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觞》


  • 作者:天籁纸鸢

  • 第二十六章 风情月意
  • 第二十六章 风情月意
      我也没顾着他是怎么想的,将他拉起来,指着天上说:“漂亮的桓公子!你说,牛郎织女是不是在私会哪?”桓雅文站在我的身边,神情依旧是恍惚的。我勾着头去看他,看着他曲线完美的脸型,露出了恶棍似的猥亵笑容:“小美人,喜欢你的人真多!两个大美女为你吵架,你骄傲得很吧!其中一个还是你想要与之共度七夕的美丽小公主呢!”
      桓雅文脸上微微一红,说道:“我只喜欢你,七夕也只想与你一起过。”我说:“少来这套,你骗谁呢!”他的脸上依旧浮着淡淡的红晕:“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有事想和你说。”我痴痴地笑道:“你说。”他说:“其实秦印月……”
      “我不想听!”他还没说完,我就打断了他,“不要和我说,我的兄弟是蜚蠊血王,他不是!!”桓雅文见我完全没有配合的意思,也没再说什么。我围着他饶圈圈,饶得我的头都疼了才停下来。我打从身后抱住他,脸在他背上胡乱蹭着:“雅文,你生得可真美,还好你没事,否则不知道我有多难受呢……来啊……我想死你了!”一边说还一边色迷迷地伸手去解他的衣带,腿也不安分地在他身上胡乱厮磨。
      桓雅文大惊,连忙挣扎道:“温公子,别,别这样……”我露出了一脸的坏笑:“雅文,你当时在悬崖上不是叫我‘采’吗?温公子温公子,装得那么一本正经的有什么意思?喂,喂,别乱动……让我们好好亲热一下嘛!”我的思维越来越混乱,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就好像此时在我身体里灵魂已不是自己的了。
      桓雅文甩脱了我,连退了几步,就连声音都变得微微颤栗:“你冷静一点,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我根本没理会他,扑到他的身上,继续在他身上蹭来蹭去:“你不是喜欢我吗,那你应该很想要我才对……嘿嘿……”我的嘴一时竟不受自己控制,继续说道:“难道你喜欢霓裳?难道我没有她美么?”桓雅文先是一愣,然后柔声道:“不,我不喜欢她。你比她美得多。”听了这句话,我异常满意地笑了,嘟着嘴撒娇道:“雅文,来,亲亲我……”他像是在极力控制自己的行动一样地咬了咬唇,可是最后还是没能忍住。
      他俯下头,极尽轻柔地吻了吻我,他或许只是想浅尝辄止,却被我一口含住了下唇。我抱紧了他,舌头滑进了他的口中。背上流过一阵酥麻的感觉,整个人都贴在了他的身上。他双手环住我的腰,动作轻得就像是羽毛拂过一般。我的双臂微微弯曲着,贴在了他的胸前,他的心跳得很快。
      他打横抱起我,走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凉亭中。我抬头看着他的脸,甜甜地笑了一下,又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他将放我坐在了亭栏上,自己却站在我的面前没动。夜深人静,此处看去又没有住户,狭小的凉亭中,只有我们两人,处境突然变得有些尴尬。
      我勾住他的脖子,让他的额头顶着我的,凝视着他的双眼,轻声说道:“继续。”他往前微微一探,吻住了我,松开了我的裤带,双手攀上了我的分身,时轻时重地游移抚摸着。我全身不禁颤栗着往前倾倒,搂着他颈项的双手也是越发用力。身下的快感一波接一波飒沓而来,我一时隐忍不住,微微呻吟出声,发泄了自己的欲望。
      我全身就像虚脱了一般瘫软在了他怀中,小憩了片刻,抬头看看他,正巧撞上了他充满爱怜的目光。那有些蒙胧的双眸让我不禁感到神魂颠倒,逃开了他的目光。他分开了我的双腿,放在了他的腰间。我的心突然跳得极快,猛然间意识到自己正在做什么事……现在抱着我的人是桓雅文。还没来得及思考别的,身下便是一阵刺痛。
      我闷哼一声,继而摸了摸他的脸颊,雾眼蒙胧地看着他,低声道:“有点疼……轻点。”桓雅文的脸微微一红,停在我体内不敢动。我暗暗感到好笑,看样子桓雅文真的是个处男。也不知怎么告诉他,只得勾住他的腰,用力往自己体内按去。他的脸变得更红了,小心地在我体内律动着,动作极轻,就像是稍微一用力我就会被揉碎一样。我把脸埋在他的怀中,紧紧抱着他,身体控制不住地痉挛着,呼吸急促灼热,伴着他的动作摆动着身体。不过多时,他加快了速度,骤然在我体内释放了爱欲。
      真的是处男,这么快就完事了。一旦自己有了这样的想法以后,我就不禁感到有些羞愧,自己还不曾上过哪个男人,就连女人也没有过,可能我和他要真换个位置,估计坚持的时间最多只有他的一半。
      我正胡思乱想,身子却突然腾空而起,急忙转眼一看,才发现是桓雅文将我背了起来。我慌忙问道:“你做什么?”他说:“背你回去。”我有些恼怒了:“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他背着我继续往前走,一点放开的意思也没有,我心想他怎么也变得这么专横,却听他说道:“你喝多了,又刚做完……这种事,我怕你走着累。”我心中一懔,那错愕的感觉却瞬间转变成了一种深入骨髓的感动,我抱住他的脖子,将头靠在他的头上,脸轻轻磨蹭着他的头发:“好喜欢你……我一直都喜欢你,喜欢得我的心都疼了……”
      我刚说完这句话,脸就徒然变得通红。我……说了什么?
