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我倾城:王爷要休妃》


  • 作者:墨舞碧歌

  • 026 别回来陪我
  • 026 别回来陪我
      她不想呆在屋里,收敛了心神,慢慢站起来。
      “噢,你……也在这里。”
      来的果是宗璞。沈清苓坐在床沿看书,闻言,淡淡看向他,嘴角一抹似笑非笑。
      他本朝沈清苓走去,这时蓦然顿住脚步,微拧着眉看向她,目光暗哑,有抹沉抑。
      来冬凝突然觉得有丝凄然又有丝好笑,她不在这里还能在哪里?他以为她在花林里才进的来?若她在,他就让人直接将清苓请到外面了是吗。
      “你们聊了吧,我出去。”
      她说着将针放回工具包里,人皮上有些黏液,盛水的铜盆在床侧,她不想过去洗手,顺手往摊系在腰带下的帕子揩了揩,心不在焉,一手粘稠抹到裙上,她也没在意,只向门口走去。
      “秦冬凝,这有多脏你知道吗,你一个女孩儿家怎么老这副德性?”
      宗璞的声音随之低斥而来,冬凝瞥了裙子一眼,“我本来就又野又脏,比不得你们读书人。”
      还是被宗璞眼里那种宛似嫌恶的光芒刺到了,冬凝自嘲一笑,快步出了门。
      “秦冬凝!”
      “宗璞,你去看看小幺吧。”
      “且先不必管她。”
      背后,微厉的声音中混着沈清苓的轻叹。
      ……
      宗璞果不出所料的没有追来,冬凝跑到林深处,也不管地上脏不脏,身子往一棵树桩一靠就坐了下来。
      身子还有丝本能的战栗,昨晚的记忆水般涌来。
      夜黑如墨,她衣衫半褪,他在她两腿之间,沈清苓在二人背后,看去很像野合吧。
      “小幺,你怎能勾引宗璞,女子须懂得自爱。”
      沈清苓声音惋然,又带着丝许讽意。
      不知是她先推开了微微僵住的宗璞,还是宗璞先离开她的身子,乌天黑火,林木绰绰如人影里,她仓惶离开……
      宗璞自是没有追来。
      *****
      “谢谢你的礼物。”
      两人对站着,一枚翡翠戒指躺在沈清苓掌中,那潋滟如碧绿烟云流淌在玉石中,一看便知是上等好货。
      “你喜欢就好。”宗璞笑了一下,随即自嘲一笑,“我和冬凝她……”
      “你不必向我解释什么,”沈清苓盯着手中翡翠,“你不嘲笑我和上官惊鸿,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说你和冬凝。是我不是,不该让你迁就冬凝的,倒让她越发没了个样,做出这些事来。你以后不要再随了她去,将她骄惯了,生出小姐脾气,对她反而不好。”
      宗璞一怔,他方才其实想说昨晚是他相逼于冬凝。
      他因少年往事并不喜女性。虽对清苓极为爱慕,却并无下作肖想过风月之事,昨晚本只想和冬凝好好聊上一聊,焉知后来却发展至此。
      近身相接,她身上的少女甜香,竟让他有了欲望。
      若清苓不曾碰巧出现,他大概会要了她。
      当时有种想法。
      宗家的烟火也是要人继承的,清苓是不可能了,若注定要娶妻,他既不会喜欢别的女子,那就她吧。
      她虽不聪明,但和她一起,他心里是舒坦的。
      他看着她长大,她就像他的妹妹一样,樊如素无论才学和官阶都配不上她!
