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老兵志怪谈异》


  • 作者:笑看茶凉

  • 第一百二十八章 鬼压床(3)
  • 第一百二十八章 鬼压床(3)
      “老族长啊,向您打听个事儿,那个中灵沟里面,到底有些什么怪物?听说你们王家楼有五个采药人就因为去趟那个地方,全身溃烂而死啊!”刘老大深知当地事还需请教当地人的道理。
      “是啊,听那个叫仲康的汉子说,他爹就是其中之一,而且全身像是针扎一样痛苦不堪的!”小李补充说,“看来那个东西更是邪门儿凶残,它是真的要人命,比鬼压床吓唬人一下厉害多啦!”
      老族长听了他们两个的话,却是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双眉紧锁﹑摇头叹息一阵,好像是有什么难言之瘾一般,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讲了起来:
      诶!看来你们已经听说了中灵沟的事儿啦!作为王氏一脉的族长,我怎么可能不清楚那件事的来龙去脉呢?
      本来已经过去那么长时间,我都不想再提的。但你们既然向我打听,老夫也就给你们和盘托出吧!
      你们几个不能光听那仲康的一面之词,他只说他爹如何惨死,但他肯定不说他爹当年干了些什么事,虽然也是无心无意的!
      提起那件事,可真是一言难尽呐!
      作为族长,我对那件事比一般人知道的要多些。有一点你们可以想想,那就是为什么前前后后去了那么多人,偏偏就只有他们五个人怪病身亡呢?
      没错,是他们五个人先在中灵草下面挖出了具难产而死的女尸,但害他们得怪病的,并不是那个女鬼啊,这一点我想仲康也一定给你们说啦!
      他们那五个人啊,哦,对了,他们五个和那个二孬子是一样的。虽然遭到的报应太过了点儿,但毕竟是他们有错在先的。
      我们这儿的采药人,一般只采不会动的药材,对于会动的,一般不愿多采。
      对了,你们是当兵的,可能对药材不是很懂,老夫就简单介绍一下吧。
      这个药材啊,老夫也不管那些杏林中人﹑岐黄圣手如何分门别类,我们这儿就简单地分成两种,一种是能走会动的活物,比如那些能够入药的蝎子﹑蜈蚣﹑白花蛇,还有地龙﹑蟾蜍和穿山甲等等,这是一类。
      另外一种就是不能乱跑乱动的,像那些枸杞﹑黄精﹑车前草,白芷﹑当归﹑何首乌等等。
      当然,不会乱跑乱动的药材中,也有一些死玩艺儿,比如朱砂﹑雄黄﹑青礞石等等,也是可以随便采的。
      作为采药人,我们这儿有个老习惯,那就是尽量用那些不能动的药材,轻易不碰那些能走会跑的活物,因为那些东西虽小﹑好歹也是个命啊,总不能为了治病而去杀生,那样救一个害一个﹑踢一个抱一个的就不好啦!
      这样一来呢,那些会动的药材在集市上就比较少,也就显得值钱好卖些,所以有个别采药人就打起了那些生灵的主意。
      那些东西啊,大小也是条命,若是害得多了,肯定也落不到什么好下场的!
      当初仲康他爹几个人,夜里遇上了那个小鬼儿,还以为碰到了什么千年人参﹑何首乌,甚至怀疑是大锭银子﹑狗头金,所以就一路跟到了中灵沟。
      那个仲康只向外人说,他爹五个人挖出那个难产的妇女尸体以后,又把人家给好好的封上了,他就不提他们几个不愿意空手而归,又顺手捎带着弄了些什么......
      “哦,老族长,如此说来,他们五个在中灵沟还捎带些什么东西么?是什么东西那样厉害啊?”刘老大好奇地问道。
      “是啊,人嘛,都是护短爱面子的!这点儿也可以理解,别说仲康他一个大山里的庄稼汉子,就连大成至圣先师,孔夫子他老人家,那可是万世师表啊,他老人家一样赞同提倡‘为尊者讳,为亲者讳,为贤者讳,也就是不说尊﹑贤﹑长者们的坏话坏事儿,所以仲康什么都讲,就是不会讲他爹当年到底在中灵沟干的不太光彩的事儿。”老族长表示理解。
      “呵呵,老族长啊,我们几个不是吃饱撑的没事找事,更不是喜欢打听人家的隐私,这点你放心。我们之所以问到中灵沟的事儿,就是因为那里有什么东西和二孬子有关!”刘老大明白,老族长虽然提示说,当年那五个人的惨死是事出有因,可就是不愿意详细点明,所以只得亮明原因。
      “是这样啊,那我就给你们讲讲吧,这毕竟是过世之人的隐私问题,所以你们最好不要外传,否则老夫就成了爱嚼舌头的长舌妇啦,呵呵!”老族长一听刘老大如此讲,也就不再隐瞒地说起了当年的一段往事:
      既然与二孬子有关,那我就实打实地给你们讲讲吧!
      那个中灵沟,毕竟离我们王家楼不算太远,要是真的住有什么鬼怪妖邪的,肯定是少不了要来祸害我们,而不仅仅是仲康他爹五个人而已。
      所以在仲康他爹等五个采药人病重以后,我有详细地问他们五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为老夫毕竟是这儿王姓一脉的族长,虽然谈不上德高望重,却也一大把年纪的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王姓子孙的事,并且村内大大小小的事,我也常常主持个公道什么的。所以他们五个最后有向我详细交待。
      原来,仲康他爹五个人,当年在中灵沟两手空空﹑很不甘心,于是几个人就在那里转了一会儿,想要看看中灵沟到底有些什么值钱的东西没有。
      结果这一转不要紧,把他们几个的小命就给转没了!
