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我倾城:王爷要休妃》


  • 作者:墨舞碧歌

  • 秦歌海蓝篇:寻她千百度(十四)
  • 秦歌海蓝篇:寻她千百度(十四)
       “方少不去看我这场猴戏吗?”
      海蓝更情愿被张清用枪指着脑门,最终,张清却是沉声一笑,双指漂亮一旋,枪头已转了向,他将枪递向方丰,随之快步走了出去。
      张清对秦菲终是还有一丝感情的吧。
      再次面对方丰,虽再恐惧不过,张清的选择却到底让她在绝望中添了一丝欣慰。
      于建着急的看向方丰,“哥,你就这样放过那小子?”
      方丰低低一声哼笑,“这人经由秦浩一手训练出来,身手不下于他。我们现在还要用人,杀死他并没有好处,他也明白自己什么处境,方才一争不过是想一显威风,好教我们不至于小觑了他去。现在他不得不面对秦家那小妞,有好戏看喽。”
      小心张清。
      秦菲一直不愿去想,海蓝失踪前,为什么会发这样一条信息给她。
      终于,今晚出门前,她将一套精致的追踪设备从家里带了出来。这东西别处没有,秦歌书房里却有的是。
      如果海蓝的信息正确,那么今晚张清则很可能会出门。
      她多想他确实是去了研究所找博士。
      说不清,当从接收器里看到他的位置,当在山下看到自己车的时候,她是什么心情,只是,无论怎样,相较于眼前的会面,看到方丰和于建尾随着这个人而出,那些苦涩都已不算什么,哪怕较之吴亦凡,她看去似乎镇定太多——旁边的吴亦凡在看到张清推门而出的时候,眼睛几乎都凸了出来痉。
       “张清,放了我,我不是……不是故意的,我原是想……跟秦小姐出来,和她解释解释海蓝的事,让她向她二哥美言几句,今晚看到的,我绝不会说出去,你信我……”
      他话口未完,捉押着他的两个男人看他多话,方丰脸色不悦,一人立刻朝他肚腹送了一拳,吴亦凡立时疼得弯下腰,再也说不出话来。
       “怎么,没有话要跟秦小姐说吗?”
      方丰一笑,却是瞥向张清。
      张清却很是平静,只淡淡看着她,似乎在等她说话。
      秦菲笑了笑,却发现开口艰难,好一会才终于问出三个字。
       “为什么?”张清重复着她的话,唇边却有了丝笑意,“你问的是哪一样?我为什么要做这些勾当,还是为什么要和你一起?”
       “都有……”秦菲眼前突然一阵昏黑,又定了好一阵子,才能完成和他的对话,这一刻,比她被人捉住一刹要来得恐惧心悸太多,就像当日在墓室遇上那红衣男子。
      她不怕张清,虽然他如今变得那么陌生,却那么害怕他的答案。
       “正好,我的答案能同时回答你这两个问题。”
      他的声音通过空气,不徐不疾落进她耳中。
       “你对我有恩惠,你想和我玩,我没什么理由拒绝。可你爸爸和哥哥似乎不这样想。你大哥秦浩出的面。我清楚记得那天,前一刻我还在学校图书馆,下一刻就在一处废置屋舍醒来,身边躺了个浑身鲜血的女人。你大哥就站在我旁边,他笑道,出来后,别再招惹我妹妹。”
       “进了去,没有十年八载,我能出来吗?当初为了姥姥,我可以装孙子求捐款,但那一刻,我知道我怎么求饶都不会有用,同时我很清楚一点,如果他只要我离开你,无须花这么大周章,只要给我一通警告我就离开,选择其他方式报这个情给你。于是我告诉他,我可以为他所用,像他那种人,手下必定需要人办些特殊的事。”
      秦菲笑,“他自是调查过你,知道你有一项别人没有的特长。他是故意的,所以,他爽快答应了,你也免了牢狱之灾。”
       “那你后来为什么还要招惹我?我们后来进行得那么小心翼翼,见面都要悄悄,我一直以为是我爸爸的原因,其实,更不愿让大哥知道的,是你。”
      说出这一句,这些日来的坚强也随之分离崩析,声音收住的时候,已带了哽咽。
      她哭了,张清却笑了。“是你先招惹的我。和你一起,既还了你的恩惠,我们感情一深,哪天即使让秦浩知道了,也好投鼠忌器。秦菲,这些年,我一直在夹缝求生。你这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又怎么明白?”