      离开她的身子,欲望过后,冷静却很快回来。
      他怎竟想到娶她为妻。
      她不适合的。
      会有欲望,不过是他从没碰过女人。
      甚至来不及和清苓说一句什么,他便迅速离开。
      第一次,他自发踏进青楼。
      床软榻酥,那名头牌女子雪白丰腴的肉体香汗淋漓,然而在即将进入女人身体的时候,他一把推开了她。那刺鼻的香气让他厌恶。
      脑里翻覆着之前的念头,若注定要成婚,不如就她吧,况且,他已毁了她的名节。
      ……
      进屋之前,下意识从半开的窗子看进去,发现她不在。
      昨晚之后,他做梦梦见她雪白的娇躯在他身下呻吟啼哭,他从来没怕过什么,这时却忽而有些怕见到她,同时心里却又好似渴望着什么。
      她不在最好。
      买了生辰的礼物给清苓,每年必备,戒不掉的习惯了。
      “宗璞,我本以为你与其他男子不同,万没想到你……”
      沈清苓看宗璞嘴唇张合,眉宇成川,心想他许是要解释,想起昨晚所见,心里愠怒。
      宗璞心事正重,手下意识摸进怀里,那里用绢帕包了些零嘴,捂的有些热了,此时闻言,勾唇自嘲。
      正想答她,背后脚步声响起,他侧身一看,却见是上官惊鸿和宁王,佩兰、老铁、景平景清等人随在后面。
      “宗璞,朝堂的事你怎么说?”
      出声的是宁王,他面上素来温和无害,这时却是一脸肃色。
      “是啊,如此一来,太子会思疑到宗璞和我们的关系吗?”佩兰忧虑道。
      上官惊鸿摆摆手,“五嫂不必忧虑。宗璞向来独来独往惯了,冬凝和我们关系深厚,假作真时真亦假,上官惊灏反会想,若宗璞和我等真有关系,必不敢这般张扬。”
      “只是,”上官惊鸿眸光随之一利,“老宗,我听五哥说,你对冬凝动过手,你现在请求赐婚却是什么意思!你往日待她怎样我姑且看之忍之,今晚你必须给我一个交待!”
      “赐婚,什么赐婚?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沈清苓心头疑虑,脱口问道。
      她一边问着,一边看向宁王,本来看到上官惊鸿,一时百感交集,又悲又喜,问的本应是他,却终是改了主意,只与他拗着。
      宁王见清苓看过来,叹了口气,道:“宗璞向父皇请求赐婚,他要娶小幺。”
      “宗璞,你是因为昨晚的事吗?”沈清苓怔住,苦笑道:“你何必这么傻,那本是冬凝的任性。”
      上官惊鸿和宁王迅速交换了个眼色,上官惊鸿眉峰一沉,盯向宗璞,宗璞一声低笑,端的却是半腔哑然,佩兰忍不住出声,“清儿,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沈清苓闭了闭眼,终是应了佩兰,“佩姐,你不是不知道小幺素来恋慕宗璞,昨晚她在林子里勾引宗璞,他们有了肌肤之亲。“
      她这涩然一声,所有人都惊愣住,景清甚至失声叫了出来。
      “怎会如此?”
      佩兰抚住嘴巴,也颤了声音。
      “这丫头真是疯了!”宁王狠狠一拂袖,恨铁不成钢。
      来上官惊鸿略一沉吟,却道:“不,我不信冬凝会这样做。”
      宁王却越发生了几分怒意,“老八,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对老宗有多上心,如今竟做出那种丢人之事,她……”
      他一直将当冬凝妹子来看,这种失德寡耻,他如何能不恼?
      佩兰苦笑,“是啊,小幺她对宗璞……只是,怎能做那种事,她……”
      “五哥,丽妃娘娘一直陪伴着你,你没有那种感觉,”上官惊鸿眸光微折,打断二人,“小幺的出身和我却大是相同,我不信她会舍了那点骨气,这般没出息。”
      沈清苓自嘲一笑,“反正,这丑角我也当多了,也不差这一回!上官惊鸿,你当哥哥的就不该护短,那才是对秦冬凝真正的好。”
      “莫要再辨了,”宗璞忽而微厉了声,迎上上官惊鸿的目光,“惊鸿,昨晚的事,是我逼的冬凝,和她无关,是我败了她的名节!”
      众人一震,上官惊鸿已上前揪住宗璞的衣领,“说清楚,给我说清楚,你动了冬凝?”
