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盗王宝藏》


  • 作者:怀旧船长

  • 第六十三章 母女相认
  • 第六十三章 母女相认
      萧邦看见,惊叫过后的一姝,眼泪溅眶而出。他突然觉得自己在此间待着多余,便低声道:“林女士,请允许我在外间待一会儿吧。”
      林芳华伸手在墙上一按,门开了,萧邦走了出去。
      他突然觉得眼睛有些潮湿。这么多年,他只有在想起豆豆的时候才会有这种感觉。他多么想抽一支烟。近来实在太累了。在林芳华那间有小床的房间,他坐下了。他能理解,一个女孩从记事起就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二十多年后突然在异乡相逢,那种感觉,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别人根本无法想象。现在,他只能等着她们母女相认,畅叙旧情。他闭了一会儿眼,又睁开。他的眼睛被墙角一件物什刺了一下。
      那是一把精巧的洛阳铲。洛阳铲是盗墓者的用具,林芳华用来干什么?她装扮成一个哑巴老头,在这里一待就是二十年,而且使尽招数不让当地政府拆了这老屋,莫非……想起刚才的地道,萧邦一拍大腿:原来林芳华在这里卖早点是假,通过多年的潜伏,在这里挖地道是真!
      她挖地道干什么?萧邦的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丹霞寺的情景:德恒大师离奇坐化前,吟了一首诗:“前尘如云烟,欲海永难填。宝藏何处有?不远在天边。”这句似是而非的谒语,到底有什么寓意?
      继而,他又想到张耳东在船上时问“肠粉好吃吗”?那么,这张耳东自然与林芳华有联系。可这二人明明是仇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远在天边……宝藏在天边?天边在哪里?萧邦料定,德恒大师也承认自己数十年来为寻找宝藏奔走,自然知道得很多,只是他深知“苦海无边”的道理,所以甘愿坐化,也不愿再涉及宝藏的问题。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萧邦心里形成:德恒大师既然知道宝藏所在,那么这个宝藏会不会与丹霞寺有关?如果有关,那么林芳华挖地道就有了注脚。很可能,林芳华隐姓埋名、女扮男装、装聋作哑二十年,再加上设法保住了这座老屋,就是为了在这里挖地道,寻找宝藏!
      萧邦正努力将一些线头状的思维对接起来。突然,门开了,林芳华招手让他进去。一姝显然是哭过,眼睛红红的。但萧邦看得出,这个林芳华是一个意志坚强的人,与那种婆婆妈妈的普通女人大异。
      林芳华请萧邦坐下,这才道:“萧先生,首先我要向你表示感谢。一姝能遇到你,是她的幸运,也是我们林家的幸运。咱们长话短说吧,现在情势紧迫,张耳东和岑献武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了。”
      萧邦点了点头:“谢谢林女士信任。见到你,是一姝一生的心愿,我也很高兴。现在,我有三个问题请教你:一、枯荣大师是否与你会过面?二、你潜居在此二十年,是否与丹霞寺有关?三、宝藏到底在林道乾故里还是在南海的未知海岛?”
      林芳华微微颔首,似示赞许。她微笑了一下道:“萧先生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我就是一姝的母亲?”
      “直觉。”萧邦道,“如果需要补充一点,就是今天早晨——哦不对,此时已过午夜,应该是说昨天早晨,我与岑献武到这里吃早点时,我看到了你的眼神。当时你的眼神虽然呆滞,但呆滞后是深藏起来的精芒。我当时一边吃肠粉,一边在脑海里想,这眼神我见过,就是一姝的眼神。”
      “仅凭眼神判断,恐怕有些牵强。”林芳华直言道,“我想,一定还有什么地方不对。是不是我装老头装得不像?”
