枝相赠，表达依依离情。对于此，韦庄怎么看都与长安城的延兴门相类似。其《长干塘别徐茂才》云：
　　乱离时节别离轻，别酒应须满满倾。才喜相逢又相送，有情争得似无情。
　　由此诗可得知，与韦庄在杜陵的经历相比较，韦庄在石头城的居处，可能就在长干里附近。在此她与一个名叫徐茂才人相识，大概是觉察到有某种危险的迫近，她又要换一换地方了。
　　于是，她沿江南下，经过当涂县时作《过当涂县》：
　　客过当涂县，停车访旧游。谢公山有墅，李白酒无楼。
　　采石花空发，乌江水自流。夕阳谁共感，寒鹭立汀洲。
　　在对李白进行一番凭吊后，又起程向东到了苏州拜访了凌处士，作《题姑苏凌处士庄》：
　　一簇林亭返照间，门当官道不曾关。花深远岸黄莺闹，雨急春塘白鹭闲。
　　载酒客寻吴苑寺，倚楼僧看洞庭山。怪来话得仙中事，新有人从物外还。
　　离开苏州在宜兴（阳羡）小住后，又南下，到了湖州，作《寄湖州舍弟》云：
　　半年江上怆离襟，把得新诗喜又吟。多病似逢秦氏药，久贫如得顾家金。
　　云烟但有穿杨志，尘土多无作吏心。何况别来词转丽，不愁明代少知音。
　　此诗证明韦蔼当时就住在湖州一带。从这里继续南下至富春《南游富阳江中作》：
　　南去又南去，此行非自期。一帆云作伴，千里月相随。
　　浪迹花应笑，衰容镜每知。乡园不可问，禾黍正离离。
　　诗中“乡园不可问”表明，似是因为某种不可知的原因，使得她离家越近，踌躇的心理的就越明显，表现出徘徊的行为特征。其《愁》云：
　　避愁愁又至，愁至事难忘。夜坐心中火，朝为鬓上霜。
　　不经公子梦，偏入旅人肠。借问高轩客，何乡是醉乡。
　　再往南行，经过桐庐县时作《桐庐县作》云：
　　钱塘江尽到桐庐，水碧山青画不如。白羽鸟飞严子濑，绿蓑人钓季鹰鱼。
　　潭心倒影时开合，谷口闲云自卷舒。此境只应词客爱，投文空吊木玄虚。
　　眼前这使人心旷神怡的青山绿水，却丝毫不能激起她的诗思，此时忽然觉得面对美景吟诗作赋则是“玄虚”之举，似乎有些无聊了。
　　为了避愁，她又折向东到了绍兴。作《避地越中作》云：
　　避世移家远，天涯岁已周。岂知今夜月，还是去年愁。
　　露果珠沈水，风萤烛上楼。伤心潘骑省，华发不禁秋。
　　以此诗知，这时已经是光启四年秋了。从此再向东到了宁波，在街上看见无知童玩打仗游戏，遂有感而作《旅次甬西见儿童以竹枪纸旗戏为阵列…余因感之》云：
　　已闻三世没军营，又见儿孙学战争。见尔此言堪恸哭，遣予何日望时平。
　　抒发了自己期盼和平的愿望。再从绍兴向西，到了西施的故里，光启三年（887）更名为暨阳县。她以鱼玄机之名题《浣纱庙》进行凭吊：
　　吴越相谋计策多，浣纱神女已相和。一双笑靥才回面，十万精兵尽倒戈。
　　范蠡功成身隐遁，伍胥谏死国消磨。只今诸暨长江畔，空有青山号苎萝。
　　再往西到了东阳，在此韦庄认识了陆谏议，二人很谈得来。陆谏议如果有了什么事情总愿意找她来商量，其《和陆谏议避地寄东阳进退未决见寄》：
　　未归天路紫云深，暂驻东阳岁月侵。入洛声华当世重，闵周章句满朝吟。
　　开炉夜看黄芽鼎，卧瓮闲欹白玉簪。读易草玄人不会，忧君心是致（报）君心。
　　陆谏议说自己就要回朝了，韦庄回信《婺州和陆谏议将赴阙怀阳羡山居》道：
　　望阙路仍远，子牟魂欲飞。道开烧药鼎，僧寄卧云衣。
　　故国饶芳草，他山挂夕晖。东阳虽胜地，王粲奈思归。
　　在诗中韦庄向陆谏议表述了自己对阳羡山居的怀念，并急忙赶去送别。其《东阳酒家赠别二绝句》云：
　　送君同上酒家楼，酩酊翻成一笑休。正是落花饶怅望，醉乡前路莫回头。
　　天涯方叹异乡身，又向天涯别故人。明日五更孤店月，醉醒何处泪沾巾。
　　《东阳赠别》云：
　　绣袍公子出旌旗，送我摇鞭入翠微。大抵行人难诉酒，就中辞客易沾衣。
　　去时此地题桥去，归日何年佩印归。无限别情言不得，回看溪柳恨依依。
