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女生诡秘事件》


  • 作者:牟智平

  • 第三章 穿白色裙子的女孩
  • 第三章 穿白色裙子的女孩
      整整一个晚上,卓嘉思都做着乱七八糟的梦,人物的碎片拼凑在一起怎么也没有完整的剧情。最后,她是被左飞飞和陶花的吵闹声惊醒的,以前只有左飞飞能有足够的耐心应付陶花,可是没想到她却对陶花发火了。听了半天卓嘉思才明白事情的原委,左飞飞梦见筱楚涵想要把她拉到水里去,陶花一听筱楚涵的名字自然不高兴,两人便大吵起来。
      无奈之下,卓嘉思跟着木香调解了半天,她们才停止争吵。陶花一把抓起书包,气冲冲地跑出了宿舍。左飞飞则神情涣散地坐在床上,念叨着说:“她回来了,真的是她回来。她不会放过我的……”
      木香张了张嘴似乎想问夜里的事情,却被卓嘉思的眼神阻止住了。卓嘉思拍着左飞飞的肩膀,安慰道:“飞飞,只不过是一个梦而已。不要多想了,再说筱楚涵很善良很善良,她不会责怪我们的。” 
      左飞飞失神地反问着:“嘉思,是这样的吗?可是,我真的梦见她啊!”她的状态看上去又疲劳又落魄,自然无法坚持去上课。卓嘉思只好哄她不要去上课再多休息一会,过了一会,左飞飞才沉沉地睡了过去。
      已经快要到上课时间了,卓嘉思和木香正准备去上课,却在宿舍门口遇见吴秋漾。那只黑猫怪叫了一声,吴秋漾像没看见她们似的,兀自说着:“咪咪乖,我们马上就去休息了。”那道长长的疤痕随着眼睛扬了一扬,如此的触目惊心,让卓嘉思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木香在法律系,距离宿舍比较近。可是当卓嘉思要离开的时候,木香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很担忧地问:“嘉思,飞飞……她似乎完全不记得昨天晚上发生过的事了。还有那个梦,似乎跟我前天晚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好了,木香。”卓嘉思拍了拍她的手说,“还是先去上课吧,不要想太多了。” 
      两人便各怀着心事离开了。还好没有迟到,还有二十分钟才开始上课。可是没有吃早饭,肚子有些不争气。意料之外的是,李司夏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她的旁边,用冷漠的目光望着她。卓嘉思没好气地问了一句:“你来这里干什么啊?”
      李司夏径直说明了来意:“听说夏佑彩放了一幅画在你们宿舍,请你等会课间活动时帮我回去取一下吧!” 
      不知怎么的,卓嘉思特别愿意听他的话,却又想装着不在乎的样子说:“那是夏佑彩给左飞飞的画,又不关我的事情。”更加尴尬的是,她的肚子不适时地翻腾了一声,引得李司夏一个白眼。
      连续两堂课下来,卓嘉思都没有再理会李司夏。他一直都趴在桌子上睡觉,而她总是感觉,他无时无刻不在盯着她看。中途的时候,她的肚子叫唤得更加厉害了,却在低头之间看到一个面包搁在抽屉里。
      李司夏动弹了一下,又装做睡觉的样子。卓嘉思望着他的睡相,突然觉得自己的笑容很幸福。
      课间活动的时候,李司夏还在睡觉。卓嘉思小心翼翼地绕出了教室,向宿舍跑去帮他取画。不由自主地,她的内心升起一种被驱使感。左飞飞已经没有在宿舍了,只有吴秋漾抱着那只黑猫在睡觉。卓嘉思抱起了那副浴缸少女自杀图,却又忍不住端详起来,这真的是苏沐的绝作吗?等等,画的右下角好像有几个字!她睁大了眼睛去辨认,可是血液模糊了字迹,只能看到一些零碎的笔画。
      等卓嘉思抱着画跑出宿舍楼的时候,李司夏似乎早已等待在了那里。他一直仰望着五楼的方向,眼神里有着无止境的绝望。她突然有些心疼,想去拥抱这个忽明忽暗的男孩。
      李司夏终于反应了过来,接过话笑着说道:“卓嘉思,谢谢你。”与刚才的忧伤截然不同,卓嘉思甚至有些怀疑,刚才看见的到底是不是他呢?
      直到李司夏走了好远,卓嘉思才忽然想起来似的追上了他,气踹吁吁地说道:“李司夏,能不能陪我谈一些事情?”