       “为什么要告诉我,你还可以假装下去不是么,即使今日的事被拆穿,就说是我大哥逼迫你……”
      秦菲想伸手擦眼泪,却猛然意识双手被人扭扣背,这一刻,面对着眼前这个初恋情人,今晚过去以后的前任,她如此狼狈,也是这一刻,她才猛然意识到,张清会说这些,是在……报复她。
      因为她那年的“任性”。
      她突然冲口而出,“你,其实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对,郑佩佩,你也认识。”
      听他极轻描淡写的一句,秦菲蓦然怔住,吴亦凡亦茫然又惊恐的瞪着他,秦菲心里狠狠一疼,大声笑道:“那你还让吴亦凡这混蛋和她一起?”
       “我替秦浩办事,一身罪债,现在和她一起不是害了她?吴亦凡不是个好货色,海蓝不戳穿他,我迟早也会戳穿他,郑佩佩经一事长一蜇正好,一段时间内她都不会轻易对谁动心,等我脱身再去找她……”
       “闭嘴,张清,你闭嘴!”
      听着方丰和四下团团上达二三十个男人在这巨大的蜡像馆里放声而笑,连着背后那一个个玻璃橱窗里的蜡像——那些模拟镇北王府而造的蜡像,仿佛都在看她好戏,秦菲亦仿佛突然明白白天秦歌赶到咖啡厅的心情,只是,她终究不如他哥哥的坚强,终于声嘶力竭般哭喊出来。
       “秦菲,你果然是个大小姐。”
      张清一笑,眼中带过薄薄的嘲弄,方丰这时戏也看足,对于建点点头,于建持枪喝道:“L,秦小姐,走吧。替他和秦小姐拍一出。”
      秦菲还没反应过来,人已被张清“接收”过去,她使劲挣扎,却发现他嘴角冷笑越发绵长,想起往日,两人玩闹间,她有时压在他身上,将他制住,此刻他的手劲却大到她一动也不能动,原来,那些年,她和他都是一场影戏一段讽刺。
      她埋葬了他的明天,于是,他苍老了她的如今。
      她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不知道千年前,那个草原大国上,那一场必定钟鼓齐笙,万人齐观的仪式,镇北王拥着他的公主,在那个天之骄子的视线下,那剜心之痛,可有如今的痛?
      她死了,他会不会为她皱一下眉?
      只是,她对他的感情,却赔上了海蓝。
      她该怎么办?
      她恨他吗。
      恨。
      可是……
      可是什么,她不知道。
      他搂着她走过一排玻璃橱窗,于建冷冷提醒,“还要选个好地儿吗,走到哪里大伙都看着。”
      他手上拿着枪,背后两个男人拿着摄像机,若非枪被缴了去,必定先送这家伙一颗子弹。
      她恨极想着,张清却突然加快脚步,半抱半拖着她连续走过几排橱窗。
      她手臂被他勒痛,却一声不吭,只狠狠看了他一眼,张清冷冷一笑,手上力气更收紧了几分。
       “混蛋!”
       “唷,何必躲闪到那里去?”
      秦菲一声低叱,后面的于建被拉开距离,也咒骂着领着两个男人跟了过来,便在这时,秦菲陡然被张清用力一推,跌摔进前方一个橱窗背后。
       “不想死就别出来!”
      耳边同时划过他冷冷的声音,她跌伏在地上,从过道的缝隙里,只看到他侧身快步奔上前,一记简单的擒拿已夺过于建手上的枪,于建惊乱厉叫之际,他已将其打翻,“砰”“砰”两枪,将那两名拿着机器的男子也击倒,又弯腰拔出二人腰间的枪,回头将其中一支扔给她,而后迅速冲了出去——
      一气呵成,非是她能比拟的。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他。
      那么狠辣,一招致人死地。
      他被她大哥塑造成另一个人。
      怪不得他恨她,淡淡的,暗地里,和她的喜欢一样。
       “张清,***的还真是反了!”