      因为他们在那中灵沟,打破了只采不会跑动的活物药材的老传统,而是带回来了一些很大的异香,也叫仙人衣。
      对了,那些仙人衣,实际上也就是刺猬的皮,在中药上又叫异香或者仙人衣,在治病方面,能够降气镇痛、凉血止血,行气解毒、消肿止痛,在治一些疝气腹痛、肠风痔漏等杂病方面,很有奇效的。
      但是,真正值钱的仙人衣,也就是刺猬皮,其实是很残忍的。要逮到活刺猬以后,砍头去爪、剖腹剥皮,还不能只剥一张薄皮,最好要带些膘油什么的才好......
      你说用这东西去卖钱,真是有违善道的。采药与行医一样,原本是济世救人的好事儿,但为了治病救人而去杀生害命,那就算入歧途了-----毕竟那些刺猬们,人家也是命啊,你们说是不是?
      更重要的是,那刺猬可不是一般的鸡犬蠢物,它可是大有灵性的。与狐狸和黄皮子它们一样,能够修炼通灵,并列称为“地八仙”,也就是指狐仙、嫦仙、黄仙、蟒仙、白仙、柳仙、魂仙、怪仙八种妖兽灵物。
      当然,一个地方一个称呼,也有的地方把狐狸、黄皮子、刺猬、老鼠和长虫合称“胡黄白灰柳”五大仙家。
      但不管怎么串,那刺猬都是地仙妖兽一类的东西,真是不能胡乱惹它们的。
      而仲康他爹五个人,当时熬半夜﹑起五更的,原本以为发个大财,结果竟然是具女尸,所以甚感晦气与失望。
      他们几个在中灵沟转了一圈,发现里面有一些较大的刺猬,于是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竟然在中灵沟活剥了很多大刺猬,弄了些仙人衣在集上换了些钱,认为总算没有白忙一场。
      所以他们五个人,得了怪病以后,浑身像有成百上千根针在身上乱扎一般,最后受尽折磨、痛苦而死......
      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毕竟没有人说得清他们几个到底得的是什么怪病------我之所以这样猜测,是因为除了白仙刺猬精以外,实在想不通其他的原因。
      后来呀,我也曾带着一些人到中灵沟去仔细瞧瞧,发现在中灵沟埋有女尸不远的地方,找到了一个怪洞,洞口黑漆漆、阴森森的,我们也都没有进去,估计是有经年大刺猬在里面......
      听老族长这样一讲,我们感到这事儿越来越清晰了。也怪不得仲康对给他爹报仇一事,表现得含含糊糊的,原来他内心也知道无风不起浪、有果必有因啊!
      看来,当地事必须请教当地人,这个老话还是很有道理的,毕竟只有当地人,才会对那些事知根知底。若不是老族长如此详细介绍一番,我们几个说什么也不会想到,还有这么个背景呢!
      只是,如果老族长猜测不错的话,那中灵沟的白大仙(修炼通灵的老刺猬)与二孬子怎么会挂上钩呢?而且仲康他爹五个人,伤害了一些刺猬后,也是以命相抵、两相扯平了,为何还要再加报复,并且它躲在幕后指使二孬子作祟呢?
      看来解铃还需系铃人,我们必须到中灵沟去一趟,最好能找到那个白大仙,弄个明白才好。
      最后,我们向老族长再次打听一下,那个中灵沟到底在什么地方以及准确的路线。我们决定到中灵沟去见识一下那个白大仙。
      走在前往中灵沟的小道上,我们还在议论不休。
      “刘老大,看来这事儿确实挺复杂的,那中灵沟的白大仙既然如此厉害,它为什么还躲在后面让二孬子出面呢?”大傻兄弟问道。
      “这事难说,毕竟只是老族长的猜测而已。你别忘了二孬子说的,它担心我们手中的两件巫家至宝,所以才让他出面解释,想要劝我们罢手不管呢!”刘老大边走边说。
      “虽然只是老族长的猜测,但我认为极有可能就是那样。你想啊,什么鬼怪报复人的时候,会让人浑身像有许许多多针扎一样?还有,几个神汉半仙们不是说,就是一个野仙在作怪吗?”小李兄弟认为老族长猜测不错。
      “嗯,这都是小事,关键的问题是,那个东西是很有道行的,我们要提前把两件巫家至宝准备好,看到情况不对,就扔过去它!”狗蛋兄弟非常谨慎地说。
      “哈哈,狗蛋兄弟之所以想要提前准备,是不是怕它又附在你身上啊!”小李打趣地说。
      “就是就是,怎么样吗?每次都是弄得我灰头土脸的,清醒过来以后,不是浑身发冷,就是昏昏沉沉,特别是上次那个点天灯的家伙,附在我身上弄得我头疼得真像火烧一样!”狗蛋兄弟坦荡承认,“彦真哥,你把那两件巫家至宝交给我吧,我带着它,看看还有什么鬼怪妖邪敢打我的主意,哼哼!”
      这个想法不错,我立即从包袱里取出那两个东西,交给狗蛋兄弟,“你可千万要放好啊,切记不可弄丢弄坏!”
      “好咧,你就放心吧,彦真哥,这次由我拿在手上,只要有个风吹草动的,我就用它弄死那些鬼怪妖邪们,看它还敢上我的身不敢!”狗蛋兄弟爽快地说。
      一路上有说有笑的,我们终于到达了离王家楼约有七八华里远近的一片沟坡之地。
      这个中灵沟,里面郁郁葱葱的,到处是一些不知名的山草野藤,确实长得极为茂盛,可能就是他们所说的中灵草吧!
      我们几个不再大声说笑,而是小心翼翼地下到沟底,发现对面坡地上果然有一个不大的坟丘,估计下面所埋的,就是他们所说的那个难产而死的妇女吧。
      “嘘---小心点儿,这儿肯定就是中灵沟无疑!先找找老族长所说的那个怪洞吧!”刘老大小声地吩咐道。
      有些事情根本不是可以想像得到的。我们原本打算找到那个洞口,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什么鬼怪妖邪,结果还没走多远,更别说找到什么怪洞,就听到小李兄弟惊叫一声“小心!就在这儿啦!”