      桓雅文没有说话,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知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全身都僵了一下。我在他背上胡乱晃动着,赖皮道:“你走快点啦,快走快走!”他才加快了步伐。
      好像我在路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己的屋子里。屋内的蜡烛已经熄灭了。一时觉得好奇怪,自己喝了那么多的酒,竟这么快就醒了。
      我掀开被子,下了床,朝门外走去。沿着过道走了一段路,发现自己的头还是昏昏沉沉的,心情有些浮躁,便大声唱起歌来了:“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它去赶集……”
      “温采?!”一个叫声将我打断了。我朝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原来是九灵。我嘿嘿一笑,问道:“九灵丫头,你们宝贝公子呢?”九灵愕然地看着我,问道:“公子他正在东厢房……你喝酒了?”我痴痴笑道:“东厢房……”然后就往东厢房跑去。身后九灵在叫唤什么,我也没听得很清楚,大约听到她在说:“别去,公子正在……”
      我这才发现碧华宅我从来没走遍过,我无论做什么事都是在自己屋里,所以摸索了半天,才找到了东厢房。我终于知道九灵为什么不让我来这里了。
      原来东厢房是浴室。
      我蹑手蹑脚地将门推开了一个小缝,里面的热气一下扑面而来,氤氲缭绕,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桓雅文正泡在橡木桶里,头发披散着浮在水面上,肩膀上挂着许多水珠,他趴在木桶的边缘,下巴顶在了自己的手臂上,似乎在思考什么。我正计算着怎么吓他一跳,却听到了他柔柔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浴室里:“是九灵么?”他居然发现我了。可是我没有回答他。等了一会,见我没说话,他又说道:“我自己有带衣服,时辰不早了,你去歇着吧。”我一脚踹开房门,吓得里面的桓雅文全身都收紧了一下。
      我猖狂大笑道:“嘿嘿嘿嘿,雅文!我来陪你洗鸳鸯浴了!”桓雅文一看到我,身上本来露在外面的部分全部都泡入了水中。我走过去,猥琐地看着他:“怎么,来人如果是九灵你不避嫌,我一来你就跟看到了采花贼似的?”桓雅文往水里看去,长长的睫毛随着眼睑翕合着,缓缓说道:“我以为你睡着了……才来沐浴,你先出去等等我,我马上起来。”
      我把手伸到了水里搅来搅去,心不在焉地说:“你起来做什么?”他略微吃惊:“你不是找我有事吗?”我不屑道:“嘁,谁找你有事了?只是我也想洗。”桓雅文说:“好,我去给九灵说,叫她给你烧水。”我的手溜到了他的瘦削的肩膀上,轻轻摩擦着。我贼笑道:“我要和你一起洗。”桓雅文愣愣地看着我,那双柔媚的眼睛眨巴了半晌,一抹红潮才渐渐浮上了清秀的瓜子脸:“这……我……”
      我想,如果是听到这句话的人是弄玉,一定会坏笑地将我拉到水里去,恐怕到时说不出话的人就是我了——不,我肯定不可能对弄玉说这种话。也就只有桓雅文会羞赧成这个样子。我把趿拉着的短靴往旁边一甩,就徒然跳进了桶里。
      顿时水花四溅,整个屋子乱成一团。我不满道:“身上恶心死了……”桓雅文还以为我在说他,还带着歉意对我说:“对不起……你还是出去吧,我去给你拿衣服,你这样弄要感冒的。”
      “我是说衣服被弄湿,身上不舒服,没说你。”我胡乱扯了扯自己的衣服,但是怎么都扯不下来,只得气馁地靠在桶壁上蹲着。桓雅文伸出手来,细心地替我解开了衣带,眼睛却一直不敢朝我脸上看:“酒后沐浴对身体不好,会头昏,你洗快一点,免得一会晕厥了。”他脱完了我的衣裤,放在了桶旁,便拿起旁边的木勺,舀了些水倒在我身上。我抱怨道:“我腿酸,蹲着累。”桓雅文说:“这桶里原本就只有一个座位。我让你,你坐我这吧。”我盯着他脸瞧了半天,笑道:“雅文,你皮肤真好。”桓雅文怔怔地看着我,茫然道:“你喝醉了……”