      上官惊鸿语气极冷,众人都是熟知他性情的,听去即知,宗璞已彻底惹怒了上官惊鸿。
      *****
      温泉花林。
      “若小幺答应,惊鸿,我们便让宗璞迎娶她吧。毕竟,她的身子已教宗璞看过,她素日里最爱的便是他,宗璞碰她,她心里未必便不高兴。”
      除了宁王,众人谁都没有出声,不敢劝。上官惊鸿却拂袖一笑,“五哥,若冬凝不允,我必定不会放过他!他从来有将小幺当人看过么?动辄责骂。我往日不制止,也是知她心里苦,便和我一般。”
      宁王闻言,长长叹了口气,没有再说。沈清苓站在众人背后,闻言心情复杂,惊喜半参,宗璞所言大出她意料之外,此时上官惊鸿的话,又让她想起两人过往种种,对于今晚,她有种感知,她可以期待。
      曾经的深情,他怎么会放?
      心情微微一振,随之又有些紧了,他们远远看着,这时只见宗璞已快走到冬凝身边。
      往日倒没有觉察这秦冬凝也会心计,是这种欲拒还迎撩拨着男人的心吧,否则,宗璞不会这样。
      答应?她怎会不答应宗璞!
      *****
      冬凝倚着树干打着瞌睡,心里迷迷糊糊的想,今晚便在这里睡吧,不回去扰了谁。还有两天就能离开这里。这样挺好的,还能护送翘姐姐。
      她昨夜受了凉,今天又赶工做了大半天人皮面具,想赶好送给沈情苓当生辰礼物。身心伤痛之下,身子发起热来,她觉得冷,便像猫般将身子团了团,往树桩靠紧一些。
      还有几步,宗璞突然便这样定住脚步,目光落在冬凝腰间的帕子上,眼眶竟有些湿润。
      他突然记起,这块帕子是许久之前他们一众人在飞天寺聚集的时候,他匆匆赶到,她以为有歹人,一杯茶水泼泻到他身上,后来递给他擦手的帕子。
      那时,他没接。
      突然记起,她知道他喜欢喝茶,常常不知道去哪里采各种好茶籽,派自己的暗卫送到他暗微手上。
      有一回,正值几人聚议,她便没有差暗卫过去,自己交给他,他看她满身泥巴,问她是去采茶籽还是去滚泥,她结结巴巴说她去山上采茶,不小心摔了跤……
      他用帕子裹手接过她递来的茶包儿,大笑了她一顿。
      上官惊鸿信任他和清苓,他也时而约清苓出去,但若上官惊鸿的情苓和上官惊鸿独约而推了他邀约的时候,她会悄悄易容成马夫的模样,去他府邸找他,她自己吃点小酒,陪他喝茶。
      还有……
      今夜月明星稀,记忆突然清晰起来。
      冬凝昏昏沉沉之间,觉得有丝冰凉从指尖沁过全身,她吃力地睁开眼睛,看到有人蹲在她身旁,大手握了她的手,拿着帕子在仔细拭擦,那握着她的手很有力,一股甘醇甜香从她的手指盈上鼻端……那似乎是酒的香气。
      她一愣,低低柔柔的叫了句“樊大哥”。
      手一下被握得生疼。
      冬凝一惊睁眼,眼前的人,那俊逸严正的容颜是宗璞,不是樊如素。酒气让她产生了错觉,樊如素喝酒,宗璞不怎么喝的。
      宗璞的眼眸像一只打翻了的墨砚,浓浓的漾着什么,好似濯着抹水色,只有那痛怒的情绪是分明的。
      “我不是樊如素,你是不是很失望?”
      他冷笑着问,眼里的墨色愈浓,咿咿呀呀看不清。
      冬凝虽会武功,但此时无力抵御,身体深处又有着对这个人的恐惧,方才在竹屋,隔着沈清苓,这种战栗的感觉还没有那么清晰,现在却像针扎在心上,都是惶恐。
      她下意识向背后的树桩靠去,宗璞的冷冽不知怎么蓦然消失,猛地握住她的肩,将手垫到她背脊和树干之间,“别蹭了,不痛吗!你不必怕我,你哥哥他们就在那边,我……”
      宗璞其实想说“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却恍觉话说错了,即便上官惊鸿他们不在,他也不会再对她怎么样了。
      他舍不得。
      茛用只细小的碧玉葫芦装了些酒,连着零嘴带来,都是给她的。
      方才看到她脏黏的指尖垂在裙膝,心头一蓦又疼了,这里有两眼泉,她出得来,怎么不去洗一洗?
