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盗王宝藏》


  • 作者:怀旧船长

  • 第六十六章 匪夷所思
  • 第六十六章 匪夷所思
      张耳东穿了件工作服,打扮得像个码头装卸工。
      他推着一辆手推车,微笑着向萧邦打招呼:“萧兄弟也在啊。正好,老张缺帮手,一会儿麻烦你搭把手,帮忙搬点儿东西。”
      在他的身后,是迈克尔、小林中石、朴道义和李锦涯。他们,也是一色的工作服,手里也推着小推车。
      “张船长,你们这么多人手,轮不到我吧。”萧邦居然笑道,“再说,我这枪伤还没痊愈呢,就让我歇歇吧。”
      “那倒也是。”张耳东道,“不过,我突然发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萧邦皱眉问。
      “每次见到萧兄弟,你总是那么淡定。”张耳东把手推车往旁边一放,“难道我们做的这些事情,没有一件能让你稍微有点儿惊讶吗?”
      “张船长说笑了。”萧邦拍了拍胸脯,“你听,我的心都快蹦出来了。”
      张耳东哈哈大笑。笑毕,转头看着林芳华,啧啧了两声道:“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事!这林女士,二十年前那是美若天仙,可是挖了二十年地道,居然成了天仙中的天仙。唉,时间啊,为什么总在我这样的糟老头脸上留下划痕呢!”
      林芳华“呸”了一声,根本没有理他,但她想着张耳东早就知道她的伪装,不由得心下一寒。
      张耳东对身后的四人道:“四位先生,我老张说话算数吧?名震天下的郑和宝藏,就藏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庙地底。行痴大师,你辛苦了。我这几位国际友人,想看看宝藏,你能否让他们瞅瞅?”
      “暂时不行。”行痴道,“等这批宝物到了张船长手上,你可以随便让他们看。”
      “那就按规矩办。”张耳东回头对四人道,“有劳各位了。”
      迈克尔、小林中石、朴道义和李锦涯便从各自的小推车里,提了一个小皮箱,再将皮箱放在地上,然后打开。
      一姝一看,里头是一扎扎的美元。
      行痴看了一眼,对林一姝道:“贫僧没见过世面,劳烦林小姐验证一下。”
      一姝冷哼一声:“大和尚,你师父尸骨未寒,你就急着点钱,还像个出家人吗?”
      “不像。”行痴道,“因为我虽过着出家人的生活,但我实际上并没有出家。”
      一姝听糊涂了,但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和尚,眼神里突然有了光彩。
      只见行痴迅疾出手,在铁塔上启动机括,铁门便合上了。
      张耳东脸色倏变,沉声道:“行痴大师,你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行痴道,“就是钱照收,但郑和宝藏决不能交给你们这帮强盗!”
      “你……你想独吞?”张耳东仰头大笑,“行痴,你也不想想,你杀了德恒大师,只有跟我们走才是出路……”
      话音未落,萧邦只见黄影一闪,行痴已然出手。
      但一瞬间,他又回到了原位,手里是从张耳东身上搜到的窃听器及微型通讯装备之类。
      行痴将这些东西迅速拆解,扔在地上。然后,他躬下身,轻轻将德恒的“尸身”扶了起来。
      德恒缓缓睁开眼,念了声“阿弥陀佛”,对行痴道:“原来徒弟的表演并不比张船长逊色。”
      张耳东和他带来的四人均呆立当场。
      “多谢恩师指点。”行痴道,“不然,这只老狐狸岂能上当?”
      “再老的狐狸也难逃猎人挖掘的深坑。”德恒坐直了身体,眼里精芒四射,“行痴,这二十年苦了你了。现在,该是你与家人相见的时候了。”
      一姝一惊,心想这行痴还有什么家炫?
      但见行痴背过身去,用手在脖子上一抓。
      当他回过身来时,林芳华发出了惊呼声。
      萧邦早就疑心面无表情的黄衣僧可能是戴了面具,但万没想到,面具后面这张脸,竟同他在珍珠屿密室见到的枯荣大师面具下的那张脸一模一样。
      究竟,枯荣大师与行痴大师,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张继祖?