      漫天念想中,喝喊声,枪声,玻璃破碎的声音响彻整个蜡像馆,橱窗前是一片空地,双方交火,流弹击中橱窗,玻璃碎屑像一朵朵透明雪花从空中散落……
      这些情景,仿佛在哪里见到过,只是,那里面的人物似乎不是她和他。
      突然,有人冲了过来,不是张清——她一震,握紧枪,爬进橱窗后更深的地方,于建也爬了起来,连同奔过来的男人,两人向她追扑过来,目光凌厉萧杀,刻不容缓,她双手颤抖着,却坚定的扣下了扳机。
      一枪接一枪,两人倒下,她再不迟疑,向外跑去。
      他一个人怎能敌得过这些人?她不要他这样来还她的恩惠。
      只是,奇怪的是,除去这两人,一直没有人进来寻她,就在她从过道奔出橱窗群一刹,一道严厉声音传来。
       “秦菲,呆在里面!”
      这声音——
      她心脏怦然重重一跳,一咬牙,脚步定在原地。
      一秒,两秒,三秒……声音蓦然而止,她再也按捺不住,奔了出去。
      外面的情况她早有几分料到。
      地上多了十多具尸体。
      也不该说尸体,有些人身上中枪,鲜血直流,却还能微微动弹,未曾死去。
      吴亦凡亦在此列,他也好运,被流弹击中腿脚,倒在地上,反免过一劫,这时,战战兢兢抖着腿想站起来。
      另外,馆前空地上方丰手下的人,包括方丰,还有被揪押出来的肩膀中枪的于建,背后都站了一名军人,持枪看押着。
      这些都是秦歌的人?
      方丰前方,林思翰轻浮的朝她吹了声口哨。
      方才出声示警的便是他。
      秦歌牵着海蓝从馆内职员室出来。
      海蓝脸上一片红肿,身上裹着秦歌的军外套。
      方丰看着秦歌,目光既憎恨又不禁流露出丝丝恐惧,颤声道:“秦歌,你别乱来,我爸不会放过你的,他很快就会赶过来。”
      秦歌一声轻笑,道:“是,你们确实聪明。方老头约我在别处见面,将我引开,你却在这里暗度陈仓,做些肮脏事。但我既然找到这里,你说我还会让你老头有机会来救你吗,林叔叔带了人和他在那边玩,你和他……都完了。”
      方丰浑身一震,身子像泄气皮球般凹缩下去,喃喃道:“不可能,怎么可能是这个结果,你不应该知道这里的,事情是L一手包办的,他本就犯了事,不可能现在倒戈,我在他身上装了微型炸弹和监察器,他不可能向你投城来带罪立功,一旦被我们发现他有异样,他必死无疑,他一举一动都在我掌控之下,整个过程,他没有任何异常,你怎么会发现,怎么可能找到这里……不可能……”
       “昏迷前,我突然发现,张清未必像我们想像的简单,当时我说,我总觉得有人一路跟着我们,我要发信息给秦菲,让她立刻离开,这些都是故意说给张清听的,我是发了信息给秦菲不错,但不是让她离开,而是叫她小心张清,这条信息同时也发给了秦歌。”
      海蓝轻声道,方丰又是一震,看着秦歌眼中惧意也越来越深,“你早便尾随张清过了来,一直藏在外面等待时机。”
      秦歌不置可否,眼角余光从海蓝嘴角掠过,走上前扬手便给了方丰一记耳光。
      这一下下手极重,方丰嚎叫一声,在看清秦歌下一个动作时,他吓得大叫,跪了下去,“你这是公报私仇,你没有处决我的权力,你不能这样做,这样做是犯法……不要,不要杀我,我求你,求你了……”
       “你持械又拒捕,被杀也是活该,不是吗?”