      李司夏果然变得与刚才完全不同了,居然挑着眉毛调侃道:“怎么啦?小丫头,才大一没几天就想逃课了吗?”那神情像极他们的初遇,干净而美好,宁静而芬芳。
      卓嘉思低垂着脑袋跟在他的身后,突然有一种错觉。好像李司夏真的就是跟他通信的男孩,有一种忧伤的美好,却总是用笑容来感染他人的内心。 
      什么?李司夏震惊得站了起来,反问道,“你是说,苏沐从三年前就开始和你通信?”
      他的表情绝对不像是在伪装。卓嘉思立马推翻了木香的结论,应该不可能是李司夏在冒充苏沐给她写信。更何况她刚才偷看了一眼李司夏的课本,跟信上的字迹是完全不同的。
      两人都陷入了持久的沉默。李司夏一直望着那幅画,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过了一会才郑重地说:“卓嘉思,改天你把那些信拿来给我看一下。我想我可能知道,是谁在给你写信。但是我却怎么都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卓嘉思在第一瞬间想到了夏佑彩。是啊,楚江大学除了李司夏以外,还有她的绘画水平能够和苏沐相比。只是为什么呢?她们之前从来没有过任何交集,夏佑彩却花了三年的时间来应付她,这到底又是为什么呢?
      谈论到此,两人只好走出了亭子,却在树荫外面看到气冲冲的夏佑彩。她叉着腰,瞪着眼睛叫道:“李司夏,你真的背着我跟别的女孩来往?”
      李司夏见势不对,赶紧压低了声音叫卓嘉思先走。卓嘉思只好倒回亭子,从另外一条路离开了。却站在远处清晰地听到一个耳光的声音,李司夏的双手捂着脸庞,似乎哭着蹲在了地上。夏佑彩却又改变了态度,突然跑过去狠狠抱住了他,跟着大哭了起来。
      爱情真是令人费解的东西,总是在猜忌与怀疑,却从来没人愿意放手。卓嘉思无奈地摇了摇头,想回教室却又发现早已到了下课时间了,便径直买了饭回宿舍去。
      一回到宿舍又听到争吵声,这次是木香和陶花的声音。原来她们怎么也找不到左飞飞了,木香便责怪陶花早晨的态度太恶劣了,于是两人是吵起来了。陶花依旧没好气地说道:“她又不是小孩子,难不成还赌气跑了?”
      显然木香是说不过陶花的,满脸憋得通红。卓嘉思没有理会陶花,直接跑过去拽了拽吴秋漾的胳膊,细声地问着:“吴秋漾,你知道左飞飞去哪里了吗?”却感觉到指尖一片冰凉,禁不住倒退了几步捂着嘴叫道:“吴秋漾……她,她怎么全身冰凉啊?”
      木香望了过来,有些不快地说:“嘉思,别吓我们了。” 
      “就是,神经病!”陶花走了上去,不分轻重地拍打着吴秋漾的胳膊喊道:“丑八怪,快起床了!起床了!”可是刚落下手掌也被吓了一大跳,她的全身果然冰冷的!
      三个人手无足措地望着,终于还是卓嘉思反应过来给罗姨打电话,急切地说:“罗姨,你快上来帮帮我们。吴秋漾好像出事了,校医院……医院在哪里啊?”
      罗姨似乎很忙碌,劝说着说:“别着急,我在学校操场呢,马上就回来。” 
      三个人便安静地等待着,沉默着不再说话。等了好长一段时间,罗姨才赶到了宿舍,一把抱起吴秋漾说:“孩子们,快跟我一起去校医务室吧。” 
      几个人手忙脚乱地背着吴秋漾下了楼,可是刚走到学校门口,一直不动弹的吴秋漾却突然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卓嘉思和木香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居然醒过来了!