      “芳华……辛苦你了。”行痴目蕴热泪,看着林芳华,声音中充满了柔情。
      “你……还好吗?”林芳华强忍着激动,但她的身子,在不住地颤抖。
      “好。”行痴伸出手,握住了林芳华的手。
      这一握,千言万语已在心间,千难万险已成过去。
      一姝呆立当场。她从母亲与行痴大师目光的交汇中已然确定,这位武功高绝的“和尚”,才是自己的父亲。
      “这……这是咱们的女儿……”林芳华喉头哽咽。
      “我知道。”行痴道。
      “我在这里……二十年……”林芳华终于淌出了泪。
      “我知道。”行痴道,“但我不能与你相认,因为时候未到。”
      “我知道……”林芳华抹了一把眼泪,突然转头,恨恨地盯着张耳东,嘶声道:“恶贼,今天我要与你算总账!”
      张耳东脸色由白变青。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林施主,请听我一言。”德恒大师温言道,“既然张船长来到此处,那么,你们的恩怨到了了结之日,何必急于一时?张船长,你有何话说?”
      张耳东冷冷地道:“想不到你们出家人,居然使诈耍奸。今天老张既然落入你们的圈套,没啥好说的,大不了一死而已,懒得跟你们废话!”
      “张船长,神刀社为祸已久,该是收场的时候了。今天萧警官在此,你伏法吧。”德恒大师声音突然变得洪亮,双目如电,直逼向他。
      “伏法容易,但你们想消灭神刀社,万无可能!”张耳东哈哈大笑,“神刀社无处不在,永远不会灭亡!再说,枯荣、岑献武、刘素筠等一干人,还在神刀社的控制之下。我要是死了,他们就得垫背!”
      “萧警官,贫僧不擅斗口,此事交由你处理吧。”德恒微闭双目,捻起了佛珠。
      突然间,但见张耳东右肘微动,一柄神刀迅疾飞出,射向一姝。
      但听“叮”的一声,一颗珠子在半空击在神刀上,那刀立即跌落。
      同时,黄影一闪,行痴的手已搭在张耳东肩头。
      张耳东的身子立即矮了下去。
      只见他双目开始翻白,喉咙咕咕作响,嘴角淌出了白沫。
      萧邦伸手一探,张耳东已停止了呼吸。
      “师父……”行痴微感吃惊。刚才,他不过是制住张耳东而已。
      “由他去吧。”德恒微睁双目,低宣一声佛号,叹道,“神刀社社规极严,从首领到下属,一旦事情败露,便咬破牙缝里的剧毒自尽。张船长借攻击一姝转移视线,为自己创造了自裁时间……再说,即使阻止得了他自杀,也于事无补。凡事,皆有结束之时。”
      行痴只得将手放开,张耳东倒了下去,他的面容在烛光下变得异常狰狞。
      令人胆寒的神刀社社长,就这样死于非命?
      一姝有些不信。难道他也是假的?
      就连萧邦也觉得不可思议,因为在他的脑海里,张耳东是他执行此次任务中最关键的人物之一。至少,他应该与老对头岑献武一决高下,才合情理。
      但是,人死不能复生。即使是叱诧风云的人物,只要停止了呼吸,关于他们故事,也就到了尽头。
      萧邦知道,眼前这个张耳东绝非假扮。只不过,他的死太过突然罢了。
      德恒扫了一眼与张耳东同来的四个人,沉声道:“四位施主,张船长已经死了,你们作何打算?”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不说话。
      “既然四位不愿言明,贫僧就直说了吧。”德恒道,“你们四人,虽来自各方,也有各自的目的,但无非是为了宝藏。当你们得知神刀社有足够的能力寻找宝藏时,便与神刀社秘谋,到珍珠屿伺机行动。你们虽各有惊人才华,但均属境外人士,到中国大陆寻宝,属违法行为。现在,你们是跟着萧警探走呢?还是想合力将我们杀死,再分享郑和宝藏?”
      迈克尔耸了耸肩道:“大师,别人我不知道,但我自己只是追查林东珠女士被害一案,才到中国来的。凶手永如法师,已经在珍珠屿畏罪自杀,我也完成了任务。再说,我受国际刑警组织保护,而且在夏天无先生突然袭击萧警探时,我还出手相救,击毙了夏天无。”
      “琼斯先生的事,贫僧也有耳闻。”德恒道,“既然你已完成使命,为何还要在中国逗留?更令人不解的是,你为何上了‘银星’号?并且同神刀社首领张耳东一同到这里来?”