      顺着小李兄弟的目光看去,就在离我们不过一丈多远的地方,竟然卧着一只小猪崽子那大的一只刺猬!
      没有想到这个东西竟然主动出现在我们面前,弄得我们猝不及防、措手不及!
      几个人立即哗啦一声推弹上膛,慢慢地包抄过去,狗蛋兄弟更是立即从包袱中掏出我刚给他的那两个东西,一手举着一个,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我们站在离那只大刺猬三尺左右的地方,荷枪实弹、严阵以待。只见这个大刺猬浑身巨刺密布,根根尖挺向上,看起来确实有些吓人!
      但是,如此大的一只刺猬,在数枝枪口之下安如泰山、纹丝不动,真是让人疑惑好笑-----你这一身利刺是很厉害,能够吓退别的什么动物,但它能吓退子弹么?!
      “咳,这个东西是死的还是活的啊?怎么会在这个地方呢!”大傻兄弟看它不动,边说边向它走去,想要用枪碰它一下试试。
      “吱---等你们好久啦......”那个一动不动的大刺猬突然口出人言,吓得大傻兄弟赶快止步后退。
      “它娘的,你怎么会说人话啊?吓死老子啦!”大傻兄弟骂道,“幸亏你只说话不动弹,否则我肯定失手开枪打死你啦!”
      “知道近日适逢劫数﹑必有大难,就算躲过你们,也一定会招来其它劫难,所以我就主动在这儿等你们!”那只特大的刺猬稍一抬头,两只小眼睛中精光四射,看得我心头一凛,果然是个修炼通灵、颇有道行的刺猬精啊!
      “这样也好,省得我们还得浪费时间找你。既然你主动等我们前来,想必也知道我们此行的目的,”刘老大仍然手持短枪对着它,冷静低沉的问道,“当年王家楼那五个采药人,是你害死的么?”
      “是的,但错不在我。是他们五个趁我外出未回来,竟然剖腹残杀了我很多孩子,用你们的话说,这叫做以命抵命、血债血偿!”那个刺猬精尖嘴微动,说得理直气壮。
      “哎哟,我问点别的,我说你们五大仙家,都能学人说话吗?”大傻兄弟见那只大刺猬口吐人言,好奇地插嘴问道。
      “也不一定﹑那得看修为。其实那有些道行的老猫,一样会说人话的,只是怕惹祸上身,不敢开口罢了!”刺猬精倒是有问必答。
      “大傻兄弟你先别打岔,办正事要紧!”刘老大接着说,“那好,我再问你,你为什么让二孬子摄取活人精华?为什么要他出面劝阻我们?老实交待,你这个鬼东西到底害了多少人!”
      “我真的从来没有乱害无辜。摄取活人精华确实是我们修行的一种途径,但绝对不会取人性命的。帮助二孬子,那是因为他生前曾经做过善事,放生过我们很多同类,我自然要报恩于他!”
      听了那个刺猬精的话,我们几个面面相觑、惊讶不已:近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老是碰到这种恩怨分明的主儿?难道说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就连生活在这里的通灵野兽,也一样是爱憎分明、有情有义么?!
      而且,当初杜欢伯与李金波两个老酒鬼,曾经对我们说过,像鬼压床那种事,其实对人并无太大妨碍的。但它这个刺猬精却是单找王家楼的麻烦,幕后指使二孬子经常让人碰到鬼压床,那肯定是比较严重的。
      “二孬子有恩于你,你可以另外想法报答于他;但你总不能让他去害人啊!”刘老大再次质问说。
      “有恩报恩、有冤报冤,二孬子确实死得冤枉,他那样报复王家楼的人,不算为过!”那个刺猬精倒是固执得很,“而且这里面,还有很多隐情是你们不知道的-----江白多吉为什么会在临死之前,让你们前来王家楼?那个光屁股小鬼又是怎么回事?这里面还有很多事是你们几个想像不到的......”
      听到那个刺猬精如此一说,我们几个全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在了那里!
      原本以为,药仙崖那个异僧已经被我们打死了;这王家楼鬼压床的事情也已经搞清楚,虽然表面是二孬子作祟所为,但真正的幕后元凶,却是这个野仙妖兽刺猬精!
      所以我们只要把这个刺猬精解决掉,王家楼的老百姓再向二孬子作出适当补偿,比如给他做个水陆道场什么的,我们就算大功告成。
      可听它如此一说,我们才知道这里面一定事多水深,而且看来那个光屁股小鬼也似乎颇有来历,并非我们想象的那样简单!
