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寝室》


  • 作者:沈醉天

  • 第九章 谁能不死
  • 第九章 谁能不死
      江逸风,这个游戏人间的花花公子,极度自私的富家子弟,竟然对她动了真情?沈嘉月蓦然有些温暖的感觉。她相信,江逸风不是在演戏。就在这一刹那,她终于有了决定,决定帮江逸风顶罪。
      沈嘉月仰起脸,望着这个她心目中曾经的白马王子,笑了:“乖,别想那么多,回家好好睡一觉,明天早晨七点来接我。”
      然后,沈嘉月大笑着奔跑在雨中,笑声仿佛银铃般悦耳,飘荡在漆黑冰冷的校园里。所有的寒流,在江逸风泪水的温暖中黯然失色。没有了心理负担的沈嘉月,又仿佛成了一个快乐的小精灵,轻盈灵动。
      女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只需要一点点感动,就可以忘却男人对她们的伤害。这是怎样的一种悲哀和幸福?
      沈嘉月叫了半天,才叫醒女生宿舍守门的校工万阿姨。万阿姨嘴里直嘀咕,但还是摸索到钥匙打开大门。
      “这么晚才回来?”
      “嗯。”
      “都淋成这样了,赶紧回去换衣服吧,睡之前喝点热茶,小心着凉。”
      “好的,谢谢万阿姨。”
      爬过狭窄黑暗的楼梯,沈嘉月打开寝室的大门,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寝室里很暗,没有灯光,静悄悄的,女生们似乎都睡着了。
      沈嘉月走到水房,拉亮灯,脱下早已湿透了的衣裙,半裸的身体雪白雪白的,起伏有致,在朦胧的黄色灯光映照下仿佛一座洁净的白瓷器,白得耀眼。她看了一眼镜中的胴体,颇有得色,低下头,用干毛巾擦拭湿漉漉的头发。
      两分钟后,沈嘉月擦干了头发,准备卧室里寻衣服穿。一抬头,却看到一个人影站在光影交错的地方,斜倚着水房的门口,嘴角微微翘起,冷冷地望着她。
      竟然是苏雅!
      沈嘉月陡然一惊。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苏雅,沈嘉月的好心情就无影无踪了。苏雅身上的那股气势,压抑得她难以呼吸。所有的自信与骄傲,在苏雅面前都变得可笑起来。
      苏雅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么晚,苏雅为什么还没睡?她这样望着自己,究竟是什么意思?
      沈嘉月很不自然,裸露着的肌肤有些痒,难以忍耐。
      “可怜的人!”苏雅的声音在寂静的水房间里格外清晰。
      沈嘉月“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双手抱胸,昂首走出水房。越过苏雅的时候,她偷偷地瞥了一眼苏雅。
      苏雅还是那样冰冷,那样骄傲,完全不把沈嘉月放在眼里。她的眼神,仿佛一个不沾人间烟火的神居高临下地望着凡间卑微的可怜生物。
      尽管,沈嘉月强装出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可她的心却被苏雅深深地刺痛了。无论江逸风和苏雅的关系怎么样,潜意识中,她还是把苏雅当作了对手。问题是,这是一种不公平的对决,也是她永远无法获胜的对决。
      卧室里,星星和小妖睡得正香,甚至可以听到她两细微的呼吸声,沈嘉月没有亮灯,踮着脚尖,在黑暗中摸索到衣柜,凭手感寻到一件睡衣,穿上,上床睡觉。
      随后,苏雅也走了进来,悄无声息,仿佛一只夜行的猫,爬到苏舒的床铺上。
      时间一点一点地逝去,卧室里静悄悄的,窗外的雨点劈哩啪啦,无情地击打在玻璃上,粉身碎骨。
      经历了那么多事,沈嘉月实在疲倦,一睡到床上,思绪就飘忽起来,眼皮直往下拉,迷迷糊糊睡着了。
      沈嘉月并没有睡安稳,她被一阵急促的铃声惊醒。铃声并不大,却有着古怪的旋律,完全不像是一首正常的曲子,音调的起伏没有一点铺垫,让人听着极不舒服。
      这是什么铃声?