      “我只想看看热闹。”迈克尔眨巴了一下眼睛,“你的师侄岑献武老师说,我懂些现代勘测方面的知识,想请我一起去看看。再说,林道乾宝藏这么大的事,有机会参加,谁愿意错过?”
      一姝心里冷笑,这个迈克尔,居然对自己的行径振振有词。
      “宝物动人心,也无可厚非吧。”德恒道,“其余三位施主呢?”
      “回大师,我们并无什么过错。”李锦涯道,“台湾亦属中华,所以我也是中国人。中国人在自己的祖国走走,没有违法行为,更没有帮助神刀社作案,所以请大师让我们离开。”
      朴道义也道:“无论是岑师也罢,张船长也罢,我等只是好奇,想看一看海盗王宝藏罢了。如今张船长已死,岑师的师叔在主持寻宝大局,我个人愿意就此撤出,不再参与寻宝之事。”
      “小林先生的意思呢?”德恒问小林中石。
      “愿听德恒大师差遣。”小林中石向德恒深鞠一躬。
      朴道义哼了一声:“有的人真是有奶就是娘啊。先前见岑师势大,想跟岑师;后来见神刀社厉害,就跟了张船长。现在,德恒大师掌控了局面,你立马就投降了。”
      “我只跟强者打交道。”这次小林中石没有生气,“美国人当年在广岛扔过原子弹,但日本为了长远利益,仍然要与美国合作。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当然,另一种通俗的解释就是‘有奶就是娘’。请问朴先生,有奶不喝,要活活饿死吗?”
      一姝差点儿笑出声来。这个小林中石,挺会见风使舵。
      德恒大师未置可否,却将目光投向萧邦:“那萧警探的意思呢?”
      “我?”萧邦一愣,“大师不是有明示,要将这批宝藏交给国家吗?至于涉案人员,按中国法律办。”
      “哦,”德恒大师点了点头,“这么看来,这事就快结束了?”
      “正如大师所言,凡事都会结束。”萧邦道,“但萧邦非常感谢德恒大师主持正义,使神刀社魁首张耳东伏法,也使一姝一家得以团聚,更使国家宝藏得以完好保存。”
      “阿弥陀佛,萧先生先别忙,”德恒低宣了一声佛号,“这三件事,倒可以告一段落。但大家最关心的林道乾宝藏,将作何区处?还有海上行进的‘银星’号以及船上人等,如何安排?”
      “这个……萧邦认为可交由警方处理。”萧邦道,“先前,事态未明,故萧邦受命察访。现在‘阿波丸’号宝藏、郑和宝藏以及林道乾宝藏三大宝藏都已查明,大师又掌握了寻宝线索,我可请示上级,动用军警配合,一举将三处重大宝藏发掘,凡是有贡献的,都会得到奖励。当然,大师你是首功,当受表彰,我等不过是略尽微劳罢了。至于‘银星’号,只要动用我海上力量,定能迅速找到。凡船上人员,我将向有关部门说明因由,从宽处理。”
      “萧先生说得好啊。”德恒叹道,“这三处藏宝,如果动用军警,指日可成。但贫僧请教萧先生一个问题:这‘三宝’交给国家后,我们这些遭逢了生死的寻宝人,应该去干什么?”
      “不干什么呀,”萧邦感觉他话中有话。
      “萧先生难道会以为,如此重大的宝藏发现,参与者有的历尽生死,有的家破人亡,最终只是为了中国政府的一封表扬信?”德恒突然哈哈大笑。
      萧邦发现,周围的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就连一直冷着脸的林芳华,也露出了笑颜。
      只有一姝的笑容没完全展开,像一朵半开的百合。因为,她看到了萧邦奇怪的表情。
      这表情是由愤怒、愚弄、无奈组成。
      萧邦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终于还是压住了情绪。
      半晌,他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德恒温和地问。
      “第一点,大师并不想把这些宝藏交给国家,而是想据为己有!”萧邦觉得自己的嗓门无法控制地提高了八度。
      “并不是据为己有,而是按劳分配、论功行赏。”德恒含笑道,“宝藏不属于国家,在还没有国家的时候,宝物就存在了,因此它属于找到它、懂得它并珍惜它的人。”
      “第二点,张耳东是完全中了你们的圈套。”萧邦道,“岑献武并不是你们这一派的首领,你才是!”