      秦歌低头看看刚从腰间拔出来的枪,淡淡而笑,如墨眼里却都是残忍之意,海蓝一惊,刚唤了一声“秦歌”,两声遽响,子弹已分别射中方丰的肩和腿。
      方丰厉声惨叫,翻倒在地上,抱着身子打滚。
       “我不杀你,司法会给你一个公允的判决,但我说过,翘海蓝你碰不得,你怎么就忘了?”
      听罢秦歌的话,他方才稍稍宽了心,但见其眼中寒意犹盛,身子还是禁不住抖如筛。
      有人只比他更惊。
      求饶的话还没出口,肩上已是一痛。
      这次躺着也中枪的是吴亦凡。
      海蓝明白,秦歌确实在公报私仇,因为这两人都曾欺侮过她。
      面对这份残忍这份维护,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甜蜜有之,战栗更有之。
      这个男人,从在医院许下承诺一刻开始,便注定她今后和他纠缠,抛却林思微的敌意,林羽的道德责备,付书瑶的影子。
      可是,像他这样的人,会爱他一生一世吗,她有些惊于他的冷酷,也忽而开始害怕有朝失去。
      到他舍弃她的时候,也会这般残忍决绝吧。
      秦歌似乎有几分看出她的心思,微微挑高眉,眸中抹过丝阴沉。
      海蓝假装没有看到,往四处看去,寻找一个自她出来便再也没有看见的人。
      同样,秦菲也在寻找这人。
       “Shit,”林思翰也突然想起什么,叫了一声,“别让这小子趁乱逃了。”
      秦歌眸光一深,林思翰一挥手,便待领人搜索。
      一道微弱的笑声这时从橱窗背后传来,先前秦菲躲藏的另一侧过道里。
       “我在这里,林少不必忧虑,我不会逃走,也逃不了,只是,很遗憾,让你们带回去的只能是具尸体。”
      随着笑声,张清的身影从橱窗背后一点一点现出来。
      头发很是凌乱,手捂住右胸,鲜红的液体顺着缝隙一滴一滴落到地上。
      白色衬衣将那大抹鲜红显得特别刺眼。
      他一拐一拐走了几步,又缓缓定住,斜斜睨着林思翰,“抱歉,走不动了。”
      目所能及,他身上至少三处伤势,肩、胸、腿,头发很是凌乱,重汗如珠,布爪在额上,唇色一片青白。
      他微弯着身子,那眼看不支的佝偻却又死死撑站着的姿势显得无比狼狈,他一笑,将手上的枪扔在地上,又摘下腕上表,一同掷下。
      明明这个人并不是好人但这一下,海蓝竟然觉得心伤,一丝喜悦也没有。
      她缓缓看向秦菲,秦菲呆呆站在林思翰身边,怔怔看着张清。
      脑里早成空白。
      是不是直到现在,这个男人心里还恨着、不屑着她。
      在他心中,她不过是个毁了他半生的大小姐。
      她又惊恐地看到林思翰也是微微一震,望向秦歌,秦歌缓缓摇摇头。
      她明白,张清眼看是不行了,即便他存活下来,秦歌也必定将他绳之于法。
      他们的故事那样开始,这样结束吗。
      终于,他缓缓看向她,嘴角还是那样疏薄的笑意,似乎在说,我欠你的,今日还清了。
      所以他掷了她送他的腕表。
      那束缚在手上的东西,见证着时间。
      这一刻,他是颓弱的,狼狈的,冷傲的,眸中却盛着溢彩流光。较之秦歌林思翰,气势并不输。
      林思翰瞥了她一眼,目光有些复杂,淡淡道:“即使是尸体,我们也要带回去。”
      张清似笑非笑也看了两人一眼,身子慢慢滑下去。
      秦菲也是一笑,她是将门之女,便如同方才开枪防卫,虽只是一瞬半刻,心里已拿下主意,飞快奔了过去,将他抱进怀里。