      在意识到自己子做了什么的时候,已经三步两步走到她身旁,掀衣蹲到地上,拿帕子醮了些酒,替她清洗起来。
      她却叫着樊如素的名字,怒火腾地便升起。
      然而,也许是自小看大的小孩,月光清白,看她不断往后退,那副苍白委屈、如惊弓之鸟的样子,他心里堵得发慌。
      在他记忆里,秦冬凝几乎是不哭的,似乎也没有不快乐的时候。
      手掌被她的背和树皮磨得生痛,他却没有放开的念头。她的身子很热,似乎病了。
      他们以后就一起吧,他会像对清苓那样对她。
      他为自己的念头吓了一惊,心里却又一下子又涌起些难言的渴望。
      她身上淡淡的清香不断随风拂来,他低咒一声,终于忍不住伸手将她抱进怀里。
      冬凝眯着眸,模模糊糊的视线里,是侧方林木深处的身影。
      他们都来了。
      大家都知道了吗?
      那些身影里,有一抹高大伫立,像树般沉稳。
      是惊鸿哥哥。
      冬凝的惶恐一下变轻,突然想起翘楚对她说,也许不是那个人,但总会有人爱你。即便谁都不爱你,那么我们自己爱自己。至少自己爱自己。
      于是她笑着反驳他,“宗璞,你也会怕我痛吗?你打我的时候怎么不怕我痛?”
      宗璞浑身一震,突然放开她,却依旧握紧她的肩膀,“那次是我不好。冬凝,我已经向皇上请求赐婚。我们……成亲吧。你发烧了,你现在也不能回秦府,你易个容,我带你回我那里,我可以照顾你。”
      宗璞这时的神色不像平日,他脸上线条本就如刀刻般有些冷硬,现下更有些微微绷紧,越发的峻厉了去。他像审讯那般紧盯着她,似乎在等她的话,脸皮白净,月下又古怪的泛着丝薄红。
      冬凝没有想到,宗璞竟会向皇帝请求赐婚,若换作以前,她会是怎么的欣喜若狂,这时除去惊讶,竟然再没什么感觉,反有些好笑,“我以为,要喜欢一个人,才想会和她结姻,你这是为什么?因为昨晚的事?”
      莫说她真的放不下那记耳光的事,即便她真的放下了,昨晚的事,她听不出他语气里有一丝悔疚。
      宗璞眸光略略一垂,突然又猛的抬起头,咬牙附到她耳边,道:“我想娶你,我想你当我的妻子。秦冬凝,这样说你满意了吗?”
      冬凝微微一震。
      她知道,宗璞素来骄傲,甚至比她两个哥哥都骄傲上几分。
      因为哥哥们有生来便被赋予的权力和身份,他少时却什么都没有。
      他父亲家对他母亲家有恩,双方长辈订下婚约,他母亲却另有所爱,求他父亲毁去婚约,他父亲深爱他母亲,只是不肯,他母亲自此恨极了他父亲一家。婚后数年,她母亲曾经的恋人掌了地方权力,设计将他父亲一家打入牢狱,后娶了他母亲。
      都说虎毒不食儿,他并不为她母亲所爱,可哪怕他父亲怎样求他母亲,他还是被一道投入了牢狱。
      他是囚犯的儿子,也是囚犯,他父亲、祖父祖母都死在牢里。
      多年以后,他成为最高的执法者,第一宗案件,便是亲手处决了他母亲后来的丈夫,将他母亲逼进庵堂永伴青灯。
      在他心里,也许除了母亲一样永世守在庵堂的清苓,其他女子,他都不喜。
      他将她箍的紧紧死死的,她感觉到他的怒意,仍是笑道:“你想娶我不过是因为你永远都不可能娶清姐。我就像你廉价的墨砚一样,你本就有珍贵好墨,自是不会去用廉墨,可突然有一天,你却发现廉墨也会被人拿来用,你便不愿意了。因为你认为那本来就是你的东西。宗璞,何苦?”
