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女生诡秘事件》


  • 作者:牟智平

  • 第六章 意外伤害
  • 第六章 意外伤害 
      因为上午有过一场小雨,此刻的空气格外清新,卓嘉思有些舍不得离开,便提议到学校的中心花园里散步。李司夏的目光还是很温柔,轻轻揉着她的头发,微笑着答应了。
      中心花园是谈恋爱的好地方,很多情侣都依偎在一起,相互说着暖心的话语。卓嘉思又脸红了,心里后悔起提议来这个地方,好像心思已经一眼被李司夏看穿一样。在这样的氛围中,两人的话语自然变得不多起来,都安静地闻着雨后的泥土芬芳。
      卓嘉思的思想似乎一下变得愚钝了,居然在寻找话题的过程中,谈到了夏佑彩。
      话一出口就懊悔了,李司夏却变得从容不迫起来,脸上荡漾出一袭忧伤的微笑:“嘉思,你想听听我和夏佑彩的故事吗?”这是卓嘉思很早就想知道的事情,可是没想到他居然会如此轻易地说了出来。她便点了点头,很认真地听了起来。
      原来苏沐和李司夏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哥们,后来还一起考上了楚江大学的美术设计系,而系花夏佑彩便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苏沐对夏佑彩一见钟情了,可是一向不善言谈的他知道心高气傲的夏佑彩是根本不会把他看上眼的,所以他只能拼命地学习设计。但是每次美术大赛和设计比赛中,他的最后成绩都表现平平。李司夏具有设计上的天赋,眼看兄弟都快要心灰意冷了,所以每次美术大赛和设计比赛都会帮苏沐另外做一个更加优秀的作品。最后每次的比赛结果里,苏沐都是第一,而李司夏是第二。
      这样一来,夏佑彩当然注意起苏沐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男孩,甚至主动热情地靠近过来,两人还顺理成章地谈起了恋爱。哪知时间一久,夏佑彩本来就讨厌苏沐的沉默寡言,当她在无意中得知所有的设计作品都出自于李司夏的时候,她就毫不犹豫地甩掉了苏沐甚至对李司夏发起猛烈地追求。最终,苏沐忍受不了夏佑彩的变心,便在绝望中跳楼自尽了。
      这一切,李司夏都叙述得很平淡,可是卓嘉思却总能够感觉,他的眼睛里在进行一场盛大而荒芜的战争。直到现在,全校的人都还把苏沐当做英年早逝的才子,可是谁能够想到,真正具有才气的人却躲在了所有荣誉的背后。不过苏沐也能算是才子,毕竟那些跌宕起伏的诗歌还是出自于他,只是可惜诗歌已经不属于这个快餐时代。如果他活在古代里,一定会是倾国倾城的优秀少年吧。卓嘉思又想起相片里的苏沐来,眉目里抹出淡淡的忧伤,实在是很令人心疼的男孩。
      李司夏目不转睛地望着卓嘉思,轻声地说:“你知道吗?苏沐在自杀之前曾给我打过电话,他笑着说他画了最后一幅画送给夏佑彩,叫我一定要好好照顾夏佑彩。” 
      卓嘉思才知道,难怪李司夏会对夏佑彩有着超乎恋人的忍耐力,因为他根本没有把她当成过恋人,而是把她当成抵偿内疚之心的工具,所以会对她的所有情绪都保持着退缩的状态。他不断去面对夏佑彩的唯一理由是,他答应了苏沐的最后请求。卓嘉思禁不住感动了,摸出了纸巾,递给他说:“过去的事情就算了吧,现在苏沐和夏佑彩都已经不在了,你一定要尽力从所有的阴影里面走出来哦!” 
      李司夏突然笑了,抹去眼泪说:“真是不好意思,我一个大男人,居然在你的面前失态了。不过我已经调整得差不多了,只是想找到苏沐和夏佑彩的情书'寄'给他们,毕竟那是他们共同的美好回忆。” 
      “放心啦!”卓嘉思微笑着说,“我没有忘记这件事情,一定会帮你留意那些信的。” 
      虽然经历过了一连串的事情,可是因为有着李司夏的陪伴,卓嘉思便忘记了所有的不快。她甚至在走路时都会笑出声来,既然李司夏愿意放心地把所有事情都告诉她,那是不是代表他们之间将会有美好的故事发生呢?
      想到兴奋之处,卓嘉思夸张地对着罗姨大声赞道:“罗姨,你好漂亮!” 
