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宫蛛》


  • 作者:鬼马星马雨默

  • 第二十六章 2008年3月16日·谁会来赴约
  • 第二十六章 2008年3月16日·谁会来赴约
      下午三点,岳程和陆劲已经基本上完成了在鹿角镇的调查任何,他们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接下来,就是带曾红梅回S市指认对方了,如果能够最终确认,那么“一号歹徒”案就终于有了一个重要的嫌疑人,这是该案的一个重大突破,岳程一想到这里,就暗自兴奋,禁不住加快了车速。
      “曾女士,谢谢你的配合。”岳程对坐在后座东张西望的曾红梅说。
      “呵,没什么,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去过S市哪,只知道它是中国最大的城市。”曾红梅兴致勃勃地说,一边从布包里拿出一袋茶叶蛋来,递给车前座的陆劲,“我离家前煮的,都是自己家的鸡养的蛋,尝一个吧。”
      “哈,谢谢。好香的茶叶蛋。”陆劲很开心地接过一个,剥起蛋壳来,“我妈以前也养过鸡,那可都是最有营养的散养鸡蛋,你要不要来一个?”他问岳程。
      你个馋鬼!岳程横了他一眼。
      “你这位警察同志真识货。”这句话好像说到了曾红梅的心坎上,她乐滋滋地说,“我们家现在养了30多只母鸡,都由我婆婆看着,每天都下蛋,我们卖掉一点,自己再吃一点。外面的鸡蛋我们从来不买。”
      “你们镇政府收入应该还不错吧?”陆劲跟她拉起了家常。
      “不多,跟城里人不能比,但总比种地好。”曾红梅吧唧吧唧吃着香喷喷的茶叶蛋,那股香味飘进岳程的鼻翼,勾起了他的食欲,我是不是也该为晚上的行动补充点能量,他正犹豫着,他听见曾红梅好奇地在问陆劲。
      “对了,你们找我去S市,到底是干吗?”
      在临行前,岳程只跟曾红梅说,请她去S市协助调查一个案子,认一个人,但没告诉她,具体是什么案子,到底是认谁,他只是反复强调警方会负担她到S市的费用。曾红梅还没去过S市,听说警方可以管吃住,马上就同意了,但因为她答得太爽快,岳程反而有些担心起来,她该不会是为了去S市观光才同意去的吧。
      “已经跟你说了,是让你协助办个大案子,认一个人。”陆劲道。
      “去认谁啊?”
      “呵,不就是你嫂子王美霞吗?”陆劲看了岳程一眼,对曾红梅说。
      “她?”曾红梅无限感慨地说,“这都多少年不见了,她也该结婚了吧?”
      “不,她还是一个人。”陆劲道,随后又问:“我还想问你个问题,你哥去世前,你嫂子的亲戚有没有来过?”
      曾红梅咬了一口茶叶蛋,想了会儿说:“来过,就在我哥倒大霉之前两个月。嗨,你们昨天不是问我,他们有没有吵架吗?其实,每回我嫂子的亲戚来,我哥都要发脾气,这次我哥也不高兴,他说,我嫂子又拿钱去给那个亲戚买土特产了,还说他偷听到我嫂子跟她亲戚说,她想去S市,我当时就跟我哥说,那是我嫂子说的气话,他还不信,结果还是我对,我嫂子根本没回S市,还不是留在他身边了?他们感情不错。其实我哥挺迷我嫂子的。”
      陆劲把手搭在岳程肩上。
      “有意思吗?”他问。
      “有意思。”岳程重重点头。
      “你说会是谁?”
      “不清楚。没人见过他。”
      他们两人心照不宣地聊着,陆劲的手机响起了一阵“哔哔”的声音。岳程知道,那是来短消息了。
      陆劲打开手机,迅速看了一遍,便念道:“哈哈,广告已阅,你终于明白我要什么了,乖。将500万转入荷兰银行,账户为**********。多的我不要。少了也不行。为便于你操作,我给你的期限为两周。期限一过,后果自负。歹徒。”
      “这是什么呀?”曾红梅困惑地问道。
      “一个朋友开的玩笑。”陆劲随口答道。
      岳程回头看了一眼陆劲。
      “会不会是假的?”他问。
      “我不知道,不过我猜到他会这么要求,他知道把那些东西拍卖需要时间。500万,哈哈,其实歹徒也不算贪心。500万……”陆劲低头品味着这个数字。
      “还不算黑心?500万呢。我们家所有的人加在一起一辈子都挣不到。这玩笑开得真大,啧啧。”曾红梅叹息道。
      “他不够黑心?”岳程觉得这话里有话,但现在有曾红梅在场,他不便深究,于是他问,“那你觉得他应该要价多少?”
