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老兵志怪谈异》


  • 作者:笑看茶凉

  • 第一百二十七章 鬼压床(2)
  • 第一百二十七章 鬼压床(2)
      众人一看那老汉开口,立即静了下来,都说是能让“胆包天儿”大叔害怕的事儿,看来一定非常稀奇,纷纷要求他好好讲讲----原来那个一直抽着旱烟袋﹑很少插嘴说话的老汉,绰号叫做“胆包天儿”!估计应该是个不怕鬼神﹑胆大包天的主儿!
      能让“胆包天儿”大叔感到害怕的怪事儿,肯定是不同凡响的,所以大伙听他一开口,立即不再说笑﹑洗耳恭听。
      “胆包天儿”大叔又猛抽了两口旱烟,慢腾腾地讲了起来: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儿啦,当时我还年轻力壮的,根本不把那些鬼鬼神神﹑乱七八糟的事儿放在心上。
      娘的,老子要钱没有﹑烂命一条的,平时又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昧良心的坏事,怕什么嘛,别说是什么小鬼儿小判儿的,就算是天王老子,我又不主动招它惹它们,它敢找我麻烦,我一样不认它那一壶!
      而且我一直认为,鬼鬼神神的东西,也不过就是一口气儿的玩艺儿。身子骨都没有了,它还能把人怎么样?最多不过是撒把沙子迷人眼儿﹑要不弄个鬼打墙,出个怪像﹑发个怪叫,吓唬一下胆小的人罢了,你要是真的不怕它,它也就没辙了!
      当然,这是我以前的想法!自从十来年前从那片乱坟岗子路过,经历了那件事以后,我就改变了原来的想法,鬼鬼神神的东西,还真它娘的不好对付,能躲就躲躲吧!
      那年我在山里打猎,弄了几张好皮子,到山脚下的集上换了些火药什么的,又买了一顶皮帽子,手里还落有一把洋钱,非常高兴地往家里赶着。
      等我走到那片乱坟岗子的时候,离天黑还早着呐。当时虽然天气很冷,却也没风没雪的,走到那个地方时,竟然一股冷风哧溜一下子,突然把我新买的皮帽子给刮掉了,而且那顶皮帽子落地以后,骨碌碌地直往那片坟圈子里面跑。
      娘的,那可是我新买的皮帽子啊,我好好地走自己的路,又没招谁惹谁的,加上当时我手里还提杆火铳呢,我当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新帽子往坟地里跑啊。
      所以我赶快就撵着皮帽子往坟圈子里跑。说来真是令人难以相信,那顶皮帽子竟然像长了腿脚似的,骨碌碌里跑得很欢一样,硬是往坟圈子里面滚去。
      我当然知道没人没风的,帽子好好地在我头上戴着,要是没有小鬼儿捣蛋,它不可能会从我头上掉下来,更不可能会一直向坟圈子里滚去。
      但是,我从来不做亏心事﹑当然不怕鬼敲门,更何况当时还是大白天呢!所以我也就一声不吭地和它较上了劲儿,我非要看看它能把我的新帽子弄到哪里去不可。
      我一直追到那片乱坟岗子的中间,我的那顶帽子总算停了下来。
      我连忙走了过去,怕它再乱滚一气,赶快用手里的火铳去挑它上来,没想到那帽檐子一挑,发现竟然有一张脸在帽子下面,在朝着我挤眉弄眼的看着我----怪不得那帽子会自己骨碌碌地跑,原来是戴在一颗头颅上滚动的啊!
      我只感到背上一凉,头皮直乍!没想到大白天的竟然能让我看到没身子没脖子的一颗头颅,就像是从地下长出来一样,戴着我的帽子还冲我挤眉弄眼的笑!
      但我理不亏啊,那帽子一不偷二不抢,是我用钱买来的。想要吓跑我﹑赖我一顶帽子那可办不到。
      所以我愣了一下,立即破口大骂,说是你这死鬼,你还戴个鸟的帽子啊,要想戴自己买去,想抢老子的新帽子,那是骡子生骡子,门没有......
      我的骂声刚落,就听到周围是一片哈哈大笑声,好像我不是站在乱坟岗子﹑老坟圈子里,而是站在社戏舞台上一样。
      我连忙扭头四下一看,周围一个人影子也没有,就是一些枯树荒草坟头子!
      这个时候,那些笑声更像是炸了锅一样,笑得是更欢了!男人的﹑女人的﹑大人的﹑小孩的,乱七八糟,就像在看耍猴一样,笑得是非常的开心......
      老实说,那个时候我也没有感到怎么害怕!我心想,你笑你的﹑我走我的,咱们是井水不犯河水!
      所以我也不管那么多啦,用火铳再去一挑,那帽子就被我挑了起来,帽子下面的那颗头颅也不见了----我当时估计它们使的是障眼法什么的,迷住我了,让我刚开始看到的那颗头颅,不过是错觉幻像而已!
      可是,我刚刚挑起来那帽子,还没来得及戴到头上呢,就好像被人一把夺过去一样,又掉在了前面的地上。
      与此同时,那些笑声再次大作,好像笑得前仰后合一样,震得我耳朵生疼!
      娘的个腿!老子是个实在人,从来刚板直正﹑不坏良心,它们这些死东西,竟然如此戏弄于老子!
      我立即火气上冲,一边破口大骂,说老子我从来没招惹过它们,为什么要找我麻烦;一边准备往火铳里塞填火药,想要崩上一枪,吓唬吓唬那些死鬼们----人们不是说爆竹炮仗能够驱鬼避邪么,我就放上一火铳,镇镇它们那些狗日的一下!
      可能真是我疏忽大意了,那些东西明明可以看到我手里拿有火铳,竟然还敢主动招惹于我,就说明它们根本就是存心找茬儿,没有把那杆火铳放在眼里!
      因为无论我如何努力,就是没有办法把火药装到火铳里去。气得我火冒三丈,把那些死鬼亡魂的祖宗十八代统统提出来骂!
      我这脏话连篇的一通乱骂,那些笑声果然戛然而止。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立即就有许多沙土向我撒来,弄得我猝不及防之下,眼里嘴里都是!
      眼迷得睁不开,嘴里的沙土更是碜得十分难受,再也无法开口大骂......
      就在这时,不但那些笑声再次响了起来,而且我直感到好像有很多人向我围过来一样。我赶快强忍难受,眯缝儿着眼看了一圈,身边仍然是并没有一个人!
      我知道这次算我倒霉,遇上的不是一个小鬼而已,而是一大群鬼魂。所以我打算不再和它们纠缠下去了,而是想回头就走---那顶帽子我也不要啦,既然它们喜欢,就直当送给它们算了......
      可惜的是,那个时候我根本迈不开步子,好像有几个人抱住了我的两条腿一样,而且浑身冷嗖嗖的,任凭我如何用力,就是挣脱不开!
      到了这种地步,我才真正的有些害怕了:要是让我一直无法挣脱,这里平时又基本没人路过,很有可能会被它们活活冻死﹑饿死在乱坟岗子的!
      但是我心里面还是很清醒的,所以我眼看挣不开身,于是就慢慢地吐掉嘴巴里的沙土,呜呜咽咽地喊叫着,说是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你们找我一个穷光蛋的麻烦干什么?
      话音刚落,我就听到一个冷冰冰的声音讥笑我说:嘿嘿,你这个二百五﹑吹牛逼的家伙,平常不是老爱吹牛说,不怕鬼魂吗?哼哼,今天你到了这儿,就别再想能够进入祖坟啦,干脆就在这儿陪着我们!
      你以为你是哪吒三太子﹑天师张道陵啊?一没有法术﹑二没有道行的,仗着一张破嘴,这也不怕﹑那也不怕的整天在吹,这次你就留在这儿,好好的吹牛吹个够吧......