      罗姨望着脸庞红彤彤的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又觉得莫名其妙起来。
      望着514宿舍的门牌号,卓嘉思又感觉到不安起来,可是即使有千万不情愿,还是得装做若无其事地回到了宿舍。奇怪的是,陶花的脸上和手上到处都是抓痕,木香正在给她上红药水。她担心地问道:“陶花,你的脸和手都怎么了啊,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提到这里,陶花便气得咬牙切齿地说:“都怪丑八怪的那只臭猫。昨天晚上宿舍只有我一个人吧,我便决定通宵上网,可是它却半夜跳到我的键盘上胡闹,把我的手和脸都抓坏了。哼,等我找到那只臭猫,非当着丑八怪的面把它给杀掉!” 
      陶花说得轻巧,可是卓嘉思却想,如果是她一个人晚上呆在宿舍一定会被吓死的。特别是当她看到宿舍里还摆着那副浴缸少女自杀图时,身上还是会起出成片成片的鸡皮疙瘩。刚要坐下的时候,却感觉到屁股被硌得疼痛。她低头一看,床上居然有几颗彩色的弹珠。她拿起来看了好久,又想起了半夜里的弹珠滚动声。
      显然,木香也注意到了弹珠,情绪跟着紧张起来,急切问道:“陶花,你昨天有没有听到宿舍里有弹珠的声音啊?” 
      “当然有啊!”陶花激动地站了起来,双手叉着腰说,“我好不容易赶跑了这只臭猫,没想到过了不久,它又不知从哪里抱回来一堆弹珠把宿舍弄得吵死了,我只好索性把它关在了门外。可是天知道它怎么这么混蛋,居然跑到天台在上面弄得哗啦啦作响。这样的状况哪能安心上网啊,我就只好戴着耳机玩了一晚上电脑。” 
      弹珠声果然还在继续,只是在天台上的究竟是黑猫还是吴秋漾呢?卓嘉思和木香彼此凝视着对方,却谁都没有再对陶花说起过什么。两个人的恐惧已经足够,何必再牵扯进另外一个人呢?两人心照不宣地为陶花匆匆收拾好了东西,便催促着她去病房照顾左飞飞了。
      宿舍终于只剩下两个人了。沉默了好久,卓嘉思终于鼓起勇气问:“木香,前天陶花在帮你找衣服的时候,发现你在很早之前……就是认识苏沐的。” 
      木香惊愕地张大了嘴,显然还不知道卓嘉思已经知晓了这件事情。她沉默着低下了头,半天都没有说话,手指在衣角里转来转去,把衣服揉得皱巴巴的。
      卓嘉思本想一直控制住情绪,等待着木香说出真相的,可是长久的时间让她失去了耐心。在夜幕悄然来临的时候,她终于愤怒地吼叫着:“你是认识苏沐的,你是喜欢苏沐的!可是你为什么要欺骗我,我们不是好朋友好姐妹吗?”
      盛怒之下,木香的眼睛里闪现着泪光,只好给出了回应,十分缓慢地说:“嘉思,我不是存心要欺骗你的。而且,我和苏沐之间根本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 
      “没有任何事情?”卓嘉思仍不解气地问,“那怎么可能?你最宝贵的木匣子里,全是与他有关的东西!” 
      木香被逼迫得焦急,不得不说出了事情的真相,她一字一顿地说:“苏沐根本不认识我,我做的所有事情都只是一厢情愿而已!” 
      原来木香到了高中之后,仍旧经常被人欺负。其他的孩子总是追着她喊"瘸子家的野丫头",因为她的父母很早就因为车祸死去了,只有一个残废的养父照顾了她这么多年。而苏沐,只不过是在无意中为她解过围的男孩。那时候已经上大一的苏沐,恰好遇见被欺负的木香,便挺身而出赶走了那些男孩。后来木香在地上捡到他的一块校牌,知道了他叫苏沐,还在很多杂志上看到他的诗歌。于是,她就发誓一定要考上苏沐所在的楚江大学。
      事情的真相原来是这样,难道真的是自己误会木香了吗?卓嘉思依旧有些不甘心地问:“那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呢?”
      “嘉思……”木香迟疑了片刻,才继续说,“我知道,你是喜欢着苏沐的。那我又何必扯出那些事情来妨碍你和苏沐呢,难道你想要我们成为情敌吗?”