      “我本来以为他会要价1000万。所以,他真的不算贪心……”不知为何,陆劲看着那个短信低声笑起来,每次看见陆劲这么笑,岳程总觉得好像看见一条鳄鱼正慢慢浮出水面,他由不得地心里发毛。
      “先找人查一下这个账户再说。”岳程低声说,他尽量不去看陆劲的脸。
      “哦哦,当然,当然。”陆劲心不在焉地答道,看得出来,他还沉浸在“一号歹徒不够贪心”的喜悦中。
      晚上7点15分,元元在家门口接到了简东平的电话。
      “元元,我现在出发了,我没开车。”他道,听上去他正在急匆匆地赶路。
      “我也刚出门,家伙带了吗?”元元边走边问。
      “当然。我还带了个俄罗斯产的偷拍照相机,就是那种走在路上,随便怎么弄,都可以拍到影像的。”
      “哇,你的家当真全,改天要到你家来参观一下。”元元扬手叫了辆出租车,她边上车边问,“对了,体积不大吧,不然架在哪儿啊?”
      “放心,体积正合适,完全能起到现场拍摄的作用。”简东平笑道。
      “呵呵,太棒了。”元元击掌道,“如果只有一个人在那儿,我会跟他交涉的,你看我怎么激他,你就在旁边录像。我就不信,我不能让对方露出马脚。”
      “我会在旁边录像,兼作你的保镖。”
      “好,我们就在同北巷斜对面的书店底楼碰头。”
      “ok,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元元按断了电话,她朝窗外望去,街上的风景在她眼前一晃而过。
      晚上7点20分,岳程的车进入了S市的郊县。
      “我们还有多久能到?”陆劲懒洋洋地问道。
      “不知道,要看路堵不堵,如果不堵的话,大概1个小时就能到目的地。”岳程早就计算过时间了,他跟下属们已经计划妥当,决定不管多晚,今晚就带曾红梅去认人。其实时间越晚越好,根据他的经验,半夜抓人,疑犯的防范心最低。
      “她好像睡着了。”陆劲瞥了一眼后座,悄声说。
      “这一路是很辛苦,要不是晚上有任务,我也想回去睡会儿。”岳程坦言,接着,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啊,我还以为你是铁打的呢。”陆劲笑了笑,接着话锋一转,“其实,我刚刚想到了一点。”
      “你想到了什么?”
      “那个1990年去世的钟明辉,他死的时候应该已经患病了吧,如果是这样,总得有人照顾吧。真巧啊,正好是1990年去世的,1990年结婚……”
      岳程微微一笑。
      “昨天跟她聊过之后,”他用下巴朝后一指曾红梅,“我就想到了这点,已经派人去调查了,估计今晚一回去就能有结果。”
      陆劲仿佛受了冒犯,横了他一眼,道:
      “昨天?岳程!你嘴巴可真紧啊!以后跟女朋友kiss,小心把她闷死!”
      岳程哈哈笑道:“这不劳您操心!”
      这时候,陆劲的手机响了。
      这回又是谁?难道又是容丽?
      岳程正在猜想,忽然耳边传来一声惊雷般的怒吼。
      “简东平!你说什么?!”
      是简东平打来的?是不是元元又有什么事了?岳程的心也被吊到了嗓子眼,他禁不住竖起耳朵仔细听起来。
      “你是说,元元她,跟他们四个人都打过电话了??……就在今晚?……我,我在回来的路上,我在……”陆劲的声音发抖了,他胡乱地朝前方看了一眼,说,“我在郊县,马上要到市区了……你为什么不早跟我说?!你在等什么!我又不知道会有这事!如果我知道我还去什么去,带也要把她带上……”陆劲看了下手腕上的表,“什么地方?几点?地点呢?……你让她不要去,等我来!……跆拳道又怎么样?!一脚能踢死人吗?!……不要让她乱来!求你了!……我尽快赶到……我尽快!”
      岳程觉得陆劲挂上电话时,好像快昏倒了。他已经大致听出了点眉目,他知道元元又玩火了,这回比上回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慎重起见,他还是得问问清楚。
      “怎么回事?”
      “元元冒充金小慧的朋友,说自己收到金小慧临死前寄给她的信……”话还没说完,陆劲就气喘吁吁地催促道,“我说,能不能快点?从这儿到安庆路同北巷还要开多久?”