      林思翰脸色微变,却教秦菲的举动一慑,和秦歌同时停下了脚步。
      她……举枪指到了她自己的脑门上。
       “二哥,林大哥,这里到医院,足有一个多小时路程,他是救不活了。所以,张清这个人,注定死在这个夜晚。他杀过人,他该死,但他所犯下的罪孽也将随着今晚的死亡烟消云散。将他给我吧,让我带他走。请不要跟来。二哥,我要你的承诺,如果你不答应,我只能死在你面前。”
      林思翰一怔,秦歌却似意识到什么,眸光微厉,盯着自己胞妹,“不是放不放张清的问题,是你……秦菲,他不会感激你的,你所做的一切只会是牺牲,而非……”
       “而非成就,我懂。但至少今晚我不后悔。也许以后我会后悔,但那是以后的事,我只知道,这一刻我不那么做,我立刻便会后悔。”
       “海蓝,我会记住你的话,无论在任何环境,我都争取活下去。”
       “不行!你哪里都不能去。”
       “那哥哥,我只能和你说再见了。”随着男子一声落下,女孩轻轻一笑,砰的一声,回响落在蜡像馆里,湮没进屏风山苍茫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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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海蓝又一次惊醒过来,映入眼帘的是秦歌微微心疼的目光,还有他高大身子背后,窗外已然泛白的天。
       “又做噩梦了?”
      秦歌摸摸她的头,将她拥进怀里,扫扫她脊背,柔声道:“要么今天咱们不去学校了?”
      秦菲和张清的事虽已过去三个月,但仿佛就在昨天。她从没想到会是这个结局。这世上再也没有了张清和秦菲这两个人。那个星光微凉的夏夜,距离秦百川将高僧带回的前一晚,距秦菲最后赴约还有两天的夜晚,那个女孩带着重伤的张清,自己驾车提前赴了西宁街十八号的约。到他们赶到西宁街那个神秘的古玩店的时候,已无人踪。只有地上一滩碧血。还有秦菲拉风的小跑车。问及十九号另一家古玩店的人,只说,当时曾从十八号门口经过,听到隔壁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
       “我答应你,但我必须抹去他在这里的所有记忆,让他不可与你再有牵扯。”
      海蓝不知道,秦菲到哪里去了,张清是否已经死了。但她情愿相信,他们被红衣男子带进了那个叫做云苍的世界。红衣男子有能力超越时间和爱恨,未必不能救治垂死的张清。如果秦菲以赴约为挟。
      可是,其实,只还差一天,她便将继续在这里的生活。高僧带来了破咒的方法。屏风山是红衣男子的力量来源,只要将墓穴彻底破坏,他便不能再在这世界逗留。秦歌当时在博物馆里便猜出了她的意图。但最终没有阻止她。那一声枪声不过是她梦里的情景。都说梦和现实总是相反。
      秦歌最终还是沉默的,目送秦菲将频死的张清带走。一段时间里,她总会在心里祈祷着,希望秦菲能再次从镇北王手里逃离,希望张清终于会记起这里的一切,即便他始终不爱秦菲,但像秦菲这样的女子,值得他用一生记取。
      因为,事后,秦歌曾跟她说过一件事,张清这个人远比他们所有人想的复杂多了。张清曾两度让她拜托秦歌求情,在他不知道秦浩失势,秦歌掌控着秦家的情况下,从而暴露了身份。但若这并不是无意之失,而是故意的呢,他最终图的是什么?
