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雾》


  • 作者:洗尘的细雨

  • 第一章
  • 第一章
      柳逐阳打着呵欠,他对这种以吃吃喝喝为主珠光宝气展示为辅的上流集会兴趣不大。虽然比北京的玩乐来得华丽,格调来得高雅,烧的钱更多,同样不合他的口味。
      站在他身边的邹清荷穿着一身黑色的燕尾服,表情僵硬很不自在,不停地扭着脖子,估计颈上的蝴蝶结让他不习惯。除了最初的好奇之外,邹清荷的感觉一定比他更无聊哩。
      “不好玩?”彭亦文笑道,手指捏着高脚杯,不时抬高手腕跟远距离的人举举杯,笑得装模作样。这种可以白吃白喝的集会,有多少人削尖脑袋想冒冒头的……这两只北方来的土神仙居然兴趣缺缺。
      邹清荷眨着眼睛,这儿的人没有半个正眼看他的。他们说的粤语他又听不懂,真希望时间快点过,早点离开。
      嗯,头有点晕,酒喝多了。
      “想不想玩牌?”彭亦文问,听说内地人喜欢玩麻将。
      柳逐阳摇头,不同的地方玩牌规则不一样。柳逐阳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清楚玩牌也就是玩钱,别指望这些人纯粹无聊翻纸牌。
      “想玩什么?”彭亦文继续转动高脚杯。
      柳逐阳拇、食、中三指撑着自己俊美的脸蛋,懒洋洋道:“台球吧。”
      正好有服务生走过,彭亦文把酒杯放进托盘,来了兴趣道:“台球,玩玩还是玩钱?”
      柳逐阳转动手指:“手头有点紧。”
      “明白。”彭亦文应了一声转进人堆里去了。
      “柳三哥!”邹清荷附在他身边道:“你想赌钱?不行!”他们用的消费卡是齐宁的,属于国家财产哩。柳大哥又没音讯,齐哥也不见。万一柳三哥输了钱怎么办?邹清荷不幼稚,出现在这里衣着光鲜的人都不是普通的人。他又没亲眼见过柳逐阳玩台球,也没听柳大哥说过他有这一项特长。他答应齐哥替他看着柳三哥别让他乱来的。
      柳逐阳拍拍他的肩:“放心。赌钱,最不方便弄假的就是玩台球了,纯技术性。手头不方便的话在香港玩得不痛快,我们得用自己的法子赚点小钱花花。”
      “……”说到钱的事,引起了邹清荷心头之痛啊,香港的物价让他望而生畏。现在白吃白住赖在彭家连礼物都没送上一份。虽然找到木令之后柯风有付一张可以取钱的卡,可那张卡放在柳大哥身上了(邹清荷觉得钱搁在柳下溪身上更安全一些)。
      宴会厅的楼上就有家俱乐部。
      俱乐部里有台球室。
      在香港,赌台球的人不少。
      彭亦文找来玩台球的人有三位,一看啊,个个都是事业有成的人士。
      邹清荷摇头不玩。在老家的小县城也有玩这个的,叫桌球。香港这地方桌球台子也比老家的大了不少(其实这种台球桌是国际标准台,可怜的邹清荷不懂这玩意是国标台)。
      这间台球室有提供食物饮料类似吧台的角落,邹清荷在这里占了一个位,好奇地看着柳逐阳掂了掂一条球杆,比划了一下好象蛮有实力的样子。这次在香港,他看到柳三哥各种面貌。心里期待着他能赢。
      柳逐阳漫不经心地拿着杆子,眼睛仔细看着俱乐部那位眉清目秀的球童在码球。
      他玩台球最高的记录是:一杆清。也就是根本不给对手拿杆的机会。
      他运气不错丢骼子猜大小,他赢,由他开球。
      拿杆反在前后围着球台转了一个圈,确定这里没有人玩阴杂。
      柳逐阳脱了外套让清荷拿着。
      他玩球的仪表不错,双腿并立拉直把一双美型的腿完整地展示出来,上身前伏露出紧裹的臀部与小蛮腰来。
      以左手虎口为支撑点,右手握杆,力道适中。
      “呯”白球击散码成三角型的色球们,打散的众球中有一双球各奔对角左右双洞。
      “好!”邹清荷紧张地看着台桌,这是明码实价的赌球哩。
      楼歌那班手下拒不投降,还击的火力迅猛……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人啊。
      缴除了最后一人的武器,齐宁这才把憋得难受的咳嗽解放出来,同时动了动不怎么听使的双腿。
      “长官,您生病了吗?”