      几个人相互看了一下,明白事情未弄清楚之前,是不可能冒然开枪打死这只特大号刺猬的,否则那些问题也就永远不得而知了,于是我们也就全部垂下了枪口。
      “说吧,到底有什么隐情?那个小鬼又是怎么回事?还有,你和那个异僧,叫什么江白多吉的,到底是什么关系?当初就是他在临死前提醒我们,说你才是罪孽深重﹑害人甚多的!”刘老大放下手中的枪。
      那个刺猬精好像对我们不杀它很有把握一样,伏在地上看了看我们,口出人言,讲了起来:
      并不是只有你们人类才能成仙了道,我们一样头开七窍﹑五脏俱全,虽然披毛带甲,却也是灵性不泯﹑有恶有善的;而且没有你们人类那么多的欲望,不受凡尘俗务纠缠,更容易一心向道﹑吸收天地精华。
      只是我们生身为兽,很容易被天敌所伤﹑得病而亡,更有你们人类大肆捕捉杀害;而且劫难多多,就算道行颇深,仍需向你们讨得封正,才能真正得到人身﹑修成正果。
      当年那个自称是江白多吉法师的家伙,虽然生成人身﹑实无善心。比我们这些苦修得道的四脚地仙,在慈怀善举上相差万里。
      天地本不全﹑稻稗常同生!与人类一样,通灵得道的地仙之中,确实也有部分害人败类,常常蛊惑迷人﹑为害不浅;但绝大部分还是恩怨分明﹑知恩必报的,至少我们决不同类相残﹑乱杀无辜,这点就比你们人类慈善很多。
      当然,对那些残害我们同类的家伙,我们也是奉行你们的法则,那就是以命抵命﹑血债血偿。
      但那个江白多吉则是不然,他拘魂控尸﹑残害生灵,毫无善念却妄想开宗立派成为教主,继而高高在上﹑俯视苍生!他曾数次找我,让我成为他的护法助手,我嫌其品性太差﹑难得善终,故而不愿与其同流合污,被他记恨在心----好在我的道行不在其下,他也无可奈何。
      江白多吉不但杀心甚重,而且屡种孽缘,迷惑掳掠了多少良家妇女,把她们关在山洞之中不见天日。
      在那些女人之中,就有一个叫做文艳的小媳妇是我认识的。她被江白多吉摄进暗洞之时已有数月身孕。等我知道那个小媳妇就是曾经多次放生我们同类的好人时,她已经是临盆在即。
      我找那江白多吉很多次,请他放过那个文艳,没想到他对我素有敌意并以此要挟,说是我不答应做他护法,他不但不放过那个小媳妇,而且还要活活的折磨死她!
      我当然不能助纣为虐﹑为虎作伥,如果做了他的护法,肯定是有违天道﹑在劫难逃的。
      那个江白多吉当真在文艳临盆之际,将她杀死。而且为了报复于我,故意将她暴尸野外﹑让我看到而难受。
      最后,是我将那个小媳妇的尸体收了起来,埋在这儿的一块风水宝地之上,算是对她放生善行的一点报答吧。
      不过,由于她腹中幼子未能出生,便已枉死胎中,所以她十分痛苦﹑冤魂不散。特别是她腹中的那个胎儿,好不容易才有个转世为人的机会,而且已经苦等十个月,只待母亲分娩,就能得到人身﹑大展身手。结果因未见天,三魂六魄困于腹中不得而出......
      我虽无法将她母子二人起死回生,却也能略尽绵薄之力,放出她腹中幼子的灵魂,让她得到安宁。
      所以,我就在她埋身之地,种了几株中灵草,将根扎于她的七窍之内,一来能够让吸收天地精华的中灵草滋养于她,二来顺便放出了她腹中幼子的灵识,也就是那个小鬼!
      小鬼既出,那个妇女也就痛苦解除了一半,再加上灵气滋养,倒也解脱不少。我告诉她,害她致死的凶手道行高深,她虽冤气冲天却也不是其对手,千万不可找他报仇而自投罗网,白白被他控制驱使;而且江白多吉不走正道,早晚将有大劫临身,到时自是不会善终,劝她还是自行投胎算了......
      文艳的想法也是在我意料之中的。她无故被江白多吉掳到山洞之中,最后又害她惨死,自然怨气难消,说是一定要看到他遭到报应﹑横尸而亡,才能去投胎转世,在此之前就住在中灵沟内,以免被他拘魂驱使!
      后来的事么,想必你们已经知道了。王家楼那五个采药人误扒文艳的葬身之地,以为下有异宝,结果见是尸体,再次覆土掩盖。
      因为文艳的幼子外出玩耍,不小心被那五人看到,继而跟踪到此,所以文艳也并未见怪而报复于他们。
      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几个忙碌一番,不愿意空手而回,竟然趁我不在之时,逮到了我许多儿女活活剥皮害死......
      这口气别说是我,就是换成你们几个,也一定是不愿意善罢甘休,所以我就让他们血债血偿﹑以命抵命了!
      ............
      那只刺猬大仙讲到这里,我们全部明白了!
      怪不得这前不挨村﹑后不临店的中灵沟,又不是什么乱葬岗子的,怎么可能会有人家埋尸于此,而且又是一个有孕将产﹑能入祖坟的人呢?更何况这么大一片中灵沟,偏偏只有她一具尸体---原来这里面还有如此一番让人意想不到的隐情呢!
      “哼哼!你鬼扯了这么一通话,怎么能够让我们相信你呢?又没有一点证据!这中灵沟只有一具女尸,而且又是你的地盘,为什么非要赖在一个早已完蛋的异僧身上?我怀疑就是你害死她的!”大傻兄弟再次举枪对准了那个特大的刺猬。
      “先别急!大傻兄弟,”刘老大制止道,“它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那个异僧虽然被我们几个给铲除了,但那药仙崖还有没有活人?也就是它所说的,那个异僧所摄取的女人到底在哪儿?”
      刘老大这么一提醒,我也想起来了。当初魏阿婆的儿媳妇,好像叫做霜霜什么的,听人讲,说是被鬼推磨给推走了,我们几个也没有放在心上,打死了那个异僧,也就收兵而回,不知道她是否同样是被异僧给弄走的。
      如此说来,那个霜霜是不是也被那异僧所掳?现在到底在哪个地方?她现在是死是活呢?
      “对呀,我说白大仙啊,那个霜霜,她是不是也被那个江白多吉给摄走啊?”小李兄弟也像想起了什么一样,突然改口﹑非常恭敬地问起了眼前的那个刺猬精----黄皮子人称黄大仙,那么,这个大刺猬同样位列“胡黄白灰柳”五大仙家之中,想必称它为白大仙并不为错。
      “对对对,白大仙,那个霜霜要是找到了,就证明你所言不虚,”大傻兄弟也客气起来,“哈哈,那个,刚才我说话不好听,你别见怪!”
