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痕》


  • 作者:纷舞妖姬

  • 第六章 不归之路
  • 第六章 不归之路
      凌寒真的被吓坏了,她认为自己是在做梦,做一个她无论怎么打滚,怎么用力咬自己的舌头,都无法惊醒过来的噩梦。如果不是做梦,在现实中怎么可能有这样一个疯狂的人……不,他就是一头疯狂的野兽!
      眼看着那头疯狂的野兽,踏着四个已经被打得没有半丝人样,不知道折断了多少根肋骨的身体,一点点向她走过来,凌寒不由捂住自己的脑袋,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你不要过来!”
      他还是继续在向自己的逼进,听着他沉重的犹如战鼓狂擂的脚步声,听着他那不能自抑,带着一种撕裂一切压力的喘息声,凌寒全身都在不停的发抖,当他伸出一拳就可以打断别人几根肋骨的左右手,捏住凌寒的下巴时,凌寒紧紧闭着自己的眼睛仍由对方轻轻托起自己的脸,她在心里发出一声无力的轻呼:“完了,我怎么会这么倒霉,竟然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事情,这下可真的是死定了!”
      对方沉默了半晌,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考虑用什么方法对付自己,凌寒更加不安了,突然那个男人将一块柔软的,还带着体温的东西塞到了她的手里。道:“把你的脸擦一擦!”
      他的声音虽然冷酷,但是却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苍桑魅力,做了四个月流莺和小偷,凌寒早已经习惯了别人的冷眼和轻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在这个男人的声音里,听到了一丝同情。和一丝……由衷的关切!
      凌寒不由惊讶的睁开了自己的双眼,那个冷酷得可以任由别人把匕首刺进自己小腹里的男人,就站在她面前不足两尺的地方,他没有“大哥”故作凶狠的眼睛,没有彰显修改的纹身,当他眼睛里的杀气一点点消退地时候。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憨厚而纯朴的大叔,要不是他脸上还带着那道血肉模糊的伤口,凌寒简直不敢相信,刚才那个全身带着一种死神气息,让人心中不由自主涌起一种冰冷气息的疯狂野兽,就是眼前这个眼睛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浮现出一种悲哀神色的男人。
      就是他眼睛里那突然出现的悲哀,让凌寒地心里不由自主的涌一种柔软的东西。凌寒看着手里的东西,那是一块不知道用了多久,已经洗得发白的手帕,在一切讲究方便实效的今天,手帕这种东西已经被面巾纸替代,渐渐淡出了生活舞台,但是凌寒捏着手中这块纯棉制成的手帕,却有点痴了。她轻轻的咬着自己的嘴唇,因为连她自己都不明白。她明明应该怕这个如疯如狂,更拥有可怕力量的男人啊。
      赵海平静静盯着凌寒,当他的双眼和凌寒的眼睛对视在一直时,赵海平突然觉得自己眼前一片眩惑的明亮,他的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给撞中了。
      凌寒的眼睛里还带着泪痕,恐慌的神色还写在她明亮的双眸中,但是当初晨的阳光洒在她地脸上时,她的眼睛时竟然反射出一片晶莹的、亮丽的、纯洁的光芒,当她傻傻地和自己对视的时候。她的惊慌,她的好奇,甚至是她的惊讶,都完完整整的从她心灵的窗户中飞逸出来。
      是因为同病相怜慢慢涌起地奇异情感,还是因为她那虽然柔弱却为了自己的亲人而努力存在的生命力。或者是正在对她那双坠入风尘却依然明亮依然清澈的双眼,而感到惊讶?
      不知道,赵海平真的不知道。
      站在这个狭小的胡同里,在赵少平的身后倒了四个不知道断了多少根肋骨,下巴被他一拳打碎,连呻吟都发不出来,只能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痛得不断在地上翻滚的小流氓。在胡同外的大街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明明有人看到这里面发生的一切,但是每一个人却突然象瞎了,聋了、傻了一样,一个个目不斜视,加快脚步的从胡同前穿过。在这片用钢筋混凝土拼凑起来,再也没有人的温情的城市时,赵海平深深呼吸着冰冷的空气,看着凌寒那不断颤抖,仿佛不胜寒风的身体,赵海平心里竟然不由自主产生了一种把她揽进怀里小心安慰,一点点擦干她眼角泪水的冲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海平才用暗哑的嗓子,低声道:“放心,我绝不会伤害你,把你脸上的东西都擦掉吧。”
      “嗯!”
