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下套儿
　　“老王叔，您这打的这手势是五万块钱，还是七万啊？”
　　庄睿见到老王头的举动，不由笑了起来，这伸出一个巴掌来，代表着是五万，嘴里却是喊着七万，怎么看怎么别扭啊。
　　“庄小哥，我这块鸡血石可是马老师看过的，别管我啥手势，反正低于七万，我是不卖的……”
　　老王头嘿嘿笑了一下，把手缩了回去，但是话咬的很死，您爱买不买，老王头也不傻，昨天就看出庄睿和那姓严的有矛盾，现在那人跟在庄睿后面，说不定就是要跟庄睿较劲呢。
　　庄睿蹲在地上，看似在打量那个重达三十多斤的鸡血石料，其实眼睛的余光，一直在注意着身侧的严凯，等看到那个顾问老曹急匆匆的赶过来之后，庄睿这才站起了身子。
　　“七万就七万吧，这料子还不错，体积够大，到时候可以雕琢出个摆件来……”
　　庄睿沉吟了一会，决定要将这块料子给买下来，紧接着又问道：“老王叔，您是要现金，还是要转账啊？”
　　为了方便鸡血石交易，这里一般都是用现金的，不过有几家鸡血石矿主为了方便大额交易，也是专门向银行申请了刷卡机，只要交易双方都有银行卡或者是银行账户，也可以直接进行转账。
　　“庄睿，你不是……”
　　“弟妹啊，你拎着那篓子累不？交给我吧……”
　　秦萱冰知道庄睿昨天就看过这些石头了，不明白他为什么又要买，正想询问的时候，却被一旁的阳伟给出言打断了。
　　伟哥和庄睿同学四载，对庄睿可是了解的很，这小子估计是又想阴人了。
　　不提秦萱冰和宋护士此时都一头雾水，老王头可不管这些，笑着说道：“庄小哥，你要是有现金，那就最好了，转账啥的忒麻烦了……”
　　“行，那就现金吧，彭飞，拿七万出来……”
　　庄睿点了点头，回身向彭飞说道，然后这才装着刚看见严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很不屑的看了他一眼。
　　“妈的，你小子不是厉害吗？快点抬价啊……”
　　庄睿虽然嘴里喊着彭飞拿钱，实际上却是等着严凯找茬呢，只是庄睿却是没想到严凯这小子挺稳的，站在那里只看不说话。
　　这次庄睿总共带了五十万的现金，七万块钱不过就是七刀而已，银行封条都贴的好好的，根本不用数，彭飞就从身上的背包里拿了出来。
　　“老王叔，您查查，是不是七万？”
　　庄睿演到到现在，也只能是假戏真做了，原本是想给严凯下个套，没想到那小子没转进来，倒是要将自己给套住了，不过庄睿也没所谓，就当是自己补偿老王头昨天捡的那个漏了吧。
　　“呵呵，不用查，不用查，这都贴着银行的纸条呢……”
　　老王头这会是喜笑颜开，他虽然有些纳闷庄睿的举动，但是这几刀粉红色的人民币那可是实实在在的摆在了眼前，老王头一边说话，一边就伸出手去接庄睿递过来的钱。
　　“慢着，老王头，你这石头我要看看……”
　　就在这交易准备完成的时候，严凯终于开口说话了，并且还很不礼貌的拨开了老王头接钱的手。
　　“小子，你找死是不是？我们已经成交了，你搞什么乱啊？”
　　庄睿心中暗喜，脸上却是露出一副震怒的模样，把手都指到严凯的鼻子上去了。
　　“东西还没卖给你呢，谁出的钱多就是谁的，怎么着？想动手打人？”
　　严凯巴不得庄睿一拳头打在他脸上呢，因为站在人群里的那个保镖早就得到了他的吩咐，已经打开摄像机对着两人呢。
　　“好，你看，你看……”
　　庄睿摆出一副制怒的样子，悻悻的收回了手，对着老王头说道：“老王叔，这钱可都摆在这里了，你卖不卖给句话吧？”
　　“庄小哥，这……这先让他看看呗，他要是不要就还是你的……”
　　老王头脸上露出的模样，很是为难，这做买卖讲的就是价高者得，总不能别人出八万不卖，反过来七万卖给你吧？
　　“老王叔，咱们可都是讲好价钱了呀，您可不能这样啊……”
　　庄睿闻言之后，脸上立马露出了不高兴的神色，说话也不怎么好听了。
　　“年轻人，只要你最后出价高，东西自然是你的呀……”
　　“老王叔，这还用问吗，谁出的钱多，石头就归谁呗……”
　　“是啊，咱们市场的鸡血石都是拍出去的，谁给的价高就是谁的……”