      听了他的话,我总算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原来,因为我平时并没有亲身经历的什么鬼怪之事,也并没有亲眼看到过鬼魂之类的东西,并不知道它们的厉害,所以就经常吹嘘说,那些鬼魂们,也不过就是人死后之的一口气儿罢了,要是碰到我,我一口气就能吹散它......
      心里想明白了个中缘故,反而更加害怕了。因为对方分明说是要留我在这乱坟岗子,而且说是我再也没办法进祖坟了,那岂不是说我今天就要死在这儿了吗?
      所以我越想越怕,真是后悔平常不知深浅,只顾嘴巴一时痛快,如今得罪了这些乱坟岗子的横死鬼们,落在它们手里,我估计也就没有回去的命啦!
      但是,都说是好死不如赖活着,这话句不到真正的死在临头,根本没办法体会到的!因为真正的知道自己就要死了,才会感到害怕得双腿发软﹑浑身无力!
      想到家里还有老有小的,所以我拼着命的叫了几声,说是我知道错啦,还请大家看在我有老有小﹑平常并没有做过什么坏事的面子上,饶我回去吧,我,我以后会给你们烧纸送钱的......
      念叨完毕,我只感到浑身一轻松,双腿也能迈开步子啦,就听到一个声音说道,记住!以后别没事找事,自己没见过的就信口雌黄,这次饶你不死,下次再犯,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所以说,从那件事以后,我再也没有吹过,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哪,都是这样的,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真正见识了那些东西,才想起来去害怕,到那个时候,恐怕已经晚啦!
      ............
      “胆包天儿”大叔的话刚讲完,旁边就响起一片嘘唏之声:
      “怪不得你老这些年像换了个人似的,原来是真正见识了一把啊!其实就是这样,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儿,没有役神驱鬼的法术道行,还真不能小瞧那些鬼鬼怪怪的东西!”
      “唔,说得对啊,对那些平常没有见过的鬼鬼神神,还真不能不敬畏的!自己没有亲眼看到过老虎吃人,就认为老虎没什么可怕的,真当遇到老虎时,恐怕就晚啦......”
      小李等大家议论得差不多了,这才插嘴说:“老乡们讲了这么多,这中间并没有提到有什么女鬼啊?这光找男人麻烦的鬼怪,应该是个女鬼才对!”
      “难说啊,谁也没有看清鬼压床的那个东西,到底长得什么样儿!反正模模糊糊的,看起来像个人形,就是看不清头脸!”一个汉子说,“怎么?你们几个还是认为这鬼压床的事儿,就是乱坟岗子里的鬼魂在作怪?”
      “是啊,除了那个乱坟岗子,你们这王家楼,还有什么鬼怪吓人的地方吗?”刘老大看着那个汉子好奇地问道,“因为我们来时经过那片乱坟岗子,真的看到了一个大火球,除此之外,并不知道你们这儿还有什么可怕的地方!”
      “呵呵,你们几个这是第一次来王家楼,其实除了那片乱坟岗子之外,还有一片更为稀奇的地方呢,只是离这儿比较远一点,”那个绰号叫做“胆包天儿”的老汉说,“出了我们王家楼,向北再走七八华里远,有一道大沟,我们叫它为中灵沟,那里面的也是比较古怪的!”
      “中灵沟?好名字!总比那些什么鬼呀怪呀的名字好听。”小李说,“也就是说,你们这王家楼方圆附近的,除了那片乱坟岗子和北面的中灵沟,也就没有其它什么不干净的地方啦?”
      “呵呵,就这两个地方已经够我们王家楼的子孙头疼的啦,你还嫌少啊!要是再多一些乱七八糟的鬼地方,我估计我们全部都会搬走的!”
      “中灵沟?为什么叫这么个奇怪的名字呢?难道里面住有什么鬼怪精灵一类的东西么?”刘老大的意思,无非是想打听一下,看看这两个地方,究竟哪一个与那鬼压床有关。
      “呵呵,这个嘛,这个还是让仲康兄弟给你讲讲吧,当年还是他爹先发现的呢!”胆包天儿大叔指了指靠墙脚蹲着的一位汉子说,“仲康兄弟,你就给这几位国军兄弟们讲讲呗!”
      那位名叫仲康的汉子咧了咧嘴,露出一个非常憨厚老实的笑容,咳嗽了两下,就讲了起来:
      嘿嘿,那个中灵沟,其实,其实现在也没人弄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反正采药的人因为那个鬼地方,死的也是不少。
      那时候我还小,听我爹讲过的。当时我们王家楼除了打猎种田,换些零花钱最好的办法就是采挖草药。
      我们这个地方,除了这山里大家都知道的茯苓﹑枸杞﹑黄精那一些东西之外,后山还有一些中灵草。
      当年我爹和几个叔伯兄弟们,忙完庄稼活儿之后,总是到人烟稀少﹑比较偏僻的地方,去采挖中灵草。
      大家都知道中灵草好卖,所以大点儿的中灵草也是越来越少,不太好找啦。我爹他们几个也就越走越远,到些比较冷僻的地方去。
      听我爹说,那一天晚上,我爹他们几个顶着一个大月亮头正在往回走呢,就看到一个光屁股的小娃娃在前面玩耍。
      大家都感到非常奇怪,那个小娃娃可不像是几岁的小孩子,而是看起来不过刚出生那样大小,而且全身一丝不挂,在草地上蹦蹦跳跳的......
      几个人顿时停住了脚步,小声的商量着。大家一致认为,草药里面,只有那些千年山参或者是何首乌,才有可能成精幻化成人形,而我们这座山里,它根本就不产人参,就算是何首乌也是极为少见的。
      那么,这个一丝不挂﹑好像刚刚出生的小娃娃,显然绝对不是真正的小孩----谁家的小孩子也不可能刚生下来就会到处乱跑的,而且这方圆好几里根本就没有住家户,更何况当时已是晚上呢?
      所以他们几个商量一番,最后认为,这个一丝不挂的小娃娃,肯定是个精怪无疑。要么是个人参精,要么是个何首乌精,或者是什么大锭银子﹑狗头金变成的,因为听老人常讲,那些埋在地下长时间没人动的金银宝物,也会成精变成人形的!
      而我们这座山里是不可能有人参生长的,所以那个小娃娃要么是千年何首乌,要么就是埋在山里的大锭子金银。
      他们几个商量到这儿,就决定先不惊动那个小娃娃,而是蹲在草丛中悄无声息地观察着,等它玩足玩够往回走的时候,再小心地跟着它,只要跟踪到它的老窝,无论它是千年何首乌,还是狗头金﹑大锭银,那就算是发财啦!
      我爹后来曾给我讲,他们几个躲在草丛中一动也不敢动,甚至都不敢大声出气儿,一直等了好长时间,那个小娃娃终于玩腻啦,一路蹦蹦跳跳地向远处走去。
      那天晚上正好是个大月亮头,非常明亮。所以我爹他们几个与那个小娃娃保持一段距离,小心翼翼地跟着它。
      那个光屁股的小娃娃别看只有刚刚出生那么大小,却是行走如风﹑非常利索,我爹他们几个紧赶慢赶﹑一路小跑,总算没有把它跟丢。
      后来,那个小娃娃一直跑到一个大沟前面,向下一跳,再跑到一大片荒草乱藤丛中里面,就消失不见了。
      我爹他们几个,跟着它正好站在那沟的上面,对这一切看得是清清楚楚。他们心里面一阵狂喜,认为那片荒草乱藤丛中,一定有个千年何首,或者是下面埋有成坛成缸的黄金白银......