      一句话,说得卓嘉思震惊万分,还有羞愧难当。原来木香正是想保持她们之间的友情,才选择放弃了自己的爱情。可是她呢,却用不信任的态度对待着这份友情。此刻的尴尬将是终生难忘的,她的头低到了尘埃里,难过得不敢再正对木香的目光。
      可是木香却拿出了木匣子,把所有的东西都交给了卓嘉思,温和地说:“嘉思,你是喜欢苏沐的。虽然他已经不在了,但是我希望你能好好保管这些东西。”
      “不不不……”卓嘉思推辞说,“其实想起来,我跟苏沐根本不算认识的。那个冒充他给我写信的人,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是谁呢?”
      “可是,你爱过他的诗歌啊?”木香微笑着说,“你放心,那个可恶的家伙,我一定会帮你揪出来的!” 
      两个人终于同时露出了笑容,冰封的友情在暴风雨后重新堆砌出美丽的彩虹。
      因为木香急着要回来喊陶花,所以还没有来得及吃饭,卓嘉思只好又陪着她去餐厅吃饭。哪知刚刚走到宿舍楼下,就看见以前宿舍里的孙颖正扶着姚小沫往宿舍里走去,她的头部裹着层层的纱布,还有血迹在白色的纱布下面若隐若现。
      卓嘉思正想上去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扶着姚小沫的孙颖却一把推开了她,恶狠狠地说:“若不是她跟514宿舍的人有来往,怎么会遇见这种倒霉的事情呢?”
      姚小沫亦没有说话,深深地低下了头,没有人能看到她的脸。514宿舍,难道真的能给人带来厄运吗?卓嘉思都难过得快要哭起来,木香无法对这些现象做出合理的解释,只能轻轻地握着她的手。这样的悲伤被罗姨的话语打断,她从房间里跑出来问:“陶花没在宿舍吗?她的爸爸来找她呢,说是她的东西掉在家里了。看吧,这会还在外面等着呢。” 
      两人往宿舍外面望去,只见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提着东西站在宿舍门口,脸露出憨厚的笑容。显然很多人都认识这个副校长,他频繁地跟过往的人打招呼或者说话。她们正要走上去打招呼的时候,却见吴秋漾从宿舍楼的旁边闪了出来,只是抱着黑猫沉默地望着陶父。陶父的脸色突然变得铁青,迅速低下了头,拉起吴秋漾就往远处走。
      见到陶父和吴秋漾远去的背影,木香一下就疑惑了,不解地问:“吴秋漾跟陶花的父亲很熟悉吗?”
      卓嘉思刚想说出"吴秋漾是陶父的私生女",可是想到吴秋漾和陶花的神情,觉得还是不必要把别人的家事到处说为妙,便敷衍着说:“陶花的父亲不是副校长吗?谁不认识啊,可能是有一些学校的事吧!” 
      “可是……”木香的疑惑未减,仍旧眨巴着眼睛问,“吴秋漾可是出了名的臭脾气,我们从来没有见她跟任何一个人说过话啊?”
      卓嘉思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拉扯着木香往餐厅走,转移了话题说:“木香,你一定饿了吧,餐厅都快关门了,我们还是赶紧去吧。” 
      木香才悻悻作罢,可是疑惑的眼神一直留在陶父和吴秋漾消失的方向。
      看着木香津津有味地吃着饭,卓嘉思才放心下来,毕竟这说明了她们之间的误会并没有对友情造成什么影响。木香依旧会像从前一样守护着她,并陪着她解开一个又一个沉睡的可怕秘密吧。想到这里,她又想起李司夏交代的事情,赶忙说:“木香,对了。李司夏上次拜托我找的信呢,现在似乎还没有什么眉目。” 
      木香皱了皱眉头,缓慢地放下了筷子,抬起头说:“嘉思,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李司夏了?刚才陶花说你昨天一晚上都没有回宿舍,你是和他在一起吗?”
      卓嘉思尴尬地低下了头,小声地说:“是和他在一起,但是我们……”她当然不敢说是回去监视木香了,所以没有再能说接下来的话,声音消失到无踪了。
      木香叹息了一口气,突然抓住了她的双手,很真诚地说:“嘉思,你要记住。李司夏不是好人,他是杀死苏沐的凶手,所以……”
      话还没有说话,卓嘉思便反过来抓住木香的手,急切地辩解:“不是的。木香,你听我说,真相其实是这样的……”于是,她把李司夏所说的事情经过完完整整地转述给了木香。
      可是木香完全没有当一回事,挣开了双手叉在胸前,不屑地说:“这一切都是他给你说的吗?嘉思,你不要太幼稚了。现在全校的人都知道是李司夏剽窃了苏沐的作品,还抢走了他的女朋友。只有你这样单纯的人,才会傻傻地去相信他!” 