      我莞尔一笑,扑过去搂住他的脖子,又溅起了许多水珠:“你身上的皮肤也很好,滑滑的,好像小泥鳅。”桓雅文一脸疑问地看着我:“……泥鳅?”我笑:  “漂亮的桓公子。”桓雅文道:“采……你真的醉了,赶快洗吧。”我鼓着腮帮子,包住自己的声音模糊地说:“不舒服。”他似乎没听清楚,还是一脸的莫名:  “怎么了?”我往水里看看,自言自语似的喃喃说道:“下面有东西硌得我难受。”桓雅文的脸又唰地一下红了:“你……你出去好不好?”我耍无赖:“不好。”  一边说还一边乱扭。桓雅文深深呼吸了几次,便轻手轻脚地在我身上轻轻擦拭。我看着他那百般隐耐的样子,觉得好玩极了,趁他不备,就捏着他的下颌,吻住了他。
      水雾浮在空气中,包围着我们,温热而又湿润。澄淡的烛光将那些雾气渲染成了金黄色,遮掩了窗外如玉般的月光。
      桓雅文的手攀上了我的腰,搂住我的双臂渐渐开始用力。一阵缠绵悱恻的吻过后,他将我抱起,分开了我的双腿,放在了他的大腿两侧,拢住我腋下的双手滑到了我的腰间,不经意地摩擦着我的皮肤,我努力抑制住自己的心跳,配合着他,坐了下来。略微的疼痛和异物进入身体的不适感让我不禁轻轻呜咽出声,气息都变得紊乱了。我虚弱地说:“雅……疼……你动动。”
      他揽过我的腰,挺进得更加深入了一些,在我体内缓缓推进抽出,很快不适应的感觉便褪去了,可是依然有些疼痛。桓雅文俯下头来轻轻嗫咬着我胸前的凸起,我轻哼一声,身上微微颤抖着,更加用力地抱住了他的头。他在我体内抽动越发迅速,身体之间的摩擦与水浪的拍打发出了有节奏的声响,一时间我只觉得那种无法承受的愉悦伴随着疼痛在我后庭中翻搅,我急促地喘息,几乎已经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了:“呜……你……好疼……疼……”
      桓雅文的额上已沁出了幽微的汗珠,双眼就如那悬浮在空气中的雾气一般蒙胧稀淡,他动作放慢了一些,用细长白皙的手抚摸着我的脸颊,柔声道:“我弄疼你了?”见他如此忍耐按捺住自己的欲望,我心里不禁有些感动,用力摇了摇头。他像是受到鼓励一样,将我湿润的头发挽到了耳朵后面,凑过来亲我的嘴,身下的涌动又变得激烈起来。
      过了一阵,突破极限的快感已冲破了我的理智和疼痛,我的后穴开始收缩,他将我紧紧抱在怀中,身下传来阵阵冲击,两人一起攀上了极乐的云霄。
      七夕之夜,铮亮银河如碎沙洒过漆黑九天,贯穿南北苍穹,点亮了凡间无数对痴情璧人的脸。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弄玉,你可知道,曾几何时,我期盼着你有一天能将心分给我那么一点,可是我的理想实在离我太远,最终我们注定是要错过。
      我抬头仰望星空,觑见了一颗最明亮璀璨的星。那是雅文温柔的眼,亦是弄玉凄恻的泪。
      阳光从窗口透落,我半眯着眼睛朝外面看去,太阳高挂,大概已过午时。一缕的清香若有若无地飘入屋来,柔和清淡,转念一想,才发现这时节已是夏末初秋,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院内已有几个下人正做着扫除,两个婢女端着月麟香朝大堂走去,天蓝色的哔叽缎的群摆悠晃,婀娜身段娉娉袅袅,花枝招颤。好久没见碧华宅充满这样的生机了,散去的人全都回来了。
      我坐起了身子,忽然觉得自己的下体似乎包裹着微凉的东西。我伸手摸去,才发现是一些白色的胶状药膏,显然是治疗后穴中的伤口用的。我呆呆地看了那药半天,脸上的血瞬间就往身下流去。我做了什么事……虽然前一夜我喝了很多酒,但是酒醉人清醒,所有的细节我是一点不差地记下来了。我竟胡乱调戏桓雅文,还勾引他上我,疯疯癫癫说了那么多淫荡下贱的话,叫他亲我,叫他……
      这……这还是我吗?!难道这就是我的本性?我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脑中嗡嗡作响。我以后该拿什么颜面去见他?