　　陆谏议走后，韦庄亦离开东阳，再往西，到了婺州（今浙东金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婺州她终于打听到了李亿的下落。真想不到，李亿所居竟然与自己卜居的衢州仅相距二百多里。
　　二十多年未见，从相貌上看，李亿脸上的皮肤略显粗糙，在行为举止上比以前老成多了。韦庄真想上前去抱住他，对他说，我就是小鱼子呀？（李亿对她的昵称）可是又想到咸宜观师傅交给她的任务尚未完成，身份还未改变，一旦相认，万一被裴氏知道了又旧病复发，不但会坏了大事，而且，说不定还会闹出什么事情来。就目前状况来讲，只要找到他，有了联系就成。于是，她极力抑制着激动的心情，与李亿只是以先生相称。
　　当然，李亿也和大家一样，坚信鱼玄机早已因“戕婢”事件故去，根本想不到眼前的韦庄竟然会是鱼玄机。只是感到这个韦庄似曾相识，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在那里曾经见过，是不是认错人了？当看到这个自称“韦庄”的人见到自己时好像有一些激动的样子。不过是想借住了几天嘛，也不至于如此吧！李亿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韦庄好像是个闲不住的人，住在这里整天让李亿陪着她到处游逛，有一次，李亿对她说：“看你也是个应试举子，我是在大中十二年（858）以甲等及第，不知能否做诗一首赠与？”
　　韦庄知道他是想试试自己的文学水平，即作《李氏小池亭十二韵（时在婺州寄居作）》云：
　　积石乱巉巉，庭莎绿不芟。小桥低跨水，危槛半依岩。花落鱼争唼，樱红鸟竞鵮。
　　引泉疏地脉，扫絮积山嵌。古柳红绡织，新篁紫绮缄。养猿秋啸月，放鹤夜栖杉。
　　枕簟谿云腻，池塘海雨咸。语窗鸡逞辨，舐鼎犬偏馋。踏藓青黏屐，攀萝绿映衫。
　　访僧舟北渡，贳酒日西衔。迟客登高阁，题诗绕翠岩。家藏何所宝，清韵满琅函。
　　李亿道：“好诗，感到在创作手法上似曾相识，一时又实在想不起来。”原来，韦庄（鱼玄机）做诗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一联中的上下句之间意思相承，如同谈话般自然流畅，也就是当今诗论里所讲的流水对。
　　此时韦庄与李亿恰巧走到小桥边，韦庄看到岸边柳树成行，一阵凉风袭来，柳条拂水，婀娜多姿。即吟道：
　　月落星沉，楼上美人春睡。绿云倾，金枕腻，画屏深。
　　子规啼破相思梦，曙色东方才动。柳烟轻，花露重，思难任。（《酒泉子》）
　　李亿评论道：“说实话，此词以‘柳’寓‘思’情意缠mian，寓意深远，构思巧妙，绝对是首好词。不过，不大适合您这身份，似脂粉气太浓。”
　　韦庄又吟道：
　　携手重携手，夹江金线柳。江上柳能长，行人恋尊酒。尊酒意何深，为郎歌玉簪。
　　玉簪声断续，钿轴鸣双毂。双毂去何方，隔江春树绿。树绿酒旗高，泪痕沾绣袍。
　　袍缝紫鹅湿，重持金错刀。错刀何灿烂，使我肠千断。肠断欲何言，帘动真珠繁。
　　真珠缀秋露，秋露沾金盘。金盘湛琼液，仙子无归迹。无迹又无言，海烟空寂寂。
　　寂寂古城道，马嘶芳岸草。岸草接长堤，长堤人解携。解携忽已久，缅邈空回首。
　　回首隔天河，恨唱莲塘歌。莲塘在何许，日暮西山雨。（《杂体联锦》）
　　李亿又评道：“如果喻指我们，初次相识，说是‘携手重携手’似不妥，而自称‘玉簪’也不妥，更谈不上‘解携（离别）已久’。李某愚钝，十分惭愧，不知有什么事致使先生‘肠千断’而“无言”。其‘隔天河’不知所指，‘莲塘歌’更是莫名其妙，鄙人不知所指所喻。”
　　原来这《莲塘》歌是唐朝三流诗人孟迟所作，其诗云：