      废话!换成谁伤没好,睡眠不足,伏在冬夜的岩石上吹几小时的海风不感冒的?他齐宁又不是铁铸的。
      两只木箱横在他视线面前,齐宁叹了一口气:“打开它。”
      “军火还是毒品?”有人好奇地猜测。
      齐宁抚着额头,他也不清楚里面是些什么。
      自从看到关押犯人的地方倒下的几具尸体之后,他的情绪一直是赤色的。他一手带出来的手下居然死在这种地方……他的愤怒无处发泄啊。小乙的尸体也倒在其中,落在他身上的疑惑与线头全断了。
      齐宁想不通小乙的死。从他前胸多处中枪来看,他的死类似自杀似的冲动。
      为了帮楼歌救出人质,他有必要做到这一步么?“军人不畏死。”记得从大陆赶过来的父亲检查小乙的尸身只说了这么一句。
      “动机是什么?”齐宁问父亲齐平斋。
      “找死。”齐平斋脱下手套:“你以为他想不到自己做的事会有什么后果?无论怎样,他的结局都逃不过一个‘死’字。真上了军事法庭,不知道倒出一些什么事来。”
      齐宁伤心啊。这些人是小乙的同袍战友,他怎么下得了手。
      对着小乙的尸体恨恨地伸脚要踢,被老爷子扯住,一个耳光迎面甩过来:“你怎么越来越沉不住气。”
      “爸!”捂着脸,这一掌刮得太用力了,血丝儿从嘴角流出来……
      齐宁停止了回忆,看着他们弄开了木箱……居然是两箱子古董文物,里面几件称为国宝的青铜器皿……。齐宁是俗人不懂这些高雅之物:“请专家鉴定一下它们的真伪。”如果真是国宝,估计能将功折罪了。齐宁心一宽,突然间身子一软,整个人摔倒在地。
      “长官!”
      “发高烧了。”
      “快送病房。”
      好累,别吵了,他只是想睡一觉。
      “呯”的一声,杆子击中白球,白球撞击黑八弹到桌面,哗啦入洞。积分遥遥领先对手。搁在桌面的钞票属于他柳逐阳的了。
      “好!”周围看的人都忍不住鼓起掌来。邹清荷擦着额头上的汗,天啊,这玩意刺激着他的汗腺。
      柳逐阳得意地盯着对手,扬了扬头发。没有人敢跟他挑战了。
      玩得真尽兴。
      柳逐阳得意地摇着手上的纸钞示意给清荷看:“瞧,这钱赚得很容易嘛。”
      “柳三哥!”邹清荷哭笑不得,这样子很小人得志呐。而且输的人还在一边站着,多不好意思啊。
      “交个朋友,我姓宋。”输了就是输了,对方是干脆的人。三十多岁的成功男人嘛,自然有一种稳重的风度。对方伸出手掌来,柳逐阳回握了一下。
      “我姓柳。”场面上的礼节柳逐阳不会输人。
      “不请我喝一杯?”对方把外套搭在手臂上,目光没离开柳逐阳的脸。
      彭亦文笑了笑,阻在他们中间:“下次吧,宋董。”
      “清荷,你说买些什么给齐宁补身体?”坐在彭亦文的车上,柳逐阳问清荷。
      邹清荷迟疑了一下:“明天去中药铺问问吧。”他会做菜可不懂药膳啊。原来柳三哥是为了齐哥才拼命想赢钱的。柳三哥真历害!一口气赢了十几盘。那几个人也大方,每盘下注金额都不少。
      到了彭家才知道柳下溪打过电话来,留了口信给邹清荷:他先回北京一趟,让清荷先留在香港等他来接。其他的事都没提到,邹清荷心里不安。柳三哥玩台球用了不少时间,现在已经凌晨四点多了,这么晚了有飞机回北京么?
      齐平斋看着儿子躺在病床上打点滴,闭着眼睛一直没醒来过。
      叹了一口气,细心地把他的手臂放进被子里。
      走到门口,外面有人等着有事报告。
      “怎么样?那批文物是真的吗?”
      “报告长官。香港的鉴定专家初步鉴定是一批做工精致的仿制品。”
      “仿制品?”
      “是的,长官。还需不需要从内地请专家过来鉴定?”
      “请吧。找到柳逐阳了没有?”
      “查到了,他在彭家作客。”
      “通知他,齐宁生病了。”齐平斋皱眉,回头看了看病床上的儿子。下了决心,这一次得让柳家不成气的孙子离开自己的儿子。齐宁最近智力下降了,祸根就是那小子!
      居然有电话来彭家找他柳逐阳!“喂,谁呀。”他刚要睡了,这电话来得真不是时候。
      “齐宁生病了,希望您能过来一趟。”
      “齐宁生病,他不是一直在生病么?”柳逐阳狐疑地瞪着眼睛看着邹清荷,这声音听不出是谁的。
      “问问齐哥在哪里?”邹清荷在纸上写字道。
      这会不会是引柳三哥上钩的圈套?
      “圣玛丽医院XXX号房。”
      挂了电话,两人迟疑不定。
      “我打电话去医院问问。”彭亦文主动道。
      “谢谢你了。”邹清荷感激他啊。
      “是真的,的确有一位名叫齐宁的病人住院了。”彭亦文说。
      “臭小子,要他好好住院他非要离开!”柳逐阳咬着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