      她闻言当时大震,联想起张清当时在屋里,做过一个动作,他在看表,他是不是早便知道,她会设法提醒秦歌和秦菲这个破绽,秦歌会尾随他来救人。当时,他所做一切是在拖延方丰的时间。
      首先,他捉她,未必是他愿意的,但他身上被方丰植有炸弹和监控设备,他不想死,便只能按方丰的指示去做,但秦歌连秦浩也败了,方家不会是秦歌对手,所以他卖秦歌一个人情,将破绽露出,让秦歌一举擒下方丰,将她救回。
      最重要一点,他后来所受的枪伤,也未必是方丰的人所为,当时场面混乱,秦歌听到里面枪声,领人破门而进,双方交战更是凌乱。
      张清,大可以趁此将自己重伤。如果这些都成立,张清的目的只有一个,在这个世界里,他成为秦浩的手下的最初虽是无奈,但他既犯了法,必定要接受制裁,他手上多条人命,那是死罪!他用三枪赌下自己的来生。他赌秦菲会情愿赔上自己也救他。
      因为肉白骨,活死人只有鬼神能做到。
      那个红衣男子。他赌秦歌会看在他卖他的的一个人情上和对胞妹的爱护而答应秦菲。如果一切当真如秦歌后来所推断,这样的张清,岂非比北狄国那位战策谋略所向披靡的镇北王更为残忍。
      这个聪明至此的男人,在那个世界里绝不会逊色,她不知道他能达到什么高度,封侯拜王?只是,有一天,当他记起这一切,想起秦菲是为他而死,可会流一滴泪?
      据秦歌事后调查说,张清身上另有蹊跷,他父母多年前交通意外双双身亡,只怕是事出有因。实际上,两人出事前一天刚从新疆回来,他们所从事的都是考古工作。
      两人在新疆游玩的时候竟在一条隐村发现了一处古建筑遗址,里面埋有一具婴孩尸骸,尸上物饰极其贵重,以一龙纹玉牌为最,玉牌上刻有一个“龙”字。
      他们将此处遗址命名为乌孙迷窟。
      但后来随着二人死亡,国家派出考古人员,依照二人遗留下来的地图去寻找,却始终再也找不回那个深窟瞳。
      林思翰已经开始着手深入调查这一切,她总觉得,林思翰对秦菲的感情,并不简单。
      夏聪说,既然当初有一个镇北王墓出现在A市,如果秦菲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人,那么日后镇北王墓将不会有什么重大改变;但若秦菲逃脱,并没有被剜心而死,云苍的历史很可能会发生变化,这种变化极可能影响到现在的王墓。
      他们未必不能通过受影响而改变的王墓来追踪秦菲在异域的信息。
      他说,这叫逆蝴蝶效应。
      这个词,很久以前,她仿佛在哪里听谁说过。
      乌孙,同样,那也是个极为熟悉的词,仿佛和一个女子有关。
      前些天,夏聪和博士领着他们历史系一干人带到外地一个古墓群进行考察。
      这次考察完,她将着力于镇北王墓和乌孙迷窟的研究上,找出秦菲的踪迹。
      秦歌嘴上不说,她却知道,他一直担心着秦菲的安危。
      秦浩职务被剥夺,后不知被强行进行了什么手术,记忆竟被全部削除,如今虽有一腹聪明才智,却像一张白纸。秦歌拿下方家成功堵截下接下来几宗大货交易的功劳,换来他一命。
      至于方家,几名重犯被判了死缓。
      秦浩秦菲的事,让秦百川一下颓苍沉默许多。
      付书瑶以秦浩未婚妻的身份留在秦家。
      她知这女子仍对秦歌存有想法,但似乎已经和她关系不大,在陪伴母亲数天后,秦歌搬回到原来的公寓住。
      她和秦歌之间,从这里开始。她舒适地靠在秦歌怀里,闭眼回想着这段时间的事情,秦歌的话一下让她那悲恸迷茫的情绪沉入心底,她睁眼笑道:“噩梦谁不做,你想想,这段时间以来我都旷多少课了。”
      “那又怎样,你不上学也无所谓,有我养你。”
      “万一你哪天决定不要我了,我也能独立对不对?”