　　旁边有人开始给老王头撑腰了，都是一个村的，肯定是互相帮衬了。
　　说老实话，2005年的鸡血石原石交易，还不是十分的火爆，一块个头不是很大，品质不错的鸡血石，一般的价格都在三五万左右，老王头这边有人要出七万买一块石头，马上引得众人围观了起来，将老王头这摊位围得是水泄不通。
　　“老曹，去看看这块料子怎么样？”
　　围观众人的话让庄睿脸上有些难堪，不过越是如此，严凯脸上的笑容就越是得意，转头吩咐老曹上去看看料子，他自己懂个屁啊，恐怕连鸡血石是干嘛用的都不知道。
　　不过严凯虽然为人纨绔蛮横一些，但也不是全无脑子的傻瓜，而且他也没有完全失去理性，也怕庄睿是在和他演戏，所以才等到庄睿拿出钱后，准备交易的那一刻，才打断了他们的交易，这会严凯看着庄睿难看的脸色，心里那叫一个爽快啊。
　　地上的这块鸡血石，是属于那种两端都渗出血丝的料子，这种料子如果赌涨了的话，那就是中间出血，大涨，但要是垮了，可能连本钱都收不回来，老曹看的很是仔细，足足在地上蹲了10几分钟才站起身来。
　　“老曹，怎么样？”
　　见到老曹收起了查看石头的工具，严凯连忙问道，他可不想打断了庄睿的交易，然后这块石头是个一文不名的玩意儿，那样自己不买，丢人现眼的还是自个儿。
　　“赌性有点大，但是值得赌一下，七万的价钱还算是合适的，再贵嘛，风险就大了……”
　　这块料子只要中间能出个百分之二十的鸡血，最少能买到50万以上，如果能有百分之三十的话，那就是百万起步了，就算只有百分之十，七万也不亏，所以老曹的意思，也是偏向于可以赌一下。
　　“行了，我知道了……”
　　严凯一听能赌，马上挥手打断了老曹的话，转脸对老王头说道：“八万，这块石头我要了，老王头，这次便宜你了，行了，老曹，给钱搬石头吧……”
　　“哇，老王叔这次又赚了一笔啊……”
　　“是啊，八万，不错了……”
　　“这也是老王叔眼光好，这块料子要是赌涨了，最少几十万以上的……”
　　听到严凯的报价后，围观的众人纷纷议论了起来，羡慕妒忌钦佩的话语不一而足。
　　“九万，老王叔，我出九万……”
　　让众人有些出乎意料的是，庄睿很干脆的说了句话，然后伸手从彭飞那边接过了两刀人民币，放在了刚才掏出来的七万块钱上。
　　不单是围观的人有些发愣，严凯也被庄睿这动作给惊了一下，看别人多干脆，直接拿钱说话，相比自己，好像废话多了一点，有点不够力度。
　　“10万！”
　　严凯不甘示弱，紧接着又喊出一个价格来，引起周围一片惊呼声，这让严大少很满足，钱是什么？钱是王八蛋，就是用来砸人的。
　　“11万……”
　　庄睿刚干脆，直接拿了钱摆在了那石头上，大有老王头你只要点头，咱们就钱货两清的意思。
　　严凯刚想加价的时候，身旁的老曹突然开口说道：“严少，这块石头最多只能赌10万，这10万块钱公司可以出，但是再多的话，公司就不会负担了……”
　　“老曹你什么意思？10几万算个什么东西啊？”
　　严凯闻言愣了一下，继而大怒，老曹这话不是扫自己面子嘛？
　　老曹脸上露出了苦笑，说道：“严少，这是蓝总交代的……”
　　“嗯？姑父说的？”
　　“是的，不信您可以打电话给蓝总……”
　　听到老曹的话后，严凯脸上微微有些迟疑，他也知道自己能进姑父的公司，全是家里给的压力，那个姑父似乎并不怎么待见自己的。
　　就在这时，庄睿用不屑的眼神撇了严凯一下，转脸看向老王头，说道：“老王叔，11万就算不错了，我这可拿的都是现金啊，总比别人空口说白话要强吧？我看您老收下钱，把石头卖我得了……”
　　“是啊，老王叔，这小伙子有诚意，卖给他得了……”
　　“对啊，那人说再多钱，也没见拿出来，还是卖给庄老师吧……”
　　“老王叔，那小子没钱，别理他了，卖给庄老师吧……”
　　“庄老师可是赌石的高手，看来这块料子真不错……”
　　围观的人这会也看出来了，敢情那严凯是个空架子，自己没钱还喊价，纯粹就算捣乱的嘛，顿时纷纷开始起哄了。
　　“谁他妈的的说老子没钱的？哪个说的？我出15万，马上就可以转账！”
　　严凯被周围的人一嘲笑，这脑袋瓜立马就热了起来，大声喊出了一个价格，为了表示自己有钱，还从随身的钱夹里掏出了一张卡来，左右挥舞了一下。