      “这倒有点儿意思。”德恒笑道,“岑献武不是和你结伴而来,想摸我的底吗?”
      “你们这样做,无非是想引张耳东前来。”萧邦道,“此事要说起来,话就长了,我长话短说吧。在寻找林道乾宝藏这件事上,有两股最强的实力:一股是神刀社,一股是以你为首的少林派——当然可能有名号,不过我还不知道。而我,不过是最近进入的第三股力量。张耳东为了将你们引出洞,费心心机导演了泉州一场场好戏;而你们想致张耳东于死地,便在林道乾故里的丹霞寺设局。”
      “那这个局,是怎么设的呢?”德恒问。
      “你了达到目的,动用了两大得力弟子。”萧邦道,“实际上,枯荣大师才是出家人,而行痴也就是张继祖先生一直伴你左右,并没有真正出家,只是你救了张先生后,答应他两件事:杀张耳东报仇和寻得林道乾宝藏。于是,你便派枯荣化装成张继祖,明里是与一姝相认,配合我行动,实际上是为了摸清张耳东的底。同时,你让张继祖与张耳东取得联系。张耳东老奸巨滑,初时不肯上当,但张继祖先生为张耳东提供了几条有价值的情报后,张耳东渐渐打消了顾虑。最主要的是,张耳东得知丹霞寺藏有郑和重宝,十分垂涎,便与张继祖合谋,在发掘宝藏时将你杀死,再将宝藏运走瓜分。而在此之前,张耳东已从张继祖那里得知,德恒大师留了暗语,我必返丹霞寺一探究竟,便将一姝推下海,导演了一出戏,使郑和宝藏的发现加速推进;而张耳东带着四位国际寻宝人尾随而来,以为可以一举拿下郑和宝藏,不料却中了圈套。张耳东眼见事情败露,又陷入绝境,只得自尽。”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德恒长叹一声,“萧先生的猜测,颇似有几分道理,但有一点可能无法说通:贫僧要杀张耳东并不难,为何要在今晚将其诱至此处?而且非得把你引来不可?”
      “张耳东作为神刀社首领,若非郑和宝藏这样的巨大诱惑,恐怕他不会那么容易死吧?”萧邦道,“若论武功,张耳东未必输给枯荣,也不是德恒大师举手之间就可将其杀掉的。”
      “哦?”德恒双目一睁,“那这么说来,贫僧功夫不值一提?”
      “大师错怪了。”萧邦道,“倘若大师双腿未断,那是另一回事了。但昨夜在大师禅房,张继祖居然未出手就将岑师逼退,这种表演,除非二人早有默契,不然断无可能。因为岑献武的武功,已可列当世顶尖高手之列。”
      “那枯荣同你在邙山暗访岑献武居所,又是怎么回事?”德恒道,“倘若说岑献武与我没有嫌隙,那岂不是自家人打自家人了吗?”
      “这是你欲盖弥彰的做法。”萧邦道,“若不这样做,如何能取信于我?”
      “取信于你做什么?”德恒道,“如果我等真如你所说的那么坏,早就可以把你杀了,何必那么费事?”
      “杀我自然容易。”萧邦淡然道,“但以德恒大师的谨慎,决不会这样做。你让枯荣大师出马,一则是摸张耳东的底,二来更是摸我的底。因为,你真正害怕的不是张耳东,而是警方,进一步说,是正义和法律!”
      德恒突然闭起眼睛,捻动佛珠的手也停止了动作。
      场面陷入死寂。
      林芳华忽然上前一步,望着张继祖:“萧邦刚才讲的,是真的吗?”
      一姝也向父亲投以期盼的目光。
      张继祖叹息了一声:“芳华,现在我们一家团聚了,仇人张耳东也死了,你问这些干什么?”
