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爸爸丢了
　　一路上苏童不停安慰着妈妈，好不容易熬到姑姑家，已是晚上十点。司机把母女放在路边便回去了，远远便看到姑姑焦急的身影在月光下张望着，见到苏妈妈，一把抱住，哭了起来：“嫂子，我对不起你和小小啊，可能去的地方都找过了，真是造孽呀！唔唔……”
　　苏妈妈安慰的拍着小姑的头：“大妹，这不怪你，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这是意外，谁也不愿意。”自己却忍不住也哭了起来：“是我不好，我不该丢下他呀。”
　　两个人抱头痛哭，苏童也跟着哭起来。看着三个哭作一团的女人，旁边一个老实忠厚的中年男人安慰道：“别哭了，哭有什么用，想想还有什么地方没找过吧。”
　　苏童停住哭泣，揽着妈妈和姑姑：“姑父说得对，光哭没有用，我们再想想办法吧。”
　　姑姑抹了把眼泪，叹口气：“先回家再说吧。”
　　坐在姑姑家窜着火舌的火炉旁，苏童还是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只希望爸爸一定是害怕躲起来了，明天太阳一出来，爸爸就会出现在眼前。
　　苏童痛苦的抱着头：“爸爸，你一定不能有事，你知道吗？我好不容易才挺过来，就为了一家人能在一起，可你却……你赌钱欠债我不怪你，只要你改，可你不能丢下我和妈妈一个人逃避。爸爸，爸爸……”
　　苏童在心里一遍遍喊着爸爸，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此刻她的心纠结着，自从出事她就没见过爸爸。或许，心里是有些怨他的吧。这许多年来，爸爸嗜赌如命，给妈妈和她带来许多麻烦，一直是有些怨的，怨他不争气，怨他害自己失去——，唉，可听到他丢了，一切一切都化为乌有，只记得他的好，记得他从前憨憨的笑容，记得他粗糙的大手抚着她的头顶，自豪的说:”我家小小将来一定是大学生，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她念大学。”
　　苏童叹口气：“其实，爸爸一直都是爱她的，他就是太软弱，爱得那么无力。不敢面对失败，这些年他赌博不过是在逃避失意的生活，这回，他又一次选择了逃避。’’
　　姑父清清嗓子：”帮忙出去找的老乡都回去了，就只有满福带的几个人还没回来，我让他走远一点，再找不到，就只有等明天了，夜里山上风硬，再说遇上狼依然很危险。”
　　苏妈妈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但愿那个死鬼命大，闯了这么大祸，他不能自己躲了享清静，我不答应，女儿还没着落呢！”说着又抽泣起来。
　　苏童安慰着妈妈：“妈，爸爸一定不会有事，很快我就毕业了，你们苦日子要熬到头了。”
　　姑姑叹息着哭道：“哎，是我哥不好，这么好的家庭，这么好的女儿，偏偏要去赌钱，把自己作践成这样，还害了你们。”
　　这时，院子里响起嘈杂的脚步声，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打头走进来。看到苏妈妈，犹豫着，不敢抬头看她的眼睛：“舅妈，我们尽力了，山沟，树林，都看过了，走出好几里路都没找见。想他痴痴傻傻的能走多远呢。要不，我再出去找一圈。”看到表妹舅妈失望的神情，满福拿起手电筒又要往外走。
　　苏妈妈拉住他：“算了，天这么黑，该找的又都找了，别再出点别的事，害了人家，你舅舅造的孽不是更大了？”
　　满福气愤地一拍桌子：“如果舅舅有事，我决不会放过那群人，我要去告状，乡里不管就到县里，县里不行就到市里，我要一直告到中央。看他们嚣张到什么时候。”
　　姑姑生气地给了他一巴掌：“都当爸的人了，还这么冲动，不是你天天嚷着告状，又怎么会把那群人给惹来。不是他们，你舅舅也不会走丢了，你个死小子。”越说越气，揪住他又要打。
　　苏童赶紧拦下：“姑姑，有话好好说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姑父接过话头：“还不是因为地吗，咱这块儿附近建了个化工厂，天天往外排黑水，附近好几家花棚的花都蔫了，你表哥非说是什么环境污染闹得，领了几个人去乡里告状，要求化工厂停产，这不，今天下午来了一伙人，进家就砸，把你爸爸吓坏了，缩在地上一个劲说：“我错了，是我不好。”幸亏村里几个村民看见，扛着锄头过来他们才走，还好这个畜牲不再，要不，指不定出什么事啦。”
　　姑妈接过来说：“等我收拾好再找你爸，就不见人影了。本来这些日子好好的，虽不说话，可吵不闹，吃饭睡觉都挺让人省心，可偏偏出了这么打事儿，只说是能说话了，哪知道，唉！作孽呀，这大冷的天儿能跑哪儿去呢?”
　　苏童的心揪了起来：“不管怎样，今晚都要找到爸爸，他一个人在外面会冻死的，在说，他又受了惊吓，我爸爸本来就胆儿小。”说着，眼泪又留下来。
　　苏妈妈也跟着哭起来，：“算了，这么晚了上哪儿找，别连累了别人家。”苏童坚决的看着妈妈：“不，我一定要去找，见不到爸爸，今晚我不会睡觉的。”
　　苏妈妈无奈的责备道：“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了呢？该找的都找过了，这么晚，还好去惊动人家吗？”
　　苏童倔强的说到：“不好去惊动人家，我们就自己去找，难道要把爸爸一个人丢在山里不管吗？”
　　苏妈妈安慰女儿：“这里你爸爸比你熟，这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别说傻了，就是闭着眼睛他也能找回来，他一定是害怕躲起来了。不然，不会找不到他。说不定明天一早，他自己就回来了。”
　　苏妈妈心里也宽慰了些，她了解自己的丈夫，老实，胆儿小，性格还很轴，从前两人打了架，他就会不声不响的躲起来，有时多半天，有时躲一宿。开始的时候，她还到处去找，有过几次后，她就不再找了，躲上一阵，他自己就出来了。
　　大家在苏妈妈的催促下各自回屋睡了，苏童和妈妈一屋，母女俩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妈妈不停的干咳，显见心里极不安稳。
　　苏童紧张地问妈妈：“妈，这样咳嗽有多久了？有病要看医生，不能拖着。”
　　苏妈妈轻声说：“没事，老毛病了，就是今年犯的厉害，过一段就没事了。”
　　打了个沉儿，苏妈妈问苏童：“小小，这段时间功课是不是紧呀？妈妈好长时间没接你电话了。”
　　沉沉夜色中，苏童竟然想到了上官昊：“如果他在，会不会帮我呢?如果他知道我是若梦，会不会帮我找爸爸，他一向无所不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