      “马上进市区了,到那里至少也要45分钟。”
      “45分钟?!时间太久了!能不能开快点?!8点前能不能到?”陆劲望着前方,岳程看得出来,他现在是如坐针毡,恨不得自己从车窗飞出去。
      “我不知道,如果堵车的话……”岳程心里也很焦急,他觉得自己握着方向盘的手心都出汗了,但是他知道开车的人,即便心里再急,也得慢三分,不然很容易出事。于是,他术,“你别急,陆劲。我尽快就是了。”
      “我能不急吗?元元真是……”陆劲咬着嘴唇,似乎在竭力克制从他体内源源不断涌出来的抱怨和担心。
      “有简东平在那里,你不必太担心。”岳程这也是在安慰自己,他觉得只要元元不是一个人,就没什么大问题。
      “吓!本来是有他的份的,但简东平刚刚说,晚上他报社临时有事,他不能去了!他不知道我在外地,他不知道!他以为我就在市里,打个电话就能赶过去了!”陆劲的声音好像一只走调的胡琴。
      “啊?!”这回岳程真急了,“这么说,元元是一个人?”
      “是的!她还准备在暗处放上一个摄像机,拍场好戏!”陆劲闭上了眼睛,愤怒地说,“她从来就是这么贪玩!她就是贪玩!一点不管别人怎么想,就知道玩!她以为每个人都会像我一样对她吗?幼稚!闯祸胚!……”
      岳程没答话,他握紧方向盘,踩下油门,他的吉普车很快就超过了前面的那辆车。
      这时候,从他们身后冒出一个懵懵懂懂的声音来。
      “你们在说什么?”
      对了!还有曾小梅呢!如果送陆劲去同北巷,那曾小梅怎么办?他们的计划怎么办?这样一来,计划可全都打乱了!
      陆劲好像也想到了这点,他把目光移向窗外。
      “岳程,你送我到顺路的地方就行,我叫辆摩托车直接过去,这样可能更快。”他道。
      “好。我们兵分两路。”岳程马上同意,他的心已经冷静下来了,他一边加速行驶,一边问,“但如果歹徒去你那里怎么办?如果他真的中了元元的圈套怎么办?”
      “我会逮住他交给你。如果你相信我的话。”陆劲回头看着他。
      这有点让岳程有些为难,所以他没有答话。
      “你别忘了我妈是怎么死的。”陆劲又把目光移向窗外,“我不会放他走的。”
      岳程的眼前再次出现陆劲坐在一片杂草丛中,俯身亲吻墓碑的情景。他知道,陆劲心里一定对母亲的死充满了内疚。也许他这个儿子从未对母亲表达过自己的感情,因为同样一个爱字,对母亲说,要比对女朋友说难得多,也许在她生前,他不曾为她做过什么,只是按月寄钱而已,所以知道她死于非命后,他很想尽点责任。
      “如果你放跑了他……”岳程必须有言在先。
      “不可能!”陆劲打断了他的话。
      岳程沉默了下来。
      “如果我碰到他,我会完好无损地逮住他,把他交给你。我发誓。”陆劲望着前方郑重其事地说。
      岳程回头看了他一眼。
      “好吧。”隔了一会儿,他道。 
      元元完全没料到简东平会临时变卦。
      “James,你真的要走吗?你报社真的有事?”她很诧异地望着他,觉得有种被抛弃的感觉,不知不觉声音里带了怒意,“James,你不看他们这台好戏了吗?”她质问道。
      “唉,真抱歉,元元,今天我们报社晚上有紧急会议,我好歹也是个小领导,不能不到啊,我们新调来的主编,有点神经质。真对不起。”简东平充满歉意地说。
      “你就不能请个假吗?就说你生病了。”元元给他出主意。
      “不行的,白天他们还看见我生龙活虎的。”
      “就说你晚饭吃了没洗干净的小龙虾,上吐下泻,出不了门。”
      简东平摇摇头。
      “我从来不吃小龙虾。”他道。
      “那你真的不去啦?!”元元叫了起来。
      “我真的临时有事。”
      “哦!你这人实在太让人扫兴了!”元元气得真想踹他两脚。
      简东平却看着她笑了起来。
      “元元,有比我更合适的人来陪你。我已经把你今晚的行动告诉陆劲了。”
      她眼睛一亮,虽然她早就猜到简东平会这么做,但真的亲耳听见了这消息,还是禁不住又惊又喜,她瞬间就打消了想把简东平暴揍一顿的念头,低声问道:
      “他怎么说?