      凌寒慌张的连连点头,她一点点把脸上混合了眼泪、浓痰和脂粉的东西擦干净,那块手帕又大又柔软,还带着赵海平的体温,和一股股淡淡的肥皂清香,凌寒从来不知道,原来肥皂的味道也能这么好闻。
      凌寒把脸上的污垢全部擦拭干净,她又习惯性的把手帕反叠过来,盖在自己的鼻子上,然后用力一捏……看着赵海平眉头轻轻一皱,凌寒再看看她习惯性动作和满鼻涕的手帕,心中不由暗叫一声救命。
      凌寒的脸彻底胀红了,她手里抓眘那块脏兮兮的手帕,就象是一个做错事站在老师面前的小学生一样,“对不起,我把你的手帕弄脏了,我帮你买上一块新的?要不然你告诉我你的地址,我把手帕洗干净以后再还给你……”
      “不必了,我想我们已经不会再有以后了!而这块手帕,是师父三年前送给我的礼物,我会自己把它清洗干净。”
      赵海平接过凌寒手里那块脏到极点的手帕,把它珍而重之的放回自己的口袋里,昂起头望着自己头顶的蓝天,望着那轮正在冉冉升起的朝阳,赵海平不由轻轻吁出一口长气,他轻瞟了凌寒一眼,道:“跟我来!”
      赵海平脚一扬,将躺在地上拦住路的“大哥”踢得滚出四五米远,头也不回的走出这条小胡同,凌寒小心翼翼的跟在赵海平身后,她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那几个刚才还趾高气扬几乎能够左右她人生,现在却象破麻袋一样倒在地上的地痞流氓,迎上“大哥”又痛又怕又凶光闪闪的眼睛,凌寒心里猛的一颤,她逃命似的跑出胡同,紧紧跟在了赵海平的身后。
      那个男人走得真快,凌寒必须一路小跑,才能勉强跟上赵海平的脚步。
      赵海平找到了一个自支提款机,他把提款卡送进机器,在提款机内部电动马达一次次的转动中,钞票一次次从里面吐出来,看到凌寒老老实实的站在四五米外的地方,赵海平命令道:“过来!”
      “噢!”凌寒小心翼翼的走过去,看着赵海平手里的钞票,她不由暗暗吞了一口口水。
      赵海平随手将刚刚从提款机里取出来的钞票,全部放进凌寒的手里,把自己的提款卡从机器里取出来后,赵海平略一思索,干脆把提款卡也放到了凌寒的手中。“从提款机时取钱是一天最多只能取五千块,我的这张卡密码是885688,现在里面还有二十一万四千八百二十一块,你拿着这些钱去做点小生意吧,以后不要再*出卖自己的身体赚钱了。这一行并不是那么好做!而且……到了现在,人们的肉体和尊严,也不是那么值钱了。”
      凌寒真的呆了,在她的手里可是整整捧了五千块钱,而那长提款卡里更有二十多万啊!她一辈子还没有见过这么多钱,而更不敢做梦,突然有一天,突然有人甩给她这么多钱!
      “记着以后不要再人提款机里取钱,你没有我的证件,一旦机器吞卡了你就再也取不回来了,安全起见,你还是拿着这张提款卡,直接去银行取钱吧。或者你自己再办一个存折,把里面的钱全部提出来之后,再转存到自己的存折上。”
      “记得保护好自己,保护好你要去努力保护的人!”赵海平再次深深看了一眼已经彻底陷入呆滞状态的凌寒,沉声道:“再见!”
      抛下这句话,赵海平竟然再不回头的转头就走,凌寒手里捧着对她而言绝对是天文数字的钞票,傻愣愣的看着赵海平越走越远,直到赵海平快要转过一道弯角脱离她的视线时,凌寒才猛然醒悟过来,她伸长了脖子,高声叫道:“喂,你等一等!”