      她半开玩笑半认真说着,轻轻挣开他,从衣橱里拿出衣服,走进浴室换。
      虽说二人已确定下关系,这三个月来,她和同学随夏聪到外地实习,和秦歌聚少离开多,昨天才回来,一身疲累,秦歌只搂着她睡,两人一直还进展到那种最亲密的关系,虽已不是第一天同床共枕,她还是不习惯在他面前换衣服。
      会常做关于秦菲的梦,是因为她对现在的幸福感到不安,怕会像秦菲和张清之间那样,终有一天烟消云散。
      从浴室漱洗出来,明显看到秦格色有几分阴霾。
      他也已换好衣服,一身军装整齐飒爽。
      “翘海蓝,你心里有事,你到底在想什么,我们谈一谈。”
      他拿着帽子,挡在她面前。
      她看了看墙上挂钟,道:“你说今天不是有个早会要开吗?咱们晚上回来再说吧。”
      她身上带着的淡淡疏离,秦歌眉宇一拧,沉声道:“放学我去接你,哪里都不许去。”
      海蓝“嗯”了声,去拿背包,秦歌被她的漫不经心激出火气,看她唇色如粉,心头更是一阵躁动,忍不住跨步上前,将她扯进怀里,低头便咬上她的嘴唇。
      海蓝先是去推他,后被他泄火又***似的吮咬深吻捣弄得情生意动,不禁伸手搂住他的头颈。秦歌只比她更为情动,未曾和她确定关系之前,他便想要她,好不容易二人确定下来,在秦家那些天,他伤势未愈,又需暗中部署一切,只好忍着不去碰她。秦菲的事后没多久,她又随队外出,让他恨不得找个借口将夏聪的考古行动禁了,他有这个权力,最后顾及到这是她的喜好才作罢。
      昨晚将她从火车站接回来,她累得洗完澡倒进他怀里便睡着了,他欲望再大又能怎样,实在舍不得将她弄醒,最后只在她唇上亲了又亲,抱紧睡了。
      现下软玉在怀,他激烈的吻着她,大手罩住她的腰臀压到自己身上,身子磨厮着她的,感受着她敏感处的柔软和温度,不禁心旌神摇,眼梢瞟了瞟挂钟,竟隐隐动了将会议延迟的念头,但这次会议他是领头人,这是部队纪律——
      门铃声将他的天人之斗猛然打断。
      海蓝一惊,脸红耳赤的扯下他握在她胸上的手,一边匆匆理着衣服,一边努嘴示意他去开门。
      每次总有不识相的人在不当的时间里干不适当的事!
      他没好气将门打开,只见小夏愣头愣脑站在门外道:“报告,您老再不出门就迟到了。”
      秦歌道:“你久没操练,都长一身肥膘了,一会回去到操场跑三圈。”
      小夏“啊”了一声,这回终于有眼色的看到站在秦歌后面脸色微红的海蓝,他立刻意识到什么,一脸懊恼。
      有人无辜受罚这情景很久以前仿佛也在哪里见过,海蓝有些好笑,又听得秦歌道:“今天我送不了你了,我一会派车过来接你,再睡一会儿吧。”  
      海蓝笑笑摇头,“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坐车就行。”
      她说着先行出了门,眼角余光却是秦歌脸色一沉,她微微苦笑,她对他的感情已是毋容置疑,只是,这种患得患失的古怪心情,她需要些时间来调整,这该怎么跟他说?
      告诉他她有多爱他?
      她说不出那些话,他也会认为她并不信任他。
      以前她是天不怕地不怕,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现在怎么全变了样?
      秦歌的脚步声重重敲在她背后。
      出得去,她蓦然怔住,一辆车停在门口,但那分明不是秦歌派的车,车窗摇下来,驾驶座上,露出夏聪微笑的脸,“姓秦的今天有事,估计顾不上你,上车,我送你回去。”
      “夏教授这是什么意思,我的老婆我自己会送,不劳尊驾。”
      海蓝仍有些发怔,背后秦歌的声音已冷冷响起。
      醋意大盛。
      “哦,是你的警卫员兼司机证实的,这还有假吗,难道秦大首长没事喜欢拿自己的下属来开涮?”