      都说是有钱能使鬼推磨﹑重赏之下有勇夫。虽然他们几个常年在深山老林﹑悬崖峭壁上采挖药材,都知道山里面的规距,那就是无论如何只能白天采﹑不能夜里挖,说是害怕冒犯山神鬼怪,怕它们降罪于人,其实不过是夜里采药,容易失足掉崖﹑误碰毒蛇或者容易被野兽所伤罢了。
      但是,他们几个因为第一次碰到如此大的福缘,说什么也不能等到白天,于是他们几个略一商量,就决定下到沟里去瞧个究竟再说---要是他们事前知道,那荒草乱藤中藏匿的并非什么千年何首乌﹑或者是大锭金银的话,他们也不会遭此厄运啊......
      当时,他们几个一看到那个小娃娃钻到荒草乱藤中消失不见了,认为是千年何首乌或者是年深成精﹑幻化人形的金银宝物就在那里,也就财帛迷心智﹑抛掉老规矩,很快下到那沟中,冲向那片荒草乱藤里。
      但等他们冲过去以后,不但没有发现那个小娃娃,而且并没有发现什么何首乌的秧藤枝叶,更别说是什么千年山参啦!
      不过,那片荒草乱藤之中,有一小片中灵草,长得倒是极为旺盛茂密。
      他们几个采挖草药多少年,也见过无数的中灵草,但如此旺盛﹑粗枝大叶的中灵草,他们却是第一次看到!
      更为奇怪的是,如此一大片中灵草当中,也只有中间那几株中灵草更为高大旺盛,相比之下,其他的也并不算十分出格!
      几个人摸不着头脑﹑弄不清倒底是怎么回事。要知道,这中灵草又叫狮头参,难道说他们跟踪的那个小娃娃,就是狮头参成精﹑变成人形的么?
      虽然中灵草又叫狮头参,也是比较好卖值钱的,但要说是能与野山参比肩,那纯是让人笑掉大牙!而且从来没有听说过,中灵草也能成精变人的!
      他们几个中有人认为,中灵草肯定不可能像千年人参﹑何首乌那样成精的,那个小娃娃肯定是这中灵草下面的金银宝物所变。
      一番商量之后,他们几个决定从那几株最大的中灵草开始下挖,看看这下面到底埋有什么宝物,能滋养得这几株中灵草能长成这般茂盛特别!
      可惜的是,他们几个刚刚准备动手,还没来得及挖掉那几株中灵草,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呜呜怪叫,接着就看到一团朦朦胧胧的黄白色东西尖叫而来,似乎在护着那几株显得异常的中灵草一般!
      常年在深山里采药的人都知道,凡是奇药妙物,旁边多有灵物守护。比如蟒蛇甚至妖兽一类的东西,如果有人敢随便乱采,它一定拼死相守。
      加上他们几个本已破了“夜不采药”的老规矩,更何况当时又是晚上,他们对那团白色的东西看不清楚,所以听到怪叫以后,侧目又看到有异物来袭,连忙拔腿就跑,只怕坏了规矩﹑得罪了山神妖兽什么的,把命丢在那儿就不好啦!
      好在那团黄白色的东西并没有赶尽杀绝,见他们几个放弃而走,也未追赶﹑实为大幸----相隔二十多里外的那道药仙崖,听说遇鬼沟的采药人在那儿死伤不少呢!
      几个人上去以后,不敢再作逗留,虽然说是有惊无险,却也再不敢冒险再去。
      看来那夜不采药的老规矩还是非常有道理的。毕竟有些灵药不是采药人随随便便能够采挖的,前面遇鬼沟的那些采药人,为了采些品相较好的药材,把命都丢在药仙崖啦!
      俗话说得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们几个虽然知道那团守护奇物的东西厉害,但并没有真正的罢手而去,而是离开那中灵沟以后,一边往回赶路,一边商量着,说是马无夜草不肥﹑人无外财不富,如今老天开眼,让我们碰到了那个光屁股小娃娃,而且跟着它找到了藏宝之地,自是不能眼睁睁地望宝兴叹,听说是“天降外财不去接,后悔到老直吐血!”
      既然是天降外财不去接,到老后悔直吐血,还不如赌上一把,干脆到天明以后,带着家伙去碰碰运气----虽说是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采药人在深山老林中常年穿梭,避免不了有些危险甚至丢命,但既然鞋已湿,不如洗个澡!
      也就是说,反正为了混个饱肚子,在山林中冒险常走,还不如干脆就冒上一次险,万一弄到了那中灵沟的什么宝物,下半辈子就不再冒险啦,这就是采药人常说的,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既然湿了鞋,干脆洗个澡!
      他们几个回家以后,按照约定并未声张,而是取了家中的火铳与刀斧一类的武器,再次向中灵沟赶去。
      这次他们有备而去,直奔中灵沟。到达目的地时,正是中午时分。
      他们一行五个,各举火铳刀斧,要是真有蟒蛇等物阻挡他们财路的话,刀枪齐上,一定解决掉它!
      或许是大白天那个守宝的东西躲藏起来了,或许是守宝的东西是个不能见天的阴物鬼魂,反正他们五个在那几株长相特别的中灵草周围转了一圈,并未发现有什么蟒蛇一类的东西。
      当时他们大喜过望,认为这宝物就是上天送给他们的。幸亏没有放弃,否则真是天降外财不去接,后悔到老直吐血!
      于是,几个人就开始进行分工,三人持刀持枪地在周围望风,防止有什么蟒蛇异兽突然来袭;另外两个人就开始小心翼翼地在那片长势奇茂的地方挖了起来。
      等到他们把那中灵草下面完全挖开以后,不但没有出现令他们欣喜若狂的金银宝物,反而让几个人吓得惊慌失措﹑魂不附体!
      因为,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竟然是一个面现痛苦﹑五官狰狞的女尸!
      那具女尸肌肤完好,犹如睡着了一般。而那几株长得极为茂盛出奇的中灵草,其根部正好扎在女尸的口鼻之中......
      他们那些采药之人,经常采到冬虫夏草,也就是冬天是虫﹑夏天为草,草从虫出,虫滋草长。但他们却是从来没有见过这等植根尸中的中灵草啊!
      很明显,那块至阴之地,尸体经年不腐,上面掩盖的土中,正好被风吹来了中灵草的草种,所以中灵草一直向下扎根,正好进入尸体七窍之中,尸气帮助中灵草旺长,中灵草又提供药灵于女尸,二者相互有益﹑互长共生......
      更为奇怪的是,那具女尸的肚子隆起巨大,而上面并无中灵草。他们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具女尸,很有可能是因为难产而死,而他们当初看到的那个刚出生样子的小娃娃,就是这个不幸小娃娃的阴灵!
      在我们这个地方,如果遇到女人先天盆骨狭窄,而胎儿又是横胎的话,确实极易难产,死的不少!
      他们几个想清了里面的问题,终于自认倒霉晦气,又重新铲土,把那具女尸封土掩盖,然后垂头丧气地怏怏而回......
      原本以为事情到这就算过去了,虽然他们并没有挖到什么金银宝物什么东西,至少也是有惊无险,并无什么实际损失。
      可惜的是,他们五个回来以后,竟然全部病倒,而且所得的病完全一样,就是高烧不退﹑浑身刺疼,就好像是有成千上万根针在身上乱扎一般......
      请了几个先生,吃了几付汤药之后,他们五个人的病不但不见好转,而且身上开始出现了许许多多的斑斑点点,就像是用很多针,在身上乱扎一通造成的那样!
      事情到了那个时候,他们才算是恍然大悟,看来他们得的并不是什么受风着凉的病,而极有可能是他们冒犯了那具女尸,这才招惹的报应啊!
      但他们毕竟不是有意冒犯,而且发现那具女尸以后,不但没有任何不敬之处,而且还封土厚埋,应当算是不知者不为罪吧!