      我下了床,隐约听到院内传来了孩童嬉笑的声音,推开了门,才发现是一男一女两个童子正在聊天,那个男孩好像是桓雅文的书童,女孩只偶尔见过。
      只听见那男童对那女童严肃道:“雅文,我说过了多少次,我们是兄弟,又不是父子。你待我,不必这么拘谨。”女童羞答答地细声应道:“是,雅文谨遵哥哥教诲。”那男童怒道:“我给你说你也不懂的。真是受不了你了。”转而坏笑道:“哥哥前几日去青楼扫了两眼,哪日我们兄弟一块去,你说可好?”女童则是一脸正义凛然,道:“哥,不妥,不妥啊。你怎么可以去那种地方——”说到这里,就禁不住笑了起来,男童见状,也跟着哈哈大笑。
      我一时不大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便又听到那女童叹息道:“可惜大公子现在不在了,我也就记得这些事……”男童皱眉想了一下,突然笑了:“嘿嘿,大公子不在,但是又多了一个人。”女童也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一样会心一笑:“啊,你是说……”男童点点头,目光突然变得极其温柔,道:“温公子,你穿衣服这么少,怕是会中风寒,我担心你身子……”神态和表情竟与桓雅文有那么几分相似,但是这么一学来,总觉得有些奇怪。
      我正感诧异,便又看到那女童紧紧蹙眉,不耐烦地说:“你离我远一点,我看到你心情就不好,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最后那句“都是你的错”,几乎已是尖叫出来,小姑娘学得又不是特别像,有几分惺惺作态的感觉,可那刁钻横蛮的模样,让人看了都有些生厌。
      我顿时就像受了当头一棒,想起了平时我对桓雅文的态度似乎的确是那样,心下又觉得对不起他。那男童又是一脸受伤的模样,黯然道:“既然你不想见我,那我走了便是。”说完以后,就一转身走去,坐在了一个石凳上,用手撑着脸,看样子是走神了。那女童走到他身边,又换成了十分担心的口气:“公子……你还好吧?”男童轻轻叹了口气,摆摆手:“九灵,你下去罢,我心情不大好,想休息一下。”
      “是,九灵这就下去禀报公子,让他考虑将你两送到戏团去。”回话的人不是那女童,却是九灵本人。男童一下急了,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和女童对望一眼,便哭丧着脸说道:“九灵姐姐,我们错了!”九灵笑道:“不不,你们学得这么好,不当戏子太可惜了。就连大公子的模样你们都模仿得惟妙惟肖啊。”女童哀求道:  “九灵姐姐,我们错了……”好像就只会说这句话了。可是九灵的脸色还是十分难看:“你们跟我走!”然后就朝后花园走去。两个小童悻悻尾随而去。
      我关上了房门,重新坐回床上,回想着方才那两个孩子模仿我和桓雅文对话的样子。原来平时我不经意间就伤害了他,可他从来没对我抱怨过。甚至连提都没提过。
      一想到昨夜自己不断叫疼,我不由得捂着自己自己的脑袋,一时只觉得万分难堪。我发现自己真的是个得寸进尺的人,桓雅文待我如此温柔,可我还是任性地撒娇,想看他紧张地将我抱在怀里为我心慌意急的样子。看来我实在是缺爱过头,才会变得如此不正常。
      就在这时,有人敲响了房门。我不假思索便说道:“请进。”结果进来之人正是桓雅文。我一时间手忙脚乱不知该如何是好,迅速将脸埋入了被褥当中,像个鸵鸟一样钻进土里逃避现实。我正思量着该说些什么话,却听桓雅文沉声道:“我知道你现在怨我……是我不知廉耻,才会趁人之危,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也知道道歉没有用,可是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我听他说着,是越听越不对劲,怎么一到他口中,就变成他强要我了。
      我猛然抬起头,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桓雅文眼神飘忽,轻轻咬了咬唇,唇上立刻浮起了一个月牙型的白印:“我明白你心里一定很难受,是我的错,一时控制不住,犯了傻事。”我冷笑道:“昨夜你难以自控何止是一次?”他看上去更加自责了:“是我对不住你。”我说:“好,我今天就成全你,过来。”