      “非常像。”萧邦道,“一个人装扮成老头,如果一连装扮了二十年,就已经是个老头。而且,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老头,更是难以让人瞧出破绽。”
      “肯定还有什么事情让你起疑了。”林芳华道,“说吧,这里没有外人。”
      显然,在萧邦出去的时间里,一姝已经将萧邦说成了最亲近的人。
      “是的。”萧邦见掩饰不过去,只得说,“如果没有今晚我与一姝在岛上的经历,我决不会想到,你就是一姝的母亲。”
      “什么岛上?”林芳华吃了一惊。
      一姝便将她被张耳东推下海,以及在岛上的遭遇说了一遍。
      林芳华脸色大变,软软地坐了下去。半晌,她眼里淌出了泪水。
      “那……你原来怀疑那老板娘……才是我,对吧?”她咬了一下嘴唇,似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说道。
      “不是。”萧邦说,“那茶馆老板虽然装扮女人很成功,但他却是土生土长的海岛人,从皮肤、骨骼、肢体、脸型来看,决不会与一姝有任何血缘。”
      “那……你怎么看见了他……就推断我才是真正的林芳华?”林芳华的声音有如蚊鸣,似是脱水一般。
      一姝也纳闷,萧邦看见茶馆老板娘时,确定‘她’不是自己的母亲;而看到饭馆老头时,却认定‘他’才是自己的母亲,这不是很奇怪吗?那么,现在生母已在眼前,但那‘老板娘’是谁?在岛上时,一姝明明感觉那‘老板娘’得知自己是从美国来的林一姝时,那种惊喜,就是父母见到失散多年的儿女的惊喜……
      “实际上,林女士和那位茶馆老板,是互相扮成了对方。”萧邦道,“这样,你们就可以各自从事自己的工作,而不易被人发现。”
      “可是,你是怎么将我们联系起来的?”林芳华还是不解。
      “因为单子。”萧邦道,“具体而言,是两张单子:一张菜单,一张茶单。”
      林芳华从悲痛中回过神来。她控制着滴出来的眼泪,叹了一口气道:“是的,这两张单子,的确都是我亲笔所写……他……他嫌自己的字……写得不好……没想到,萧先生眼神如电,还是看出来了。”
      “警察当然要学一点儿鉴定笔迹的方法。”萧邦也没有谦虚。
      林芳华终于长叹一声,对一姝道:“孩子,那位茶馆老板,虽非你的生父,但远胜你的生父!”
      一姝感觉大脑深层嗡的响了一声。但她想,母亲的话一定有其道理。
      林芳华分别给萧邦和一姝各自倒了杯水,缓缓说道:“事已至此,我就将因由说给你们吧。”
      萧邦和一姝端坐静听。
      二十八年前,林芳华在纽约唐人街遇到了英俊潇洒的华人张继祖,二人很快坠入爱河。环境学者林东珠也很赞成女儿嫁给一位华人。两年后,二人成婚。一年后生下了林一姝。
      林芳华与张继祖夫妻情深。渐渐地,林芳华从母亲那里知道了祖上宝藏的事,终于按捺不住告诉了丈夫。于是,张继祖开始谋划到中国寻宝。这一切,正如萧邦与一姝先前所了解的一样,二人几经磨难,被神刀社的张耳东盯上,抢了他们的藏宝图,割了林芳华的肉皮,逼他们说出宝藏真相。
      后来,张耳东为分化这对寻宝夫妻,将张继祖扔在岛上,而将林芳华带在船上。不想发生海难,张耳东也差点儿丧命,仗着高强武功和精湛水性得以逃生。而林芳华也是大难不死,被张耳东船上的一名船员救了。这名船员就是那个假扮茶馆“老板娘”的人,名叫唐问天。
      唐问天是南澳人,自小在岛上长大,后来跟了张耳东。唐问天擅长渔事,精通水性,更是张耳东手下一名得力助手。在张耳东割林芳华肉皮时,正巧被他从隔舱看到,为林芳华美色所震动,发誓要救下林芳华,但他深知张耳东手段和神刀社酷刑,若强行施救,必然连自己的老命都得搭进去。他思前想后,终于想到了个破釜沉舟的办法,就是把船弄沉。