      凌寒死死捧着手里的钞票和那张银行卡跑到赵海平面前,赵海平望着眼前这个胀红了脸,弯着腰不停喘着粗气的女人,不等她说话,就淡然道:“你想摆脱这种生活,想照顾好你妹妹,你需要钱。而我,已经不需要它们了!”
      凌寒不由张大了嘴巴,发出一声毫无意义的轻叹:“啊?!”
      “那些钱是我用三年时间一点一点流血流汗赚到的,我已经有整整三年没有回家了,本来打算把它们交给我的老婆和女儿,让她们的生活更好一点,也算是尽了丈夫和老爹的责任,但是……她们不在了!现在我就一个吃饱人全家不饿死的光棍汉,钱这种东西,对我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凌寒偷偷瞄着眼睛里腾起一种不能掩饰悲痛神色的赵海平,心中不由想道:“他在年没有回家,难道他老婆带上女儿,跟别的男人跑了?”
      心里这样胡乱猜测着,凌寒还是老老实实的道:“可是我怎么能收你这么多钱,把我卖了也不值这么多钱啊!就算你和我天天我包夜,一晚上我收费是一百二十块钱,你也能名我一千七八百天,算起来整整五年时间呢!你要真的想找女人,那些上了大学想享受生活,口袋里缺钱,又不好意思出来客窜坐台的女大学生,姿色相当不错的那种,包养一个月才三千来块钱,她们的身体至少要比我们干净得多了。”
      赵海平诧异的望着凌寒,他突然间明白,为什么凌寒进入了风尘圈,还能拥有那样明亮而清澈的双眼!
      “我师父常对我说一句话,现在我想把它转送给你!”赵海平盯着眼前这个眼圈已经再次发红的女孩,沉声道:“人一生如果学会了自重,不怕未得尊重!”
      “你的身体是被很多人碰过但是你的思想仍然是干干净净的!你这个人有一点傻,有一点痴,你为了自己妹妹的人生,而放弃了自己的,就因为这种傻和痴,你的身上有着一股侠气!就凭这身侠气,你就要比那些为了享受生活为了留在城市中,而出卖身体的女大学生要强上一百倍,值钱一千倍!当你从泥沼里爬出来重新作人的时候,只要知道你的一切,又有谁敢说你地不是。又有谁敢轻视你的思想你的灵魂,和你身上那一股可以顶天立地的侠气?!”
      凌寒真的傻眼了,她呆呆的望着眼前这个昂然而立,在憨厚地面容下隐隐有几分锐利的男人,她呆呆的感受眘他话里的温暖甚至是赞许,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甘,都在这个男人地眼光下不断融化,不断蒸腾,她突然一头扑进赵海平的怀抱里。
      “哇……”
      瞬间,她炽热的眼泪,就浸湿了赵海平的衣襟。她拼命的哭,她用力的哭,她仿佛要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把她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来,她嘶声哭喊道:“如果有一点别的办法……我也不想这样啊!我和妹妹爹死娘嫁人,我们连一天好日子也没有过上,妹妹地老师都说她是少见的天才,所有的人都和我保票,只要她能上了大学。她就能摆脱贫穷,她就能走出这个该死的小县城。我的人生已经完了,我总不能拉着我妹妹一起在这个小县城里挣扎吧?!”
      “没有文化我们就找不到好的工作,找不到好的工作,人家就算是看上了我们的姿色,也绝不会用八抬大轿把我们娶回家,因为他们觉得丢人!在他们地眼里,我们只能配当花瓶,当他们用钱圈养起来的情人和金丝鸟!”
      凌寒抬起她泪眼模糊的脸。哭叫道:“我笨我蠢,我一无是处,我认命了!但是我妹妹呢?她可是一个智商超过一百七十的天才,是一个三岁就能背完唐诗三百首,七岁就用一本破破烂烂连字根表都不全地小字典。硬把从垃圾箱里拾到的红楼梦看完的天才啊!我希望我的妹妹能把她的天分发挥出来,她应该有惊人的成就,她应该让别人用尊敬的眼神远远地望着她,而不是一个个只是盯着她的胸部在那里令人恶心的流着口水!如果我只是一只小小的麻省,那么我的妹妹就应该是鹰!”