      所以,我们五家家人,就按照他们所说的地点,备齐三牲祭品﹑香蜡纸炮的东西,赶到中灵沟去,又帮那具女尸堆个坟丘,摆上供品,烧些纸钱,请求她大人大量,原谅他们五个的无意之过!
      这真是请神送易送神难,就这么一个女鬼,招惹了她一样难以处理。任凭我们五家对她好话说尽﹑祭品丰厚,又烧给她许许多多的金箔元宝,但她仍是不依不饶,五个人的病仍是越来越重!
      活人不能让尿给憋死,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五个被一个女鬼折磨得历尽痛苦而死!
      所以,我们五家凑钱,请了几个神汉来看,想要驱逐走那个女鬼,让病人好了算啦;若是她依旧得理不让人,坚决不肯罢休的话,干脆请人作法,收拾了她----谅她一个难产而死的女鬼,会有多大能耐?
      世事就是这么不可思议,那几个神汉来到以后,在我们五家分别转了一圈,说是根本没有什么女鬼在缠害人!而且说一个难产而死的女鬼,也根本没有那么大的能力!
      几个神汉都没有什么办法,找不到害人的女鬼或者其他什么鬼怪精灵,根本没办法下手啊!
      后来,我们终于请来了一个很有名气的半仙,听说他身上有什么仙家附身,很是厉害的。
      那个半仙来到以后,根本不用进屋,更没有转上几圈,而是回头就走----可不是他手到擒来﹑解决了问题,而是一直走到村外,才对追上他的人说,缠着五个人不放的,绝非什么孤魂野鬼,而是一个颇有道行的野仙!
      那个半仙只说对方颇有道行,自己不是对手,并没有办法解决。而且还说看那个样子,恐怕还是早点准备后事吧,那个野仙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们几家顿时惊慌起来,几个神汉不但没有解决问题,而且连对方是什么东西也没有看出来;而那个很有名气的半仙,虽然看出来对方是个颇有道行的野仙,也就是妖仙,却是不肯明说,对方到底是什么修道成精的,更别提能够驱逐于它啦!
      后来的事么,大家也都知道了。五个人全部身上溃烂得不成样子,一个个痛苦而死!
      ............
      那个名叫仲康的汉子讲到这里,气氛顿时沉重起来!就因为人家误挖了一具女尸,事后也有覆土重盖,更有三牲祭祀﹑烧纸求和,最后仍然不肯放过人家,竟然残害了五条人命,真是让人扼腕长叹!
      “仲康大哥,最后到底也没弄清楚害死老人家的,是个什么鬼东西吗?”过了一会儿,大傻兄弟首先打破了沉静,很是气愤地说,“以血还血﹑以牙还牙,应该想办法弄死那个鬼东西,给几位老人报仇雪恨!”
      “是啊是啊,不管对方是人是鬼,还是什么妖兽精灵,害了人就要以命抵命,这是天理!”我也颇感同情地说。
      “诶!谁说不是那个理儿啊!我们几家都想给老人家报仇雪恨,让他们几个老人的在天之灵冤气得消,可找了那么多神汉半仙的,都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啊!”仲康大哥摇头长叹,“那几个神汉半仙说了,害人的根本就不是那个难产而死的女鬼,否则我们几家拼着没命也要把她碎尸万段!”
      “嗯,仲康大哥说的也有些道理,毕竟冤有头﹑债有主,找不到罪魁祸首,总不能乱来一通吧!”刘老大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才几年的事儿啊,我想那个东西一定还在中灵沟,有时间我们过去瞧瞧!”
      “咳,哪个庙里没有屈死鬼啊,要报仇雪恨总得知道元凶是谁!”仲康大哥说,“那五位老人不幸身亡,是因为毕竟他们先闯到中灵沟打扰了什么鬼怪一类的东西,也算理亏在先;但我们王家楼招谁惹谁啦?现在全村的爷们儿经常遇到鬼压床,连个觉都睡不好,这才让人冤枉呢!”
      提起鬼压床,我们这才反应过来。只顾为那五个老人鸣不平呢,竟然忘记了我们此行的目的!
      “呵呵,是啊是啊,那个中灵沟的事儿毕竟早已过去了;这个鬼压床的问题倒是迫在眉睫!”刘老大也想起来我们之所以来此聊天,就是为了打听些与鬼压床有关的消息,没想到又引来中灵沟的麻烦事,看来也只能有先有后,首先解决了鬼压床的问题再说啦。
      “没错!饭要一口一口的的吃,酒要一口一口的喝,乱七八糟的事儿也要一个个的来解决,”小李兄弟建议说,“你看这样如何?现在已经快到中午了,要不我们先回老族长家吃过饭,到乱坟岗子瞧个究竟再说?”
      抬头看天,日已近午。我们几个连忙起身告辞,谢绝了几个汉子请我们在家吃饭的盛情挽留,向老族长家走去----毕竟这几家家境看来并不宽裕,从房屋上来讲,远远不如老族长家的,所以没必要给人家增加麻烦的!
      因为下午还有正事要办,所以我们再三推却了王族长一家的好客之情,说是有酒晚上好好喝,我们还是以解决问题为重......
      简单吃过午饭后,我们五个人就准备就绪,荷枪实弹地直奔村外的那片乱坟岗子而去!
      走在路上,刘老大好奇地问道:“大傻兄弟啊,你那个什么阴阳眼的,怎么有时候管用,有时候不管用啊?要是马上到了乱坟岗子,兄弟你一下子能够看清那里有些什么东西,那就解决起来简单多啦!”
      “刘老大,我比你还急呢!看来我毕竟不是什么先天生就的阴阳眼,而且不忌酒肉﹑杀生不断,确实有时候能够看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时候看不到啊!”大傻兄弟话锋一转,“不过,说实话吧,我还真它娘的不想看到那些鬼鬼怪怪的东西!你们几个不亲眼看到,不知道眼不见心不烦的好处,那些七窍流血﹑四肢不全,横祸惨死﹑半截脑袋的东西,要是让你们成天的看到,心里会好受吗?哼哼,我才不愿意整天的看到呢!”
      “哈哈哈哈,大傻兄弟说的也有道理,就像炊事班的那帮弟兄们做出来的饭菜一样,要是真的看着那些鸟人用铁锹在大锅里翻菜,挠痒痒后不洗手又直接做饭的样子,还真是吃不下去。其实不去看,倒也觉得饭菜干净净﹑香喷喷的挺好!”狗蛋兄弟笑着说,“大傻兄弟其实也是一样的,真是天天看到那些东西,也是挺烦的!”
      “得了便宜还卖乖!要是能够换的话,我愿意开个天眼,别人看不到的,自己能够看到,那有多好啊!”小李兄弟咧着嘴说,“那样的话,将来打跑小日本以后,还能有个好饭碗,给人家看个邪病什么的,天天酒肉不断,还能挣钱养家糊口!”
      “好了!都别扯淡啦!那个东西要是能够换的话,我看小李你还是换个不带把儿的女人算了!”刘老大半开玩笑地说,“这次我们赶快到乱坟岗子瞧个究竟,再去那中灵沟看看,还不知道鬼压床这事儿的罪魁祸首到底在哪儿呢!”
      “嘿嘿,别急嘛刘老大,他们王家楼附近,也就这么两个鬼地方可疑,我们很快就可能找到病根呢!”大傻兄弟倒是满不在乎乐呵呵地说。
      我们几个一路上有说有笑的赶到那片乱坟岗子,在那坟圈子里转了一遍也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更不要说什么鬼鬼怪怪了,就连我们来时看到的那团火球,现在亦是寻找不到。
      就在我们认为王家楼的老百姓所说的那些恐怖事儿可能不真,而在乱坟岗子里谈笑风生,说是要真是鬼魂有胆就出来让我们瞧瞧时,大傻兄弟突然惊叫一声:“狗蛋兄弟小心,那个火球......”