      沈嘉月自奇怪,铃声却又变了,忽然间变得特别尖锐,仿佛野兽临死前的悲嚎,又仿佛空袭时发出的警报,一下子就攫住了沈嘉月的心,让她情不自禁地紧张起来。
      铃声是从沈嘉月的手机上发出来的。
      怎么可能呢?
      她记得很清楚,从来没有下载过如此难听的铃声。但她又的的确确看到了自己的手机在床头震动,发出淡淡的蓝色荧光。
      这么晚,又有谁会打电话来?难道,是江逸风?
      沈嘉月伸手,手机的强烈震动让她难以握紧,甚至带动着她的身体微微震动。
      瞄了眼手机荧屏,上面显示了“江逸风”三个字,果然是他打来的。
      按下接听键,手机的震动停止了,身体静止下来。将手机拿到耳边,不知怎的,心里竟然莫名地有些慌乱。
      手机里传来沉重的呼吸声。
      等了一会,没有听到江逸风的声音,沈嘉月忍不住问:“逸风,这么晚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手机里传来的并不是江逸风的声音,而是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请问,你是沈嘉月小姐吗?”
      沈嘉月问:“我是沈嘉月,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
      沈嘉月警惕起来:“你和江逸风是什么关系?”
      女孩的声音很轻佻:“你猜呢?”
      沈嘉月隐隐不安,这么晚,能用江逸风手机的女孩,肯定和他关系暧昧。她甚至可以想象,江逸风死猪一般地睡在这个女孩的身边。
      沈嘉月以退为进:“太晚了,没什么事的话,我要睡了。”
      女孩咯咯直笑:“你一个人睡,不寂寞吗?”
      “无聊!”沈嘉月重重地按下中止键,准备关机。奇怪的是,她试了几次,都没办法中断电话。
      难道,手机坏了?
      女孩的声音不依不饶地从手机里传出来:“沈嘉月,想知道我是什么人吗?告诉你也无妨,我是江逸风的女朋友。”
      “女朋友?”沈嘉月半信半疑,心里仿佛被针扎了般疼痛,嘴上却说,“那又怎样?和我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关系大着呢!怎么会没关系!因为,这个身份,我很快就会转给你。”手机里传来女孩幽幽叹息声,“你知道守活寡的滋味吗?和他在一起,比守活寡更难受,因为他中看不中用,根本就尽不了一个男人的义务。那个词是怎么说的?我想想,想起来了,叫早泄,呵呵……”
      沈嘉月实在受不了:“够了!别说了!贱货,去死吧!”
      “不要!沈嘉月,是我不对,我卑鄙,我下贱,求求你,放过我,不要和我一般见识……”
      听到女孩奇怪的哀求声,沈嘉月突然想起一件事,大脑“轰”的一声炸开了,如受重击。
      她总算想起来了,这个女孩的声音,似乎……似乎和那个叫娜娜的女孩声音很相似。
      “你……究竟……是谁?”卧室的温度迅速降了下去,一阵彻骨的寒意钻进了沈嘉月的身体。
      “沈嘉月小姐,你可真健忘,就在几个小时前,我们还见过的。”
      几个小时前?那时,她正和江逸风在私人俱乐部游玩。她所见过的女孩,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被江逸风活生生撞倒并辗压致死的娜娜!
      “你……真的……是……”沈嘉月嘴唇哆嗦了好一会,才说出那个名字,“娜娜?”
      “我就说嘛,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那么健忘呢!呵呵……”娜娜在手机那边笑得很开心。
      “不可能的……怎么可能……你不是……”
      “我不是死了吗?”娜娜停顿了一下,声音突然变得阴森起来,“我是死了,被你们两个人害死了!我死得好惨!我不甘心!我一定要找你们血债血偿!”
      “不关我的事……”沈嘉月带着哭腔说,“我没有害你,我想救你的……真的,我是真心想救你……”
      “你想救我?你眼睁睁看着我被江逸风撞倒在地下,眼睁睁看着我的头颅被他压成碎片,无动于衷,还帮他顶罪自首,你就是这样救我的?”
      沈嘉月咬了咬手指,痛!
