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瞳》


  • 作者:打眼

  • 第083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 第083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钱姚斯的确是这家古玩店的老板。而且他也是这夫子庙古玩城的元老之一了,并且其家学渊源,父亲在解放前,曾经是北大教授历史的一位教授,后来看不惯当局的一些做派,在报纸上发表了一些言论,被当局所忌恨,遂辞离北大,回到家乡南京开了古玩店。
      这老爷子在京城的时候就经常逛琉璃厂等古玩市场,那些年月从皇宫里流出来的东西又多,就连当时关在紫禁城的那位,都往外倒腾物件,着实让他收到不少好东西,加上本身学识渊博,对每个古玩都能引经据典,说出其传承来历,在解放前也是国内比较有名气的收藏家和鉴定家之一。
      回到南京之后,平日里帮人写写字,或者鉴定下古玩字画,日子倒过得也逍遥,夫子庙秦淮河更是那位老爷子时常流连之所。只是后来战乱逃离了南京,直到四十年代才重新回到南京,而如今的钱姚斯,出生之后就受其父的耳熏目染,对古玩这行当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解放后那十年混乱的日子,让钱姚斯的父亲由知识分子变成了臭老九,历尽磨难离开了人世,而家里众多古玩字画,全部都被抄家抄走掉了,到了七十年代末,钱老爷子被平反了,钱姚斯又开始三番五次的跑到相关部门,把家里被抄走的那些东西,追回来了一些,只是有些字画被烧掉再无法复原,这让钱姚斯心疼不已。
      在八十年代初期,国内大多数人还在吃大锅饭的时候,刚过四十岁的钱姚斯,就辞去了因为照顾他而安排的工作,拿着国家赔偿的几千块钱,当起了个体户,而且还是最为让人看不起的个体户:收破烂的,钱姚斯整天蹬着个破烂三轮车,游走在南京的大街小巷,而且只收废旧书画报纸,还有一些破陶瓷瓦罐之类的东西,当时被一些街坊称之为钱疯子。
      等到了九十年代之后。钱姚斯算是翻身来把地主当,那时政策放宽了,钱姚斯找了个父亲在香港的故旧,把几件不属于出口文物限制的古玩,拿到香港去拍卖掉了,顿时身价百倍,尔后又在朝天宫和夫子庙开了几家古玩店,生意也是越做越大,在国内的收藏界中,都是鼎鼎有名的大藏家。
      既然是做古玩买卖的,当然不可能是只进不出,但是钱姚斯其人,眼睛极毒,而且涉猎范围很广,从字画到陶瓷再到青铜器,只要是真物件,极少有看走眼的时候,如此一来捡漏的机会也就多了。
      但是钱姚斯收购东西便宜可以,别人要是想让他把东西卖便宜了,那是门都没有,想都不用想。从他手里流出去的物件,都是老物件不假,但是其价格,往往相比自己去拍卖行拍下来的价格,也是不遑多让的,长此以往之后,别人就送了他个外号,叫做:死要钱。
      做生意本来就是要将利益最大化,钱某人得了这外号,倒也不生气,还有几分沾沾自喜。
      要说这外号,和他名字倒过来念有些相似,不过钱姚斯的确很冤枉,他之所以起这个名字,是因为他妈姓姚,而钱老爷子和其发妻很恩爱,在钱姚斯的母亲去世之后,就给钱姚斯改成了现在的名字,本来是思念的“思”不过想想男儿起这个名字有些不雅,最后就变成了斯文的“斯”了。
