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鱼玄机传奇》


  • 作者:向哲

  • 第十九章 鱼玄机戕婢惹官司
  • 第十九章 鱼玄机戕婢惹官司
      鱼玄机戕杀侍婢绿翘被发现后,当即被人报官。裴澄接到报告后,心中窃喜。心想:“鱼玄机呀!鱼玄机,你也有今日。看我老裴怎样收拾于你,然后,还要让你服服帖帖地侍候我。”随即派一帮解差到咸宜观,调查取证,连同押解鱼玄机。又派另一位解差通知绿翘家人。因为,开堂审案没有原告不行。
      在一片“威武”声中,鱼玄机跪到了堂下。以前,她也曾在这里旁观别人打官司,没想到现在自己也被别人当作热闹观看。头一次经历这种场面,还真是有一点不适应,虽然有些害怕,但脑子还算清醒。悄悄的瞥了一下堂上所坐官吏,发现这是自己以前曾经慢待过的裴澄,心里很不是滋味。心想这回撞在他手里,可算是完了,他非报复我不可。
      裴澄看着堂下跪着的鱼玄机,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娇纵之气,鬓发凌乱,衣衫不整,面色苍白,但又不失秀丽气质,顿生怜香惜玉之心。心想:如果她今日服服帖帖,说明等到平息了此事后,日后定会得到报答,自己将会成为咸宜观的常客。倘若发生顶撞,那后果可就难料了。
      他把惊堂木一拍,啪!问道:“下面所跪何人。”
      鱼玄机答:“咸宜观鱼玄机。”
      待裴澄照例将鱼玄机是何时生人,那里人氏,依往日审案程序一一问毕后,一语双关地问道:“鱼玄机,你知罪吗?”其中自然暗含平日里遭慢待之事。为了使鱼玄机明白自己的意思,不待玄机回答,又接着问道:“你知罪吗?”
      在平常,一般的老百姓被抓到公堂上,不是被吓得浑身筛糠,面如土色,就是说不出话来。
      这个鱼玄机到底是喝过一点墨水,自然不同寻常。虽然开始有些胆怯,但很快就镇定下来。听到裴澄询问,便答道:“贱妾不知! ”
      裴澄听此回答,气不打一出来,惊堂木重重一拍,心想,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就对解差喊道:“传原告!将被害抬上堂来! ”
      绿翘的家人看到尸体,立刻扑到上面,悲痛的哭泣。悲澄对此并不加以阻拦,静观事态的变化。少顷,绿翘的家人回过身来,又扑向鱼玄机,一边撕打着,一边骂道:“你这骚货,为什么要打死我儿。你赔我儿!你赔我儿。”鱼玄机对此只是稍稍躲闪了一下就任其厮打。
      裴澄一拍惊堂木:“不要咆哮公堂。”
      待双方都平静下来后,又问道:“鱼玄机!你可知罪?”
      鱼玄机答道:“依照《唐律》中‘奴婢贱人,律比畜产’和‘奴婢既同资财。即合由主处分’的条文,我拥有处理下人的权力,何况我又不是故意所为,何罪之有?”别看鱼玄机不但精于诗文,还粗通《唐律》。
      原来在唐朝,奴婢普遍被视同家畜、财物,他们与“良人”不同的是,奴婢没有独立的名籍,没有被编成符伍,而被当作民之资材、私婢来看待。此外,唐律还规定主人杀奴婢可以减罪四等。但故意杀奴婢仅处徒刑一年,过失杀奴婢则无罪。
      裴澄说:“咳!咳!咳!还在这里给我搬弄起《唐律》来了,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有没有你说话的权利。若依《唐律》,你的母亲嫁给良人,就违背了‘不当色为婚’(唐律禁止良人与贱民阶层通婚,甚至不同色的贱民之间也禁止婚配。)的条款,你的身份当随母,是为贱民,就根本没有资格买卖奴婢。何况现在打死婢女,不判死罪,也要杖八百,流二千里。”于是,就对着绿翘的家人说:“现在我倒要听一听你们的意见,当如何处理。”
      没有等绿翘的家人说话,周围旁观的众人都起哄说:“一命抵一命,杀了她,杀了她。”裴澄对鱼玄机说:“你看!不是我狠心,你已激起民愤,只能以民心所向论之。”说罢就要在桌上抽令牌,下令收监,报批刑部后,待秋后问斩。