      正巧,在张耳东带着林芳华返回大陆时,风急浪高,唐问天便凿沉了渔船,而将事先准备的氧气筒带上,趁乱和林芳华潜入海中。唐问天对南海一带极其熟悉,又事先作了周密安排,结果自然是成功救助了林芳华。
      林芳华遭此大难,丈夫又生死不明,心灰意冷。唐问天对她自然是百依百顺,悉心照料,以期有朝一日能够感动这位异国美人。然而林芳华对张继祖用情极深,虽十分感念唐问天的救命之恩,但要让她接受一个渔民的爱情,自是难比登天。
      林芳华在唐问天精心照料下身体渐渐复原,便开始探寻丈夫下落。唐问天脱离张耳东后,隐姓埋名,准备在小岛上与心仪之人长相厮守。然而林芳华思念丈夫,想着祖上宝藏,自是郁郁寡欢。唐问天便四处打听,结果却是张继祖被张耳东害死的消息。林芳华万念俱灰,心中只有寻找宝藏一条路。她亦隐姓埋名,后来干脆扮成男人,也不与外人言谈。
      日久相处,林芳华也发现唐问天是个厚道渔民,只是先前在张耳东船上当船员,迫不得已加入神刀社。现既已革面洗心,且对自己胜似亲人,又有救命之恩,不能无视他的感情。但如果就此下嫁于他,又非心中所愿。于是,林芳华提出两个条件:一是要唐问天帮她寻找到宝藏,二是等见到女儿一姝并经其同意,便嫁给他。这两个条件虽然苛刻,但唐问天视林芳华为仙子一般,自然是愿意为其驱使。然而宝图已失,神刀社就此隐遁,二人又不宜露面,使寻宝之事如同大海捞针一般。
      但生活仍要继续。唐问天自知从小在海上捕鱼,如继续从事老本行,很快就会暴露行踪,便想出了一个贩茶的营生。于是,唐问天来往于福建广东之间,主要将茶叶贩往寺庙,居然收益颇丰。有一次,唐问天因大雨夜宿丹霞寺,无意间发现了一个秘密——隔壁的两名老僧在谈林道乾宝藏。唐问天虽听得模糊,但心下激动,回去后即告知了林芳华。
      林芳华大喜过望,心想这丹霞寺不正是祖先道乾公的故里吗?于是二人暗中查访,终于有了些眉目。原来,这丹霞寺于明朝成化年间始建,后来被倭寇抢劫焚毁,但于天启年重建,又被人劫毁,清顺治年又重建。林芳华绝顶聪明,心想这个小寺既无历史掌故,又无显赫菩萨,为何屡毁屡建?一定有其因由。在暗中调查中,二人终于得知了一条重要线索:这个寺庙的历任住持,都具有神秘色彩,因为有一个秘密只在历任住持中单传,而且在上一届主持即将圆寂时,接任住持方可得知。林芳华搜集了丹霞寺历任住持资料,发现了一个结果:自成化建寺至今,历任住持,居然全部是得道高僧,而且不少住持,出自全国各大名寺。
      几百年来,这个隐藏重大秘密的小寺,其住持竟在历史的曲折中薪火相传,让林芳华大感意外。同时,她联系到此庙所在正是祖上道乾公故里,便认定丹霞寺之下,一定埋藏了重宝,而且多为祖上藏宝。
      这个发现令她重燃希望,决心接近寺庙,以图进一步发现。于是,她化装前往,先在离寺庙不远的河边开了一家小吃店,而让唐问天在河流入海口外的陆家岛上开一家茶馆,互为呼应,一则让茶馆作为海上前哨,防止突变时唐问天及时策应;二来也让唐问天化装成女人以继续跟踪神刀社。实际上,林芳华此举还有第三层意思,就是与唐问天隔开,免得他在情感上无限纠缠。
      其时正值中国改革开放初期,此处尚未开发,外地人在此做小买卖的也很多,无人注意这个化了装的“驼子”。林芳华断定寺庙几经焚毁而秘密犹存,宝藏必然深藏地下,便有了挖地道的想法。于是夜夜开挖,清晨将泥沙分开撒于各处,倒也无人发觉。不料这一挖就是二十多年,通往寺庙地底的通道早已形成。
      宝藏真的在丹霞寺地底?萧邦听完林芳华概述,心下疑云陡生。若是真的在寺庙底下,那么历代寺庙住持为什么不予发掘?