      “什么霜霜雪雪的我不清楚,但江白多吉确实是掳走了好几个妇女,就被他困在药仙崖的暗洞中!”白大仙仍是心平气和地说。
      “我看这事儿有点玄啊!”狗蛋兄弟插嘴说道,“这都多长时间了,关在洞里不会渴死饿死吗?”
      “不会的,江白多吉给她们准备了好多吃喝的东西。只是你们不容易找到那个地方而已!”
      白大仙说到这里,刘老大侧身扫视了我们一遍。
      多年的过命战友,虽然说不上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但至少对于他的这个表情与眼神,我们几个还是明白的------事情到了这种地步,肯定是前去营救活人要紧;至于王家楼鬼压床的事嘛,推上两天也是没有问题的,更何况二孬子已经答应我们,这几天不会再去找他们的麻烦!
      我们几个心领神会,都默默点了点头。
      “白大仙,你完全可以趁我们没来的时候躲起来啊,为什么偏偏主动的在这儿等我们呢?要知道我们这些当兵的,杀人不眨眼,对白大仙你来讲,呵呵,更是极有可能擦枪走火啊!”刘老大突然问道。
      “我修炼到这种程度,当然知道近来应有劫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虽然在修行中也曾有摄取活人精华,但那主要是帮助二孬子;他一个阴灵鬼魂的,确实有太多的活人气息不一定是好事!在此之前我并未做过杀生害命之事,应当不会致死,所以知道你们前来,不如主动面对!”白大仙倒是机智坦然。
      “那好,我们先抛开鬼压床的事不谈,你能不能帮助我们找到药仙崖的那个暗洞?好让我们救出来那里的妇女们!”刘老大说。
      “不能!”白大仙非常果断地回答说。
      这点大出我们的意料之外!毕竟它自称从未害人﹑恩怨分明的是个良仙,而且找到那个霜霜,就能够证明它所言不虚,没想到它竟然如此拒绝。
      “为什么?是不是你刚才所说的根本就是假的?”大傻兄弟大声喝问起来。
      “你们能不能先把那两个东西收起来再说?逼得我根本不能动弹分毫﹑很是难受啊!”白大仙如此一说,倒让我们放松起来----原来狗蛋兄弟手中的那两件巫家至宝,竟然有如此巨大的威力啊,怪不得这个大刺猬精如此老实地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呢!
      狗蛋将两件宝物放到包袱中以后,那个大刺猬这才起身伸了个懒腰似的,一下子又显得大了不少。
      “那个药仙崖我真是不能去的。因为江白多吉虽然修为道行上并不如我,但他在洞口所做的符咒甚是厉害,所以我们两个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白大仙说,“但我知道那个洞口在哪儿,你们应该能够找到的!”
      我们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是好。倒不是怕我们按它所说的找不到洞口,而是怕这东西万一这次是被我们无意中发现的,它骗过我们以后遁身而逃,我们再上哪儿找它去?
      知人知面不知心,更何况它只是一个并非人类的妖仙呢!
      “怎么?你们怕我骗你们﹑等你们到药仙崖以后我就会逃跑吗?”白大仙果然是个精灵妖兽,好像猜透了我们的心思一样,“要是那样的话,这次我就不会主动等你们前来了!而且我就住在这里,真的不会逃走。我相信你们还会来找我的!”
      既然这样,我们也不好再多打算,只能宁信其有﹑不信其无,毕竟那药仙崖要是真有活人的话,早点救出来才是正事。
      “好吧,我们相信你!你告诉我那个暗洞到底在什么地方?”刘老大点我们点头,于是开口相问。
      “五棵并排的公孙树旁边,有一块巨大的白色方石,那石头的下面就是暗洞的入口。”白大仙这样说。
      我们几个是面面相觑:那块巨石我们看到过,它起码也就上万斤,别说那个高高瘦瘦的异僧自己,就是再加上我们五个人,也是不能动其分毫的啊,更何况他要经常出入呢?
      “那块巨石看着很大,其实上面只是一块石板而已,上面有些青苔,掩盖住了缝隙罢了,你们完全可以弄得动的!”白大仙这样一说,才让我们深感如释重负。
      既然刘老大决定先救活人,我们几个就告别那个白大仙,出了中灵沟直奔王家楼。取回了放在老族长家的东西,并向老族长辞别以后,未回遇鬼沟,而是再次前往药仙崖。
      走在路上,我们对那白大仙的话仍是心里没底儿,特别是它所说的那个异僧江白多吉,除了控尸拘魂﹑不走正道之外,他好歹也是一个出家修行的人,怎么可能还会迷恋红尘俗世﹑沉湎于男女床第之欢呢?
      所以我们几个走在前往药仙崖的路上,还在对此议论探讨。
      “刘老大,你说那个异僧,他怎么着也是一个修道的家伙,应该不会还对女人感兴趣吧?”大傻兄弟疑惑地说。
      “哈哈,大傻啊大傻,按照你的意思,就是只有你才发育正常﹑对女人感兴趣啦?别忘了那俗话说得好,当兵三年﹑老母猪赛貂婵!更何况他离家出来也有十来年了,说不定是外出修行离西藏﹑看到公猪都想上......”小李尖酸刻薄地打趣说。
      “打住打住,小李兄弟!话也不能那样说。其实无论是何宗何教,在未能参透玄机﹑修得正果以前,也都是些有血有肉的人,自然也是无法泯灭人性需求,这正如孔夫子他老人家所说的那样,食色,性也。”刘老大反驳小李说,“人性这种东西,是天生地造﹑与生俱来的,也不是说一个正常的人信了什么教,就不需用吃饭穿衣﹑饮食男女了!”