      他老实走过来,站在床旁,闭上眼睛,释然道:“动手吧。”我微微一笑,拉住了他的手,他一个不备,身子不由自主往我这里倒,一下坐在了我身边。我吻了吻他的脸颊,便放开了他。桓雅文睁开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你这是……”我扑哧笑出声来:“傻瓜。”他久久凝视着我,眨眨眼睛,还是一脸的不明所以。
      我用双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摆出了生气的模样:“你占有我以后就不要我了。”他急忙道:“没有……”我摸摸他的脸,笑道:“没有就好,你会不会像弄玉那个混帐东西一样欺负我?”他连忙摇头,看上去极是可爱。我说:“那你会不会像以前一样对我好?”他愕然道:“采,你……你是什么意思?”给他这么一问,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我看着地面,支吾道:“我们……我们两个在一起不好吗……”说完这句话,我连看都不敢看他了。
      一阵尴尬的沉默过后,他忽然一下将我抱在怀中,沐浴的清香飘顺着他的衣领飘了出来。我的心里一阵小鹿乱撞,微微仰起头,脸也有些发烫了:“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他说:“什么?”我说:“你会不会像以前一样对我好?”他摇摇头。我怒道:“那我不理你了。”说罢就想挣脱他,却被他抱得更紧了一些,只听见他在我耳边柔声说道:“我会对你比以前更好。”
      我依偎在桓雅文的怀中,身心皆已得到满足。活了这么多年,我才恍然知道,有些事情,我们是无法去强求的。你越去挽留它,它便逃离你越快。如今我有了雅文,他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他能给我所有那个人无法给我的东西,包括幸福。如此。足矣。
      桓雅文扶起我的双肩,让我坐在了铜镜前,从桌上拿过一把木梳,对我说:“采,我替你梳头。”我愣了一下,嗔道:“不要,我又不是小孩子。”可是当我乜斜着他的时候,又正巧碰上了他那双如春水般清澈的双眸,一时不忍,便说:“你不可以告诉别人。”桓雅文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便站在了我的身后,挽起了我的一缕头发。
      我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发现这几年来我长变了不少。还记得小时候,总是有人说我很可爱的,整个人圆滚滚的,肥嘟嘟的脸看上去让人格外想咬上一口,太多年没留意自己的长相,现在发现自己居然生出了一副薄命相,也就是娘说的最“招灾”的长相。而且,除了鼻梁稍挺了些,下巴过尖,其它地方都如女人一般细腻妍妩。我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才发现自己原本饱满圆润的耳垂不知何时就变得很薄了,这样不啻天渊的变化大概是预示了我的未来。我的一生或许注定命途多舛,崎岖波折。
      身后站的桓雅文目光温柔如水,细心地梳着我及背心的长发,一见了我的表情,便半闭着眼,歪过头,俯下身来吻我的脸颊。那温热的呼吸拂着我的皮肤,我一时只觉得心慌意乱,道:“我……那个……你的毒解了吗?”他继续替我梳头,柔声道:“中毒的时候,是不能沾水的。寻常人中了此毒,必死无疑。但是后来我才知道自己习武之人,掉进海里,也只是内力失尽,不会丢了性命。”
      我猛然回过头,惊叹道:“你的内力……没有了?”他微笑道:“没有关系,能治好的。只能说我的运气好吧。”我说:“此话怎讲?”他说:“泰山上的日观峰上有一个灵芝洞,里面有一种灵芝名为天蚕,每四年生长一株,可治百病,亦可使武功尽失之人恢复功力。还有两个月便是灵芝长成之时,我正算计着去,但是估计难以避免恶斗一场。”我说:“我和你一起去!你这个样子怎么与别人打斗?”