      气氛又变得恶劣起来,卓嘉思低垂着脑袋,不知该去如何辩解,因为她也只是凭直觉去相信了李司夏的话。过了好一会儿,木香才恢复了温柔,又拉着她的手,认真地说:“嘉思,你给我好好听着。我一定会找出李司夏这个伪君子的真面目,他不是那么紧张苏沐的信吗,里面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们马上回去找出来一封一封地看,看他还怎么说谎。”说完,便拉着卓嘉思的手,急匆匆地离开了餐厅。
      穿越过静谧的校园,卓嘉思一直在心里反复问着自己:卓嘉思,李司夏真的是一个骗子吗?呼啸而来的风,吹得她心口微凉,好像有些记忆开始变得猝手不及起来了……
      吃完饭以后,已经很晚了。罗姨都在准备关宿舍门了,卓嘉思、木香一回来就对着她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罗姨则一本正经地说:“这么晚都去哪里啦?以后可不要乱走了。对了,卓嘉思,这是姚小沫要我转交给你的信。” 
      卓嘉思接过信拆开一看,是姚小沫的嘱咐:嘉思,以后不要和李司夏走得太近了。又是与木香雷同的话语,她倒吸了一口冷气,直接把信捏成纸团扔进了垃圾桶里。木香看到她的脸色这么差,也不敢去问上面到底写着什么内容,便拉着她回到了宿舍。
      吴秋漾又没有回来,宿舍里只剩她们两个人。刚回到宿舍,木香就开始四处寻找起来。卓嘉思知道,她是在寻找苏沐的信。两人便一起在宿舍里翻腾着,甚至大胆地打开了左飞飞和陶花的柜子,可是还是一片徒劳无获。只有吴秋漾的地方没有搜查了,两人相互对望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最终,木香咬了咬牙齿说:“嘉思,你在宿舍门口看着,我来找一下。”卓嘉思迟疑了半天,还是跑到宿舍门口守候着,耳朵里则无时不刻警觉着,听着木香在里面的动静。
      哪知不巧的是,吴秋漾意外地出现在了过道口,她抱着黑猫正缓缓地走向宿舍,还是一副冰冷漠然的模样。卓嘉思慌张地敲了敲宿舍门,可是想到木香肯定还得把东西放回原处,情急之下便热情了迎接上去说:“秋漾,你终于回来了啊。你的黑猫没事吧,听说陶花昨天踢了它几脚。” 
      吴秋漾没有理会她,依旧自顾自地向着宿舍走去。眼看她的脸庞越来越清晰,卓嘉思迫于无奈,只好冲上去抢下了她怀中的黑猫。哪知那只黑猫异常厉害,尖叫着咬了卓嘉思一口,便跑到了过道的尽头。 
      卓嘉思捂着受伤的胳膊,感觉到椎心刺骨的疼痛,强作笑颜地说:“对不起啊。我看这猫太可爱了,本来想抱一抱,可是没想到……”
      吴秋漾的眼神里划过厌恶的目光,却依旧没有说话,便缓慢地朝过道里走了过去。卓嘉思见她已经走远,赶紧跑回了宿舍,只见木香正满头大汗地在她的柜子里翻腾着。她抹了一把汗水,抬起头说:“嘉思,我刚才在她的柜子的墙壁面发现有块松动的砖头。你再去拖延一会时间,等我把这块砖头给搬开。” 
      无奈之下,卓嘉思只有又回到了宿舍门口。吴秋漾还没有出现在过道上,想必是去公共洗手间找黑猫了吧。卓嘉思使劲跺了跺脚,紧捏拳头朝公共洗手间走去,周围的异常安静让她感到有些害怕。门是紧紧锁着的,怎么也打不开。里面交错着各种各样的声音,水滴声、猫叫声、撞击声,在黑暗中显得混乱繁杂。她禁不住用力敲着门大喊道:“秋漾,是你在里面吗?快开门啊,你在干什么呢?”