      “刘老大这话说得太过了,其实一种信仰观念深入内心之后,还真的能够克服人欲﹑超然物外的!”狗蛋兄弟认真地说。
      “呵呵,信仰?中国几千年来一直是天地君亲师为尚,人们对皇帝那可是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能够伺候皇上他老人家算是非常神圣的事吧?可惜皇上可不信那一套,无论你怎么表示忠心,还是一刀净身﹑成为太监才是让人放心的!”我插嘴说,“所以说信这信那﹑道德良心那一套,并不可靠啊,更何况那江白多吉本身就不是什么有道有德之人呢?”
      “彦真兄弟说得有些道理,人性这东西,你只能划个圈,让它圈在一定的范围内,比如法律道德那一套,但是不可能根本泯灭的,那些太监们,无论让他信什么宗教,还是让他赌血咒﹑发毒誓,都没有一刀净身更可靠!”刘老大说,“更何况我曾听人家说,印度那可是佛祖脚下吧,人家那儿还有圣妓,也就是庙妓呢!”
      “庙妓?就是庙里面养一些妓女吗刘老大?这可不能乱说啊!”大傻兄弟两眼瞪得铜铃似的,认真地问道。
      “当然是真的啦!这些事儿有时让人很难想像的,”刘老大说,“喏,反正离那药仙崖还远的很,要不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好啊好啊,就是别讲那些老掉牙的﹑或者我们听过的故事,要好听点儿的!”大傻兄弟乐呵呵地说。
      “你就放心吧兄弟,我什么时候给你们讲过人尽皆知的烂故事来着?老掉牙是老掉牙的,但一定是非常曲折有趣的!”刘老大很是自信地讲了起来:
      提前说明,这个故事不是我亲身经历的,而是在我东北老家,听人家老年人闲来无事给我讲的。至于真实性么,也不过是有个六七成的样子,反正也是挺有意思的。
      之所以突然想起来这个故事,就是因为我突然想到,这个故事的女主角,正好与我们这次要找的魏阿婆的儿媳妇同名,也叫双双;不过不是霜凌的霜,而是好事成双的双---至于她们俩的结局是不是一样,那就不得而知了......
      听说在大清末年,就在离我们屯子不远的山上,有一户姓丁的人家,以打猎为生。家里面有六个男孩子,个个虎背熊腰﹑体壮如牛,都是一把好猎手。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他们爷儿七个一群上山打猎,无论是遇到猛虎还是群狼,都不怯场,一向收获颇丰,家境自然也是越来越好。
      老丁除了六个彪悍如虎的儿子之外,最小的孩子是个女儿,在家排行老七,取名双双,寓意儿女双全﹑好事成双。
      那个双双,长得是国色天香﹑东北无双,反正就是非常出众。因为在家排行老七,被周围的人们称为七仙女。
      老丁对这个小女孩那是视若眼珠心肝,十分疼爱。在双双很小的时候,就给她请高人看相算卦。
      那个算卦先生听了双双的生辰八字,没说其他,只是淡淡地说了几句话:说她生就的是个娘娘命,而且还是正宫的,叫她父母千万注意。
      奇怪的是,那个算卦先生却是没有收老丁的卦金,这让老丁莫明其妙。要说算到坏命才是免收卦金的,可双双是正宫好命,怎么可能不要钱呢?或许是那先生想结个善缘也有可能,所以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丁老汉夫妻二人知道这是大事儿,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了,所以尽力呵护着双双,不叫她操持家务做粗活,还花钱请了个私塾老先生,专门在家教她读书认字......
      等到双双长大成人以后,双双的父母任凭提亲说媒的踏破门槛,就是不肯答应;也不管对方人品长相,更不问门第出身,反正统统一概回绝----虽然不好意思告诉人家,自己的女儿是正宫之命,但绝对不能误了女儿的终身大事呀。
      俗话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就算那些自负天命在身的皇帝,也没办法保证江山永固。这不,辛亥革命一声炮响,大清王朝寿终正寝。
      随着中华民国的建立和宣统皇帝的退位,那户人家苦苦等待了多少年,这下算是彻底傻眼了----天已经变了,皇帝都没有了,双双的正宫娘娘估计也就成了黄粱一梦!
      这个时候,双双已经过了豆蔻年华,加上几年来拒绝了差不多所有的名门大户,所以想找年龄相仿的女婿已是不易!
      就在双双一家为女儿的终身大事摇头叹息之际,突然有一个从未谋面的媒婆登门造访,自称受人所托,前来牵线搭桥。
      那个媒婆说,山下某某集镇上有一王姓大户人家,令公子姓王名山君,长得是仪表堂堂﹑文武双全,眼界甚高﹑至今未婚,听说令媛大名,故而托我前来提亲......
      而且随着那媒婆而来的几个人,带来的全是上等赤狐紫貂之皮,价值万金。
      老丁一家原本猎人出身,平常虎狼皮毛也经手不少,但像那种赤狐紫貂之类的东西,确实所得不多,自然知道这些聘礼的价值----反正是正宫无望,嫁个富豪大户也是不错,于是就答应下来。
      原本以为,像这等豪门大户,办起婚事来一定是场面浩大﹑排场阔气的,毕竟人家的聘礼就价值万金,肯定是不缺银两用度的。
      让人没有想到的是,两家换帖过礼之后,真正到了双双出阁那天,却是只有一顶小轿而已,这让丁家大为光火---谁不希望自己子女的婚事办得风风光光﹑热热闹闹呢!
      当初那个媒婆也有随轿前来,连忙上前解释说,现在皇上刚刚逊位,天下不稳﹑强人丛生,场面太大﹑过于招摇,恐怕招灾引祸啊......
      老丁家只有这一个宝贝千金,当然不能误了吉日良辰,而且那媒婆所说的,也是有些道理的,万一引来什么胡子强人的,那可就是因小失大啦,所以也就同意发亲。
      豪门大户办婚事还需要低调谨慎,这真是让人意想不到。但更为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自从那大户人家娶走双双以后,根本就没有回门,更别说其他啦,急得两位老人只得屈尊下山,前往那个集镇,去看双双,了解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令老丁夫妇更为震惊的是,他们二人把那个集镇转了一圈一打听,人们都说根本没有什么王姓大户,而且近来更是没有人家举办什么婚事......