      吴秋漾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从罗姨的身上挣了出来,也没问怎么回事就一个人离开了。看着她冰冷的背影,罗姨也觉得很奇怪,搓着双手说道:“这个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好像身体的温度跟常人不一样似的,真是凉死我了。” 
      卓嘉思赶紧跟罗姨道歉。三个人才回到了宿舍,陶花则一直唠叨着:“这个吴秋漾就是一个怪物,我看着她就不舒服。” 
      意料之外的是,等回到宿舍的时候,左飞飞早已经回来了。木香差点没哭出来,抱着她问道:“飞飞,你都去哪里了啊?怎么教室找不到你,打手机也不接了。”那举动反常得让人感觉奇怪,可是只有卓嘉思才知道,木香是被那个噩梦所困扰,生怕左飞飞会离奇地消失。 
      “我去医务室啊!”左飞飞被木香的动作弄得莫名其妙,解说着,“不知道为什么,早晨睡着睡着就被奇怪的声音吵醒了,觉得头疼得要命。可能是感冒了吧,便到医务室去拿了一些药。” 
      三个人才松了一口气下来。可是却听见"喵"的一声猫叫,转过去寻找吴秋漾,床上一片空荡荡的。
      午觉醒来,外面的阳光正明媚。
      陶花似乎还在和左飞飞斗着气,两人谁也没有等谁就各自离开了。卓嘉思和木香无奈地对望了一眼,一起下楼向教室走去。
      哪知道刚走出宿舍门口,就看见夏佑彩正一脸怒气地站在那里。还没有等卓嘉思反应过来,她又跟上次一样劈头过来就是一个耳光。幸好木香反应迅速地挡住了,她护在卓嘉思身前,憋着声音骂道:“你这个疯女人,为什么每次都要打卓嘉思啊?”
      “叫你多管闲事!”夏佑彩使劲推开了木香,指着卓嘉思的鼻子恶狠狠地说道,“我早就知道,你来到这个学校的目的就想抢走李司夏。可是没想到你居然耍这种卑鄙的手段,每次都利用苏沐污蔑我!利用一个死人,这算什么本事啊!” 
      肯定是夏佑彩理会错了李司夏的意思,卓嘉思甚至有些厌恶起她的冲动来。刚想到李司夏,他就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看了一眼便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拉着夏佑彩,带着责骂说:“佑彩,我刚才只是猜测而已啊!你怎么这么冲动?”
      “猜测?”见到李司夏,夏佑彩更加蛮横起来,“难道我们三年的感情,还比不上这个你认识不到几天的女孩吗?你居然相信她的鬼话,跑来怀疑我?”
      李司夏不是会辩解的男孩,支吾了半天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夏佑彩反而更加生气,居然从口袋里摸出来一把锋利的刀子,朝着卓嘉思走过去恨恨地说:“李司夏,你是不是觉得她的脸很清纯啊?那我就划破它,看你还喜欢不喜欢?”
      卓嘉思没有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急忙想往其他地方躲避,可是夏佑彩还是一把抓住了她,任凭木香和李司夏怎么拉都不肯放手。结果"啪"的一声,夏佑彩终于松开了手,是李司夏狠狠地打了她一个耳光。
      夏佑彩怔怔地望着他,一脸绝望地叫嚣着:“李司夏,你为了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来打我?你从来都没有对我说过一句重话的,可是今天你却为了她而打我?”
      李司夏愣住了,想上前去道歉。可是夏佑彩并没有理会她,捂着脸就跑远了。李司夏回头望了卓嘉思一眼,包含着内疚的神情,终究什么话也没有说,径直追了上去。
      从闹剧中清醒过来,卓嘉思才发现周围已经聚集了一大堆人在观看。她才注意到,刚才木香的手已经被刀子刮破了一下,便扶着她往宿舍管理部走去。
      刚好是罗姨在值班。她仔细地为木香上了药,心疼地说:“看这细皮嫩肉的小手,被割了这么大一道口子。我说那个叫什么夏佑彩的女孩也是活该,上次把好好的苏沐给甩了,这次也被别人甩了吧!” 
      “苏沐"两个字再次让两人眼前一亮。卓嘉思随即问道:“罗姨,难道你也知道苏沐吗?” 
      “苏沐?当然知道啊!”罗姨笑眯眯地说,“那可是一个好孩子啊,不仅学习成绩好,而且对长辈很好。只是可惜啊,死得太早了。” 
      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男孩呢?每个人都如此真诚地夸赞着他。卓嘉思又想起他的容颜来,太过于干净的容颜里托起清淡的笑容,总是一件休闲的衬衣配着褪色的牛仔裤,似乎连尘埃都不忍心去沾染。可是他们之间,却被时光与死亡阻隔到天涯的彼端。
      听罗姨提到"苏沐",卓嘉思又想起上午跟李司夏说的事情,便说着:“木香,你先在这里歇一会吧,我得回宿舍去拿一些东西。” 
      卓嘉思匆忙地跑回了宿舍,摸出几封苏沐的来信,又返回了宿舍管理部。中途遇见了吴秋漾,她用一种异常的目光望着卓嘉思,突然说了一句:“你们千万不要恐慌,不然会死得很难看的。” 
      卓嘉思怔了怔,完全没有觉得这话里带着什么威胁力,反而似乎藏着什么玄机。但是一想到吴秋漾总是这样怪怪的,也没有多去琢磨她的话,拿着信就往楼下跑了。
      木香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反而调皮地说:“上次是你受伤,这次是我受伤。不过我们的命真大,都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活了过来。” 
      卓嘉思有些内疚地望着木香,捏着信说:“我今天就用这些东西去跟夏佑彩对质,让她还给你和我一个公道!” 