      “我拼命的赚钱,我们两姐妹省吃俭用,妹妹也不停的打着零工。可是几年了,我却只存在几百块钱!妹妹从实践升高中,转眼她到高三了,她仍然是那样的优秀,她仍然是老师眼睛里最棒的学生,她仍然是大家嘴里的天才!”在这种情况下,凌寒的脸上竟然扬起了一丝骄傲的笑容,就是这一丝笑容,让她整个人仿佛都重新活了过来,“所以我决定了,哪怕是赌上我的一切,哪怕我只是一只小小的只能在树梢上飞翔的麻雀,我也要让妹妹飞起来!”
      望着眼睛与笑容一起在脸上绽放的凌寒,赵海平真的不知道他现在应该说些什么,他只能伸手用力揉着凌寒的头发,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这种动作就和他原来和自己最心爱的女儿赵盼在一起,被她调皮,她的慧黠,逗弄得无可奈何时的动作一模一样。
      凌寒一边哭一边不满的摇着脑袋,抓起赵海平的胳膊,带着他把自己的腰紧紧抱住,感受着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那宽厚的胸膛里让人只想一睡不醒的温暖,聆听着赵海平有力的心中,听着赵海平那渐渐有点急促的呼吸,凌寒带着满脸的泪痕,慢慢的闭上了双眼,任凭自己这只伤痕累累的小船,躲进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消失的避风港湾,去享受片刻的安全与宁静。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已经变成了永恒的凝滞。
      战侠歌没有再去找赵海平,在这种情况下,让凌寒和凌雁珊见面,绝对不是什么好的主意。他们两个人都知道自己的目的地,战侠歌和凌雁珊,赵海平和凌寒,沿着各自的路缓缓向火车站走去。
      战侠歌望着这个县城的小小火车站,转头对凌雁珊道:“看到了吧,已经有人出手解决你们两姐妹的问题,你不需要再卖身给我了。”
      “他是帮了我们两姐妹一个大忙,但是真正替我们解决危险的还是你吧。”凌雁珊的眼睛里闪动着和她年龄绝不相衬的智慧光芒,她轻声道:“那个‘大哥’和他的三个手下受了重伤,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这已经不是用钱能解决的事情。而你刚才打的那两个电话,虽然用了大量我听不懂地暗语。但是你这位在电话里自称是‘连长大哥’的人,大概已经将我愿意付出十年时间去实施的复仇目标,随手拔掉了吧?”
      战侠歌笑了,他真的笑了,凌雁珊虽然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高三女学生,但是她不愧是一个智商超过一百七十。又开始着力研究人类行为的超级天才,她地反应之敏锐,目光之精确,的确是让战侠歌刮目相看。
      “不要怪我没有征得你的同意就自己决定了这件事情。”战侠歌回头凝望着眼前这个只有十几岁的小女孩,微笑道:“你姐姐说得对,你拥有常人一辈子无法迄及的优秀天分。应该有更大更辽阔的天空让你去任意飞翔,而不是把你地一生都捆绑在一个小小的复仇计划上。也许几年之后你再突然回头,你就会惊奇的发现,那几个小混混和他们背后连黑社会都算不上的势力,在你的眼里,也许已经只是犹如你脚边的一粒小石子般,微不足道得让你摇头失笑。”
      “不要让仇恨蒙蔽了你的双眼,去把你的天分,发挥在更需要你的地方。去让更多地人认识你尊敬你吧!你要知道,在你的身上,已经背负了你姐姐的命运,你要代替她一起活!你要带着她寄托在你身上的希望和骄傲……一起飞!”
      凌雁珊终于身体猛然一震,她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这个昂然负手而立,一股无形的强者气势就从身上油然而发的男人,在这个男人的眼睛里,有温和的鼓励,也有由衷的祝福和期盼。
      凌餍珊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拼命点头。她死命盯着那个男人慢慢走向县火车站,她知道自己这一辈子,可能是最后一次再看到这个如此优秀又如此强悍,更能一眼看穿她的想法的男人了。她突然放声叫道:“喂,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
      战侠歌洒然道:“军人!中国这人!一个从来没有把军队当成跳板地军人!一个穿上这身军装。就再也没有想着把它脱下来的军人!”