      “他当然急得要命。不过……”简东平面露忧色,“元元,我没想到他这两天不在S市,我刚刚给他打电话时,他正在回市区的路上,我不知道他能否准时赶到,我希望他老人家能利索点,但是S市的交通……”
      “什么老人家!他根本不老!他风华正茂,正当壮年!”元元听到“老人家”这三个字,就想到了陆劲的满头白发,禁不住又心里难受起来。
      但简东平对她的话充耳不闻,他看了下手表道:
      “元元,现在是7点45分,我跟他说,你会在旁边的便利店等他。你就听我的,先不要自己贸然行动,等他到了再说,你一个人,我也不太放心……”
      “James,别担心,我一个人也能行。我学过跆拳道。”元元给他摆了个漂亮的POSE。
      简东平笑了出来。
      “你老公觉得你的跆拳道是花拳绣腿,你还是在别的地方演示给他看吧。”
      “去你的!”元元终于忍不住踹了过去。
      “岳警官,您,能不能把车再开快点?”陆劲很有礼貌地低声催促道。
      “我已经开得很快了。陆老师,不能再快了。S市的交通就这样。”岳程道。
      陆劲看了一眼腕上的蹩脚电子表。
      “现在几点?”岳程问。
      “50分。”陆劲望着前方,用手掌盖住了自己的下半个脸,像是生怕让车里的另外两个人听见他急促的呼吸和剧烈的心跳声。
      “要不给她姐打个电话吧,让她别乱来。”岳程提醒道。
      “她没接。”
      原来已经打过了,刚刚忙着加速开车,都没注意到陆劲拨过电话。
      妈的,其实我也很急!岳程心里暴躁地叫了一声。
      “岳警官,请您在下个路口把我放下来。”陆劲一字一句地慢慢说道。
      “没关系,我还可以再送您一段。”岳程也答得慢条斯理。
      “不必了,鄙人去搭摩托车。”说话间,陆劲的手已经放在了车门的把手上。
      “好吧。”岳程没看陆劲,他慢慢说,“请您,记住您对我说过的话,陆老师。”
      “我对您,好像还没食过言。”
      曾红梅在后车座上嘿嘿笑起来。
      “我说,你们大城市的警察素质就是高,说话都像老师啊。”
      两人都没搭理她。
      7点55分。
      元元觉得既兴奋又紧张,她不知道谁会来赴约。虽然她一开始设计这场戏有很大程度是为了刺激陆劲,报复他对自己的刻意回避,但自从她和简东平合作,给那几个嫌疑人打过电话后,她就对这件事本身的兴趣越来越浓。比起当“英雄救美”里的美女,她更想当个女英雄。再说,他从郊区赶过来,很可能会迟到,如果为了等他错失跟一号歹徒直接交手的机会,岂不是太可惜了?所以,简东平一走,她就把他的叮嘱抛在了脑后。
      她并没有在同北巷对面的便利店等待陆劲的出现,而是直接走进巷子,躲在了一堆饮料瓶纸箱子的后面。她事先已经来这里勘查过好多次了,同北巷是一条死巷,她知道自己现在所站的地方,是暗中观察对方的最有利位置。
      她又看了下表。现在是7点59分。
      她希望歹徒是个守时的家伙。
      其实,她最希望来的人是宋正义。自从看到金小慧的验伤照片后,她就一直想找个机会把这个欺负女人的恶魔狠揍一顿,最好打得他满地找牙,再把他倒挂在旗杆上,脸上贴张纸条,上面写着:“变态贱男,自食其果!”哼!叫你打女人!活该被修理!
      其次她希望是容丽。这个不知廉耻的老女人,仗着自己是监狱的护士,就肆无忌惮地对还躺在病床上的陆劲进行性骚扰,她只要一想到容丽津津有味说起的“导尿管”细节,她就恨得牙痒痒,真想上去扇她个大耳光,直接把她打成个老年痴呆。
      至于舒云亮和李亚安……
      她有点不希望是舒云亮,虽然这男人也很恶心,但他毕竟是老爸的朋友,是经常来家做客的叔叔辈的人,公然跟他交锋,有冲撞长辈的嫌疑,这让她心里稍稍有点不自在,而李亚安呢?没什么感觉,从头到尾,她只觉得他是一个挺有风度的中年男子,眼神锐利,说话干脆,是个不太好对付的角色。自从知道他是同事郑小优的丈夫后,她就对他稍稍有了点好感,因为她总觉得一个爱老婆的男人坏不到哪里去,在这几个人中,她最不想见到的就是他……
      她又看了下表,没想到胡思乱想,一下子就过了5分钟,现在是8点零四分。怎么还没人来?
      她的心里有点发慌。
      如果,一个人都没来怎么办?
      那这次行动也太失败,太丢脸了!求求你!一号歹徒,给我点面子吧!
      如果,一个人都没来,而陆劲来了?怎么办?
      他会不会笑话我?或者转身就走?这位白发哥哥最近脾气很大,他会不会以此为借口真的再也不见我了?,
      如果,陆劲先到,而该死的一号歹徒晚到怎么办?
      ……
      她正在想着如果歹徒比陆劲晚到,该怎么跟陆劲联手抓住歹徒时,就听到小巷的入口处传来一阵慢悠悠的脚步声。笃-笃-笃……
      有人来了!