      说完,两人便跟罗姨道了谢,一路飞奔向教室。
      其实在最初的时候,卓嘉思对李司夏的印象是很好很好的,他的热情大方有一种快乐的感染力,让她忍不住产生靠近的心理。只是在陶花说过是他抢了苏沐的女朋友和剽窃了苏沐的设计之后,便对他不自觉地产生了避而远之的反感。可是她现在却突然觉得,李司夏不像那么卑鄙残忍的人,这从他对苏沐的怀念之情就可以明显看出来。
      终于上完两节课,卓嘉思抱着书本就往美术楼的天台跑去。李司夏果然如常地在天台上画画,入神得完全感觉不到卓嘉思的到来。他笑眯眯地望着金黄色的颜料缓慢地掠过画板,大朵大朵的向日葵在阳光下面绽放着温暖的气息。若不是她不小心碰到了门,李司夏绝对不会反应过来。他很紧张地问了一句:“是谁?”
      卓嘉思没想到他会如此紧张,便很不好意思地说:“是我……对不起,又打扰你画画了。” 
      这个时候的李司夏格外明朗,微笑道:“没事。倒是我应该说对不起,中午的事……真是麻烦你了。” 
      “没事的,我能理解。”卓嘉思随即拿出了一沓信,递给他说,“我已经把信拿来了,你好好看看吧。这样或许能给夏佑彩一个公道吧!” 
      李司夏接过了信,一封又一封认真地看了起来,眉头却一直紧紧地皱着。卓嘉思亦很紧张,她既害怕是夏佑彩又害怕不是夏佑彩,似乎无论是哪种结果,都是会留下悬疑。
      过了半晌,李司夏疑惑地说:“里面的一些美术作品确实是夏佑彩的风格,但是字迹却完全出自于另外一个人。” 
      另外一个人?卓嘉思蒙住了,那还有谁会用苏沐的名义来结识她呢?李司夏却故意大笑起来:“卓嘉思,该不会是这学校有人暗恋你吧?”
      卓嘉思没料想到李司夏会来这样一句话,脸立马变得通红,不好意思地说:“这哪有可能?对了,那你帮我跟夏佑彩道歉吧,没想到真是冤枉她了。” 
      “呵呵,幸好不是她。”李司夏转过头来说,“不过既然是这样的话,她应该知道是谁给你写的信吧?我等会去帮你问问她吧。” 
      没说到几句话,两个人便沉默了。可是卓嘉思却觉得,这种沉默有种风轻云淡的美好,好像看到向日葵开到了心里,遇见一场安静的阳光。她忍不住轻轻地问:“苏沐……你是不是真的爱在午后的阳光里画向日葵呢?”
      李司夏的眼神顿时变得伤感起来,叹息着说:“是啊。在他没有死以前,常常是我们俩一起在这个天台上画向日葵的,那种时光真是美好啊。我们是从小学一直走到大学的同学,却没想到他突然想不开跳楼了。或许,也是我的错吧……”
      其实卓嘉思很想知道关于他们过去的事情,可是一想李司夏怎么会把事情告诉给她这样一个孰不相识的人,便故做轻松问道:“那么,你爱夏佑彩吗?”
      李司夏怔怔地望着她,半天没有回答。正要开口的时候,他的电话却响了。似乎是一件很不祥的事情,李司夏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瞳孔扩张得异常迅速,甚至连嘴唇都开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挂了电话,他完全忽略了卓嘉思的存在,抱着画板就跑出了天台。
      卓嘉思急切地喊着:“李司夏,你要去哪里?到底发生什么事?”可是那个清瘦的背影从来没有回头过,只留下她一人呆呆地站立在那里,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苏沐"给她写过的信,都在风中散落成了一地。她突然觉得,眼睛胀胀地疼痛,好像泪水在汹涌着逃离出眼眶。
      怀着失魂落魄的心情,卓嘉思也没有兴致再去上晚自习了。宿舍里一个人都没有,她无助地躺到了床上,可是却意外地发现:那副浴缸少女自杀图又回来了。
      不是明明已经还给李司夏了吗,怎么可能又回来了?