　　脉脉低回殷袖遮，脸横秋水髻盘鸦。莲茎有刺不成折，尽日岸傍空看花。
　　该诗描写一女子，为相思意中人，满面愁容，无心做事，整日看花的情景。从内容上看，这当然是韦庄的自况，但是，对于这些李亿当然是怎么也不会想到的。
　　多年以后韦庄所作（《香奁集》）《寒食日重游李氏园亭有怀》记道：“往年同在鸾桥上，见倚朱阑咏柳绵。”记录了与李亿在这小桥上吟词（诗）咏柳的事。
　　韦庄与前夫李亿团聚，原本是天大的喜事。可是，相见不能相认犹如“回首隔天河”，在这种悲喜交加的矛盾心情刺激下，再加上三年时光的风餐露宿，积劳成疾，韦庄终于病倒了。据《婺州屏居蒙右省王拾遗车枉降访病中延候不得因成寄谢》云：
　　三年流落卧漳滨，王粲思家拭泪频。画角莫吹残月夜，病心方忆故园春。
　　自为江上樵苏客，不识天边侍从臣。怪得白鸥惊去尽，绿萝门外有朱轮。
　　其诗中“王粲”即韦庄自喻，她真的开始想家了。
　　在李氏园居住了大约有月余，由于女人的直觉，裴氏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事，开始干涉韦庄与李亿的活动。韦庄也怕再出什么事，就离开了李氏园。未几，时值九九重阳节，韦庄住在婺州水馆，作《婺州水馆重阳日作》云：
　　异国逢佳节，凭高独若吟。一杯今日醉，万里故园心。
　　水馆红兰合，山城紫菊深。白衣虽不至，鸥鸟自相寻。
　　李亿虽与“韦庄”相处时间不长，却与她产生了深厚的感情。他舍不得这个很谈得来的“挚友”，还想更进一步地了解“他”的一些事情。从“白衣虽不至，鸥鸟（喻李亿）自相寻”句看，李亿主动寻到了婺州水馆与她共度重阳节。韦庄自知，的确不能在婺州住下去了，她实在受不了相见不能相认的折磨。不过她还是答应了李亿，再回婺州找他的要求。
　　离开婺州，韦庄着即返回衢州，在路上她又与一位李秀才相识，作《衢州（今衢县）江上别李秀才》云：
　　千山红树万山云，把酒相看日又曛。一曲离歌两行泪，更知何地再逢君。
　　以其诗对李秀才的留恋，和对回家所表现出的踌躇心理相对比加以分析。即可看出，韦庄迟迟不归的原因之一，是与吴秀才在观念上产生了很大的分歧。特别是迎驾不成，回家后如何面对吴秀才，成了韦庄心中最大的障碍。
　　到了睦州地面时她开始想念小女，作《忆小女银娘》：
　　睦州江上水门西，荡桨扬帆各解携。今日天涯夜深坐，断肠偏忆阿银犁。
　　三年离家在外，大半年都在家门口徘徊。如果不是想念小女银娘，也许她还是不肯回去。由此也说明，她思归的缘由在很大程度上是缘自于对小女的思念。骨肉之情使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回到家里，作《东游远归》云：
　　扣角干名计已疏，剑歌休恨食无鱼。辞家柳絮三春半，临路槐花七月初。
　　江上欲寻渔父醉，日边时得故人书。青云不识杨生面，天子何由问子虚。
　　三年半的在外奔波，韦庄的容颜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使得吴秀才相见都不敢相认。吴秀才望着憔悴的韦庄，三年多的离别，相思甚于责备，再说“天子何由问子虚”表明韦庄已经服软，只要人安全地回来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在韦庄避难越中期间，朝廷形势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那么朝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这将会对韦庄产生什么影响，请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