      “不是,不是,昨晚我哥考察……考察回来,我们出去……出去喝酒,我说我不能多喝,今儿还要来接您,绝对没有泄密。馁”
      小夏立时感到一团乌云笼罩在头上,吓得魂飞魄散,看着秦歌结结巴巴道,一边哭丧着脸瞪了夏聪一眼,心道你闭嘴。
      夏聪一笑,道:“海蓝,上来,你也不想迟到吧。”
      海蓝向脸如锅底的秦歌笑笑,秦歌看她这样,也不好发作,他的车便在前面,几名警卫正精神抖擞的看着,他说什么倒输了夏聪气度去,遂警告似的看了海蓝一眼,“我晚上过去接你,在学校等我,知道了吗?”***
      海蓝自不敢去惹现在的秦歌,立刻答应了。
      夏聪一笑倒车,海蓝悄悄看了秦歌一眼,见他正恨恨盯着她,吐吐舌缩回头,只听得
      外面秦歌再次假公济私,沉声训斥小夏,说三圈不足以减肥,让他跑十圈去。
      她笑着回过头,却见夏聪正深深看着她,方才的戏谑早已不见。她脸上一热,有些尴尬和不安。
      夏聪似她心里所想,温声道:“你不必烦恼,你既已做出选择,我自会尊重你。不会做些越界的事让你难做,申请留在A市,留在你身边当你的老师和朋友,是我的选择,我既尊重你的选择,同样,我希望你也能尊重我的决定,我不奢求你给我情人间的回应,但至少,请不要躲我避我。”
      海蓝眼里慢慢浸上些热意,夏聪将车停下来,解开安全带,轻轻将她楼进怀里。
      他手臂力气很大,怀抱温暖,恤衫上传来干净清新的气息,她没有推开他,只带着激动静静听完他呵落在耳边的话。
      “既然我们之间爱情注定难以长久,我便和你神交五十年,以后一直这样守着你不也很好。不过当然,那天你讨厌姓秦的了,第一个要考虑我……”
      海蓝感激夏聪这番话,这让压在她心上的石头轻了一些。
      上课的时候她还是能做到认真听讲,只是课下脑子就开始千种思绪,万种想法。
      下午第一节课休息的时候,她拨通了秦歌的手机。
      秦歌似乎很忙,很久才接。
      可以看出他是很紧张她的,第一句,就是低嘎的一声,别挂,我来了。
      她不禁一笑,这世上有回拨这事儿,她等不到挂断了,他再拨就是。
      “秦歌,明天就是周末,我们……宿舍有集体活动,我留在这边过夜,你今晚不用过来接我了,我过几天找你。”
      秦根音里本带了丝隐抑的喜悦,闻言,淡声说了一句,随你,便挂了电话。
      放学的时候,秦歌果然没有来,海蓝自己乘车去了博物研究所。
      和秦歌之间,她需要一些时间去定义自己,现在,她想去找一找博士。
      林羽的关系,她和博士的关系一直僵着,包括之前外出工作,博士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也许怎么都再也回不到以前,但无论怎么都好,这一趟她必须走,去求博士的谅解。
      去到研究所的时候,博士不在办公室。
      她找认识的职员问,才知道博士与人在会议室争吵。说是博士方才在会议室整理幻灯片,有人拜访,不知怎的便吵了起来。因是私事,他们也不好过去劝阻。
      海蓝微微一怔,博士脾气甚好,很少和人争吵什么,她本想在办公室等,又有些担心,坐了一会,终于往会议室去了。
      博士似乎很生气,此刻正劈手指责着前方的男子,以致门没关严也没有注意到。
      男人反显得极为平静,微微垂首听着他的责骂。
      只是这人是别的人便罢了,海蓝万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秦歌。
      他为什么到这里来找博士?
      当听清博士的话,她心里一堵。
      博士说,翘海蓝是我的学生,我和她怎么样还轮不到你来管,秦销管好自己的事便够。我这里担待不起你这样的大人物,请回吧。
      秦歌依然是那个姿势,垂首静听,和他一身着装极不相称,怎么看都有些卑躬屈膝的味道。
      闻言方才出声道:“博士,所有事情都是我的错,和她无关,你知道,在她心里,你就是她最亲的人,你的憎恶让她怎么面对,你有什么火只管冲着我来,请原谅她好吗,除去不可能再与林羽有什么纠扯,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愿意承担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