　　看着严凯面红耳赤的模样，庄睿不禁在心中暗笑了起来，这傻逼真是个棒槌，一激就上火，不过这才10来万块钱，不至于让他伤筋动骨，为了不让这苍蝇再骚扰自己，庄睿准备再加上一把火。
　　在古玩行里交易物件，最常见也最实用的就是找托儿下套，也叫钓鱼，原本托儿的存在是为了烘托买卖交易时的气氛，但是后来拍卖行使用了托儿之后，就变成了哄抬价格了。
　　下套儿做托，看起来是很容易，其实里面讲究挺多的，如果托价过头，很容易就会“糊了。”和“老了。”指的就是吓跑了真正的买主，或者是“陷了。”、“炸了。”、“夹生”了，这是说托价的行为被发觉，没有人上当跟进。
　　像以前猴子和大雄给庄睿下套儿，那行为就是“炸了。”被庄睿给看出来了，是以能在古玩行里吃饭的人，并不是大家想象的那么简单的，脑子不够用的，最好别进这行当。
　　而且这做托没掌握好火候，把要卖的物件给做死了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的，就是那托价喊过了，叫出了一个天价来，而主人不想降价出售的话，那物件只能砸死在自个儿手上了。
　　不过庄睿今天做的这托，下的这套子，和一般古玩行里的套路完全不同，一来庄睿并没有和老王头事先商量好，二来庄睿也做好了万一没把严凯套进去，自个儿花钱的准备。
　　再加上庄睿在赌石圈里名头，如果不是德叔等人知道庄睿不看好这块鸡血石料的话，恐怕都要被庄睿给蒙骗过去了，至于严凯和老曹，更是看不出一丝庄睿下套的端倪来。
　　而且老王头今天也是本色演出，混当没有昨天庄睿看货的事情发生过，摆出一副谁价钱高给谁的架势来，就让人更加难以分清了。
　　“18万，想比钱多是吧？”
　　庄睿不屑的从嘴里发出一声冷哼来，伸手将彭飞背上的包拿了过去，“刺啦”一声将包给拉开了，说道：“我这里有五十万的现金，有种你跟着叫价……”
　　用古玩行里的话说，庄睿算是号到严凯的脉了，赌石竞价不单单是赌石头本身的价值，也是在赌各人的心理，庄睿现在就是赌严凯抹不下这面子。
　　不过18万人民币的价格也差不多了，庄睿准备等严凯再叫一个价，自己就驴下坡，转脸走人，让严凯去乐呵吧。
　　“哎，那位，别光说不练假把式啊，别人钱都拿出来了，跟着叫啊……”
　　“是啊，手里拿张卡了不起啊，哥们这也有卡，工行农行建行，呃，这个是IC卡……”
　　“看来这块石头还真有料，不然庄老师不会叫出这价格来……”
　　一时间，四周看热闹的人沸腾了起来，庄睿那一包装的满满的人民币，可不是价钱，刺激的众人纷纷出声还是起哄了。
　　“庄小哥，我这石头就卖给你好了，他那钱不知道有没有呢，就18万好了……”
　　不单是看热闹的起哄，老王头也半真半假的要去拿放在石头上的钱。
　　庄睿见到老王头的举动，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这老王头看着挺实诚的，其实心眼子也不少啊，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老王头把钱拿走的话，那自己还真没脸面去要回来。
　　“不行，我不能输给这个小瘪三，我怎么能输给他呢？”
　　此时严凯心里也在进行着一番剧烈的争斗，因为他发现，自己的钱，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多。
　　虽然平时看中什么几百万的名车都能买下来，但那都是家里人买了送给他的，他本人并没有什么生意和产业的。
　　就是严凯手里拿着的这张卡上面，其实里面只有70多万人民币，如果没有姑父公司的支持，严凯根本就不可能去和庄睿较劲的。
　　“我出60万人民币，小瘪三，你不是现金多吗？再拿出10万来啊！”
　　严凯这时已经是双眼发红了，对着庄睿大声的喊着，那吐沫星子都差点溅到了庄睿的脸上。
　　“60万？”
　　庄睿很明显的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这次可不是装的，他还真被这价钱吓了一跳，本想着只要严凯能叫个二十万出来，自己就让他了，没想到这凯子居然直接喊出了60万？