      这几年来,钱姚斯因为上了年龄,也很少往外跑动了,没事就在两家古玩店里来回转悠,不过都是和老朋友们喝喝茶聊聊天,也不会亲自去打理这些闲杂事务了,本来这点钟他早就不在店里了,不过今天有个几年未见的老朋友打电话来,说是有个物件看不准。想找他掌掌眼,这才在店里等着的。
      想在古玩这行当里面厮混,没有一双好眼力,那根本就没办法玩这行,这眼力不仅是看东西,也是看人,钱姚斯在这行当里面混了一辈子,自然不用说了,这满屋子的客人,他打眼看去,就知道都是些寻常游客,没有一个行家里手,这些人是不会掏大钱去购买自己看不准的东西的。
      刚才庄睿等人进来的时候,钱掌柜的也没怎么在意,虽然几人穿着都不错,但是这年头能出来旅游的,都是手上有几个闲钱的,穿的好一点也不稀罕,只是那两只小藏獒引起了钱掌柜的注意,不过隔行如隔山,加上又是幼獒,他不敢确定这是纯种藏獒,于是就走进了几步。想好好看看。
      这钱掌柜的本意也就是看看而已,他又不是玩宠物的,即使这藏獒再值钱,和他也没一丁点儿关系,只是当他靠近了之后,在庄睿一抬手的时候,正好将手腕显露在背后钱姚斯的面前,钱掌柜的一眼就看到了庄睿手腕上的天珠,这一眼就让钱姚斯看进去就拨不出来了。
      庄睿手上的这串天珠,颜色深红近乎黑褐色,戴着手腕上并不是很起眼。但是钱姚斯知道,特级天然玛瑙玉髓质地的至纯天珠,就是这种颜色,并且经过特殊加工以后,颜色还要深邃一些。
      钱掌柜的自己就有一串天珠手链,只是上面只有两颗老天珠,其余的都是别的玉石搭配的,咋然见到这么一串全部由老天珠穿成的手链,钱姚斯自然是想看个究竟,是自己走眼了,还是这年轻人戴的是真品天珠。
      天珠这东西,是藏族人最为贵重的护身符,诚心供养佩戴天珠可以消除业障、获得福报、防止中风及免除被外道邪魔伤害,又可增强体力,增加财富等等。
      上面这些都是民间说法,钱掌柜的知道,天珠是取自九眼石页岩,属于沉积岩之一种,含有玉质及玛瑙成分,红色的磁波最强,是一种稀有宝石,天珠磁场为水晶的三倍,长期佩戴可防治心脏病、高血压,及其他各种和血液有关的病症,而且还可以防治恶梦、失眠、头痛等之神经系统的疾病。
      至纯天珠也就是真品天珠,那价钱可不是按照首饰来算的,而是论颗算钱的,一颗真品老天珠,那就是价值在十万以上,人老了就惜命,钱姚斯心脏不是很好,血压也高,钱姚斯自己手上的两颗,花了他将近四十万,此刻看到庄睿手上那手链,极似真品老天珠,刚好听到刘川那不登大雅之堂的笑话。于是就有了上篇那搭讪的一幕。
      庄睿看到店伙计投来的目光,对这胖老头颇为敬畏,想必是身份不假,当下就有些尴尬,刘川这货嘴上没个把门的,那笑话等于是在指桑骂槐,换个脾气不好的,指不定就将几人轰出去了。
      “老爷子,我只是初学,哪儿敢在您面前献丑啊。”
      庄睿环顾了一下这古玩店,发现里面架子上摆着各种造型的陶瓷、精美青铜器、墙上挂着名人古字画,柜台里面还有一些玉器、古钱币、文房四宝及杂项物件,许多他甚至都叫不上来名字,哪里敢出言评价。
      钱姚斯此时眼睛已经从庄睿手腕的天珠处移开了,一脸无害笑眯眯的看着庄睿,道:“小伙子,俗话说:少要张狂,老要稳(这句话也可以反过来说,是各说各有理),我看你挺对眼的,咱们打个赌怎么样?”