      不是梦!这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
      手机那边的女孩,真的是娜娜?仔细想想,如果不是娜娜,她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就连她准备帮江逸风顶罪的事都知道。要知道,这件事,天知,地知,江逸风知,她知,除此之外,没人知道。
      除非手机那边的女孩真的是娜娜的鬼魂,不然,她又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娜娜的鬼魂,找她和江逸风报仇来了!
      想到这,沈嘉月吓得魂飞魄散,蜷缩成一团,全身颤栗不止,过了好一会才说:“娜娜,求求你,放过我,别害我……”
      娜娜的声音冷酷无比:“你不要求我,求我也没用的。你和江逸风,都要下来陪我!很快,我们就能见面了。到时,所有的事情,都要做一个了断。”
      “不——我不想死!”
      “闭嘴!谁想死?可是,谁又能不死?”娜娜疯狂大笑,“你想不想知道你是怎么死的?竖起耳朵听吧!”
      娜娜说完后,沉默了几秒,接着手机里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夹杂着机动车辆行驶的声音。
      沈嘉月听出来了,是她自己在惨叫:“逸风——求求你——不要——”
      红色标致跑车的发动声,江逸风的怒骂声,沉闷的肉体相撞声,清脆的骨头碎裂声。种种声音,混合在一起,似乎江逸风辗压娜娜的情景再现。
      沈嘉月拼命击打手机的中止键,可怎么也没办法中断电话,索性将手机狠狠地摔向地面。
      手机四分五裂,可怕的声音消失了。
      “啪”的一声,灯亮了。
      星星,小妖,苏雅,都睁开了眼睛,望着尖叫中的沈嘉月,不知所措。
      “沈嘉月,你怎么了?”
      “是不是做噩梦了?”
      星星和小妖起床,走过去探望沈嘉月。
      沈嘉月却挣开了两人的手,穿着睡衣,光着脚丫发疯般冲出寝室。
      等两人穿好衣服追出去,哪里还看得到沈嘉月的影。女生宿舍楼外是一片漆黑,只听到“答”、“答”的雨声,狂骤依然。
      沈嘉月失踪了。
      沈嘉月离开女生宿舍时,只穿了件睡衣,没带一分钱,也没带手机,按理说,应该跑不远。
      奇怪的是,星星和小妖在医学院附近到处寻找,却没有找到一点和沈嘉月有关的线索。女生宿舍的管理员万阿姨说没看到她出去,保卫处的保安、医学院附近经商的小贩、平时来往密切的同学、她的家人,在她离开女生宿舍后都没有见到过她。也就是说,沈嘉月仿佛一滴水般,无声无息地人间蒸发了,没留下一点痕迹。
      这多少有些反常。
      三天后,沈嘉月的家人决定报警,警方将沈嘉月列为失踪人口,按惯例派了个刑警来医学院调查。
      苏雅没想到的是,来调查的刑警竟然是冯婧。
      双方都有些惊讶。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苏雅,我们还真有缘,走到哪里都能遇到你。”冯婧微微笑着说。
      冯婧想调和一下女生寝室里的气氛。这里的气氛太压抑了,星星和小妖一脸的悲伤,情绪低落。苏雅却面无表情,冷眼旁观,拒人于千里之外,谁也猜不到她在想什么。
      “又是你?”苏雅却毫不理会冯婧的热情,微微仰起头,挑衅似地望着冯婧,“怎么不让萧强来?”
      “萧队最近很忙,来不了,我来也是一样的。”冯婧知道苏雅在指桑骂槐,冷嘲热讽她的侦察水平。
      本来,冯婧也不想接手这件案子。南江市最近的治安很不好,到处有恶性刑事案件发生,刑警们忙得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身为刑警骨干的她,应该去侦察那些重案要案,这样才能立功受奖,有所表现。可萧强也不知安什么心思,偏偏派她来医学院,调查这么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女学生离校出走事件,还说她是女警,对医学院又熟悉,是最合适的人选。没办法,谁让她选择了刑警这一职业,心中再不愿意,组织纪律还是得服从的。
      “是吗?”苏雅明显置疑的口气。
      冯婧知道苏雅的脾气,懒得和她解释,拿出记录本,询问沈嘉月的情况,尤其是沈嘉月出走那晚的情形。
      “我们也不知道沈嘉月为什么出走。那天,她说要和朋友出去玩,玩得很晚才回来,回来时我们都睡着了。凌晨两点多,她突然把我们吵醒,将手机摔到地上,整个人都疯了般,拉也拉不住,连鞋子都没穿就冲出了寝室。我和星星赶紧追过去,可她却冒着倾盆大雨往外跑,天太黑,一下子就跑得无影无踪了。她身上又没带钱,孤单一个人,很容易出事。天亮后,我和星星到处找,问了很多人,都说没见到她。”
      “和一个朋友出去玩?什么朋友?你们知道是谁吗?”