      里面没有回应,反而是猫的叫声更加凄惨了。卓嘉思停止了敲门,紧张地转过身来,却被狠狠地吓了一跳!吴秋漾赫然站在她的面前,脸上的那道疤如同一张大嘴,狰狞地向她扑过来。她害怕得闭上了眼睛,可是想象中的吞噬却并没有侵袭过来。
      吴秋漾不知从哪里拿来了一把斧头,径直推开了卓嘉思,对着紧锁的公共洗手间大门砍起来。砍伐的声音惊动了整个五楼的人,甚至还有其他宿舍的人出来观看,可是一见这阵势又马上躲回了宿舍。卓嘉思不敢走开,同时还有剧烈的好奇心在引诱着她,吴秋漾到底在干什么呢?时间在砍伐声中蔓延过去,里面的猫叫声仍然没有停止,公共洗手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大约过了十分钟,门终于摇晃着吱嘎作响了,猫叫的声音却越来越微弱了。吴秋漾扔掉了斧头,狠狠推了门就往里面窜,卓嘉思亦跟着跑了进去。刚打开灯,卓嘉思就捂着嘴巴大叫起来,那只黑猫居然被人吊在天花板上,一根很粗的麻绳在它的脖子间箍出一圈深深的血印,那双绿色的眼睛散发着垂死挣扎的光芒。
      吴秋漾没有半分着急,从口袋了摸出了小刀,迅速地割断了绳子,抱着奄奄一息的黑猫,只是很安静地望着它。过了好久,卓嘉思才试探着问:“秋漾,我们要送它去医院吗?”
      吴秋漾还是没有理会她,目光呆滞地站了起来,抱着黑猫往宿舍里走去。
      木香应该已经找到了想要的东西吧,暗中对着卓嘉思作出一个OK的手势。可是卓嘉思并没有意料中的兴奋,反而看着那只死去的黑猫,突然觉得眼前的吴秋漾的内心埋藏着晦暗的忧伤。
      木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莫名其妙地望着那只已经死去的黑猫,却不敢打破沉默去问卓嘉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幸好吴秋漾只是躺了一会儿,就放下黑猫离开了宿舍,两个人才敢说话起来。
      听到卓嘉思讲述了事情的经过,木香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黑猫是被人吊死的,怎么可能啊?”
      可是刚说到"死"这个字,那只黑猫似乎回光返照一样,突然"喵"地叫了一声。两人吓了一跳,望过去,只见黑猫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了……卓嘉思、木香怔怔地望着那具猫尸,连大气都不敢出,便不再谈论这件事。为了缓和气氛,卓嘉思只好转移了话题,着急地问:“你在她的柜子里发现什么了吗?”
      木香得意地笑了起来,从抽屉里拿出厚厚地一沓信说:“我想,这就是苏沐的信吧!” 
      因为被压在潮湿的墙壁内部,那些信已经有些发黄发霉,甚至有恶心的气味。可是卓嘉思还是放心了下来,毕竟那是苏沐的信,而且还可以证明李司夏的清白。
      木香有些失望了,因为那些信基本都是一些情侣之间的甜言蜜语。苏沐是一个很浪漫的诗人,总是在每封信后面都会为夏佑彩写一首诗。还能看出来他们曾经确实很相爱,夏佑彩的傲慢之心在文字里完全找不到踪影。卓嘉思忍不住想,或许这就是恋爱中的人吧,能为他人彻底改变自己的所有。
      还剩下好几封信没有看完,卓嘉思却困得一塌糊涂了。她又闻到那股浓郁的花香,终于打了个呵欠说:“木香,明天还得上课呢,我们还是先睡觉吧。” 
      可是木香却还是不甘心,仔细地看着那些信,气鼓鼓地说:“你先去睡觉吧,我还看一会儿呢。” 
      卓嘉思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只好一个人爬到床上,不会片刻便陷入了睡眠状态。
      又是弹珠滚动的声音,此刻却像锤头一样不停敲打在心脏的最深处。
      卓嘉思躲在被子里紧闭着双眼,竭力不让自己去想任何的事情,可是思绪还是无法战胜强烈的好奇心。她终于忍不住露出了脑袋,微弱的光芒刺得眼睛有些朦胧。是木香还在整理信件,她正低着头,逐字逐句地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
      卓嘉思无神地望着空白的天花板,上面似乎不只有弹珠的声音,似乎还有脚步的声音。难道是吴秋漾又在上面?她趴在床栏杆旁边,轻声地喊着木香,可是木香似乎没有听到。无奈之下,她提高了声音喊:“木香,你又听到奇怪的声音了吗?”