      卓嘉思不可置信地使劲揉了揉眼睛,没错,果然又是那副浴缸少女自杀图。她忍不住靠过去仔细观察起来,却感觉到里面的血液越发真实起来,似乎已经汹涌地堵住了胸口。刚想呕吐的时候又听到沐浴间里有冲水的声音,她警觉地问了一声:“是谁在里面?”
      没有人回应,只有哗啦啦的水声。卓嘉思紧张地走了过去,轻轻地推开了门,却见到是左飞飞站在浴头下。她赤裸着身体,眼神异常地诡异,水在她的身体上溅起无数的水花来,似乎是在哭泣着说:“筱楚涵,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整天嘲笑你,请原谅我。”说着就把刀子往手腕上狠狠一割,血液融入了水流里,顷刻蔓延了整个沐浴间。
      “不要!”卓嘉思喊得近乎声嘶力竭了,一直看到血缓慢地流淌过来,染红了她的白色运动鞋。左飞飞却微笑着倒在血泊中,美好得如同筱楚涵在死前的最后笑容,睁大了的眼睛里带着苍白的绝望。
      卓嘉思几乎快要沦陷了,捂着眼睛跑出了沐浴间。里面的水声似乎逐渐消失了,她小心翼翼地放开了双手,却又看见那幅画里的女孩逼仄着走了过来,脸上充盈着迷离的微笑,慢慢地把刀子伸向了她……
      “不要不要!”不知为什么,卓嘉思似乎到达了一个完全漆黑的空间。夏佑彩从画里走了出来,拿着刀子一直追着她不放,还有她手腕上的血好像永远都无法流完似的,在身后蔓延成永无止境的河流。她终于使出了最后的力气喊道,“夏佑彩,你给我滚开!” 
      声音刚刚落下,眼前随即恢复光明。似乎已经是清晨了,木香、陶花、左飞飞正关切地望着她。卓嘉思被恍若隔世的场景吓坏了,扑到木香的怀里就叫着:“夏佑彩要杀我!她要来杀我!” 
      任何人都无法阻止她的恐惧。最后是木香抓着她的肩膀大喊了一声:“卓嘉思,你看到的只是梦境而已。夏佑彩已经死了,她是不可能来杀你的!” 
      死了?卓嘉思感觉头脑嗡嗡作响,简直是晴天霹雳的意外。她终于从噩梦中醒了过来,却发现宿舍里根本没有那副浴缸少女自杀图。夏佑彩怎么会死了呢?卓嘉思狠命地抓住了木香的手腕,急切地问:“她怎么会死的她怎么会死的……”
      木香显得异常镇静,平和地说:“有人在学校外面的宾馆发现她的尸体,据说是在浴缸里割腕自杀了。” 
      如此巧合!卓嘉思又想起那幅画来,失神地嗫嚅道:“夏佑彩死了,她居然真的割腕死了。”她的眼前好像出现了一个绝望恐怖的画面,冰冷的水蔓延过了夏佑彩的身体,空洞的眼神落在永无止境的光点里,她终于露出了诡异而迷离的微笑,拿起刀对着手腕狠狠地割了下去,血液疯狂地蔓延成了河流。
      其余三个人都完全没有办法安慰卓嘉思,只能呆呆地站在旁边干着急。突然像想起什么事情似的,卓嘉思立马狠狠抓住了左飞飞的手,前后反复而且仔细地注视着。左飞飞被抓得疼痛难忍,大声叫着挣脱开了。可是卓嘉思却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笑着说:“还好,飞飞没有事情。” 
      左飞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瞪大了眼睛直望着卓嘉思。过了好半天,卓嘉思的情绪才逐渐平缓了下来。木香才悻悻地问:“嘉思,你昨天晚上到底怎么了啊?我们一回来,就看见你睡在阳台上了。” 
      难道昨天看见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噩梦?卓嘉思不想再重提了,只好强做微笑地说:“没有什么事情。我没事了,收拾一下去上课吧。” 
      她们都用疑惑的目光看了看卓嘉思,却也没有再追问什么,都各自去了自己的教室。
      整整一个上午,卓嘉思都没有冷静过片刻。不仅是她的心灵,还有周围人的议论。夏佑彩的死亡似乎震惊了整个学校,每个人都在讨论着有关她的事情,言语里交织着恐怖与惋惜。果真是美女效应吗?卓嘉思苦笑了一下,想起李司夏昨天下午的恐慌起来。或许那时候就是跑去看夏佑彩最后一眼吧,他似乎很在乎她,那应该是很爱很爱她吧。
      居然有人把怀疑加注在李司夏的身上。旁边的同学神秘兮兮地对另外一个同学说:“夏佑彩的死亡铁定跟李司夏那小子脱不了关系!据夏佑彩的舍友说,她就是受李司夏的约定才去那家宾馆的。那小子平时装成很温和的样子,这下总算是露出真面目了。” 
      而另外一个同学则不屑地说:“什么温和啊!听说他以前不仅剽窃了好朋友苏沐的作品,还抢走了苏沐的女朋友呢。看吧,这抢过来的女人不顺心,果真最后没有好下场吧!” 