      林芳华看出了他的疑惑,接着说:“萧先生,刚才你提到的三个问题,我也可以回答你了:一、你讲的枯荣大师,我当然见过他,因为他是丹霞寺住持德恒大师的弟子,但他肯定不是一姝的父亲,因为我自己的丈夫,就算化了装,我还是认得的;二、我二十年潜居在此,就是刚才讲的这个关系;三、我祖上宝藏,就藏在寺庙底下,应无疑问。”
      一姝手中的水杯掉在地上,一把抓住了母亲的手,急切地说:“……但是,枯荣大师说,他就是我的父亲……”
      “为了得到宝藏,又有多少人处心积虑?他说他是,你就信啊?”林芳华哼了一声,表情冷漠地说。也许二十多年的生活变化,已让她变成了一个没有什么感情的人了。
      “那……这又是怎么回事?”一姝有些懵了。
      “这个枯荣,与我们的仇人张耳东是一丘之貉,怎么可能是你父亲?!”林芳华目露凶光,咬牙切齿地说。
      “不可能!”一姝如遇电击,颤抖着声音说。
      萧邦也觉得不可能,因为他与自己曾有过配合,而且在珍珠屿的表现亦说明他并非神刀社一路。
      当前情势急迫,一姝一家人不能产生误会,否则会影响寻宝进程。于是,萧邦简要地将他和一姝遇到枯荣和尚的情形讲了。林芳华听完,马上抓住了一个细节:“一姝背上的图形被当众展示,他却无动于衷,有这样的父亲吗?再说,他嘴里说与张耳东不共戴天,但他出手伤过张耳东吗?”
      萧邦和一姝回答不出。的确,枯荣出现后,虽处处表现出家人置身尘世之外的超然态度,但若真尘缘已了,他赶这趟浑水干什么?
      看来,这里头比想象的复杂得多!萧邦一边喝水,一边想。
      “一姝,我告诉你吧,这个枯荣来过这里。”林芳华道,“他和德恒到我店里来吃过素餐,而且还秘议一些关于宝藏的事。很可能他们在寺里说话不便,才将这里当成了隐秘之所。”
      “那枯荣大师没有发现你?”萧邦问。
      “没有。”林芳华道,“他没见过林芳华,怎么会发现我?”
      “那,张耳东与你有联系,又是怎么回事?”萧邦问。
      “这张耳东也不是常来,但每次都选我这个地方,因为这个地方并不引人注意。”林芳华道,“时间一长,他觉得我这个又聋又哑的老头子,倒不失为一个好的联络人选,便给了我一些钱,要我做他的眼线。我一开始不同意,张耳东后来居然出了高价。我当然是假装不同意,但我恨不得千刀万剐了这个恶魔,心想正好趁此机会摸下底数,便同意了。张耳东以前与我均是笔谈,后来他配了个有手写功能的手机,并教会我使用短信,为他提供信息。”
      “怪不得我与岑献武来探访丹霞寺,张耳东早就知道了。”萧邦道,“可是,他怎么会信任你?”
      “做过几件可以令他信任的事,他自然就信任了。”林芳华冷冷地说,“萧先生,我是死过几回的人。这个世界上只有一姝和宝藏,才是我最关注的。”
      “那,张耳东既然也认为丹霞寺与宝藏有关,为何不派神刀社的人前来发掘?”萧邦问。
      “萧先生,听一姝说,你差不多算是神探了,如何会问如此幼稚的问题?”林芳华冷笑一声,“你也不想想,不要说寺中有德恒这样的绝世高手,就是将寺中人尽数杀了,又有何益?我刚才讲了,寺中最大的秘密,几百年来只有住持知道。而几百年来,又有多少人打过主意?但宝藏仍然安在,足见这个寺的存在,正是由于宝藏的存在,如何会那么容易得手?”
      萧邦微微一笑:“林女士批评的是。”
      林芳华接着说:“这个德恒大师高深莫测,我在这里二十年,丝毫不敢妄动。而这二十年来,德恒大师将丹霞寺治理得井井有条,不少华侨还捐款要求扩建,但他就是不允,让这座古寺保持宁静。虽然,张耳东、岑献武等人均想染指宝藏,但有德恒大师在,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
      萧邦点点头,他见过德恒大师。在他所见的高僧中,只有德恒大师才是深不可测的人物。
      “那么,德恒大师圆寂后,丹霞寺的住持会不会是那个黄衣僧?”萧邦见二人愕然,便将岑献武败在黄衣僧手下的事讲了。
      “这个,张耳东肯定知道。”林芳华冷笑道,“张耳东在寺里安插了卧底,在寺外又雇了我望风,企图伺机发掘宝藏。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我这个糟老头居然挖了二十年的地道,而且有了重大发现!”