      庄睿愣了一下,有些摸不清这胖老头的门道了,无缘无故的和自己打什么赌呀,庄睿行事一向比较稳重,没把握的事情他是很少做的,当下说道:“这位老爷子,我就是闲来逛逛,打赌就算了,刘川,萱冰,咱们走吧。”
      今儿这事透着邪性,庄睿不想在这家店里呆了,反正古玩一条街上店铺何止数十家,去哪转悠不行啊,没必要在这里和这莫名其妙的胖老头墨迹。
      钱姚斯一看庄睿要走,有些急了,连忙道:“小伙子,你别着急走啊,先听我说说如何?我这店里有个开门老物件,虽然不是很贵重,但是七八十万人民币还是值的,你要是能找出来,我就把他白送给你,要是找不出来,我要买你身上的一个东西,希望你能割爱,怎么样?敢不敢和我老头子赌一把。”
      老天珠这物件,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今天让钱姚斯遇上了,他怎么肯放过,钱姚斯知道佩戴天珠的忌讳,并没有动手去摸,不过心里已经断定,这的确是至纯老天珠无疑,怕庄睿不肯卖,干脆用上了激将法。
      上文说过古玩行里关于“钓鱼”的这行话,那是专门用来吸引一些半懂不懂初入行的人的,所谓淹死的人大多都是会游水的,这些人见到店里有开门的老物件,往往就会认为其它东西也是真品,但是他们买回家的,却都是一些赝品假货。
      钱姚斯口中所说的那件价值七八十万的古玩,恐怕就是摆在店里钓鱼所用的。
      庄睿前段时间整天泡在彭城古玩市场。见天的和宋军等人吹牛聊天,对这行话也不陌生,而且这胖老头眼睛不离自己的右手腕,想必是看上自己这串天珠了,庄睿心中有些好笑,要是让我评价一番这店中的物品,那是绝对……做不到的,但是只让他分辨真假,这胖老头可就是失算了。
      “这客人这么多,我看……还是算了吧,老爷子,我要是把你镇店之宝白拿走了,那多不好意思。”
      庄睿故作迟疑之后,说出句让“死要钱”哭笑不得的话来。
      “各位,各位,实在对不住,小店今天打烊了。”
      钱姚斯虽然年龄大了,做起事情来,倒很是雷厉风行,看到庄睿有应允的意思之后,干脆出言往外赶起客人来。对他来说,这些人就是把店里的假玩意儿全买光了,也抵不上庄睿手上一颗天珠值钱。
      看到老板发话,那几个伙计也跟着向外赶人了,五六分钟之后,原本有些喧闹的古玩店里,就变的安静了下来,为了不让人打扰,钱姚斯甚至让伙计将店门口的卷帘门拉下了一半。
      “嘿,我说老爷子,您这是要强买强卖还是不成?就凭您店里这几个人,也能拦的住哥们?木头,咱们走……”
      刘川被这胖老头的举动吓了一跳,这才没几分钟的时间,满店铺的人呼啦啦的居然全被赶走了,偌大的店里就剩下他们几个人。
      “别,小哥别误会,鄙人姓钱,叫做钱姚斯,你们在南京古玩行里打听下,都知道我的名字,老头子怎么会强买强卖啊,只不过是想和这位小哥谈个生意而已,还没请教几位贵姓?”
      钱姚斯一张胖乎乎的圆脸,怎么看都是一副牲畜无害的模样,又是赔着笑脸说话,庄睿等人也就把自己的名字说了出来。
      “庄睿。这里东西那么多,听这人话中的意思,好像只有一个是真的,你能分的清吗?”
      秦萱冰有些担心,刚才她们都注意到这钱姚斯的眼神了,知道这胖老头是打上庄睿那个天珠手链的主意,秦萱冰几人都知道这天珠是活佛赠送的,生怕庄睿答应下来,打赌打输了,把天珠给赔出去。
      刘川本来没想到这茬,听秦萱冰一说,顿时火起来了,瞪着钱姚斯,道:“我说您老做事情,可是有些不地道啊,你这里摆的物件,少说也有几百件吧,让我兄弟从这里面挑出真假,恐怕看到明年都看不完,你这不是称呼麻子不叫麻子,叫坑人嘛。”
      钱姚斯一听刘川的话。也知道刚才自己说的那番话不太合适,这满屋子的物件,就是让他自己来看,没个三五天的功夫,也是难以分清真伪的,更何况面前的年轻人,这话要是传出去,恐怕对自己的面皮会有些影响,虽然钱掌柜的对于名声并不是很在乎,谁不知道“死要钱”的名号啊,但既然别人提出来了,自己就不能再装傻充愣了。
      钱姚斯在心里思量了一番,开口说道:“小哥这话说的对,是我老头子失言了,这样吧,我说的那真物件,只是陶瓷类的玩意儿,这里的陶瓷物件也就是二三十个,庄小哥这下不吃亏了吧,老头子我也不掖着藏着了,我是对小哥那串天珠感兴趣,而且就算庄小哥输了,我购买的价钱也会很公道的,最少十万块钱一颗,你们看怎么样?”