      冬凝知道,她在对翘楚说出随之离开的时候已拿定主意。
      宗璞一句“不是”几乎便要脱口而出,却教冬凝轻声打断,“你扶我一下,咱们过去惊鸿哥哥那边,我告诉你答案。宗璞,你不知道,那时我真的很喜欢你。现在,我也不会让惊鸿哥哥伤你的。”
      宗璞心头一颤,他本想说,他并不怕上官惊鸿怎么处置他,听到她的话,他顿时做了决断:不告诉她。她是爱他的,她怕上官惊鸿会杀他,是以,她必定会答应他!
      宗璞看着挥洒在掌心的月光,手指还呈着微微弯曲的形状。
      眼前是空荡荡的花林。
      她方才还在他怀中,安静温驯的任他揽抱着走过来。
      ……
      “两位哥哥,若你们当冬凝是妹妹,那么,不要再追责前事了,也不要让我和宗璞成亲。宗璞,我不会嫁给你。”
      “冬凝,你病了,我先带你回竹屋。宗璞,温泉畔见。”
      宗璞想起,上官惊鸿将跪在地上的她扶起的时候,他们也曾看过彼此一眼。她眼里有抹轻盈,没有恨,淡淡的。
      沈清苓蹙眉看了过来,他本想看看她要和他说什么,终是没有,一瞬,身体的力气仿佛被全部抽走。
      酒香在风里吹送,他猛然想起什么,将方才塞在怀中的帕子拿出来。
      攥紧她的帕子,他沉沉一笑,秦冬凝,我们还没有完。
      *****
      温泉畔。
      “她怎么样?”
      宗璞走到的时候,众人在泉水四周安静站着,神色复杂,宁王突地走过来,冲他面门便是一拳。
      他没有避,也避不开,突然想起,她曾笑说,宗璞,我早说过,你该学武功的。
      他揩掉嘴角的血,宁王正待再打,沈清苓挡到他前面,老铁和景平过来拉宁王。
      “你走开。”
      也许,他这一声厉了去,沈清苓一怔,随即抿唇走到一边。
      他说,“铁叔,你们别管。爷儿,你若想打,即管来吧。”
      佩兰低声道,“宗璞,这次你确实该死之极。”
      “是。”他笑答,眼梢掠过竹屋灯火,宁王冷冷一笑,景平看宁王似缓了过来,对老铁使了个眼色,两人退开。
      宗璞知道,有上官惊鸿在,秦冬凝不会有什么事,还是步子一跨,便往竹屋走去。
      上官惊鸿却正从竹屋走出来,“宗璞,她睡了,你莫要再扰她!我答应了她这次不动你,但并不代表我允你再接近她。除非有一天,她亲口告诉我她愿意让你靠近。否则,你别怪我不念兄弟之情,我绝不会你留手。”
      宗璞勾唇一笑,“你可以打死我,我要进去看她。”
      “老宗,你莫要再发疯了!我当初对你说过什么,你若不喜欢小幺便别惹她,你却……”宁王深吸一口气,咬牙道:“你知小幺最重老八,现下你若真想小幺高兴,便和我们好好合计一下父皇交给老八的事该怎么办!”
      宗璞猛地一闭眼,收住脚步。
      *****
      “这事没有转圜的余地,冬凝总是要‘回来’,方镜还是要‘失踪’或‘死去’。”上官惊鸿眸光淡淡落在前方的水烟上。
      “这次好生棘手,我们无路可走。”宁王重重踱了几步,宗璞看向上官惊鸿,“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太子的心思,在所有人乃至皇上看来,方镜不过是追冬凝离开,你堂堂睿王,现下又是兵权在手,手下人众,追一个人怎会追不回来。若没有办法将方镜交出,皇上会怎么想?你们是幼时玩伴,皇上本就知道,你知悉方镜真正身份,知你少时对清苓也甚有好感。若我们仍按原计划仍制造方镜的死讯或报失踪,那本是一劳永逸的方法,但现在教太子一岔,届时若他再向皇上进上数言……”
      景平苦笑,“那皇上未必不会认为,是爷有意加害太子的女人。”
      *****
      太子府,太子书房。
      “殿下,你打算怎样处置清苓小姐?”