      大傻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狗蛋兄弟浑身一抖,接着就双手抱着头在地上翻滚起来,边滚边凄惨痛苦地说:“你们光想着帮助王家楼的那些畜牲们,你可知道被人点天灯的滋味儿吗......”
      我们几个见状,自是大吃一惊,只怕狗蛋兄弟有个三长两短的,那我们几个就算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啦!自己弟兄的小命都没本事保证,还想替人家解决那些鬼怪之事,岂不让人笑掉下巴?
      眼看狗蛋兄弟痛苦的抱着头在地上不停翻滚着,我们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得团团转,却是束手无策﹑不知如何是好!
      “弟兄们不要慌乱!这狗蛋兄弟一定是又被什么东西附体啦!”刘老大伸手拦住惊慌失措的我们说,“不碍事的,这痛苦的并不是狗蛋兄弟!”
      刘老大如此一说,我们才算是冷静下来了。
      俗话说的好,关心则乱,正是因为看到狗蛋兄弟双手抱﹑在地上翻来滚去的痛苦样儿,我们才乱了方寸,疏忽了他所发出的惨叫之声,根本就不是狗蛋兄弟的声音!
      更何况,他出口就骂王家楼的老百姓们为畜牲呢!看来这个鬼怪肯定是与王家楼的老百姓有什么过节梁子!
      “喂!我说这位兄台,你能不能好好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刘老大冲着狗蛋兄弟叫了起来,“我们初到贵地,与你无冤无仇的,为何如此折磨我的兄弟?”
      狗蛋兄弟听了刘老大的话,虽然不再到处滚动,却是仍然双头抱头﹑气咻咻地说:“哼哼,既然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要多管王家楼的闲事?冤有头﹑债有主,我自报我的仇,与你们有什么关系?凭什么你们要横插一手?”
      听他如此一说,我们几个顿时都明白了!原来这个东西知道我们要帮助王家楼的百姓们,解决鬼压床的问题,它不知从哪儿听到了什么风声,于是就附在狗蛋身上兴师问罪﹑想要阻拦我们!
      “呵呵,原来就是你在作怪,才让王家楼的那么多人夜里睡不好觉的啊!是这样的么?”刘老大冷冷地问道。
      “哼哼!你猜的没错!就是我要一点点儿地吸取他们的精华活气儿,让他们一个个死不成﹑活不好!”附在狗蛋身上的那个鬼东西说,“你们这些土丘八﹑兵蛋子,为什么非要帮助那些没有人性的畜牲啊?”
      “你它娘的腿!凭什么骂人?有种你出来,我大傻和你单挑!”大傻兄弟一听对方不但辱骂王家楼的老百姓们,而且竟然连我们也捎带着骂了起来,于是火冒三丈﹑暴跳如雷。
      “先别上火,大傻兄弟!”刘老大示意大傻先冷静一下再说,“凡树有根儿﹑凡事有因儿,我们对那王家楼的老百姓们也并不了解,也许中间有些什么事情我们并不知情!”
      刘老大安慰我们几个冷静下来以后,非常平静地冲着狗蛋问道:“这位兄台,我们不了解你与王家楼老百姓的过节,可是你也没了解一下我们到底打算怎么处理啊?你怎么知道我们就一定站在王家楼的一边呢?要是他们理亏,我们一样帮你出气报仇!”
      那个附在狗蛋兄弟身上的东西,听到刘老大如此一说,一下子愣在了那里,不但不再叫骂,而且也不再不停地翻滚,而是呲着牙直楞楞地盯着我们几个。
      “你说的是真咧?你真的不偏向王家楼那些没有人性的畜牲?”那个附在狗蛋兄弟身上的鬼怪瞪着眼睛惊讶地说,“我叫二孬子,生前是遇鬼沟的人,我是被那些王家楼的畜牲们点天灯给活活烧死的啊......”
      点天灯?我们几个面面相觑﹑惊愕不已!
      因为我们知道,所谓点天灯,就是民间对那些罪大恶极﹑十恶不赦的败类人渣,把他头上缠上厚厚一圈棉布,再在上面浇上些油,点着火后把那人活活地给烧死......
      怪不得王家楼的人们,个个说遇到鬼压床的时候,不但被压得死死的好久挣脱不开,而且脑袋像是被火烧着了一样,十分疼痛难忍!原来在他们身上作怪﹑摄取活人气息精华的鬼魂,竟然是被点天灯痛苦折磨至死的冤魂厉鬼啊!
      “二孬子,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王家楼的老百姓们,为什么会如此残忍呢?竟然会用点天灯这种惨绝人寰的酷刑对付你?是不是你生前曾经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刘老大连珠炮似地问道。
      “我承认当年由于一时惊慌失措,误伤了一个小男孩。但他们王家楼的畜牲们也不应该如此没有人性啊!就算他们把我送官,最多不过秋后问斩﹑砍头而已!而他们,他们那些猪狗不如﹑没有人性的畜牲,竟然把我活活地给点天灯,呜呜......把我活活地给烧死啦......”
      说到这里,那个附在狗蛋兄弟身上的鬼魂已是泣不成声﹑涕泪横流!
      “好了,先别哭了,他们王家楼的人也真是太过份,竟然如此乱用酷刑!”小李看到那个场面也是摇头叹息不已,“对了,那些王家楼所遇到的鬼压床,是你二孬子一个人干的么?为什么只对男人不对女人?而且还是二十岁以上的成年人呢?”
      “呜呜......我,我二孬子虽然惨死,却也恩怨分明,不会祸害无辜的......”二孬子泣不成声地说,“当初害我惨死的那些人,全是王家楼的成年男人,并没有女人动手,甚至于连幸灾乐祸﹑拍手围观的人中,也没有女人和孩子,所以我自然不会胡乱报复她们的......”
      听到这里,我们几个不由得一阵心酸,原来我们一直认为,造成王家楼那么多人遭遇鬼压床而休息不好的罪魁祸首,一定是位十恶不赦﹑罪该万死的恶鬼凶煞,没有想到它竟然是个如此恩怨分明的义鬼----虽然它生前因为犯错而惨遭点天灯的酷刑,但它死后仍然没有祸害无辜,而不是像那些著名的屈鬼冤魂,动不动就以暴易暴﹑乱害无辜,甚至是洪水滔天﹑或者是天下大旱,因为一个人受屈,就要连累万千百姓......
      单从这方面来讲,他二孬子还真是值得钦佩!
      “嗯,好样的,二孬子兄弟!就从这一点来说,你就是个恩怨分明的汉子!”刘老大由衷地冲他竖起大拇指,“好兄弟,能不能给我们详细讲讲,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呢?如果真的错在王家楼的百姓,我们几个绝对不会向活不向死的颠倒黑白,一定想法子让兄弟你满意!”