      老丁当然不敢相信这一切全是真的。他们二人把整个集镇转了一遍,问了许多的人,可结果就是让人不可想像---这个集镇上,不但近来没有人家办过什么婚事,而且确实并没有王山君一家!
      这一下,老丁算是傻眼啦!难道自己的宝贝闺女,就这样凭空消失了不成?难道对方是打算骗婚吗?但那些聘礼什么的,可是实实在在的价值万金呐!
      二人顾不得劳累生气,连夜赶了回去,叫上全家人,再托亲戚﹑找朋友,差不多将周围所有集镇打听了个遍,到处打听那个王山君的下落。只是访遍方圆百里,仍是毫无踪迹﹑杳无音信!
      是王家突生变故﹑紧急搬家?是王家原本胡子所装﹑欺骗于人?还是王家原本皇亲国戚﹑因畏惧革命而......
      没有人知道,这个双双到底身在何处﹑是否安好!
      报官?哈哈,当时天下大乱,皇帝逊位﹑新国未稳,哪里有会有人管这等草民小事!
      龙有龙道﹑蛇有蛇道,依靠官家走不通,老百姓就用自己的方法来解决问题。
      老丁实在打听不到有关双双的任何消息,也算是走投无路,只得问计于鬼神。找了个人称铁嘴直断的算卦老者。
      报上生辰八字,算卦的一番掐算沉吟,不用老丁开口想问何事,就直言相告,说是此女命运坎坷﹑多灾多难啊,这辈子难有良缘佳遇......
      老丁忙说,这孩子小的时候,还有算卦的说,她有正宫娘娘之命呢等等。
      那算卦的笑道,你们现在想要算的,恐怕不是她的姻缘之事,而是想问一下她现在何处吧?
      老丁大惊,连连点头---山里老百姓找人算卦时都是这样,不能直接开口相问,都是先试试算卦人有没有真本事;如此看来,这个算街卦的果然有些水平!
      就在老丁眼巴巴地盼望着算卦人告诉他,双双到底现在何处时,那个算卦人却是摇头叹息说,以前那个同行给令媛所算的,亦是不假;而现在,她安然无恙,就是自己道行浅,无法算出具体地方;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令媛现在绝对没有在集镇之上,而是应当在深山之中;她所配夫婿,亦不是正常人类,自己法术甚浅,不是其对手,还请二位另请高明,切切不可打草惊蛇......
      那人如此一说,老丁顿感大事不好!再想想当初完婚当天,只有一顶小轿数人随从,就是大异于常,可惜被那媒婆巧言骗过!
      女婿不是正常之人?找到双双还需要高深法术?老丁终于明白过来了:原来这骗走双双的,不是鬼怪妖邪,就是魔道中人啊!
      这事不敢耽搁,而且不能找些一般的神汉巫婆,耽误事还是轻的,万一打草惊蛇,让那个挨千刀的听到了什么风声,而再带着双双逃之夭夭,那可就真麻烦大了。
      老丁后来找了好几个半仙法师老和尚什么的,结果他们一个个都表示束手无策,个别可笑的甚至根本就看不出来老丁所求何事。
      就在老丁心急如焚﹑坐卧不安的时候,有个亲戚向他建议说,山腰那个凌风道观,虽然残败不堪,但里面住有一个年迈的老道人,听说是上清派茅山宗的,很是厉害,叫着什么洞玄道长,不妨请他一试。
      自古以来三不择:饥不择食﹑慌不择路﹑贫不择妻。如今的老丁心如火焚﹑腹无良策,更是有路便走,听了那亲戚的话,二话不说立即向凌风道观赶去---庙小妖风大,观破道行高嘛,自己需要的是道行高深的术士奇人,又不是想要在那道观中常住,管它破不破呢!
      老丁风尘仆仆﹑气喘吁吁地赶到那凌云道观,只见那破败不堪的道观之中,却是花香阵阵﹑轻烟袅袅,一个清瘦老道鹤发童颜﹑笑呵呵地降阶而迎,问询之下,正是洞玄道长。
      一见那道长仙风凌然,老丁连忙拱身施礼。洞玄道长却是做了个禁声的动作,不让老丁开口。
      洞玄道长将老丁领至门外挂有凤篆符箓的内室,这才开口说,刚才你身上邪气很重,我担心走露风声打草惊蛇,所以不让你说......
      老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说一遍,洞玄道长念了一番偈子,稍一沉吟便说,此事我已知之,只是捉鬼降邪容易﹑要救活人很难,所以你切切不可走露消息。
      那洞玄道长思索片刻,取出一叠奇形怪状的符箓和一包粉状的东西,交给老丁并吩咐如此这般等等,方可既除邪物又救活人。
      老丁自是道谢连连,依言而去。
      回到家中,任凭家人如何追问,老丁就是不发一言。而是找来纸笔,将那道长所教给他的方法写给家人过目。
      全家人看后,一个个大惊失色,却是不敢多嘴,只能依计而行﹑按照道长的吩咐分头去办。
      自古以来就是人多好办事,他们六个孩子按照老丁所写的方法,一个个不敢多嘴,默不作声地下山,买来了好几箩刚刚宰杀的猪头与很多香烛纸钱。
      老丁小心翼翼地将那包粉状的东西放入锅内,把那些猪头全部煮熟捞出。
      等猪头晾干后,把道长给他的那叠符箓,一个猪头嘴里塞上一张,合嘴盖好。然后领着六个儿子,带上香蜡纸炮与那些猪头,向山上走去。
      他们七个在很多路口山凹中,分别放上一只煮好的猪头,旁边焚香三支,朗声祈祷,说是树大分杈﹑儿大分家,女大嫁人﹑离开娘家;有来有往﹑方是亲戚,请那贤婿﹑回来坐坐......