      卓嘉思越听越生气,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狠狠拍打了一下桌子,站起来大声吼道:“住口,有你们这样胡说八道的吗?”
      那两个同学刚要与她争辩,却听见门外传来李司夏的声音。他的身后跟着两个警察,很严肃地问:“你就是卓嘉思吧?请跟我们来一趟吧!” 
      卓嘉思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情,莫名其妙地跟着走了出去,感觉到背后的议论更加汹涌了。到了僻静的地方才知道,警察是来向她求证李司夏的不在场证明。因为夏佑彩的所有舍友都说,看见她兴高采烈地打扮,说是要和李司夏去约会的。卓嘉思自然如实地回答了问题,两个警察才不再追究于李司夏,只交代了一句:“最近没事不要离开学校,我们随时可能有事找你。” 
      “不是说……自杀吗?”卓嘉思试探着问。可是李司夏的脸色却是满脸的疲倦,眼神里藏着涣散的苍白,只敷衍着说"谢谢你的帮忙",便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回到教室之后,所有的人便对卓嘉思指指点点起来。肯定又会有什么流言产生吧,她装做毫不在意地任凭着别人的议论,却在暗中偷听到了一些事情。原来虽然夏佑彩是自杀,可是在她割腕前服用过大量的迷幻药,所以警方怀疑可能是一场精心安排的谋杀。
      难怪李司夏的脸色会那么难看,卓嘉思突然为他担心起来。他肯定是在自责吧,怪自己没有好好照顾夏佑彩。刚想到这里,一个纸条不知是谁塞了过来,是姚小沫写的:嘉思,他们都在议论说,因为李司夏爱上了你,所以才谋杀夏佑彩的。以后还是离他远一些吧。
      卓嘉思有些愠怒,想渲泄心中的愤怒,可是又极力忍住了。再看了一眼纸条,投给姚小沫一个感激的目光。姚小沫淡淡的笑了一下,随即又低下了头认真地读着英语。 
      刚到下课时间,木香就已经在教室门口等待卓嘉思了。她一脸慌张地拉出了卓嘉思,很担心地说:“卓嘉思,你知道现在全校都在议论什么吗?他们都说李司夏是杀死夏佑彩的主凶,而你是他的帮凶!” 
      在木香面前,卓嘉思终于可以爆发出刚才憋着的怒气,大声地说:“他们又不是警察,凭什么胡说八道?”显然旁边的很多人都听到了,可是他们仍旧毫不理会地低下头窃窃私语,气得卓嘉思无可奈何。
      听着卓嘉思讲完了事情发生的经过,木香若有所思地说:“嘉思,看来我们一定要找出'苏沐'来,他或许就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苏沐?”卓嘉思诧异地说,“他……不是早就死了吗?”
      “傻瓜。”木香敲了敲她的脑袋说,“我说的是,那个给你写信的'苏沐'。你想啊,你马上就可以从夏佑彩那里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了,可是夏佑彩却突然死了。难道你不觉得,这件事情跟他一定有很大的关系?”