      木香似乎听见了她的声音,肩膀颤抖了一下,但是没有转回过头来。她又低下头研究了一会儿信件,然后旁若无人地向卫生间走去,脚步轻飘飘得没有任何声音。
      卓嘉思觉得木香的状态有些异常,便下了床朝那些信件走去。木香似乎很喜欢苏沐的诗歌,把每封信的诗歌都抄写在一个漂亮的本子上,然后还有另外一个本子记录着苏沐和夏佑彩发生过的一些事情。卓嘉思刚想要翻开细看一下,却听见卫生间里传来剧烈的声音,让她顷刻想起画板掉落的声音。她的心跟着沉了下去,条件反射式地在宿舍里寻找那副浴缸少女自杀图,果然如意料之中的一样,它又无声地消失了。
      “木香……”卓嘉思慢慢地走向卫生间,唯唯诺诺地喊着,“你在里面吗?在干什么啊,为什么还没有睡觉呢?”
      里面没有任何反应,反而是水流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有水从门缝里蔓延了出来。朦胧的灯光下,卓嘉思突然觉得水流有些异样,便躬下身体去触摸,彻骨的冰冷侵袭了过来。她感觉到手指有些麻木,强迫自己把手凑到灯光下一看,立马被吓得一直往后退。因为手指上的液体,分明就是红到刺骨的血!
      卓嘉思甚至想把眼前的所有当做幻觉,希望自己只是跟左飞飞一样服用了迷药。可是当她被血液吓得跌落在地时,疼痛便翻云覆雨地颠覆了身体,她就知道这一切都是现实!混乱之中,她惊慌失措地使劲敲起门来,拼命地喊:“木香,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快出来啊!” 
      门吱噶一声就打开了,里面传来反复摩擦的声音。
      卓嘉思艰难地爬了起来,往卫生间里一看,木香正背对着她,低着头在擦拭画板上的血迹。她又喊了一声"木香",可是木香依旧用力地擦拭着画板,完全没有任何反应。卓嘉思愣住了,只好鼓起勇气,跑进去闭着眼睛推了一下木香,她叫了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等卓嘉思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木香已经爬了起来,大声地问道:“嘉思,你干嘛推我?”
      看着木香正常的脸色,卓嘉思有些无法置信,刚才的她明明充满了古怪。她甚至摸了摸木香的额头说:“你没事吧。我喊了你老半天,你都没有答应我……”
      木香这才反应过来,甩了甩胸前的耳机,大笑着说:“我把MP3的音量开到了最大,所以才没有听到吧!” 
      “可是……”卓嘉思指着画板说,“你……为什么要到卫生间里来擦这幅画啊?”
      木香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说:“对不起啊,吓到你了吧。我看了信也没有什么有意义的线索,又想起上次陶花不是说这画是什么'死亡诅咒'吗?所以,我想要把上面的血迹擦干净,看看到底写的是什么字啊。” 
      卓嘉思望着那滩血,才想起是自己上次阻止左飞飞割腕时留下的,没想到是她自己埋藏了线索。难怪刚才会流出那么多红色的液体,应该是颜色和血液脱落下来融化到水里了吧,可是这样的情景出现在夜里,是谁都会害怕的。她又劝说着:“木香,明天再来擦吧。看上去挺邪门的,我们还是先去睡觉吧!” 
      木香恋恋不舍地望了那幅画一眼,悻悻地说:“那好吧。我明天再来擦。” 
      卓嘉思爬上了床,又听见弹珠的滚动声,便紧张地问:“木香,你听到声音了吗?”
      “弹珠的滚动声音吧?”木香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个声音,无所谓地说,“刚才就是因为被它吵得慌,所以才戴上了耳机。嘉思,你也听歌吧,那样就会什么都听不到的,也就不会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果然是一个好办法,卓嘉思完全听不到弹珠的滚动声音了,只有激昂的音乐在耳边叫嚣。这样怎么都睡不着了,她有些不耐烦地别过了脑袋,可是迎面却看见猫眼的幽幽绿光。
      那黑猫不是死了吗?卓嘉思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真的有绿光在轻微地晃动。她又想喊木香,可是木香已经传来轻微的鼾声。她终于再也没有足够的勇气在黑夜里折腾了,便只好调到了轻音乐,捂在被窝里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清晨,陶花兴奋地提着早餐跑回了宿舍,故意斜着眼睛望着正在熟睡的吴秋漾,尖着声音说:“宿舍楼下发现了一只死猫,不知是哪个丑八怪家的,真是太可怜了!” 