      此时,始终在一旁观看的温庭筠急忙叫道:“裴令公,莫忙下令,人命关天。待老身讲一句再下令也不迟。”
      裴澄与温庭筠关系一向不错,此时见老友发话,便给了一个面子,说道:“请讲! ”
      温庭筠说:“令公所判固然无错,但有一点请不要疏忽,那就是《唐律》虽规定一般工户、乐户、杂户和太常音声人‘不同百姓’、‘不与良人同类’,但也并未称其为贱民。既然,《唐律》规定其可婚嫁良人,理应按良人看待。从这点上看,玄机的母亲是乐户,那玄机也并非贱民之属,所以其罪并不当斩。请令公明察。”听到此话,裴澄不免一愣,心想:“光想着怎样收拾鱼玄机,怎么就忽略了这一点,要不是温庭筠提醒,差点又酿成大错。怎么办呢?这个鱼玄机,如果你服服帖帖,顺从我,至少还可以捡条命,没有到你的性格如此刚烈,好呀!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行,这就怪不得我老裴无情了。将你上报到京兆府,到了温璋那里不死也得掉层皮。想到此他灵机一动说:“温兄所说极是,既然是《唐律》中条款互悖,那就不是本官所能为。要不这样,将此案上交京兆府定夺,如何。”来了一个顺水推舟,即给了温庭筠面子,又能对鱼玄机实施报复。基于急切得见鱼玄机被判死刑结果的心理,裴澄以最快的速度将案件及其卷宗转交到了京兆府。
      京兆府温璋,铁面无私,六亲不认,是一个极不讲情面的人。他在长安京城任兆尹。(相当现在北京市市长)刚直不阿,执法如山,疾恶如仇,谁要是犯事,只要撞到温璋手上,便休想逃脱,看来鱼玄机此次是在劫难逃了。绿翘家里人斗大的字不识一升,更不懂《唐律》,对于他们之间的对话,像是在听天书,一头雾水。当听到连裴老爷对此案也无能为力,欲上报京兆府,也只好听之任之。
      很快,鱼玄机就被押解到了京兆府。
      京兆官温璋首先仔细阅读过鱼玄机戕婢案的卷宗,立刻意识到鱼玄机一案的关键之处就在于对她身份的认定。而确定鱼玄机身份的关键又在于对她母亲身份的认定。把她确定为良人,过失致死侍婢就无罪。相反确定为贱人,就必死无疑。据卷宗看,她母亲的身份是贱人,但由于她又是乐户,具有双重身份,故等同良人。那么鱼玄机的身份是否应与其母等同呢?这个温璋也真是不同凡响,到底是京兆官吏比地方官技高一筹。他在鱼玄机与其母的比较中得了答案。很快就将判决书写了出来,为了以理服人,让鱼玄机顺顺当当的伏法,也为了使自己在此次断案中再次名扬天下,决定公开审理此案。
      京兆府解差敲着锣,满大街地喊道:“大家注意了!京兆府长官大人明日公开审理鱼玄机杀婢案,有意旁听者有请! ”
      公开审理那天京兆府内外挤得人山人海,小贩们倒是乘机美美地赚了一把。
      升堂后,温璋照常询问鱼玄机:“你知罪吗?”
      鱼玄机仍以对裴澄的原话相答。
      温璋说:“话虽不错,但你不同于你母亲,你母亲除贱人身份外还是一个乐户,双重身份相加才等于良人。而你却不是乐户,就只能继之以贱人而论。贱人与婢同属,就不能拥有侍婢。而不能有侍婢则强买,则以买卖人口罪论处。且同属人互伤(杀),具体就此案而论,贱人伤或杀贱人,当以同等罪论处即一命抵一命。况且,你又身为道人,对于此,《唐律·称道士女官》规定‘奴婢有罪不请官而杀者,杖一百。’死罪不免,活罪不饶,数罪并罚。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听到此鱼玄机立即瘫倒在地。温璋恐再有变,将判词扔在公堂上,令差役拉起鱼玄机的手,按上手印 。随即抽出一支令牌,说道:“打一百大板后收监待立秋日问斩,退堂! ”整个审讯过程不到一个时辰,就决定了鱼玄机的命运,真可谓“干净利落”。行刑过程中鱼玄机就昏死过去好几次,凶狠的差役都是用凉水浇醒后再打。这一百大板打得鱼玄机是皮开肉绽,一个如花似玉,细皮嫩肉的人怎能经得起如此这般折磨。收在牢里就昏迷了几天,要不是在同号子里的好心女囚照料,恐怕秋后问宰的时候未到,鱼玄机就会命丧狱中。那么,鱼玄机在狱中情况如何,请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