      卓嘉思亦觉得有道理,可是一想到夏佑彩死得那么惨,便不安地说:“夏佑彩都已经这样了,我怕再追查下去,我们也会……”
      话还没有说完,木香就打断了她的话,很坚定地拉着她的手说:“嘉思,我们一定要追查到底。他花了三年的工夫把你引诱到楚江大学,我相信他的最终目标,一定会是你。” 
      卓嘉思被吓得大汗淋漓起来,木香推断得一点都没有错。是啊,有谁会白白浪费时间在别人的身上呢,这些通信里肯定藏着预谋。她顿时感觉到周围充满着恐怖,好像有一张血淋淋的大嘴躲在暗处,随时都要将她吞噬。
      两人谈论完事情之后,都惴惴不安地回到了宿舍。可奇怪的是,那幅浴缸少女自杀图居然又被送回宿舍了!两人望着浴缸里的自杀少女,好像看见夏佑彩正在对她们伸出手来,用微笑引诱着她们到达另外一个世界。
      左飞飞率先打断了她们的思绪,抱歉着说:“对不起啊。因为李司夏一直来求我,说让这幅画在514号宿舍放七天,好让夏佑彩可以安心离开。他求得都快要哭了,我也不好意思,所以就只好带回来了。” 
      陶花发脾气似的拍了下键盘,厌恶地说:“画上的人明明就是夏佑彩,放一个死人的相片在宿舍干什么啊?难道我们还要把她当遗像来瞻仰,飞飞也有真是的,一下就中了美男计。” 
      “哪有……”左飞飞嘟囔着说,“我这是盛情难却吧。再说夏佑彩和苏沐曾经是要好的情侣,第三者李司夏在最后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不是很难得吗?”
      这时候,陶花装做神秘地说:“其实我告诉你们吧,夏佑彩这个花心的女人肯定是被苏沐给害死的,不然他怎么会在死之前画了这么一副充满诅咒的画呢?而且,夏佑彩果然就如画中的死法一样,在浴缸里割腕自杀了!” 
      “陶花,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卓嘉思终于忍不住驳斥了陶花,辩解说,“不是很多人都说,苏沐是一个很优秀很善良的男孩吗?再说他都已经死了,怎么去害夏佑彩啊!” 
      陶花不屑地望了她一眼,大声地说道:“再优秀再善良的人在绝望之时,也会做出可怕的举动的啊!有一种巫术叫'死亡诅咒',你们没听说过吧!我早就注意到了,那幅画的角落里写着'诅咒'两个字。听别人说啊,人在自杀前将所有的怨念都留在遗物上,将具有最邪恶的力量!” 
      “喵!”突然那只黑猫从床上跳下来趴在了陶花的肩膀上,狠狠地抓了她的脸一下。陶花被吓了一大跳,赶紧推开了黑猫,哇哇地大叫起来。其他三个刚才还听得毛骨悚然的人捂着肚子大笑了起来,左飞飞还幸灾乐祸地笑道:“我看这是有人在诅咒陶花小姐吧。” 
      “去去去。”陶花狠狠地踢了那只黑猫一脚,生气地说,“这个丑八怪,整天不管好自己的猫。我真想杀了她,该死的丑八怪。” 
      那只黑猫抱着肚子呜咽了一下,狠狠地望了陶花一眼,那种绿色的眼睛让人毛骨悚然。陶花正想再去踢一脚,可是它又立马爬了起来,飞快地往过道外面跑去了。
      一直到了宿舍的关门时间,吴秋漾还是没有回来,那只黑猫也没有再回来。卓嘉思听着其他人进入睡眠的呼吸声,自己却有一种辗转难眠的煎熬。她的目光一刻都不曾离开那副浴缸少女自杀图,总觉得会发生一些什么事情似的。午夜里又飘来弥漫的花香,卓嘉思咬了咬牙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她要让自己清晰地见证上次看到的究竟是不是幻境。
      花香终于飘逝而尽,卓嘉思的困意才顷刻消失了。果然不出所料,楼上又传来了弹珠的声音,从左耳一直蔓延到右耳,萦绕着恐惧的气味一直倾泻到心里。左飞飞又起床了!她的眼神有着异样的迷离,缓慢地走到了那幅画的面前,然后蹲在那里哗啦啦地流着泪,仿佛是在怀念已经死去的夏佑彩。难道这幅画真的具有诅咒的力量吗?尽管以前遭遇过这样的情况,可是卓嘉思的心还是剧烈地跳动着,刚要下床时又看到木香坐了起来。她似乎是醒了,示意着卓嘉思不要去惊动左飞飞。
      奇怪的是,这次左飞飞并没有摸出刀子,而是在天花板上寻找着什么。弹珠的声音依旧连续不断地响个不停,在514宿舍里回荡成飘忽的恐惧。过了一会儿,左飞飞又把那幅浴缸少女自杀图抱了起来放在沐浴间里,开了宿舍门就往外面跑去。
      卓嘉思还在迟疑着要不要跟上去,木香却跑过来拉着她,轻轻地说:“我们跟上去吧,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哪知出了宿舍门,却怎么都找不到左飞飞的人影,过道里一片幽静的空洞。只有到公共洗手间和天台去寻找了,两人望着灯光昏暗的过道,只听见幽幽的风声,突然感觉有些可怕。卓嘉思猜测左飞飞一定在公共洗手间里,可是木香却说:“嘉思,我们先去天台看看吧。每天半夜都会有弹珠的声音,到底是什么人在上面搞鬼呢?”