      “呜呜......谢谢你们!我,我就给你们老老实实地讲讲吧,我也保证字字如实﹑绝无半点虚假......”,那个附在狗蛋兄弟身上的二孬子,于是就借助狗蛋的嘴巴,慢慢地给我们讲了起来:
      我叫二孬子,实话实说,我生前家住这前山的遇鬼沟,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实在过不下去的时候,偶尔也会偷鸡摸狗的弄点别人家的东西,但我从来不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大坏事,只是手脚不牢,有点小偷小摸的毛病。
      因为从小家里穷,也没上过私塾学堂,大字不识一箩筐。但是,我也常听那些说书的艺人讲,古圣先贤们有情有义,所以很是令我心服向往。
      不过,毕竟人是英雄钱是胆,人穷志短啊。我们遇鬼沟与这王家楼的老百姓,在采挖草药上一向不和﹑争执很大。
      两个村子里的老百姓,都想把采药的界线往对方那儿推近,并且不准对方越界采药。所以我们两个村子里的人关系不好﹑来往不多,有时候甚至拳脚相向的。
      所以虽然我有那个毛病,却是兔子不吃窝边草,不会在自己村子里下手偷鸡摸狗的,而是每当两个村子里的人,因为采药的问题发生争吵甚至斗殴以后,我就会半夜里潜进王家楼,捎上几只鸡狗之类的东西,一是解馋,二为出气。
      三年多前的那个春天,我们两个村子里的人因为采药的问题,再次发生了冲突。而且因为他们王家楼全是一姓,比较抱团儿,再加上他们村落大﹑人口多,所以我们村里的采药人吃亏不小。
      当时我一时气愤不过,又没有办法打得过人家,所以就又犯了老毛病,半夜里悄无声息地摸到王家楼,认准白天打架时最凶的那个老族长家里,跳进他家院中想要偷些东西报复一下。
      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家一个十来岁的小孩正好出来小便,受惊之下大呼小叫起来,喊着要抓小偷。
      我知道,要是被他们王家楼的人给逮着了,打断双腿那是轻的,加上我们两个村的人白天刚好打过架,所以他们一定会活活打死我的。
      当时我惊慌失措,拿起墙角的一条棍子,朝那小孩头上砸了一下,想要吓他一下,或者把他打晕,以防他给大人指出我逃跑的方向......
      可惜的是,那王家楼老族长家的院墙很高,我一时惊吓竟然没有翻逃过去,而是被他那几个儿子当场给捉住了。
      更为倒霉的是,正当我拼命挣扎,想要逃跑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叫道,那个孩子没气儿啦!
      原来,我打晕那个孩子的时候,由于一时惊慌,竟然控制不好手上的劲儿,而把他给打死了!
      一听他们家人高叫起来,说是小偷打死了小孩子,我就知道这辈子算是活到头啦---按照山里的老规矩儿,我一定会以命抵命,被他们送官问斩,或者是当场打死。
      但是,他们家老头子毕竟是一族之长,几声叫喊之下,倾刻间全村的老老少少几百口子人就集中到老族长门前。
      看到那种情况,再加上听说那个孩子已经被我失手打死,所以我也就豁出去了,冲着他们男男女女的老少爷们大叫道:“我本来只想进来偷些东西的,与白天的事儿没有关系,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失手打死那个孩子的,我愿意以命抵命,你们就给我来个痛快的,赏我一死吧!”
      虽然说是好死不如赖活着,但我心里很清楚,落到他们手里,我绝对是死路一条,只要不连累遇鬼沟的亲戚邻居们,我罪有应得﹑死而无憾!
      令我无法料及的是,他们王家楼的老少爷们一阵高呼,说是这小子竟然敢到王家楼偷东西,而且敢打死王族长的孙子,绝对不能太便宜那小子了......
      最后,他们那些人商量来讨论去,竟然想出来一个法子,就是让我点天灯给他们族长的孙子报仇雪恨,顺便给他孙子点灯照路﹑好上天堂!
      一听说他们竟然想要把我点天灯,我立即大叫起来,说是我不过偷点东西而已,因为失手误伤小孩之命,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以命抵命,但我绝对不是什么罪大恶极﹑伤天害理的人,不该对我实行点天灯......
      当时在场的许多妇女也同意我的喊叫,认为可以把我交官府发落砍头问斩,或者按照山民的规矩,以命抵命,乱棒打死或者活活勒死等等。
      但是,他们那些王家楼的男畜牲们,非要高叫着说,肯定是我故意前来报复,打不过大人,专拣小孩下手,实在可恨,一定要将我点天灯!
      当时,王家楼的妇女们不忍看到点天灯的惨剧,纷纷领着孩子回家了,只有那些男畜牲一个个兴奋得像过年一样,把我用浸了水的绳子捆绑得结结实实的,在我头上缠了厚厚一圈棉布,那些吸饱洋油的棉布呛得我十分难受!
      更可恼恨的是,他们点燃了我头上的棉布以后,烧得我头疼欲裂﹑惨叫不止,很快就疼晕过去了,要是他们不管不顾的一下子把我烧死,那还算有些良心,而他们见我晕厥以后,又用冰水浇灭大火,把我泼醒!
      醒来以后,那个疼痛绝对让我感到自己就在地狱里面,须发烧光﹑头皮烤熟,眼睛也看不见什么,只听到一阵邪恶的大笑与兴奋的叫声,然后一些人乱喊着,说是再浇些油接着烧。
      不用说,那些王家楼的畜牲们又在我头上浇了些洋油,再次点燃了......
      就这样,他们不把我扭送官府按律处理,也不按山民间以命抵命的规矩,把我棒杀处死,而是两次点火,把我活活给烧死了!
      我二孬子身死以后,冤气冲天﹑阴灵不散,就化作了厉鬼,准备向王家楼的那些东西讨还公道﹑消解怒气。
      但我二孬子却是恩怨分明,不愿意祸害无辜。
      王家楼那些妇女孩子们,并没有对我实行酷刑,甚至连围观也没有,我当然不愿意找她们的晦气----虽然刚逮到我的时候,她们也曾脚踢手扇土块砸的,但当时我有错在先,她们那样也是无可厚非的。
      虽然我决定拼死报复,但是我并不知道最先提出让我点天灯的究竟是谁,而且最后真正执行的人我也无法认出来,只能把账算在他们王家楼所有的男人身上。
      要说把他们那几百口子的男人全部祸害至死,我一是没有那个能力,二是也不愿意如此变本加厉。
      所以我经人指点,就决定每天夜里把王家楼的男人搅扰一番,让他们睡不好觉,顺便摄取点他们的活人气息与精华,让他们衰弱折寿﹑早点归阴......
      当然,我不可能像普通鬼魂那样稍一按压,吸取一点活人气息就走,而是狠狠地压住那些王八蛋们,让他们挣脱不开,而且让他们尝尝烈火焚首的痛苦滋味!
      ............
      听那二孬子讲到这里,我们几个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这事确实不好处理。因为要是人性单纯的话,那就好人让他上天堂﹑坏人让他下地狱。可惜的是,人性复杂﹑美玉有瑕,砂中藏金﹑错综复杂。好人也有可恶之处,罪人也有人性光辉。
      就拿眼前的这个二孬子来说吧,他小偷小摸罪不致死,但失手误伤人命,自当以命相抵;但他却是敢做敢当﹑并不回避,而且恩怨分明,决不祸及无辜﹑胡乱报复。
      所以我们几个听了他的一番哭诉,却是不知如何是好。是该同情?还是应该诛杀?他虽应该以命抵命,却不该被施以酷死之刑,对那些人聊加报复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他也未有取人性命。
      但是,要是任他继续折腾下去,明显对王家楼的男人们也有失公平。毕竟他们虽然施刑过甚﹑有失公允,但也是出于义愤---二孬子可是误伤人命在先的。
      不过,无论点天灯点子的提出,还是最后的具体执行,也只不过数人而已,他二孬子对整个王家楼的男人们进行报复,也有些矫枉过正﹑报复面太宽了些!
      就在我们几个进退两难﹑不知如何处理才好的时候,机灵的小李兄弟几句话就把问题的另一面带了出来:“唉,要说起来你这个事,真是令人头疼!确实不完全怪你的,二孬子。不过,刚才你曾说过,经人指点,你才想起这个鬼压床的办法,来报复王家楼的男人们,那个人到底是谁?我知道你一个没有道行法术的鬼魂,只凭着一股冤气是没有那么大能力的!”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我们几个立即像似醍醐灌顶﹑茅塞顿开:是啊,王家楼请了那么多神汉,不可能降伏不了一个冤魂厉鬼,更不可能连它是个什么鬼怪也看不出来;更何况那个半仙曾经指出,祸害王家楼的,是一个什么野仙呢!