      他犹疑地看了我一会,说:“还是不要了,琴畅会与我同行。”我说:“多一个人总是要好一些。你不要小瞧我,我的武功不差。”他连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不想你受伤。”我笑道:“连九灵那样的小丫头都懂得保护自己,就更别说我了。”他说:“好吧,不过你得先调养好身子再去。”
      “调养什么?我早就恢复了。”我立刻站起身,结果腿上无力,随即往地下跪去。桓雅文伸手将我接住,我才不至于摔个狗吃屎。我脸上一红,才想起以前从未一个晚上做那么多次,知道昨夜自己是纵欲过度,现在根本没法走路。
      我做贼心虚似的看看他,他脸竟也变得有些红了:“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这样……”我急忙脱离了他的怀抱,忍住下身的酸软,站得异常笔直:“没事,没事,我们走了吧。”我又想起了自己做的那些事,真的窘迫到想要逃之夭夭。他替我穿好了以上,也不顾着我的微微挣扎,搂着我的肩胛,朝大厅走去。
      我怎么也不会想到,在大厅里等待我们的,不是司徒琴畅,而是另外三个人,我只认识霓裳,其余一男一女,看上去约莫四十多岁年纪,衣着华丽,一看便知道是地位显赫之人。
      见我们来了,霓裳的脸唰地变得惨白,一双眼睛直盯着他搂着我的手上。看见他们都是那么吃惊的模样,我知道不会发生什么好事了,连忙挣脱了桓雅文,离他远了些。桓雅文也是有些吃惊,轻声唤道:“二伯父,二伯母,霓裳……你们怎么来了?”
      没人回答他的话。原来是二王爷和王妃。霓裳走过来,故作镇定问道:“桓大哥,你告诉我,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别人说你变心了,别人说你喜欢……喜欢……”说到这,便将目光转到我的身上。一接触到那带着怨怼和凄凉的神情,我竟有些害怕了。桓雅文看了看我,轻声说道:“我是和以前一样。”霓裳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却在他说出下一句话的时候凝固了:“我一直都喜欢他,没有变过。”我看了看王爷和王妃,他们的眼神如此凛冽,我心虚地逃开了他们的视线。
      霓裳一下急了,冲过来抓着桓雅文的胳膊,颤声道:“桓……桓大哥,父皇和母后都不知道这事呢,你别破釜沉舟做出傻事……你看清楚了,他是男人,是男人!!”桓雅文却是异常平静,淡然道:“霓裳……你不知道的。我和采在一起,很开心,我从来没这么开心过。”
      “我怎么不知道?!”霓裳涨红了脸,眼泪劈里啪啦掉个不停,“你们还能做出什么?全是最恶心的事!跟女人情有可缘……可你们都是男人啊!不要脸!不要脸!不要脸——!”说完,她便跑过去抓住那中年妇女的手,哭喊道:“二伯母,你快救救桓大哥!他疯了!他和一个男人住一起,他爱上了一个男人啊!他们都是男人啊!那多脏啊!二伯母,我求求你救救他,救救他!!”说完就立即往地上跪了去。王妃连忙扶住了霓裳,急道:“裳儿,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是要折煞了我们老两口?快快起来……”
      我现在才知道当一个人疯狂的时候,是可以什么都抛诸脑后的。桓雅文和弄玉,他们明明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一个邪佞妖媚,一个温文儒雅,却都可以将爱着他们的女子逼至绝境,做出了很多令人不敢想像的事,即便是高高在上的皇室公主,即便是以冷血闻名的教主夫人。
      王妃朝我走过来,抓住了我的双手,哭丧道:“温采——!我相信你是好孩子,伯母请求你……放过我们家雅文……他和玉儿从小就是我们家的骄傲,现在弄玉也走歪道了,四王爷所有的希望都在雅文身上啊!不要再连累他了!还有雅文,他才二十五岁!路还很长,他应该有幸福的生活……你不能再这样耽误他,你想要什么我们都可以给你!放过雅文吧……”
      我看她的眼泪即将夺眶而出,竟不知该怎么办,她用力摇晃着我的身体,我的头一时昏昏沉沉,腿上又站不稳,所以在她放开我的时候,摔倒在了地上。
      桓雅文见状,立刻想过来搀扶我,却被二王爷抓住了手腕。二王爷看着我,俯瞰着我的目光冰冷淡漠:“你,就是温采?听说你是个疯子?”我错愕地看着他们,双手撑在地上,顿时呆若木鸡,发现自己已经来不及反应现在的情况了。我是疯子……?我是疯子?