      想到这里,卓嘉思也觉得奇怪,她怎么能够一味地害怕,而没有想到要去查个清楚呢!于是,两人十指紧扣着朝天台走过去。
      天台的门本来一向都是锁着的,可是没想到此刻却是松动的。轻轻一推,门便打开了。
      天台上果然有人!是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女孩子,坐在天台的栏杆上轻声地唱歌,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卓嘉思和木香都看得惊呆了,都觉得这个女孩有一种空灵的美丽。虽然她们看不清楚她的脸,但是却感觉她定然拥有着曼妙的容颜,甚至忘却了刚才的恐惧。
      一曲完后。卓嘉思居然忘记了现在的处境,兴奋地鼓起掌来。木香吓了一大跳,赶紧把她往楼梯口拉,可是那个女孩还是看到了。她从栏杆上轻快地跳了下来,白纱的裙摆拖在了地上,被月光染成一片金色。两人都屏着呼吸望着这个慢慢走过来的女孩,到底是谁会在午夜里到天台孤单地歌唱呢?
      居然是吴秋漾!两人更加无法相信了,平时的她总是暗色调的装束,从来都不会穿裙子,连话都很少说。
      眼前的她,虽然脸上仍然有一道丑陋的伤疤,可是一袭长裙里赫然衬托出一个足以令人心动的女孩。她完全没有理会两人的惊愕,只是漠然地望了她们一眼,最后兀自走出了天台。
      木香愣愣地不知道该怎么办,卓嘉思却颤抖着对着楼梯里大声问:“吴秋漾,刚才……是你在玩弹珠吗?”
      吴秋漾缓慢地转过身来,眼神里有着深邃的幽怨,很冷漠地回答:“我又不是小孩子,玩什么弹珠。”说完,便头也不回地下了楼,离开得很匆忙,但是丝毫没有留下脚步的声音。
      两人很费解地望着空荡荡的天台,感觉到寒风吹得全身发冷。卓嘉思只好捏了捏木香的手,无奈地说:“我们还是快点下去吧,赶快去公共洗手间看飞飞在那里没有吧。”
      可是两人刚走到过道里,又听到了弹珠的声音。卓嘉思感觉到脚下有东西在摩擦碰撞着,低头看了看,居然是一颗弹珠正在旁边来回滚动着。她疑惑地弯下腰想去捡起来,却感觉到木香狠狠地拉了她一把。
      木香的脸被吓得铁青,指着过道尽头的公共洗手间喊着:“左飞飞,你不要过来。” 
      卓嘉思顺着手指,胆战心惊地望了过去,过道尽头却什么都没有。她才松了一口气,握紧木香的手说:“明明没有人啊,可能是你看错了吧。” 
      “怎么可能?”木香恐惧地说,“我刚才……刚才明明看见左飞飞拿着刀走过来,还有……还有她的手腕在流血!” 
      听到这里,卓嘉思像想起来什么似的,慌张地拉着木香说:“快一点!我们赶紧回宿舍去!” 
      果然不出所料,左飞飞又回到了那幅浴缸少女自杀图面前,正拿着刀对着手腕跃跃欲试。眼睛一直落在夏佑彩的脸庞里,仿佛已经融入了夏佑彩的世界,神情里泛滥出一片陶醉。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卓嘉思冲上去夺下了左飞飞的刀子。刀子顷刻掉在了地上,发出极其清脆的声音。
      木香打开了灯,陶花也醒了过来。左飞飞似乎经历了一场噩梦,莫名其妙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听着卓嘉思叙述了事情的经过,陶花忍不住大声叫了起来:“飞飞,你是不是有梦游症啊?怎么做出这样可怕的事情来,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啊?”
      左飞飞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十根手指头在睡衣衣角里绞来绞去。卓嘉思抱着她的肩膀,像哄孩子似的说:“飞飞乖。听话,无论怎么样,我们明天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左飞飞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木讷地点了点头,便安静地上了床,抱着双膝就睡觉了。
      又是一个惊慌之夜。卓嘉思感觉,自从到了514宿舍便没有哪天是安宁的。这里到底藏着什么可怕的声音?还有,吴秋漾仍旧没有回来,倒是那只黑猫的眼睛还在黑暗中发着幽幽的绿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