      目送着战侠歌消失在县火车站的入口,泪水终于忍不住从凌雁珊那明亮的双眸中缓缓淌落,因为她明白,自己这一辈子也休想忘记这样一个男人,这样一个军人。这个男人最后的聊聊几句话,就让她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做和男人的傲骨。和军人的……忠诚!
      突然间凌雁珊地眼睛亮了,她对着战侠歌背影已经消失的地方,放声叫道:“我已经决定了,我还去报考军校!”
      赵海平和凌寒走到县火车站前方的小广场时,赵海平停下了脚步,“别送了,我想你现在更需要时间去重新规划你们两姐妹的人生。”
      “可是,你的钱,我……”
      “我已经说过,那些钱对我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赵海平轻轻摇着头,道:“不要想着如何还我的钱,我走的是一条不归之路,从此以后你再不可能遇到我!”
      凌寒突然双手抱住赵海平的脖子,在赵海平还没有搞明白是怎么回事之前,她的嘴唇已经覆盖在了赵海平的嘴唇上。赵海平不由瞪大了双眼,但是他根本不敢用力去推开眼前这个女孩,不知不觉之间,他已经对这个叫凌寒的女孩子有了太多的怜悯和欣赏,而只是略略的迟疑,三年多没有碰过女人的赵海平,就不由沉迷在和凌寒的深吻中。
      他们相差了整整十五岁,他们从见面到相识还没有超过一个半小时,但是他们的这一个深吻,却显得那样合拍。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两个终于喘息着分开时,凌寒轻咬着自己被赵海平这个大老粗莽撞的吮吻出一排排齿痕的嘴唇,道:“我是很脏的,有过很多男人,但是无论是和谁在一起,无论他们出多少钱,我都没有要求他们不要亲我的嘴,在我全身上下,至少我的嘴是没有被别的男优碰过的。”
      赵海平不由呆了,凌寒用力狠狠一推,离开赵海平那温暖得让他眷恋不舍的怀抱,转过头,低声道:“你保重!”
      赵海平深深的看着这个已经给了我太多震撼的女孩,看着她不断轻轻耸着肩膀,他的喉咙突然什么堵住了,过了很久很久,赵海平才嘶声道:“你也是!”
      凌寒伸手擦掉眼角的泪水,在这一刻她不敢回头,她真的害怕,如果自己再看到赵海平的脸,再一次冲进他的怀抱里,她要是喜欢上那种被保护再没有任何危险可以逼近她的感觉,她以后将如何独力支撑起自己和妹妹的生活。
      聆听着赵海平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凌寒突然道:“喂,你说你不会再回来了?”
      “是的!”
      “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是的!”
      “那你为什么还要给我这么多钱?”
      “我愿意!”
      “不管你会不会回来,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等着把你借我的钱,加倍的还给你!”
      “随你便!”
      ……
      在一问一答中,赵海平慢慢走进了火车站的售票大厅,而战侠歌已经在这里等候着他。
      战侠歌举起手中的四张软卧车票,道:“我已经买回程的车票。”
      赵海平目光一扫,几个卖黄牛票的票贩子,正眉开眼笑的躲在一边数钞票,估计他们从战侠歌这几张票上捞到了不少好处。
      “不必了,真的不必了。”赵海平低声道:“我知道师父的意思,您乘座专机赶到军分区,带着我这个罪犯,现在却非要坐火车回去,还要把整个软卧包厢的车票都买下来,您是希望我找机会逃走吧?可是在我进入部队之前,您已经用自己的言传身教让我明白了两件事情,那就是忠诚和信义!”
      “我早知道你不会逃走!”
      战侠歌拎起手里的大塑料袋,“我买了烧刀子和下酒菜,这一路上你我两兄弟就忘记一切,来个一醉解千愁吧!不管过去之后你是死是活,至少这一刻,我们还是兄弟!”
      赵海平用力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