      此时桓雅文竟俨然道:“二伯父,请你尊重人。”我从未见过桓雅文生气的样子,他并没露出愤怒的表情,只是看上去十分严肃,那是一种让人不得不臣服的神情。
      二王爷怔忪地看了他片刻,大概是没想到他会触逆自己吧。但是没过多久他便调整好了情绪,继续说道:“那个温采的脑子肯定有问题。不然他怎么会有断袖之癖?你是个正常孩子,为什么好的不学,非要和这种危险的人混在一起?如果让外面知道家里出了这种丑事,你让你爹娘在九泉之下如何安心?”我看着二王爷郁怒的脸,突然觉得眼前有许多东西在闪烁,喉咙也是像有什么在沙沙作响一样。我的做法真的对了吗?我会害了他……?
      桓雅文的表情依然没变,见二王爷放了自己,便蹲下身来扶起我的手,将我轻柔地搀了起来,然后将我抱在怀中,对他们说道:“无论如何,请你们向温采道歉。他的确有断袖之癖,你们的侄子也是,可是除此之外并没有做出其他恶事。我和他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这样已是极不容易,所以没有人能插手我们的事,除了他本人,谁也没法让我放开他。”王妃和霓裳都被震住了,两人都是以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桓雅文,而二王爷则是气得话都说不全了:“雅文……你!你就是这么对你伯伯说话的?!”
      我拉了拉桓雅文的袖子,仰头看着他,低声唤道:“雅文,你冷静一点,别再说了。”桓雅文对我微微一笑,柔声道:“我冷静得很。采,我说的都是真的。或许在我在你心中不是最重要的,但是……在你离开我之前,我绝对不会离开你。”说完,他握住我的手,在他的脸上轻轻摩娑。
      有什么东西在我的眼眶中滚动。我紧紧咬住牙根,才克制住了那滚烫的液体不要流下。他是真心的。可我呢。我想过要认真对待他吗?我有吗。我仅仅是为了放弃一个人而已。或者说,仅仅是为了忘记那个人。
      桓雅文已不顾他们错愕的目光,拉着我的手,对他们说:“如果伯父伯母还有霓裳想要多在碧华宅里待待,我会叫丫鬟来伺候着。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告辞。”  二王爷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桓雅文说:“桓雅文!你、你竟变成这副德行!你还说你没有变?你已经被这一脸狐媚相的娈童给带坏了!”桓雅文漠然道:“那也只能怪你侄子贪恋美色。”说完,便拉着我冲门外走去,我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隐约听到身后传来了二王爷的吼声、霓裳和王妃的哭声。
      走出了碧华宅,我低声说道:“雅文,你生气的时候真可怕。”桓雅文转过头来,有些吃惊地看着我:“他们这样说你,我怎么可能不生气?你难道不觉得难过吗?”我不在意地笑笑:“我习惯了。早就习惯了。王爷还是个读书人,骂得不那么难听。”
      桓雅文闻言,突然默默将我抱在怀中。我吓得赶紧推开他:“你做什么?这是在大街上。”他黯然道:“你别这么说,我心里听着难受。”我轻松地笑了:“没事的,那已是过去的事。”他温柔地抚摸着我的额发,道:“对,那已是过去。以后不会了,有我。”我一下打开了他的手:“我说过,我不是小孩子,不要把我当孩子一样照顾!”桓雅道:“温公子所言极是,雅文知错了。”说完还真的露出了十分愧疚的表情,我忍不住扑哧一笑,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桓雅文准备带我去找司徒琴畅。我问道:“天蚕灵芝的消息是谁告诉你的?”桓雅文道:“雪天说的。他现在已经去泰山了。”果然不出我所料,又是司徒雪天。我说:“那就别叫司徒大哥了。”桓雅文想了想,道:“那倒也是,我想雪天大概也是冲着灵芝去的,他们兄弟两若是碰面了,琴畅会很为难。”我说:“嘿嘿,想不到哦,儒雅的桓公子也会与别人争东西。”桓雅文没有回答,只是微笑地看着我。一看到他那么宠溺的笑容,我竟无法再嘲笑他,只得催他赶紧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