      她的心一阵狂跳,会是谁?会是谁?同北巷是条死巷,平时就没人走,在晚上这个时间到这里来的人一定是我约来的!不会是陌生人!不会的!天下没有那么巧的事!
      脚步很慢,透着谨慎和防备,好像怕踩到了地雷。
      听脚步好像是一个人!那么,会是谁?
      咦?哪儿来的香味?好像还是进口香水的味道。她小心翼翼地从纸箱堆里探出小半个脑袋,她看见一个女人的身影赫然出现在巷子中央。
      咦?哪儿来的香味?好像还是进口香水的味道。她小心翼翼地从纸箱堆里探出小半个脑袋,她看见一个女人的身影赫然出现在巷子中央。
      是容丽?!真的是容丽?
      对方戴了顶帽子,宽宽的帽檐压得低低的,遮住了整个脸。虽然元元看不清对方的长相,但裙子、波浪形的头发、束紧的腰身,还有那香水味!明明就是容丽!果然是她!她真的跟金小慧的死有关!难道她就是一号歹徒?
      如果是她,我还有没什么好怕的?元元想,在体力上,我绝不会输给这个老护士,也该是我好好教训一下她的时候了!
      那个女人背对着她,在巷子中央站着,好像在等人,又好像在侧耳倾听,或者是在观察巷子里的环境。
      她是不是以为跟她交易的人还没到?元元一跨步就走出了她躲藏的地方。大概是她的脚步声惊动了对方,这个人猛地转过身来。很笨拙的转身,元元想。
      巷子很黑,他们彼此看不见对方的脸。
      “喂!”元元首先开口。
      对方没说话,帽檐下一片黑暗。
      “我就是金小慧的朋友。”元元道。
      元元想,如果是个陌生人的话,听到她这句就该马上作出反应了,但对方却侧着身子站在原地纹丝不动。这说明这个人的确是为金小慧而来。是容丽吗?
      那个人微微仰起头,虽然整个脸部仍然隐藏在阴影中,但元元却能明显感觉到对方在看她。或许……也是在看她的身后有没有其他人?
      “嘿!你在看什么?”元元又问,她把双手插进口袋。她的左边口袋里放着一封她伪造金小慧写的信,右边口袋里则是一小瓶辣椒水。她原计划是想趁对方看信的时候,用辣椒水泼对方的眼睛,然后用跆拳道出其不意地将对方击倒的,但是现在她有点犹豫不决,她很想先看看这个人的脸。
      这个人至今没有开口,转身好笨拙,到底是不是容丽?
      “嘿!你不说话,我就走了。”元元道。
      对方似乎在观察她,接着,让元元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这个女人竟然大步流星地朝她走了过来,步子又大又重,现在听那脚步声,元元可以肯定对方穿的不是高跟鞋,等等,那走路的姿势!那走路的姿势!不像容丽,元元心里一凛,不好,有人假扮容丽!不对,是假扮女人!她忽然想到了衣服口袋里的辣椒水,可是,她还是晚了一步,正当她准备把辣椒水拿出来的一刹那,对方像堵墙一样朝她身上扑了过来。
      她想踢过去,但施展不开,对方已经重重地压在了她身上,从帽子下面喷出一股热气来直冲在她脸上,混蛋!她奋力弯起胳膊对着那人的脸撞去,但是对方的双臂乃至上半身的力量全压在她身上,让她动弹不得,现在元元开始后悔两件事,一,她太轻敌了,她一直以为对方是个女人,但其实,对方应该是个男人!一个穿着女人衣服的男人!二,她不应该穿裙子,她被压在这男人的身子下面,隐隐觉得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对方如果是个变态色魔一定不会就此放过她!
      她先蛰伏了半秒钟,然后积聚起全身的力量,弯起腿向对方撞去,她不知道会撞到什么地方,但总之,用力要越重越好!
      “啪”那个男人腾出手来,狠狠抽了她一个耳光,她觉得眼冒金星,但这反倒激起了她胸中强烈的报复心。混蛋!让你打我!我打你一个祖宗十八代!她拼命展开四肢,决定以最难看最肆无忌惮的姿势进行大力反攻。霍元甲是怎么说的?迷踪拳就是没什么招式,乱打!乱打!见什么打什么!心无旁骛,盯住目标,见什么打什么!好吧,让你看看我邱式的迷踪拳!打死你这个混蛋!她一遍遍鼓励着自己……
      “碰”她一拳砸到了对方的眼睛。
      “臭女人!你这臭女人!”对方终于开口咆哮起来,并“啪”“啪”又给了她两个耳光,这回她的脑袋有点被打蒙了,就这么短短一秒钟的松懈,这男人就重重压了过来。
      “快把东西给我!快点!……”那个男人一口咬住了她的脖子,其实,她还觉得那个男人的手伸进了她的裙子,但是脖子上太痛了,几乎让她失去知觉,所以,她只能轻声说:“在,在我口袋里。”
      现在她很清楚攻击她的是谁了,是变态贱男宋正义。
      宋正义的手从她的裙子里移到她上衣的口袋里,摸到的却是瓶辣椒水。他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痛骂:“妈的!婊子!婊子!居然骗我……”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摸着后脑勺发出一声怪叫:“啊——”
      接着,元元看见他的背后闪出一个人影来,虽然看不清脸,但那身形,她一下子就认了出来,他终于来了!