      王莽已离去,曹昭南问道,他到底是照料太子长大的大太监,有些事情王莽不敢多问,他看太子眉宇深锁,心想他大抵是想起沈清苓,遂问了。
      太子却淡淡反问,“曹总管,你说孤是不是很愚蠢,现下才发现。”
      “她自小就与殿下亲近,任谁也想不到,依老奴说,殿下却是英明,当日在玄湘酒楼看出端倪。”
      “嗯,女人的神色最是骗不了人。她往日隐藏得确是好,却也不仅是在这酒楼里了,从围场堕崖开始,就显出些痕迹。”
      曹昭南看太子说着,随手拉开书桌抽屉,又拿起日间的荷包来看,随之又将抽屉里的断笛拿出来,小心问道:“殿下这笛子和睿王的笛子一样,都是皇上所赐,殿下何以……”
      “孤素来不爱萧管,放着既无用,毁了倒干净。”太子眸光一深,“孤那八弟喜欢的,孤都不喜欢,他的女人除外。沈清苓,孤的好表妹,孤何必要动她?孤还没玩过呢。”
      “那……翘楚呢?”
      “殿下,娘娘问,殿下今晚可还到她那边去?若不,她见有些不适,想先歇下了。”
      曹昭南若有所思,刚问得一句,门外突然响起侍卫的通传声,接着,翘眉婢女的声音恭谨传来。
      “她既见不适,便早些歇罢,孤便不过去了。”
      待那婢女离去,太子轻轻而笑,“曹总管,你说这翘眉是不是见过修仙之人,有沾染了习气去,回来以后倒越发冷淡了,以往可巴不得孤天天过去。”
      “殿下似乎并不在意。”
      “她美则美矣,那身段风情,孤也不是没见过能和她媲美的。”
      “噢?”
      “翘楚。”
      “翘楚?”
      “嗯,她容貌虽普通,现下又破了相,但她的身子很美丽,孤曾见过。若她有一副好容貌,你说会是怎生一个模样?倾国倾城?”太子说着突然一顿,淡淡看向前方榻案的几把琴筝,“这些都是上好古物,你说,若有一天看到,她会喜欢么?”
      曹昭南微微一震。
      睿王府。
      翘楚辗转良久,终于忍不住掀被而起。老铁还是方明方才报上官惊鸿的时候,说宗璞过了来。她担心冬凝,想去地牢看看她。
      她打开门,门外方明率人在值夜。
      上官惊鸿总是隔三岔五就把她两个丫头掷到某个角落,念及此,不禁有些莞尔,仿佛他离去之前,两人之间并无嫌隙和不快。
      他也不派别人守值,方叔好歹是府里的总管,这人……
      刚和方明打了个招呼,廊道上郎霖铃屋里的门也开了。
      约摸是听到她这边声响吧。翘楚想着有些奇怪,按说那人去办事,多将郎霖铃药睡,今晚却没有,为什么?
      郎霖铃门外也守着好些值夜的婢女,约是换了装的暗卫,明为护,暗为监。
      有好些日子没见,郎霖铃的脸色看去有些憔悴,眉间蕴着一丝凝色,似在思虑什么重要的事,此时正淡淡看着她。
      翘楚心里一片释然,朝她点点头,又欠身一福。
      郎霖铃看她不卑不亢,也不骄不扈,大概有丝奇怪,微微蹙起眉,却也颇为气度的颔首回了礼,在贴身婢女香儿的搀扶下走回屋里。
      来郎霖铃转身的时候,翘楚无意中发现她手上捏着一张纸笺。
      这是个聪慧女人,犹记三道试题,崭露头角,表现出色。翘楚突然想,若她们不是同嫁一个男人,能布诚一聊,想应有番意思。
      *****
      “小姐,相爷给你的家书可是说了什么?”香儿好奇问着,又气愤道:“如今翘妃那狐媚又有了爷的孩子,爷对她更爱惜几分,对你却……相爷也生气了吧。”
      郎霖铃看香儿忿然又好奇,阖眼淡道了句“爷爷”,然后没再说什么,将信笺往烛火凑去。
      书信瞬刻成灰。
      茛信里有大事。爷爷说,来信需保密。香儿虽是贴心之人,她终是没有多说。
      香儿微微蹙眉,但见郎霖铃浓密的眼睫在青白的肤色上投下一层阴影。
      *****
      和方明走在通往书房的路上,对上官惊鸿并没有药昏郎霖铃的做法,翘楚虽心有疑虑,终是没有多问。那和她并没有关系。
      她本担心上官惊鸿正在处理要事,方明不会带她过去,方明却说,其他人便罢,爷深爱翘主子,还有什么是翘主子不能参与的。
      她没有说话,倒是方明几次看她,目光有些复杂。
      “方叔,若有什么,不妨与翘楚直说。”
      方明略一沉吟,才低声问道:“翘主子可是为方才与爷闹不快之事烦恼?”