      “你明明知道我在寺庙外挖了二十年地道,你却在庙里心安理得地当和尚!”林芳华咬了咬牙,有些愤怒地看着丈夫。
      “芳华,我没有出家……”张继祖回避着她的眼神,“你忘了当初我们的约定吗?无论遇到什么艰险,都要找到宝藏……现在,我们只差一步了,师父已经答应了,等找到宝藏,我就同你回美国……”
      林芳华呆了半晌,突然拉住一姝:“乖女,我们走,我们不要宝藏了,我已经厌倦了……”
      “妈妈……”一姝终于忍不住,扑进母亲的怀里,呜呜地哭起来。
      密室在短暂的嘈杂之后,又陷入了死寂。
      一姝的鼻涕都流进到嘴上了,但她没意识到该去擦一擦。
      她知道,萧邦挑明了此事,只怕凶多吉少。
      她多么希望这只是梦境——虽然见到了自己梦里无数次出现过的亲生父母,但此刻,她只愿萧邦平安。
      德恒大师终于又睁开了眼睛。
      他在看一姝一家。
      “听说,你们准备把自己的女儿,嫁给眼前这个正义凛然的警察?”德恒淡淡地问。
      林芳华点点头。
      张继祖也跟着点点头。
      “听说,萧先生也表示同意?”德恒将目光移向他。
      “是的。”萧邦道,“能与一姝在一起,将是我的荣幸。”
      一姝再次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在这种情况下,萧邦袒露心声,已让她感到十分幸福。
      “那你还要将宝藏献给国家?”德恒问。
      “职责所在。”萧邦道。
      “萧先生,贫僧敬重你的为人。”德恒道,“咱们大道理不讲,讲点儿小道理:一姝曾是献武的徒弟,又是继祖的女儿,无论从哪一方面,我都将她视作孙女。我年近九十,黄土都淹到嘴皮了,又是出家人,我要钱财干什么?还不是为了你们!”
      一姝抬眼看着他。她明知道萧邦不会同意,但她心底还是希望他能够妥协,哪怕是暂时妥协。
      “德恒大师,萧邦知道,我说什么都无法阻止你们的行动。”萧邦道,“我完全可以装作暂时同意,与你们一起去寻找林道乾宝藏,但我不能这么做,因为宝藏属于国家。如果我们这个国家,每一个公职人员都将国家财富据为己有,那么,这个国家将很快衰败。”
      “萧先生,我不想再听你讲大道理。”德恒冷声道,“时间有限,我们不能再拖延。实话告诉你,这批宝藏已到了运送的时间,海上的关节已经打通,今夜就得装船。珍珠屿的宝藏,已运到指定海域,正等着与当前这批宝藏会合,最后再发掘林道乾宝藏,一起在南海交货。你说这三批宝藏是国家宝藏,当然也有些道理,但我们完全可以不这么认为。‘阿波丸’号是日本沉船,郑和宝藏亦是当年郑和从他国带回,林道乾宝藏更是他多年从事海贸所得,基本与中国无关。到了这个关口,别说是你,就是你上司丁老军头亲自出马,也无力回天了,你还固执什么?”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大师到底要让我做什么?”萧邦问。
      “很简单,就是露一下面。”德恒道,“我们的船要经过南海飞鹰礁,守礁部队长李鸣镝中校可能要检查我们的船。据说这李鸣镝曾是你手下的班长,又是同乡,烦请你届时打个招呼,就说随船到南海捕鱼。”
      “飞鹰礁是海防前哨,过了飞鹰礁就是公海,你们就自由了。”萧邦道,“大师,你觉得我会这么做吗?”
      “我觉得你会。”德恒到,“任何事都像天平一样,只要砝码足够,都有被撬动的可能。”
      “那你们就将满载宝藏的手推车,从我身上推过去。”萧邦慨然道,“除非我死了,否则我决难从命!”
      “好!我就欣赏萧先生的硬骨头!”德恒肃然道,“你不管一姝了?”
      萧邦叹了口气:“我只能对不起她了。”
      “那你不管刘素筠了?”德恒又问。
      萧邦又叹了口气:“我只能对不起她了。”
      “那你不管豆豆了?”德恒刀锋般的目光射向他。
      “什么?”萧邦一惊。
      但见张继祖启动小铁塔上的机关,铁门再次打开。
      灯影里,面色惨白的刘素筠抱着一个水灵灵的女孩,木雕般站在那里。
      女孩看见萧邦,脆生生地叫了声:“爸爸……”
      萧邦使劲眨了下眼。
      她看见,女儿豆豆张开双臂,作势扑向他。
      但豆豆的动作被一只肥蚕般的手挡住了。
      刘素筠的身后,站着大胖子董商儒。董商儒的身后,是面容冷峻的关林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