      “陆劲!”她叫了一声,心里真想哭。
      但陆劲没理她,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他就像一个专注于自己这单生意的职业杀手,先是飞起一脚朝宋正义的后脑勺踢去,接着又一脚,再一脚,元元还是第一次看陆劲打人,她完全没想到,身材瘦削的他,一旦发起攻击,会如此迅猛和强悍,宋正义被这几脚踢得失去了方向,他跌倒在地上,刚想爬起来,就又发出一声惨叫:“啊——”
      元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看见宋正义痛苦地在地上上滚来滚去,陆劲走上前去,将他的假发一把拽下来扔在了一边,对着他的肚子就又是一脚。
      宋正义捧着肚子滚到一边,嘴里发出一阵低吟,“哦……”,接着他嘴里吐出一堆白花花的口水来。
      糟了!这样下去会不会把他打死?
      “陆劲!”她叫了一声,但他好像根本没听见。
      他跨过那个脏乎乎的假发,大步走到宋正义面前,接着,就像对一个老旧的不听使唤的机器那样,他揪住宋正义的头发,向上一扯,死命摇晃了两下,又双手一放,“碰”地一下,宋正义像个软体动物那样摔在了陆劲的脚下。
      宋正义剧烈地咳嗽起来。
      陆劲蹲下身子,注视着宋正义,开口了。
      “你刚刚在干什么?宋医生?”他的声音毫无感情色彩。
      宋正义好像已经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他半仰起头,嘴唇蠕动着说道:
      “我……我来……拿,拿信……”
      元元此时才发现,宋正义已经满脸是血。
      “拿——信。”陆劲的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
      “我……我,对不起,我……”
      “我都看见了。”陆劲声音沙哑。
      宋正义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他扭动了两下身子,恐惧地注视着陆劲,哀求道:“对不起,陆……陆劲,我不知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你咬了她。”陆劲道。
      “我……只是,我……”宋正义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陆劲低头注视着他,足有五秒钟,然后他抬头望了下天空。
      “今夜月光如洗。”他的声音很安静,却听得元元牙齿格格打战。
      “陆劲,……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邱小姐,对不起……我只是不想让小慧的事传出去,我是个要面子的人,……”宋正义慌乱地求着饶,元元觉得此时满面是血,穿着女装的他模样显得格外诡异。
      但陆劲好像一个被催眠的中医师那样慢悠悠伸出一只手搭在宋正义的咽喉处,元元看见这只手在那里缓慢地上摸索着,然后似乎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地方,它停了下来。
      “陆劲!”宋正义叫起来,恐惧已经令他的声音支零破碎。
      “说晚安。”陆劲冷冷地说。
      “不!不!陆劲……”宋正义还想叫,但他的声音,消失在咽喉里。
      元元在心里暗叫一声不好。
      接着,她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一只上帝之手从地上拎了起来,她冲过去一把抓住了他放在宋正义脖子上的手。
      “陆劲!别这样!放了他!”她现在只有一个信念,一号歹徒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绝对不能再让他重蹈覆辙了!绝对不能!让一号歹徒见鬼去吧!管他是那根葱!