　　不光是庄睿，此时这摊位周围都变得寂静一片，60万人民币，这绝对是今年鸡血石交易会开始以来，最高的一个价格了，有些村民和鸡血石矿主，此时看向老王头的时候，眼中已经满是羡慕的神色了。
　　这鸡血石矿不像那些翡翠矿、金矿之类的，门槛很高，光是设备钱都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起的。
　　鸡血石谁都能上山去挖，你带几个人拿把铲子挖出个洞来，也能自封为矿主，但是能否赚到钱，那就是两说了。
　　有些小矿主，一年也不过就赚个三五十万的，而现在老王头一块石头就被人叫出六十万的天价，难免这些人也会眼红。
　　“60万了不起啊？我……”
　　“小庄，不要意气用事，算了，不和他争了……”
　　德叔突然开口打断了庄睿的话，其实德叔哪里知道，庄睿想说的是，我不要了，庄睿的演技还真不错，让德叔都认为他是在和严凯斗气了。
　　“小瘪三，继续叫价啊，你不是有钱嘛？别装孙子呀……”
　　严凯这会得意了，把头昂的很高，不停的用语言挑衅着庄睿，其实他心里也在打鼓，要是庄睿真的再喊个价，自己卡里的钱就不够了。
　　“有种我看中的石头，你全部都买下来？”
　　庄睿瞪了严凯一眼，弯下腰把石头上的钱都收进了包里，甩给了严凯一个后脑勺，头也不回的挤出了人群。
　　“小子，和我斗，你还差远了……”
　　严凯得意的笑了起来，转脸看了一下老王头，说道：“老王头，走，爷给你转账去，你老小子今天运气好……”
　　众目睽睽之下把庄睿给气走了，严凯那面子是足足的，当然也不好干出尔反尔的事情，当下带着老王头去集市那两个银行点刷卡去了。
　　老王头这会人也有些懵了，怎么一转眼18万就变成了60万了啊？
　　在写下自己银行账号的时候，老王头都没反应过来，直到转账完毕，查询自己银行账户，看着那刷卡器上一连串的0，老王头这才如梦初醒，交代了村里人一声，连自己那摊子都不要了，转身就往家里跑。
　　……
　　“庄睿，吃咱们这行饭的，遇事要冷静，你真么能那么冲动？忘了我以前教过你的东西了？”
　　离开老王头的摊位后，德叔恨铁不成钢的教训起了庄睿，因为刚才庄睿抢过彭飞包时的举动，就像是一个红了眼的孩子一般。
　　庄睿往四周看了一眼，见到没有人注意他们几人，才接着说道：“德叔，您该夸我才对嘛……”
　　“夸你？我恨不得揍你一顿呢……”
　　德叔没好气的瞪了庄睿一眼，他向来把庄睿当子侄看待，真动起拳头来，庄睿那也只能是挨着。
　　“嘿嘿，德叔，我这活做的没“夹生”把那小子算是给“捏死”了，您还不应该夸我？”
　　庄睿得意的笑了起来，他这话的意思是说，我这套儿下的没被别人识破，而鱼也上钩了，捏死在行话里就是得逞的意思。
　　“什么？！”
　　德叔闻言愣住了，在开始的时候，德叔还认为庄睿是在下套，不过庄睿后面表演的太逼真了，让德叔也不自觉的就认为庄睿是动了肝火赌上气了，谁知道这小子还是在下套子，连自己都没看出来。
　　“行了，你小子算是出师了，以后就算有什么不认识的物件，别人也很难骗得到你啦……”
　　德叔连连摇头，现在的庄睿让他越来越看不透了，除了在一些古玩典故不如自己之外，恐怕在鉴定真伪以及把握人心理这两项上面，已经超过自己了。
　　看着面前的这几个年轻人，德叔第一次在心里有些老年迟暮的感觉了。
　　“德叔，我这些只是小道，在古玩鉴赏上，还有很多东西要学的，和您老比起来差远了呢……”
　　庄睿笑嘻嘻的捧了德叔一句，只不过一回头，这心情马上就没有了，因为庄睿发现，严大少又是阴魂不散的跟了上来。
　　“妈的，让你跟……”
　　庄睿被这货搞的实在是心烦了，干脆在各个摊位上，专门挑那些石皮表现极好，但是里面没血的鸡血石看了起来，不大一会功夫，又忽悠的严凯花了10来万出去。
　　如此转悠了两三个小时，到了下午快四点的时候，严凯终于没再跟着庄睿了，原因很简单，严大少的卡里没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