      看来,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简单,它的背后到底是怎么回事?二孬子所说的“经人指点”才如此报复,那么,这个“人”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它为何颇有道行,连那几个神汉半仙们亦不是对手呢?
      听小李兄弟这么一说,我们立即从不知如何解决此事的困境中摆脱出来了。
      因为王家楼鬼压床的谜底仍未揭开,这个二孬子并非是最终的开锁钥匙,很有可能他也只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
      现在我们需要了解的是:到底什么东西才是打开鬼压床这把锁的真正钥匙?操纵二孬子这枚棋子的幕后高人,会是个何等野仙妖邪?
      “我说二孬子啊,你说的那个指点你摄取活人精华的大仙,到底是谁啊?他为什么会让你如此做呢?”刘老大问道。
      “这个,这个我真不知道他是谁!他来去都是有一团黄白色的雾状东西罩着的,模模糊糊的根本看不清楚,反正是个很厉害的大仙!”二孬子如此回答。
      “不可能啊,再说那个指点你的大仙,他既然那么有能耐,为什么不帮你找出真正害你的人,让你直接报复出谋划策和最后执行点天灯的那个人,岂不更好?要知道王家楼的男人中,绝对有人根本与你的惨死毫无关系的,举个例子来讲,万一那天晚上,有人不在家或没有出头露面,而你同样去吓唬他,那不就是祸及无辜了么?”小李问。
      “对,还有啊,那个大仙教你之后,你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吗?”我也插嘴问道。
      “不是那样的,”二孬子吞吞吐吐地说,“当初他教会我摄取活人精华之后,告诉我说,让我尽情报复,多多摄取活人精华,叫那些人折寿早死;要是他们请人作法收伏我时,他就会提前知道,前来帮助我的,能够保证我没事儿!”
      原来如此!
      怪不得王家楼所请的那些神汉半仙们,说并不是什么鬼魂作怪,而是一个颇有道行的野仙,而且不是其对手,无法降伏于它!
      但是,那个野仙所做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对他而言又有何好处?再者说,他到底是被贬下来的上神正仙在匡扶正义﹑帮助二孬子洗冤解恨?还是修炼得道的妖仙邪物﹑在利用二孬子祸害活人呢?
      “二孬子,你老实地说,那个大仙为什么会如此帮助你呢?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现在在哪里?”刘老大郑重地问道,“你千万不要隐瞒什么,否则到时后悔就晚了!”
      “我说实话,那个大仙从未露过真面目,我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仙家。不过,平时他十多天找我一次,说是我本是至阴之身,摄取的那些阳间活人气息太多的时候,可能会对我不利,所以他就来帮我弄走一些。反正我只想报复王家楼的那些畜牲们,有没有那些活人精华气息无所谓的,”二孬子也是认真地说,“对了,他曾经有一次无意中说到,他就住在一个叫什么中灵沟的地方......”
      “中灵沟?!”一听到这三个字,我们几个相互一看﹑心意相通。看来那个曾经残害五个人的东西,果然就是中灵沟的妖邪之物。
      没有想到的是,这王家楼鬼压床的事,竟然也是它在出谋划策﹑暗中指挥啊!
      “好了,我明白大概是怎么回事啦,”刘老大说,“如此看来,那个所谓的大仙,很有可能是利用你的冤气,在帮那个鬼怪妖邪在摄取活人精华,说白了你也不过是在帮人做嫁衣裳﹑是人家手中的一个棋子而已!”
      与那二孬子说到这里,刘老大突然问道:“二孬子,你怎么知道我们这次前来,就是为了要解决鬼压床的事儿呢?我们刚来时你故意弄个火球现身,包括这次你主动附在我狗蛋兄弟身上,是否也是那个大仙告诉你的呢?”
      “是啊,那个大仙前两天来告诉我,说有几个丘八兵蛋子,不不不,是几位军爷,仗着手里有两块什么宝物,已经诛杀了药仙沟的江白多吉法师,这次可能会来找我们的麻烦,所以让我主动现身,告诉你们,我才是冤枉的,让你们不要多管闲事......”
      江白多吉?呵呵,肯定就是那个从西藏前来的异僧。怪不得那个异僧临死之前,曾说起这里的事儿呢,原来两个害人精是有些私交的。
      而且王家楼的老百姓们从来没有在乱坟岗子看到过什么火球,我们一来就看到了,原来它们是早有准备的啊!
      而现在二孬子所说的这一切,会不会同样是那个所谓的大仙,给我们设下的圈套﹑挖好的陷阱呢?
      毕竟那个野仙在暗﹑我们在明,这一切都是它事先知道而安排好的!
      所以,刘老大沉思了片刻,嘱咐二孬子说,我们此来虽然是想要解决王家楼鬼压床的问题,但绝非是针对于你,这点儿你大可放心。我们会先去中灵沟,会会那个妖仙,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后,再来找你。你这几天最好不要再去祸害王家楼,就呆在这儿,等我们再来的时候,一定给你一个交待......
      二孬子知道我们并非是针对他的以后,表示同意刘老大的看法,也就离开狗蛋兄弟的身体!
      刘老大等狗蛋兄弟完全清醒以后,就领着我们返回了王家楼----走在回去的路上,狗蛋兄弟还在一个劲儿地叫着说自己头疼如焚呢!
      这次我们没有立即火气上冲﹑直奔中灵沟而去。而是先回到王家楼老族长那里,想要先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再说。
      毕竟是兼听则明﹑偏信则暗,谁也没法保证一个孤魂冤鬼所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要是万一他信口胡扯,或者是听信那个妖仙的蛊惑,故意误导我们,那就麻烦了。
      而且那个妖仙之所以知道我们有两件巫家至宝,看来我们诛杀那个叫做江白多吉异僧的时候,它有可能在暗中知道了,所以自己不露面,而是让二孬子想要劝我们罢手不管,就凭这一点,它就远比那个异僧谨慎高明!
      到了老族长家,刘老大心平气和地与老族长一家聊了起来,简要地把我们前往乱坟岗子的事,掐头去尾的讲了一遍。
      一提起遇鬼沟的二孬子,老族长立即半张着嘴巴愣在了那里,喃喃自语着说,难道是他?难道是他在作怪害人?
      刘老大连忙追问说,当年是不是因为二孬子在偷东西的时候,误伤了令孙,然后你们把他给点天灯了?
      老族长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但老族长却说道,当初之所以众怒难平,是因为两个村子之间,为了采药越界的事儿,发生了摩擦,这本是山村里司空见惯的事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一次两次了。
      没有想到,就这么一点小事,他二孬子竟然夜里前来行凶,而且无耻的不敢对付大人,反而对小孩痛下毒手,所以我们王家楼的老少爷们,当然义愤填膺﹑怒气冲天,一时冲动之下,对他实行了酷刑。
      “也就是说,王家楼的老百姓们,那次之所以没有按照常规以命抵命的老规矩,而是把他给点天灯了,全是因为大家认为二孬子并不是来偷东西的,就是专门来对王家楼的小孩子下毒手的啦?”小李插嘴问道。
      “是啊,你说两个村里的大人之间发生了冲突﹑起了点摩擦,又没有出什么人命之事,毕竟也不算是什么大事,他怎么能够对小孩痛下杀手呢?这样的人还算是人吗?对没有人性的东西用点酷刑,我现在看来也认为是没什么大不了的!”老族长肯定地说。
      “那么,我只是假设说,如果他二孬子真的不是故意前来对小孩下毒手,而真是想来偷些东西,后来碰到起夜的小孩叫喊有贼,他为了避免被人抓住,本想把小孩打晕逃跑,结果失手打死了小孩子,像这种情况,你们这儿会怎么处理呢?”我问。
      “要真是像你说的那样,属于误伤人命的话,那就按老规矩处理,以命抵命,他怎么打死小孩的,也怎么打死他;或者交给官府,由官府砍头问斩。”老族长说,“不过,他那种情况,肯定不是误伤,而是白天两个村子冲突时,因为没占便宜吃了点亏儿,所以专门是来找小孩报复的!对那种没有人性的东西,我们当然是按照老风俗习惯,用点天灯的办法对付他,这个办法也是约定俗成的----对伤尽天良﹑罪孽深重的人,就是要酷刑伺候﹑以儆效尤!”