      小妖望了一眼星星,犹豫了一下,说:“我们不认识,不过,听沈嘉月讲,那个人很有钱,长得也帅,经常开一辆红色标致跑车。”
      苏雅插了一句:“那个人叫江逸风,江氏家族的大公子。”
      “江氏家族?”冯婧微微一怔,她知道江氏家族在南江市的影响力。近几年来,江氏家族风生水起,人才辈出,在政界和商界发展都很顺利,形成一股庞大的力量。
      “那沈嘉月还有没有其他比较亲密的朋友?”
      小妖摇摇头:“没有,除了那个叫江逸风的男人,就属我们和她走得最近了。平时,有什么事,她都和我们说的。”
      冯婧问了一些其他的情况,没有什么收获。她始终搞不懂,沈嘉月为什么会深更半夜冒雨出走。听小妖说,她把手机摔坏了,难道,她接听到令人无法控制情绪的电话?
      “死亡铃声!”苏雅望着冥思苦想的冯婧,冷冷地说,“沈嘉月听到了死亡铃声!她现在肯定已经死了。”
      “死亡铃声?”
      “是的,死亡铃声,它来了!南江大学四个女生去大塘古村游玩,因为听到了死亡铃声,一个接一个地意外死去,即使躲在不见天日的精神病院也没办法逃脱。苏舒在日记里写得很清楚,她听到了死亡铃声,所以才会发生意外。现在,轮到了沈嘉月。那晚,我朦朦胧胧中醒过来了,听得很清楚。沈嘉月听到了死亡铃声,被死亡铃声吓坏了,所以才会拼命地摔坏手机,发疯般的冲出去。这个寝室的人,都会轮到的,小妖,星星,还有我,都会轮到的。”苏雅铁青着一张脸,每个字都仿佛从她嘴里挤出来的,缓慢而抑郁。
      空气显得特别沉重,让人透不过气来。
      冯婧勉强笑了笑:“苏雅,别开玩笑了,什么死亡铃声,我听都没有听说过。”
      苏雅的脸色冷得吓人:“我没有开玩笑!你没有听说过,只能说明你比较幸运,死亡铃声还没有找上你。南江大学的四个女生,然后是苏舒,现在又是沈嘉月,信不信由你们!”
      女生寝室里沉寂下来,电风扇无力地“嗡嗡”转动。
      良久,还是冯婧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好了,我也该走了。苏雅,你能送送我吗?”
      苏雅看了看脸色苍白的小妖和星星,嘴角浮现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对冯婧点点头:“好的。”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女生寝室,走到女生宿舍时冯婧放慢了脚步,停下来等苏雅。
      “刚才,你是故意吓她们的吧。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苏雅站住了:“你能不能不要问这么多?专心做好你份内的事?比方说,找到沈嘉月的尸体。”
      “你真的认为,沈嘉月已经死了?”
      “是的。”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有什么理由吗?”
      “没理由,凭我的直觉。”
      冯婧无语。她不是不相信直觉,在生活中,她也有过很多次直觉,而且准确率还很高。据说,股市中的高人,买卖股票并不靠什么技术分析,而是靠他们对股票涨跌的直觉,也就是所谓的盘感。但身为刑警,她又不能凭直觉去做出判断。
      “苏雅,你陪我一起去找女生宿舍的管理员,好吗?”
      太阳刺眼,苏雅用手遮住眼睛,遥望着远方的苍穹,若有所思,半晌才回过神来:“好,走吧。”
      刚才,苏雅那样惊吓同寝室的女生,到底是什么用意呢?难道,她怀疑妹妹的意外和那两个女生有关?