      她感觉他的身子在发抖。
      他在生气,他一定不止看见这个变态咬她,还看见他把手伸进了她的裙子。
      陆劲没有说话,他死死盯着脚下的宋正义,眼睛里盛满了恨意。
      “别这样,为了我,被这样!”她抓住他的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手是热的,不是冷的,“别这样,陆劲,别这样,”她慢慢地,慢慢地把他掐在宋正义脖子上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然后用自己的双手紧紧包住了它,她能感觉他的手指在她的手掌心里微微弹动了两下,最后终于安分地蛰伏了下来,她松了口气。
      “你还不快滚!”她低下头,尖声对宋正义说。
      宋正义哆哆嗦嗦地从地上爬起来,他的样子很狼狈,衣服被撕破了,脸、脖子、手都在流血,但他眼下什么都顾不得了,他抓起地上的假发就跌跌撞撞地朝小巷外奔去,陆劲恶狠狠地盯着他的背影,身子仍在微微发抖。
      她仰头望着他的脸,一只手伸进他衣服,放在他的胸口上。
      “息怒。息怒。”她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胸口轻声说,“别生气了,亲爱的,别生气……”
      他慢慢把脸转向她,忽然瞪大眼睛声嘶力竭地吼道:
      “元元!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你为什么要这样!如果简东平不告诉我,你说!今晚会发生什么!你说!跟坏人见面,你穿什么裙子!给谁看!……”他的声音大得差点震破她的耳膜,印象中,他好像还从来没对她这么凶过。
      她被他的一脸凶相和大嗓门吓住了,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你干吗这么凶!我又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她的手像被烫着一样,忽地一下从他的胸口抽了回来。
      “你不知道?!你是三岁小孩吗?!你以为是小孩过家家吗?!”他仍然余怒未消。
      她望着他,委屈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人家欺负我!你还骂我!混蛋!我不跟你说了!你讨厌我!我就走!她低头拍了下身上的土,整了下衣服,朝巷口走去。
      没走出两步,他就拉住了她。
      “你去哪儿?!”他的声音里仍然带着气。
      “不要你管!”她甩开他,哭道。
      他重新抓住了她的手腕,但是既没说话,也没走近她,他们两人之间错开了她一条手臂的距离。
      “你放开我!”她又气又伤心,怒道,“我不要你管!谁要你来救我!”
      他的手死死扣着她的手腕不肯松开,他注视着她,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走到她跟前抱住了她,他在她耳边,轻声说:
      “对不起,我吓坏了,看见他那样,我被吓得魂飞魄散,我也是第一次受那么大的惊吓……”他好像很沮丧,声音有气无力的,接着,他把脸靠在她脸上,紧紧搂住她,“元元,为什么不让他向我们道晚安?我刚才真的想杀了他,至少也得让他一辈子站不起来,我不能原谅他做这种事,我不能原谅我看见的……”他的手哆哆嗦嗦地摸着她的头发,当他摸到她脖子上刚刚被咬的伤痕时,他声音颤抖地问道,“你……痛吗?”
      她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虽然眼泪还在流。
      “痛的。”她道。
      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那个齿痕。
      “活该。”他轻声道,随后亲了亲她的脸,又说了一遍。“你是活该。”
      她用手背抹了下眼泪。
      “他今天其实没碰到我。可是陆劲,我问你,如果他今天碰了我,你会嫌弃我吗?”她问道。
      “嫌弃你?!我哪有资格嫌弃你?”她的问题让他很意外。
      “你就是嫌弃我!我知道!你刚刚问我为什么穿裙子。你问我穿给谁看,我告诉你,我是穿给你看的!因为我知道你会来的,你以前说我穿裙子最漂亮!”她说完这句,委屈伤心又一起涌上了心头,眼泪又掉了下来。
      她从口袋里掏出纸巾,他望着她,直到她用纸巾擦完眼泪,才道:“元元,你穿裙子确实漂亮。”说完,他便吻住了她的嘴唇。
      这个出其不意的吻让她觉得,他好像完全是为了谋杀她才故意为之的。
      他简直不给她一点透气的机会,他那粘粘的,带着无限热情的舌头就像一辆正在执行黑社会仇杀任务的小车,一路紧追,经过无数次的撞击后,最终把她可怜兮兮的小舌头逼进了死角,在往下一步就是咽喉深处了,她知道她无处可逃,最后只能是被它撞翻后爆炸,接着燃烧成一片灰烬。
      可是,就在那声爆炸的巨响在她耳边炸起时,她忽然觉得豁然开朗,就好像她和他之间被炸通了一条通道,她现在能听到他心里的声音了。“元元,靠我近点,靠我近点。”他心里一直在说这句话。
      “哦……”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放开她,发出一声低吟。
      “憋死我了!”她捶了他一拳,但心里的委屈已经渐渐消散了。
      他没反应,只是站在她面前,呆呆地看着她。
      “你怎么啦?哑了?再骂我呀?刚刚不是很厉害吗?”她的心情已经好了起来,于是又捶了他一拳,威胁道,“再敢骂我,我也咬你。”
      他没说话,只是嗯了一声。
      她发现他的表情有点奇怪。
      “你怎么啦?”她问道。
      “元元……”
      “你怎么啦?我们回去吧。不能老呆在这里吧……”她拉起他的手,想往外走,但是他却站在原地不动。
      “你怎么啦?”