      “我和你家爷来来去去都是那样,有什么好不快的。倒是记挂着冬凝,不然也不必劳你走这一趟。”翘楚说着也压低声音,“方叔是睿王亲近之人,想必也知道,我很快就离开这里。”
      “嗯。”
      不知为何,翘楚发现方明的声音隐隐有丝轻颤。
      她也没追问,只道:“方叔好生珍重,也请方叔代和景销说声保重。翘楚一直得你们真心相待,无以为报,也只有这一句了。”
      “翘主子早已报了,翘主子施而不记,方明却是记住的。爷之前中毒,是翘主子赠珠护命。”
      “那是朋友的东西,我不过是借花敬佛罢。”
      翘楚笑了笑,往事早已不可记。
      方明却突然顿住脚步,“翘主子当真如此想离开这里?离开爷?”
      这次,翘楚清清楚楚听出方明声音里的古怪。
      她也不动声色,按自己心想的说道:“毋自由,宁死。”
      *****
      月色清幽,云仿佛在蓝幕上缓缓流动,让人迷醉。
      沈清苓枕在上官惊鸿肩上,两人坐在温泉畔边,四处花树缭绕。景平景清送宁王等人离开,老铁外出帮上官惊鸿办一件要密之事,冬凝在背后的小竹屋里沉睡。
      “我以为,你要回去陪翘楚。”
      “子时已过泰半,现下是你的生辰。”
      沈清苓心里本还有些许涩意,听上官惊鸿这样说,涩意仿佛一下蒸发去,一笑低头去看手腕的碧玉镯子。
      他们吵过许多次,最后他总会念着她,先沉默妥协。
      “我一会就回去。”
      上官惊鸿突然一声,沈清苓心头一颤,直起身子来。
      她心里悲苦,道:“今天是我的生辰,你就不能陪一陪我吗?因为我心里那个人,你当真说到做到,爱上了翘楚?”
      上官惊鸿没说话,抬眸看向夜空,那皎洁的月轮仿佛是那个女人的眉眼,弯弯的,嘴角还有丝尚未清醒的笑意,风淡云清,似乎万事都再不萦怀,她说,不用陪,别回来陪我……
      “好,我今晚不走。”
      “惊鸿。”
      沈清苓鼻子一涩,眼眶湿润偎进男人怀里。
      他伸臂搂住了她。
      “还记得你我的生辰之约吗?”
      “嗯。”
      沈清苓抑住微微激荡的心情,想了想,低声笑道:“惊鸿,若我告诉你,我其实不是这里的人,你会怎么样?”
      “这话怎么说?”
      上官惊鸿侧身看她,眸有疑讶思凝之色。
      “我是想通了,为什么我们不珍惜现下,偏费煞这许多曲折,说不准哪一天,我就要回到我的世界了。谁说这世界没有神佛,即便你是万人之上,也无法阻止。我心里那个人,是我在那个世界爱的人。可现在,我……我只爱你一个了。我不要回去,惊鸿,不要让任何人带我走。”
      她说着,见他眉深拧,眸光越发幽深沉涤,心里喜欢,明白他必定震疑痛惜,突听得女子一声咳嗽从背后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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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子时:晚11点到凌晨1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