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离火仪式（1）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虽然我拼命地想阻止我手上的动作，但是锋利的“神之灭孽”的刺尖，毫不犹豫的往蓝岚肚子刺去。刺尖先是慢慢地刺破她身上的衣服、皮肤、肉、肠子、脊椎……一点点深入。
　　松手啊，松手，怎么双手还是紧紧地握住“神之灭孽”!我想把“神之灭孽”往上拉，但是往上拉，刺尖就约接近蓝岚的身体。慢慢地“神之灭孽”两旁的红布颜色开始变深，开始湿润，又迅速地向刺尖周围的红布扩散。
　　我知道是血，是伤口处像喷泉一样，不断地向外涌出的血。刺，还在不断深入蓝岚的体内，已经有一指多深了。
　　他娘的！我知道，我给她爽快地一刺，或许她还会舒服一点。还记得镇上宰猪的张大，曾经告诉我，说宰猪时就要狠狠地一刀，人爽快，猪也爽快，喊几声就没有了。如果一刀不爽快，还得来多一刀，猪也就要痛久一点，喊久一点。但我眼前一个活生生的人，还是一个漂亮的女人，我……，看她痛苦，我也痛苦。
　　我已经是满头大汗，背上的汗顺着背脊往下流，里面的汗衣好像是刚刚洗过一样。
　　下面的人都兴奋地看着我，希望我可以早一点完成开始仪式。喊声越来越大，情绪也越来越高涨。我只听到无数的声音在耳边轰隆隆的响着，却无法听清他们在喊着什么！
　　刺尖上传来一股阻力，刺无法再往下刺。我以为到底了，松了一口气，睁开半闭着的眼睛，看到了刺还没有完全刺入，还有半指的距离才能完成仪式。
　　脑中的另一个思想又指挥我的双手紧握“神之灭孽”，将它直直地往我身体这边拉，我仿佛听到了刺尖和人体内某些硬物体摩擦发出的声音。蓝岚的身体也抖动了一下，很快又停了下来。
　　另一边的红布开始往我这边移动，而我身体这边的红布则慢慢地拱了起来。然后刺尖上的阻力忽然消失，“神之灭孽”狠狠地插到了炫火台上。右手还按到了蓝岚的身体上，一股温热透过红布从蓝岚的身体上传过来，还有黏糊糊的感觉。
　　终于可以解脱了，另一个思想消失顿时消失。一阵虚脱袭来，我差点没有站稳。我松开左手，右手一使劲，“神之灭孽”离开了蓝岚的身体。
　　“神之灭孽”的纹饰上粘着殷红的血液，这些血很快就从纹饰往下流，集中到刺尖上，再滴到红布上。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把“神之灭孽”交到另一个人的手上的。我定定地看着自己的手掌，看到手掌一打开，掌部底下的血瞬间沿着掌纹扩散。染血的掌纹在手掌上鲜明无比。
　　我急忙地把手放到衣服裤子上狠狠地擦起来，裤子上下滑动，大腿的裤子瞬间形成皱纹，又霎间消失。掌心的四周很快就发热，滚烫的热传掌心，再传到手指，然后连大腿也热起来。
　　手掌上的血早已经消失在黑色的裤子上，可是我还是狠狠地擦。我不想在手里流下任何一点的血迹，哪怕是在毛孔的里面的我都要把它擦干净。等到我的手掌和大腿都辣辣作痛，才慢慢地停了下来。手掌已经发麻，通红通红的，仿佛手掌的皮已经被擦得透明，里面的血要喷出来一样。
　　人们不断地走到炫火台，拿“神之灭孽”往蓝岚的身上刺。再过一会，大祭司过来把“神之灭孽”收起来，人们就拿出了随身携带的一些利器往蓝岚身体上刺，骨刺、木刺、铜刺等，各式各样。
　　有几个人拿着骨刺和木刺走到炫火台边，把手上的刺举得高高的，再猛地往下一刺，尖刺进蓝岚的身体上，发出“啪”的一声，等到他们拔起手中的尖刺时，刺已经只剩下半截，还有半截留在身体里面。
　　整块红布都已经被蓝岚的血浸染，变成了暗红色。红布被浸湿以后，再流出来的血就慢慢地流到红布边上，再滴到地上。
　　我看着疯狂的人们，他们仍然是兴奋无比，刺完以后脸上的表情还是那么虔诚，好像是做了一件无比高尚的事情。
　　疯子，疯子，全他娘的都是疯子。全都是他娘的杀人不眨眼的疯子！杀了人还要装得那么神圣！可怜的是我还得要陪着他们一起疯！
　　我实在想不明白他们怎么做到这么虔诚地杀人的。他们刺下的那一霎像是在对待万恶不赦的人，刺完以后却又变成了自己救了一个濒临死亡的人一样！
　　参加这一次仪式的所有人终于都停手了，几十个人？上百个人？我不清楚！盖在蓝岚身体上的红布已经是破烂不堪，没有一处是完整的。就连头部和脚部也满是刺孔，特别是身体部位，那一处的红布已经是烂得不能再烂，红布的某个些地方还直直地插着半截刺。
　　我想不出在这块红布下面的蓝岚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我想血肉模糊已经无法形容这一具尸体。
　　“唵阿谟伽尾卢左曩摩贺母……！恭送蓝岚神仆！”大祭司又念了一句咒语，安排了两个人准备把蓝岚的尸体搬下来。
　　对于献祭人的尸体（也就是真身），焱教把它供奉起来。总坛设置了一个专门供奉真身的墓室，将所有的献祭人真身放到一起。
　　两个人又拿了一件专门为献祭准备的衣服，盖在红布上面。一人抓住头，一个人抓住脚，把蓝岚抬起来。
　　新盖上去的镶黄边的褐色麻布衣服很快又被红布上的血染湿，快变成了黑色的衣服。
　　炫火台上也满是鲜血，而且还在不断地沿着台边流下来。流下来的血一小团一小团的，流到中间，又分叉，一股直流，一股斜着往炫火台台壁凹下去的地方流。整个看起来，好像就是这炫火台上爬满了张牙舞爪的、暗红色的藤蔓，台上的一滩鲜血就是藤蔓的根部。
　　两个人抬着尸体跟着大祭司走，流下了一血花形成的路。直到他们转入胡天神像左边的门口，血花路才消失在眼前。
　　蓝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