      冯婧现在越来越摸不透苏雅的心思了。
      沈嘉月那样一个女孩,不可能从女生宿舍的铁门上翻越出去,肯定是有人给她开门的。也就是说,身为女生宿舍管理员的万阿姨,才是最后一个见到沈嘉月见过的人。只是,万阿姨却说她没有看到过沈嘉月,她是否在说谎?她又为什么说谎?
      万阿姨对冯婧和苏雅的到来显得特别慌张。
      “别怕,我只是来找你问点事的。”亮明了身份后,冯婧迅速打量了一下万阿姨的住处。
      万阿姨的住处很简单,一张单人床,一个小桌子,几个凳子,一个小彩电,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厨房用具,把这个房子挤得满满的,散发着一股子怪味。
      “坐吧、坐吧。”万阿姨很热心地给她们倒了两杯茶,只是那杯子里满是黑色的茶垢,看着恶心。
      冯婧和苏雅接过热气腾腾的茶杯,却不约而同地随手放到一边,都不想喝。
      “我想问问你,你最近有没有看到过这个女孩?”冯婧拿出沈嘉月的照片给万阿姨看。
      万阿姨拿过照片,戴上老花镜看了好半天,这才嗫嚅地说:“看到过。”
      “说说当时的情形。”
      “前几天的一个晚上,大概十二点左右,下着大雨,她淋着雨,叫我给她开门,放她进女生宿舍。”
      “有没有看到其他人?”
      万阿姨摇摇头:“没有,就她一个人。”
      “之后呢?你有没有看到她?”
      万阿姨突然闭上嘴,望望冯婧,又望望苏雅,搓搓手,一个劲地干咳。
      冯婧和苏雅对望了一眼,显然,万阿姨心中有鬼。
      冯婧和颜悦色地说:“万阿姨,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事实是怎么样的就怎么说,我不会为难你的。”
      谁也没想到,万阿姨突然大哭起来:“我的命好苦哇……吃了一辈子的苦,无儿无女,老了没人可怜……”
      没办法,冯婧只好柔声细语地在一旁劝解。劝了半天,冯婧才晓得万阿姨失声痛哭的原因。
      原来,她现在孤家寡人一个,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份轻松的工作,怕说出实情,医学院的领导和沈嘉月的家人会怪罪于她,丢了这份工作,所以才坚决否认是她开门放沈嘉月出去的。
      冯婧再三保证不会将这件事外传,万阿姨这才说出实情:“那天凌晨,我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听到一阵门响,是被人用脚踢的那种声响。我想,这么晚,下这么大的雨,敲门的是不是有神经病?打开门一看,是几个小时前淋着雨进来的那个女学生。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我就问她,这么晚有什么事?那个女学生看上去很焦急,不肯进来坐,而是摇着铁门的栅栏一个劲地叫我开门。起初,我觉得这事蹊跷,担心她出事,不肯开门。可那个女学生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竟然冲进房间来自己找。她一边找,我一边劝她,问她有什么急事,不如等天亮后再说,或者先打个电话让朋友帮忙,可她根本不听我的。找了几分钟,她没找到钥匙,很不甘心,拔了个电话,背向着我,捂着话筒嘀咕了几句,突然放下电话,从桌上抢到一把剪刀,对着我大叫,要我赶快开门!那架势,随时可能扑到我身上来!我吓坏了,只好给拿出钥匙给她开了门。那么大的雨,她想也不想,掉头就往门外跑。第二天就听说,这个女学生失踪了,生死不明。我怕学校追究我的责任,开除我,只好对他们说谎,我也不是不得已啊,我一个孤老婆子,命好苦啊,没儿没女的,你们可怜可怜我,千万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
      冯婧说:“万阿姨,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对不对,苏雅?”
      苏雅点点头,退了出去。喜欢干净的她,实在受不了房间的那股子怪味。
      站在门外,苏雅说了两个字:“电话。”
      苏雅在提醒冯婧,沈嘉月失踪时打了个电话,这是特别关键的线索。其实,用不着苏雅提醒,冯婧已经在询问了:“万阿姨,你还记得沈嘉月拨打的那个电话号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