      “十万一颗,你找别人去买吧,木头这串天珠,是大昭寺转世活佛佩戴了几十年,又开光加持过的。你十万就想买?门都没有,木头,咱们走,这老头真不地道。”
      其实刘川也不知道十万一颗是贵还是便宜了,不过他看着这店中几十件款式各样的陶瓷制品,打心眼里就不相信庄睿这半瓶子醋的水平,能鉴定出来真伪,是以找个由头,准备开溜。
      “大昭寺活佛加持过的?还佩戴了几十年?”
      钱姚斯闻言愣住了,他在八十年代末的时候,曾经去过西藏,有幸见到过大昭寺的那位活佛,不过那会钱姚斯自然不会对活佛随身佩戴的物件动心思的,他也知道像是这般物件,活佛都是会留作转世之后,寻找转世灵童的时候,鉴别灵童时所用,轻易是不会赐予旁人的,没想到面前这个相貌普通的年轻人,居然会有这么大的机缘。
      钱姚斯也不怕这个年轻人骗他,是真是假,等会一过手就知道了,他自然有鉴定佛器的办法。
      不过在知道这是活佛曾经随身饰物之后。钱姚斯想要拥有这天珠的心思,更是活络了起来,当下看着庄睿说道:“三十万一颗,怎么样,庄小哥,这价钱你跑遍国内,也绝对不会有人出的比我高了。”
      庄睿还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刘川却是吃了一惊,先前所说的十万一颗,他倒是能接受,那串天珠一共是十八颗。也就是一百八十万,这钱虽然也是不少,不过对于刘川现在的身家,也不会感到很吃惊了,现在咋然听闻价钱涨到三十万一颗,十八颗就是整整五百四十万人民币啊,庄睿听到钱姚斯的话后,倒是没什么反应,不过刘川那心脏就“砰砰”加快了跳动。
      “我这天珠可是九眼天珠呀,是至纯天珠中的极品。”
      庄睿淡淡的说了一句,他早就将手里这天珠的来历查仔细了,九眼真品天珠极为罕见,除了西藏布达拉宫或者大昭寺等地方,外面基本没有流传,这些先不论,就是这天珠经过历代活佛的佛法加持,卖出去都是天价了,这胖老头看似出价极高,其实是下了个套,让庄睿钻呢。
      钱姚斯没想到这年轻人居然这么难缠,他一口开出了三十万一颗的天价,本以为庄睿就算是小有身家,也会被这价格吓一跳,没想到这年轻人一点都不为那价钱所动,反而讲起了自己手上天珠的品质。
      “我当然知道你那天珠最少在七眼以上了。”钱姚斯在心里悻悻的想到,不过这东西他还是想买,到了他这个岁数,钱已经不是很重要了,“死要钱”那名号也是钱姚斯年轻的时候传出去的,刚才出价三十万一颗,也是占便宜占习惯了而已。
      “五十万一颗,小哥,再多要,那可就是贪心了。”
      钱姚斯咬了咬牙,又报出一个价格来,话说这天珠其实并不值这价,不过钱姚斯在佩戴了那两颗老天珠之后。身上的高血压和心脏病,都得到了很有效的缓解,庄睿手上的天珠手链,显然要比自己那天珠的品质更胜一筹,是以这次他也算是出了血本了。
      报出这价格之后,钱姚斯看着依然笑眯眯的庄睿,心里不禁有些发凉,这哪是一年轻人啊,整个一小狐狸,听闻到这么高的价钱,居然还能不动声色。
      其实庄睿心里也有些吃惊的,他先前查阅了很多资料,甚至给在中海的德叔打过电话,知道这串天珠要是拿去拍卖的话,其价格应该在五百万左右,他没想到面前的这个胖老头,竟然会出这么高的价钱,不过庄睿并没有要卖这天珠的意思,而且和这老头打赌,他也绝对不会输的。
      “妈的,在拉萨那天我怎么就没陪你们去逛市场啊,好事怎么全让这根木头碰到了?”