      他望着她,忽然紧紧抱住了她。
      “元元,我发现……我特别喜欢你穿……裙子”他结结巴巴地说着,用他的脸摩擦着她的脸,“元元,你看过《马尔戈王后》吗?法国电影,伊莎贝尔阿加尼演的……”他气喘吁吁地说着话,抱得她越来越紧,“她在巷子里……光天化日,明目张胆的……嗯……其实也挺浪漫的……嗯……我不知道有没有下次……我现在……”
      其实,她已经感觉到了,她觉得自己在瞬间出现了人格分裂。一方面,他的提议让她热血沸腾,激动不已,另一方面,她又变得异常冷静。她机警地就朝巷子的入口处扫了一眼,从对马路便利店射过来的白光只能照到巷口,巷子深处一片黑暗。也就是说,没人能看见他们,没人能看见。
      “元元……”他还想说什么,她没听,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把拉到那堆她刚才躲藏的纸板箱后面。
      “那部电影我看过,就是在你家看的VCD,是你给我看的。”她将一只手搭在他肩上,悄声说,“那么,我们来温习一下吧?”
      “好。”他含混地应了一声。
      她还不及回应,他就二话不说,用力将她撞倒在那堆纸板箱上。
      “啊!”好痛啊。她禁不住发出一声叫,但她马上闭上了嘴,她怕有人听见,刚刚宋正义的惨叫还可以解释,可是现在,如果有人听见她叫,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跑过来的话……她简直想都不敢想。其实,她心里既担心又害怕,她在心里一遍遍问,要是有人进来怎么办?要是有人看见他们怎么办?但同时,她又觉得这事实在刺激无比,就好像玩警铃游戏,最激动的就是那警铃响起的那一刻。
      他掀起她的裙子,双手在她的腿上摸索了一会儿,然后慢慢上移,在他想要的地方停了下来,他的手指熟练地活动着,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像一只被放进炉子里挂炉烤鸭,随着那根铁棒的转动,她从里到外慢慢被烤熟了,肥美的汁液滋滋地往外冒,“啊……”她发出一声叹息,觉得自己已经满头大汗,在春寒料峭的夜晚,她觉得像中了暑,热得脑袋发昏,热得浑身发软,热得喘不过气来,热得快渴死了,只想喝水……
      他呼呼喘着气,把她抱起来,重重亲了一下她的嘴,然后退开一步,解开了皮带,她想把手伸进去,但他粗暴地撩开了她,接着,他几乎就像刚才逃命的宋正义那样,慌不择路,跌跌撞撞又急不可待地冲了过来。
      她一怕他跌倒,二怕他找错地方,三怕他中途瘫倒,四怕他太累等会儿爬不起来……她的担心源源不断,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他就像匹久未进食的饿狼,爪子深陷在她的皮肤里,贪婪地啃噬着她的肉和血,随着不断变动的节奏,一开始的慌乱、胆怯,和焦虑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自信、沉稳和狂热,她觉得他好像是瞬间从一匹楞头愣脑,横冲直撞的小狼变成了一匹嗜血成性,万事尽在掌握的头领狼。
      整个过程,他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往前冲。
      她感觉他出汗了,他大腿上的汗粘在她的肌肤上,又凉又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汗味,她觉得好热啊,皮肤上却像被洒了痒粉,痒痒的感觉倾入到了血管,让她浑身难受,她忍不住跳起来咬住了他的肩,他好像被子弹击中似的,猛烈地颤抖了一下,倒在了她的怀里。接着,她觉得自己好像跌入了一个雾蒙蒙的山谷,那里的溪水是热的,飘散着一股浑浊的气味,她口渴难耐,忍不住喝了一口……
      他趴在她身上好久好久,像是睡着了,她也不忍心推醒他,只是抱着他,等着他,过了好久,他才抬起头对她说:
      “元元,我还是男人。”
      她笑起来。
      “你当然是男人,你本来就是。”她说完抱住他,亲了亲他的额头。
      “你觉得……嗯……我还可以吗?”
      “很好很好很好……” 
      10分钟后,他们走到了街上,她发现他有点不好意思看她,说话总是望着别处,可一旦回头接触到她的目光,又禁不住露出笑容。
      “元元,你别老看我好不好?”后来,他终于开口说。
      “谁看你啦。是你自己一直不说话。你现在打算去哪儿?”元元挽着他的手问道。
      他望着对马路,回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又马上把目光移开了。
      “上次,简东平朋友的家,我们还能去吗?”他低声问。
      “钥匙我还了。”元元道。
      他好像有点失望,但马上又说:
      “那我们去借宾馆吧?”
      元元心里一喜,问道:
      “你不跟岳程一起去抓歹徒了吗?”她问道。
      “其实,我们都已经猜到歹徒是谁了,这就都是他的事了。”他停下脚步望着她,摇了摇她的手道,“人抓到了,我也得回去了,所以,我今晚想跟你在一起……”见她不说话,他低声道,“元元,我们要不到便利店,或者药店去买点那个……”
       “说什么废话!我可生气啦!”她打断了他的话朝他狠狠瞪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