      “是什么?”一姝差点儿惊叫起来。
      林芳华突然站直了身子,用冷冷的目光看着萧邦。半晌,她一字一顿地说:“萧先生,我不管你是警察还是记者,但我必须问你一个问题,你要摸着自己的良心回答!”
      一姝感觉这地下室有些冷。对母亲的变化,她有点儿莫名。
      萧邦却冷静地答道:“请林女士直说,萧邦知无不言。”
      “那就跟我们讲实话。”林芳华严肃地说,“你究竟想与前妻复婚,还是要与一姝成亲?”萧邦一愣。他万万没想到林芳华会问这个问题。看来,一姝与母亲叙“旧情”时,一姝居然将他与素筠的事也讲了……
      一姝面上一红,拽了母亲一把,低声道:“妈……”
      “你不许说话!”林芳华甩开女儿的手,“现在是一位母亲与未来的女婿在郑重商谈婚姻大事。”
      萧邦最怕谈这个问题,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选择谁。
      素筠是豆豆的妈妈,虽然对不起他,但在他心底,对素筠的情感仍在;一姝与自己生死与共,且青春美丽,善解人意,对自己一往情深……若为良妻,自是一姝,但一姝一家团聚后,恐怕要回美国;若为完整家庭考虑,自是与素筠复合为好,但以素筠性格,难保不会再次生变。
      他真的作难了。
      他想过这个问题,然而他又不敢去细想。幸好一路行来,他无暇去想此事,他亦以身陷圈套来搪塞自己不去想此事。
      但今夜,一姝的母亲郑重地提出来,他无法回避。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寻找林家祖上宝藏,林芳华是当前最关键的人。在最关键的当口,她当然有权知道萧邦是不是爱自己的女儿。这个回话,将直接影响林芳华下一步的决定和行动。
      “萧先生,时间紧迫,请不要拖泥带水。”林芳华森冷的目光射来,“再说,你好像并不是那种举棋不定的人吧?”
      “我当然愿意,只是,怕委屈了一姝……”萧邦有些讷讷。他头一次觉得,自己原来笨拙无比。
      一姝背过身去,她听见自己的心在狂跳,脸上烫得厉害。
      “这就好。”林芳华终于露出了笑容,“不要担心你女儿豆豆,我这个外婆和一姝这个新妈,都会对她好的。男子汉,就得这样,该断则断。”
      萧邦突然间也觉得自己放松了。
      但随后林芳华的话让他吃了一惊。
      林芳华说:“萧邦,不瞒你说,你做出了正确的决定。不然,你今天只能待在这里了。来吧,把这药丸喝了。”说罢,拿出两粒暗红色的药丸,递给他。
      “这……这是?”萧邦不解。
      “刚才,在你喝的水里,我已经下了药。”林芳华道,“这二十多年来,我也没闲着。虽然打不过别人,但琢磨点儿其他法子,还是有用的。”
      萧邦出了身冷汗。他想起自己被岑献武手下的徐、玉二人用香气毒害之事,再由张耳东命林芳华给了解药,不禁心下一寒。
      “妈……你怎么可以这样!”一姝在极度兴奋之后,又是一惊。
      “孩子,妈妈上的当已经够多了。”林芳华严肃起来,“我不是针对你未来的老公,而是对人世间的欺诈充满了愤恨。萧邦是个言而有信的人,我看得出。但如果他不能成为林家的人,我决不能让他参与寻宝。刚才下的药,并不会害死他,但他只能在这里待着了。”
      萧邦一伸胳膊,果然感觉浑身绵软无力。
      “喝了吧。”林芳华重新递过一杯水,有些爱怜地看着他,“你放心,喝下去后即刻可解。”
      萧邦只得依言服下。
      “既然大事已定,咱们出发吧。”林芳华来了精神,将洛阳铲递给萧邦,“萧邦,你不要有什么想法,做母亲的,都希望自己的女儿幸福。再说了,我二十多年的奋斗,还不是为了你们吗?”
      “谢谢!”萧邦心里叹息了一声。
      看着一姝羞涩的表情,他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有妻如一姝,夫复何求!于是,他提着铲子,尾随林芳华,离开小屋,向通道里头行进。
      通道很长,里头还有岔道。林芳华打着手电,极其熟悉地往前走。
      不久,林芳华走到通道尽头。萧邦借着手电光一看,心里咯噔了一下。原来,这通道的尽头,竟是一道森冷的铁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