      刘川看出胖老头不像是看玩笑的,不由有些悻悻的说道,听的庄睿哭笑不得,那会要是刘川在场,指不定就先拿刀子捅那摊主了,还会有机会见活佛?蹲号子就差不多。
      “好,就这价钱。”庄睿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钱掌柜的闻言大喜,虽然这笔买卖自己算是赔了,但是和身体相比,金钱那又是微不足道的了,当下就准备问庄睿是收支票还是接受银行转账,他这店里为了预防有大宗交易,可是有刷卡机的。
      “我要是输了,就按照这价钱,把天珠转让给钱老板您,要是我赢了,那钱老板可也不能食言啊。”
      就在钱姚斯正要开口询问的时候,又听到庄睿说出这番话来,他也没生气,年轻人嘛,总归自信心强一点,刚进入古玩行半懂不懂的人,开始时都是自我感觉良好,交过几次学费之后,才会认识到这行当里的水深水浅。
      “那是当然,我老头子说话,一个吐沫一个坑,没有吞回去的道理,你们几个说是不是啊?”钱姚斯一口应承了下来,并且对着店里的几个伙计吆喝道,当然是迎来奉承声一片。
      这古玩店里的瓷器,都是摆在一个架子上的,由低至高分为五层,最高一层要站到梯子上才能取下来,每层上面又有五个空格,每个空格里都摆放着一件陶瓷器,有花瓶、面碗、人物等等不一而足。
      庄睿这段时间看过有关陶瓷类的书籍,也逛过彭城古玩市场内的不少古玩店,知道摆在外面的这些东西,大多都是高仿瓷器,否则的话,被人不小心打碎掉了,店主哭都来不及。
      “您请上手……”
      钱姚斯招了招手,几个伙计上前将架子上的瓷器都取了下来,摆在店中的一个方桌上,让庄睿去把玩鉴定。
      古玩行里的规矩是物不过手,一般别人是不会将物件递给你的,东西放在那里,您自己拿着看,不小心打碎了,对不起,那就是您的责任了。
      钱姚斯此时倒显得很大气。把店中的灯光全都打开了,将足有三十多个平方的店铺照的是亮如白昼,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看到那几个伙计把架子上的瓷器,都已经拿了下来,庄睿煞有其事的走了过去,边走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拇指甲般大小的放大镜来。
      这玩意是庄睿在宋军店里的时候,向宋军讨来的,不为别的,就为了在某种场合装装样子,用来掩饰下眼睛的功能而已,这东西体积小,平时也就随身带着了,没想到今天居然派上了用场。
      看到庄睿居然随身带着放大镜,钱姚斯先是楞了一下,继而在心里笑了起来,不怕你不懂,就怕你懂的不精深,越是懂行的人,看起这些东西来,就越会有似是而非的感觉。
      更何况这桌子上有几件高仿瓷器,如果钱姚斯不仔细揣摩的话。都可能会看走眼,这几件虽然是高仿,但是成本也值个万儿八千的,是钱姚斯高价找人烧制的,用的都是古代工艺和配方,其造型釉色,都几乎可以乱真。
      那几件高仿瓷器都是摆在架子的最上面一层,刚才取下来的时候,伙计还是踩着梯子拿来的,是专门针对那些喜欢附庸风雅的官员,或者是财大气粗的老板们准备的,想想在办公室里摆放上这么一个或古雅浑朴、或精巧华丽、美妙绝伦的陶瓷,那多少也能彰显一下主人的身份和品位。
      更何况……钱掌柜的眼睛,不经意般的像旁边瞥了一下,他心里有十成把握,庄睿绝对无法找出那件大开门的物件来,那东西虽然是用作钓鱼的,但是不巧,今天正好被钱掌柜的自己用上了。
      庄睿此时手里正拿着一个青花大碗,装模作样的在看着,这要是用他一个月前的眼光来看,这大碗和家里盛汤用的海碗,也相差不多嘛,家里那只也是青花纹饰的,看起来比手上这个纹饰更加清晰漂亮。