      老族长如此一说,我们几个人都明白了。
      那就是,二孬子正好赶在他们两个村发生冲突的晚上,前来偷东西,误伤小孩致死后,王家楼的老百姓们认为,这纯是白天吃亏﹑晚上报复,而且专对小孩下手,真是令人发指﹑罪孽深重,所以才一致高呼,对那个没有人性的二孬子实施点天灯的酷刑。
      而二孬子则认为,他绝非是故意前来杀害那个小孩的,而是在被对方发现后,失手误伤致死。按照他们当地的老习惯,就像老族长所说的那样,怎么害人怎么处理,他用棍子打死人家,自然也就应该用同样的方法以命抵命。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当时群情激愤﹑怒气冲天,而又没有将二孬子扭送官府﹑推堂过问,看看他到底是属误伤还是故意;头脑简单的老百姓们想当然地认为,两个村子白天刚刚发生了冲突摩擦,晚上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当然是对方故意前来行凶报复,所以就把他按照罪大恶极﹑伤尽天良之徒,给点天灯了......
      事情已经过去几年了,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恐怕已经实难搞清。
      但是,现在问题的症结就在于,二孬子认为王家楼的百姓们对其处罚太过份,所以一心报复;而王家楼的百姓们认为,二孬子打杀小孩﹑伤尽天良,对他严惩理所应当。
      “哈哈,其实这个问题还是能够搞清楚的!”刘老大沉默不语了片刻,突然笑着向老族长问道:“老族长啊,当年那个二孬子,他确实是用棍子打到您孙子的吧?”
      “是啊,就那么大的孩子,他竟然狠心用棍子把孩子活活打死,我现在还认为点他的天灯,一点也不为过!”提起当年的事,老族长仍是愤愤不平。
      “嗯,老族长说的对,要是他真的存心故意,专门是来找小孩子下手报复的,点他天灯确实并不为过,”刘老大接着说,“对了,当初他打小孩子的那根棍子,是您家墙角放的棍子吗?也就是说,那根棍子是您家的﹑而不是他自己带来的,对吧?”
      “是啊,那根棍子是我家的不错,但棍子是死的﹑人是活的,要不是他个小兔崽子没有人性,对小孩子痛下毒手,难道那根棍子自己会砸小孩子的头不成!”
      听他们两个说到这儿,我和小李相视一笑,顿时明白过来了---看来二孬子所言不假,他确实是有心做贼﹑无心杀人的,也就是说,当年王家楼的百姓们确实是误判了!
      “好,老族长,既然你还记得那根棍子确实是你家的﹑而不是二孬子自己带的,那么我告诉你,当年你们确实愤怒之下,失去理智了!也就是说,那个二孬子确实不是像你们想的那样,是专门故意拿小孩报复大人的!”刘老大平静而肯定地说。
      “你说什么?你怎么老是相信死人而不相信活人的呢?老夫我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从来没有说过瞎话!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故意打杀小孩的呢?”老族长显得有些激动。
      “呵呵,别激动﹑别生气,老族长。你且听我分析给你听听,”刘老大连忙安抚老族长冷静点,“你想想啊,要是他二孬子真的就是为了打杀小孩进行报复,他一定会自带家伙的,而绝对不会想到你家正好给他准备好了棍子;所以说,当时他肯定是情急智昏﹑失手误伤!”
      刘老大如此一番分析,说得合情合理:那根棍子既然不是二孬子自己带去的,而是他在紧急情况下顺手拿来的,就说明他根本不是故意去打杀小孩而是情急误伤---因为他没有办法提前知道老族长家墙角正好给他准备了一根棍子,而且没有人专门行凶前什么也不带的!
      一席话说得老族长张口结舌﹑无言以对的愣在了那里!过了好半天才喃喃地说:“难道,难道他真的只是来偷些东西,误伤人命吗?要是那样的话,我们王家楼的人,做得就真过份了......”
      “没错的,老族长!当年他肯定是误伤,否则除了那根棍子之外,他也没办法知道你孙子正好要出来方便啊?要知道他是正好碰到你孙子起夜时发现的,而不是他想法引诱你孙子出来,故意杀人害命的!”小李兄弟补充道。
      刘老大和小李兄弟如此一说,虽然只是推理而已,却是非常符合逻辑与当时的情况!而老族长却是没有办法提出一点有力的证据与逻辑,用以证明二孬子故意打杀小孩进行报复。
      他们所认为的只有一点,那就是当年白天他们两个村里的百姓们正好发生了冲突,理所当然地想像为,二孬子是为了报复白天的事而已。
      再退一步讲,要是他二孬子真的是为了白天的事而报复的话,他一定是携带凶器对付老族长和他的几个儿子,或者是报复白天冲突时表现较凶的其他村民,而不是冲突时一个未曾露面的孩子!
      “不亏啊﹑不亏啊!怪不得人家如此报复王家楼呢,原来当年我们真是气昏了头,根本没有想到那一层,而是直接把人家给点天灯了......”老族长也是个恩怨分明﹑敢做敢当的人!
      “呵呵,还有一点啊,那个二孬子曾说,当年点他天灯时,王家楼的妇女和孩子们并未在场﹑更未下手,甚至还有人反对用那个点天灯的酷刑,所以他既使报复,也并没有找王家楼妇女孩子的麻烦。这说明他并不是个没有良心的人,虽然他偷盗在前﹑又误伤人命,但他也认为应该以命抵命,只是你们处理得重了些!”刘老大说。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当年逮到他以后,他原本还是拼命挣扎想要逃跑的,后来听说他打死了小孩,所以也就不再挣扎,而且愿意以命相抵---可惜当时人多事乱,我们都没有冷静地想想啊!”老族长自是非常后悔。
      往事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当年的事毕竟早已过去太久,再说后悔,已是于事无补。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想办法补偿二孬子,以求得人家的原谅,从而解除王家楼鬼压床的魔障!
      “作为这儿王氏一脉的族长,那件事我责无旁贷,还请几位想办法和那二孬子说合说合,看看我们王家子孙怎么才能补偿他,求得他的谅解啊,那怕是要老夫我以命相抵,我也是无话可说的!”老族长想通了这事,也就向刘老大拱手求援。
      “嗯,我们弟兄几个可以去试试,但能不能让人家原谅,那还另做一说。”刘老大说,“但有一点,你们做得确实过份了,不但误解人家,把人家点了天灯,而且埋葬在那片乱坟岗子里,真的是太说不过去了!”
      老族长频频点头﹑老脸通红,一个劲儿地表示认错,愿意补偿﹑甚至以命抵错,这让我们对老族长肃然起敬,认为此事容易说合解决......
      说到这个地方,我们几个心里明白,王家楼已经知错﹑愿意弥补过失;而二孬子有错有先,也好商量。关键是,只要找到在幕后出谋划策的家伙,也就是中灵沟的那个野仙,事情就有可能迎刃而解!
      但是,中灵沟的那个野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以它的狡黠与道行,我们怎样才能降伏于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