      卓嘉思感觉到眼睛有种酸胀的疼痛,使劲揉了一下才睁开了眼睛。她不知道吴秋漾到底是什么时候回宿舍的,可是一听到"死猫"两个字便往阳台跑去,趴在栏杆上一看,下面围着一大堆人,中间便是被摔到血肉模糊的黑猫。
      木香亦被吓了一大跳,双手紧紧地抓着栏杆,颤抖着望了卓嘉思一眼。昨天晚上黑猫就已经死了,它不可能自己爬到阳台上掉下去的,而一向抱着它睡觉的吴秋漾此刻正在睡觉。难道是她扔下了黑猫?两个人同时产生了这个想法,觉得吴秋漾的背影在阳光之下,居然还是那么的阴暗,让人感觉到不寒而栗。 
      吴秋漾的毫无反应,让陶花觉得没有趣味起来。她把早餐往桌上一扔,咬了一口面包说:“这是陆十六给你们买的早餐呢。快吃吧,等会一起去上课吧。” 
      “上课?”木香没有接过早餐,“还是等会我去照顾飞飞吧。”显然,她还是不放心陆十六守在左飞飞的身边。
      陶花不满地说:“木香,你是不是除了苏沐,对其他所有男人都心存恐惧感啊?陆十六是真心爱着飞飞的,你为什么要对他苦苦相逼呢?”
      卓嘉思也想劝说木香,可是木香却径直提了书包,往宿舍门口走去说:“那我就不吃早餐了,先去飞飞那里看一看吧。”还没有等卓嘉思反应过来,宿舍门就被狠狠地关上了,发出了剧烈的轰鸣声。
      “哼,还发脾气呢!”陶花生气地放下了半个面包,絮叨起来,“嘉思,都怪你们一直被蒙在鼓里。其实陆十六真的对飞飞很好的,就连我都感动得要命啊。不过也怪我当初对筱楚涵太狠了一些,飞飞本来叫我好好给她说说的,可是你知道我嘴快,总说错了事情。哎,想来我也很后悔啊。” 
      看着陶花一副难得的懊恼样子,卓嘉思也不好意思再对往事追究,只好一边吃面包一边安慰着说:“毕竟筱楚涵是自杀的,你就不要太自责了。” 
      “话虽然是这样说的。”陶花叹息了一口气,接着说,“但是你看木香和飞飞的态度,分明是把责任全推在了我的身上。其实当时筱楚涵溺水的时候,我真的只是逗着她玩儿的,可是没想到她却那么想不开……”
      “别说了。”卓嘉思不得不打断了她的话,站起来收拾着东西说,“还是收拾收拾东西,我们快去上课吧。” 
      陶花便没有再说话,跑到卫生间里去洗刷去。可是她刚一进去,便大叫了起来。卓嘉思被这个尖叫声吓了一大跳,赶紧跟着跑进去一看,陶花的手指正对着那副浴缸少女自杀图颤抖着。原来那幅画里居然多了一只黑猫,它正血肉模糊地趴在少女的胸前,血染红了少女的胸部,幽绿的眼睛里散发着邪恶的光芒。卓嘉思亦被吓了一大跳,扶着陶花加步走出了卫生间,心中的疑云更加弥漫了。
      是谁在一夜之间添了黑猫在上面呢?
      卓嘉思的脑海里还是想着那只黑猫,笔法的逼真绝对出自于一个专业人士。一旁的陶花却始终无法镇定,猛地站起来朝吴秋漾的床上扑去,吼叫着:“丑八怪,你自己的猫死了,干嘛用画来吓唬我们啊?”
      吴秋漾终于被她抓醒了,可是并没有还手,只是睁了睁惺忪的眼睛,又转身面向墙壁睡了。看着陶花不屈不挠的样子,卓嘉思只好上去把她的手掰开来,吴秋漾又往里面一缩,整个人全钻到了被子里。可是掠过衣角的瞬间时,卓嘉思却呆立住了。这个布料的触摸感觉太熟悉了,她立刻想起在大画室里遭受袭击的那天晚上,抓到袭击者的衣料感觉好像跟这个一模一样。
      卓嘉思失魂落魄地望着吴秋漾的床,感觉到身体极其的虚弱,有些无力地往后退着。还好陶花一把扶住了她,疑惑地问着她到底怎么了。可是她没有敢回答,抓起书包就牵着陶花的手说:“没什么、没什么,我们还是赶紧去上课吧!”