      只是在结识了宋军等人,尤其是从西藏回到彭城,眼睛可以分辨矿石类别的物体之后。庄睿在陶瓷玉器的鉴赏上,倒也下了一番功夫,比之先前那水平,是要长进多了,不过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古玩瓷器的实物,刚上手的时候,脑中还是拿它和家中景德镇产的瓷碗,做了一番比较。
      要是被钱姚斯知道庄睿此刻的想法,肯定会气的吐血的,这只康熙青花碗就是他特意请人烧制的,当时走的全是古代烧制流程,从选取材料到制坯施釉包括入窑装烧,花费了钱姚斯不少财力物力才烧制成功的,可以说这物件虽然是赝品,但也是造价不菲的。
      不过让庄睿鉴定物件,真假好论,道理难明,你就是拿个元青花来,他也能给你说出真假,但是要知其究竟,那就等于是问道于盲了。
      正要动用灵气去分辨的时候。庄睿忽然心中一动,这可是难得的一次上手机会啊,庄睿现在最为缺少的,就是对古玩的实物上手经验,刚才听到那胖老板信心满满的话,想必这些瓷器即使是假的,那也是假的比较真的物件,正好庄睿拿来和脑中所学到的知识,相互印证一番。
      有此想法之后,庄睿也就放下心中的玩笑心思,认真的查看起手里的这个青花大碗来。
      青花瓷器,又称白地青花瓷,常简称青花,是中国瓷器的主流品种之一,原始青花瓷于唐宋已见端倪,成熟的青花瓷则出现在元代景德镇的湖田窑,青花瓷是用含氧化钴的钴矿为原料,在陶瓷坯体上描绘纹饰,再罩上一层透明釉,经高温还原焰一次烧成。
      这是个人物青花大碗,碗口向外撇出,底下是圈足,胎质细密,胎壁薄,整只碗的色釉呈浆白色,庄睿仔细分辨了一下,这碗外壁上勾画的应该是西园雅集图,前不久他正好在一本介绍扇面的书籍中看到过这幅画。
      居然学以致用了,庄睿心中不禁感到有些激动。古玩的魅力也就在于此,当你用胸中的学问去辨别真伪的时候,那一种成就感,是无法言喻的。
      西园雅集图描述的是驸马都尉王晋卿,在西园宴集以苏轼为首的16位文人高士一起作诗、绘画、谈禅、论道的聚会情景,米元章的“西园雅集图记”记载了这一盛事,此后历代文人画家描绘“西园雅集”的题材长盛不衰,从而也成为扇面或者瓷器绘画的一个经典题材。
      这个青花大碗外壁上的绘画中,只是节选了其中的一些场景,笔法娴熟,青花幽靓,画意高古,在碗的底部,有青花双圈楷书“大清康熙年制”六字款。字体端庄工整,雄健有力,字与字之间距离比较大,以庄睿对青花瓷器的了解,这应该是件大开门的康熙。
      庄睿想起书上所说:康熙青花瓷以胎釉精细,青花鲜艳,造型古朴多样,纹饰优美而负盛名。这个青花碗釉面肥润,在灯光的照射下,隐隐给人一种湿润的感觉,两相对比之下。庄睿认为这青花碗即使不是康熙官窑制的,应该也是个老物件。
      “庄小哥,这个康熙青花大碗,别看它是康熙民窑烧制的,但可是民窑中少见的大开门的精品,开门康熙瓷,难得收老如新,其价值不在一般官窑之下,庄小哥好眼力啊,是不是就认准这件了?”
      庄睿心中刚刚给这青花碗下了个定论,耳边就传来钱姚斯的声音。这一听之下,庄睿的老脸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还好他本来人就不白,这一红倒也是不甚明显,庄睿之所以认为这是康熙官窑瓷器,是因为民窑青花多数不书年号款,往往写堂名款,又称斋堂款。
      “钱掌柜的,康熙民窑的青花,一般用款,可不是“大清康熙年制”这个款式啊,您老蒙我呢,这就一现代仿品,仿的不错而已。”
      庄睿听完钱姚斯的话后,心中一动,这老狐狸如此说话,恐怕手里这物件,十有八九是假的,当下用眼睛仔细一看,果然里面没有一丝灵气的存在,别说是康熙年间的了,恐怕连民国都到不了,整个一做旧的现代仿品。
      “庄小哥,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啊,康熙民窑虽然用“大清康熙年制”的款式比较少,但也不是没有的,有考证传承的民窑青花书年号款的物件,就不下十余件,你怎么知道我这个就不是呢?”