      他们父子七人,累了一天总算忙完了这一切,单等第二天看看是否灵验。
      身体疲惫﹑心中忐忑地稍一合眼,就听到了五更鸡叫。还没等他们起床开门,外面就传来了阵阵急促地敲门声。
      老丁一家人来不及穿鞋,光脚下床赶快开门。门外站着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孔---这个黎明敲门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骗走双双的媒婆。
      老丁一家人不由分说,先是劈头盖脸地一阵乱打,把那个媒婆打得双手抱头﹑鬼哭狼嚎,满地打滚﹑连声求饶......
      当然,出气归出气,女儿双双的下落才是最为重要的。所以他们一阵拳脚出了口气,就停下手来,问当初到底为何欺骗于他,害得他们全家痛苦不堪。
      那个媒婆一阵哀叫之后,揉着鼻青脸肿的头部,慢慢的讲了起来。
      原来,她并非什么媒妁之人,更不曾做过牵线搭桥的红娘,而是一个请鬼神上身扶佐的半仙。
      她请的那个仙家,确实是道行非浅﹑无比厉害。别说是什么孤魂野鬼﹑小鬼小判的,就是那些一向非常嚣张﹑人不敢惹的五大仙家,碰到它一样是唯唯诺诺﹑退避三舍。
      所以她也依靠那个仙家,做了不少善事,赚了不少钱财。
      只可惜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凡事都是利弊相容的。那个大仙帮她了二年以后,突然翻脸,说是它看中了一户人家的闺女,要她出面做媒,并找人送对方到后山一个地方,否则就要她全家不得安生,反之,如果做成此事,不但保她全家平安无事,还会赠她万金。
      她当然知道那个大仙的道行与手段,若是得罪了它老人家,自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的,而且又不要她去杀人放火,只是做媒送亲而已---当然,有钱能使鬼推磨﹑钱多能使磨推鬼,那个仙家所许的万金厚酬,更是让她鬼迷心窍﹑点头答应。
      于是,等她答应下来以后,那个仙家让她到山中一个地方去取聘礼与自己的报酬。也就是那些价值万金的上等赤狐紫貂之皮......
      后来,她将那些赤狐紫貂之皮一分为二,一部分算作自己的报酬,换来了万贯家财,另一半就作为聘礼送给了丁家。
      丁家允婚之后,她就花下重金,从外地请来了一帮轿夫乐手的,按照那个大仙所说的地方,将双双送了过去。
      原本以为那个双双嫁给大仙,也并不算吃亏,虽然说不上是什么行善积德的好事,至少也并非杀人放火的坏事----吕洞宾还戏白牡丹呢,古往今来人神传出风流佳话的,多了去了,听说那刘邦的母亲不也是与神野合,才生下龙子高祖么?
      但是,没有想到昨天晚上,那个大仙突然前来,说是它中了符咒,肉身的嘴巴无法张开,无论如何也要请老岳父前去救它,否则它就大开杀戒......
      所以,她大惊之下,连夜上来,请求老丁跟她前去,顺便也去看看双双嘛!
      老丁一家听到这里,自是又气又怒,异口同声地问那媒婆,那个大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媒婆却是连连摇头,说是自己真的并没有见过大仙的本来面目,此次前往,估计就能够见到它的真身。
      老丁不敢浪费时间,领着六个孩子各执刀枪棍棒的,和那个媒婆一块,先去凌风道观,将此事一一禀报给洞玄道长。
      洞玄道长带上法器,与众人一块向深山老林中走去。
      一行九人风尘仆仆地紧赶慢赶,终于在中午时分来到了一个非常幽静﹑人迹罕至的地方。
      那个地方,背风向阳﹑地势高燥,远处一个山洞,隐隐约约有云雾升腾,估计应该就是那个大仙的洞府所在。
      洞玄道长让众人小心,马上那孽障出来之时切莫惊慌,更不得胡乱下手,否则后果难以预料。
      众人点头应允,退至一旁。
      洞玄道长冲着那个洞口高声叫道,本道长已带灵物至此,孽畜还不出来,更待何时?
      话音刚落,一阵风声刮过,就看到一头斑斓猛虎从那洞中缓缓走出。
      那只斑斓大虎,身躯是寻常所见到大虫的两倍有余,体阔腿粗﹑大如水牛,两只神秘莫测的虎目之中,充满了愤怒与不服。
      洞玄道长大声喝斥道,上天仁慈,准许你们这些披毛带角之辈,与我们一样可以修行悟道,普济众生。可是你原本道行初具,灵识可以离开肉体而附在人身上,借以驱邪救人﹑积攒功德,为何中途迷惑﹑作孽害人?
      那虎精毕竟也是深有灵性的,只是一时迷恋红尘﹑误入邪道而已。所以洞玄道长一通教训,它立即幡然醒悟,俯首帖耳﹑表示认错。
      洞玄道长见它迷途知返,亦是十分高兴,也就解了它的锁口之咒,给了它一个回头是岸的机会......
      洞玄道长回头看着众人说,你们现在知道它为什么取个人名,自称王山君了吧?王山君﹑王山君,意思就是百兽之王﹑在山为君,就是山大王﹑土皇帝啊!
      老丁这时才知道,原来当初给双双算命的那个先生,怪不得说双双有正宫娘娘之命,却是不收卦金的----所谓的正宫娘娘,并不是嫁给人类帝王,而是这个百兽之王﹑山中帝君啊,看来那些算命先生的暗语,真是让人匪夷所思﹑难明其义啊!
      老丁见洞玄道长收伏虎精,心里也就一块石头落了地,连忙向那只猛虎喊话说,快快把我女儿双双送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