      一直跑到了宿舍楼下,陶花被累得气喘吁吁,生气地挣开了卓嘉思的手嘟囔着:“嘉思,你跑这么快干什么啊!都把我给累死了。” 
      卓嘉思的神经依旧绷得紧紧的,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那只黑猫已经不在了。她担心地抬起头向宿舍望去,却突然见到吴秋漾正站在阳台上,做出一个向下跳的姿势。她毛骨悚然地抓住了陶花,大声地叫着:“吴秋漾,你在干什么?”
      陶花跟着抬头一看,阳台上却是一片空荡荡的,只有几件衣服在晃了晃去。她又得意地笑起来,拍了拍卓嘉思的肩膀说:“嘉思,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不就是那个丑八怪吗?有我在,她根本不敢出来的!” 
      话刚说完,罗姨就提着垃圾袋走了出来,口袋里面散发出阵阵的恶臭味。陶花禁不住皱了皱眉,捂着鼻子说:“你这个宿舍管理员怎么当的啊?都几天的垃圾了,臭成这样才想着去倒!” 
      罗姨似乎很怕陶花,被责骂得低下了头,嗡嗡地说:“是早上的那只死猫。不知谁这么缺德,把猫扔在外面,都发臭了。”说完,便急匆匆地朝着垃圾桶的方向走去了。
      这样冷的天气,才过一晚上就臭了?卓嘉思挺直了身体,望着那只黑袋子牵扯着罗姨的身体,似乎看见一只黑猫正在用力地伸着爪子。又想到黑猫被吊死在公共洗手间的恶心场面,她再也不敢去回忆了,牵着陶花就离开了宿舍楼。
      走到半路上,卓嘉思才想起来告诉陶花说:“对了,昨天你的父亲来过了。说是要给你送一些东西,不过你照顾飞飞去了。” 
      “嗯,我知道。”陶花头也没抬地说,“早晨就看到桌子上放着那些东西了,谢谢你们了哦!” 
      卓嘉思怔怔地望着陶花,心里想明明她和木香连招呼都来不及跟陶父打啊!难道是吴秋漾带回来的吗?应该是的吧,东西毕竟是早晨才出现在桌子上的,还有她虽然只是陶父的私生女,但是毕竟也是他的女儿吧。这样一想,她便没有再把实情告诉给陶花了。
      两人在路口分了手,到各自的教学楼去上课了。卓嘉思感觉到身体软绵绵的,应该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吧。可是一闭上眼睛,不是黑猫被吊死的挣扎模样,便是黑猫被摔死的血肉模糊,弄得她想偷懒睡觉都不行。便只能蹬着一双疲惫的眼睛直愣愣地望着黑板,而心里却已经疲惫不堪了。
      姚小沫坐在她的前两排,头部的状态似乎依旧不好。卓嘉思心疼地望着,生怕那隐约的血液疯狂地涌了出来。于是她撕了一张纸,用笔在上面画了一颗心,然后写道:小沫,你好些了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但是任她这么拍打前面男孩的肩膀,他都不肯转过身来。没有办法,她只好索性捏成纸团,朝姚小沫扔了过去。
      纸团很成功地砸在了姚小沫的脖子上。可是很奇怪的是,姚小沫并没转过头来,反而晃晃悠悠地一下摔在了地上。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里吐着白色的泡沫,苍白的嘴唇在不断地颤抖着。卓嘉思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前面的男孩却吓得站起来,指着她说:“是卓嘉思刚才用纸团砸姚小沫的脑袋的,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全班同学的目光都落在了卓嘉思的身上,好像在注视怪物一般,充满了恐惧与憎恨。还好正在上课的老师反应迅速,拍了拍桌子大声喊着:“同学们,别害怕,快过来把姚小沫背到医院去啊!” 
      几个男同学便围了上去,背着姚小沫就往外面走去。教室里终于只剩下卓嘉思一个人,她的脸色已经刹那苍白,无助地望着地上那摊血。不是很多的血,应该是姚小沫头上的,可是她却猛然感觉到血正以迅猛的速度向她汹涌过来。她感觉自己快要被血淹没了,终于失声地大哭起来。
      “嘉思!”是李司夏跑了进来,他迅速地抱住了她那颤抖的身体,连续不断地说着同样一句话,“不要怕,有我在。不要怕,有我在。不要怕,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