      钱姚斯一听急了起来,连忙分辨道,他却不知道,就是他一句民窑青花,让庄睿动用了灵气,当然,即使他不说,等庄睿上手完了,还是会用灵气去检验一番真假的。
      “假的。肯定是假的,我所看过的书里,没有提到过这种民窑青花,我还是看看下一件吧。”
      庄睿脸上摆出一副你不要欺负我不懂的模样,咬死了这青花碗就是假的,理由就是民窑不署年制款识,钱姚斯虽然听得是哭笑不得,但也无可奈何,何况真假他自然知道,只是想凭借着这几乎可以乱真的造假技艺,糊弄一下庄睿而已。
      “早知道老子就仿个官窑的摆在这里了。”
      看见庄睿已经摸向下一个瓷器,老奸商在心里悻悻的想道。
      “木头,这劳什子玩意都一样,你看的出来吗?照我说,咱们别在这墨迹了,逛游一圈回酒店得了,一会雷蕾她们还要回去呢。”
      刘川等的有些不耐烦了,本来今天不能一亲芳泽,就让他有些不爽,眼下庄睿又对着一大堆的瓷器发呆,更是无聊之极。
      “呵呵,小伙子,月未上三更,天还早着呢,春宵苦短,不急着这一会。”
      钱姚斯在旁边乐呵呵的说道,听的雷蕾跺脚不已,狠狠的掐住刘川腰间软肉,疼的那厮不住的低声求饶。
      “老爷子您又不是那古董商,哪里知道其中乐趣。”好不容易摆脱掉雷蕾的手指,刘川一脸愤恨的低声嘀咕道,却也不好意思再说要走的话了。
      其实他这倒是冤枉了钱掌柜的,钱姚斯自从八十年代初期,干上收破烂的这行当之后,家里的老婆感觉丢不起这人,就和他离婚了,从那以后这二十多年来,钱姚斯再也没有结过婚,但是女人却不少,至今外面还养着四、五个年轻貌美腰细屁股圆的女人,就在前年钱姚斯五十八岁的时候,有个女人还给他添了个麟子。
      庄睿此刻已经完全进入到这瓷器鉴赏的状态之中了,二十多件瓷器,现在他已经看了有十六七件了,其中有八九个瓷器,庄睿一眼就分辨出了真伪,另外七八个却是拿不定主意,少不得要用灵气一探究竟,结果却也全是假的。
      “死要钱,今天不卖你那些假货啦?这么早就关门了……”
      就在庄睿注意力全部关注在桌上瓷器的时候,店外半掩着的卷帘门发出一阵声响,一位须发皆白,面色红润的老人,健步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个小伙子,右手拎着个箱子。
      沉浸在瓷器中的思绪。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掉了,庄睿不由抬头向发声处看去,刚好看到钱掌柜的迎了上去。
      在卷帘门响起之时,庄睿正是心里有些难受的时候,他虽然可以通过眼睛辨别瓷器的真假,但是却不知道假在什么地方,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让他心痒不已,也下定了决心,等回到中海之后,一定要跟德叔好好学学古玩鉴赏的知识。
      “古老哥,咱们老哥俩可是有几年没见面了,看你的身体还是很硬朗啊。”
      钱姚斯满脸堆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上前用力的拥抱了一下来者。
      “死要钱,你轻点,我这老骨头可是经不起你折腾,我身体再好,那也不如你呀,听说你前2年,才添了个大胖小子。这在咱们这行当里,也是被誉为佳话了。”
      来者挣脱开钱姚斯的双臂,一脸调侃的说道,他们是老朋友了,也不怕这“死要钱”的生气翻脸。
      “乖乖,钱掌柜的,我刚才那故事,说的还真是您啊,厉害,厉害,那古董商估计都不如您。”
      刘川和庄睿等人听到来者的话后,都吃惊的张大了嘴巴,这钱姚斯看起来,起码也有六十岁了,前2年才添了个儿子,那不是五十八九岁才生的嘛,刘川表面上虽然是一脸仰慕的表情,心里却是在暗自嘀咕着:谁知道是谁的种啊。
      像是看出了刘川心里的想法,钱掌柜的笑呵呵的说道:“古老哥,你就别往我脸上贴金呢,不知道多少人背后戳我的脊梁骨呢,不过咱老钱不在乎,那儿子就是咱生的,做过了亲子鉴定,谁眼红谁自己也生个去。”
      听到钱姚斯的话,刘川这才是心服口服,人老弥坚这话。用在这胖老头的身上,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古老哥,我儿子百日周岁,你可都没有来啊,这次来,给我儿子准备了什么礼物?”
      钱姚斯话锋一转,居然向来者要起了礼物,这当爹的给儿子要东西,却也是应当应份的,只是钱姚斯的动作有些夸张,那一双白白胖胖的手,已然是伸到了来者的面前。
      “知道你个死要钱就会张这个嘴,早就给你准备好了,羊脂玉观音,百邪不侵,正适合给你儿子戴。”
      那位古老哥似乎很了解钱姚斯的秉性,闻言之后,马上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系着细红绳的观音挂件,放到了钱姚斯的手心里。
      钱姚斯也不客气,当即用两指捏住那个玉观音,对着灯光看了起来。片刻之后,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道:“古老哥不愧是玩玉石的大行家,出手就是不凡啊,这枚羊脂玉可是不常见的珍品,小弟代那不成器的儿子,多谢老哥了。”
      钱姚斯是何等眼光,刚才过了一下眼,看到整个挂件上全都呈现出好似油脂光泽的白色,不带一丝杂色,就知道这枚观音挂件,即使在羊脂玉中,也算得上是极品了。
      羊脂白玉又称“白玉”、“羊脂玉”为软玉中之上品,极为珍贵,很多古代皇帝使用的玉玺是专用白玉玉料,各地博物馆的馆藏的珍品中,莫不把白玉玉料雕琢而成的历代文物奉为“国宝”例如出土的西汉“皇后之玺”就是利用晶莹无瑕的羊脂白子玉琢成。
      羊脂白玉自古以来人们极为重视,但存世极罕,到现代几乎难见踪迹,现在市场上已经将一公斤羊脂玉炒到了六十万元左右,即使如此,这些所谓的羊脂玉,其实大多数是高白色的山玉或子玉,如不带皮的,大部分为高白的山料,和真正的羊脂玉相差甚远,可以这样说。现在就是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精绝之品羊脂玉。
      质地稍差的羊脂玉,会在白色中透出微微的黄色,再差一点的更是在白色里透出微微的浅灰色调,而这枚观音挂件,通体白润圆滑,凝如白脂,正是最上品的羊脂美玉,所以钱姚斯嘴里的这位古老哥送出的礼物,就显得弥足珍贵了。
      一旁的秦萱冰听到钱姚斯的话后,脸上也显出一丝好奇的神色,要知道,珠宝店里出售的,可不仅仅是钻石黄金翡翠之类的珠宝,玉石也是其中最为重要的商品之一,当然,翡翠也是玉石,并且是硬玉的代表。
      软玉和硬玉都是属于链状矽酸盐类。软玉是角闪石族中的钙镁矽酸盐,所以软玉又称为角闪玉或闪玉,而硬玉是辉石族中的钠铝矽酸盐,所以硬玉又称为辉石玉或辉玉。辉玉有着隐约的水晶结构,具有玻璃的光泽,清澈莹洁。相较之下,角闪玉的色泽比较接近于油蜡的凝脂美。
      不过钱姚斯却没有要将手中羊脂玉示人的想法,谢过那位古老哥后,随即就收入了口袋里,让秦萱冰想一探究竟的想法落了个空。
      由于这位老者的到来,庄睿鉴赏瓷器的工作也被打断了,钱姚斯见到众人都是一副莫名其妙的神色,于是出言介绍道:“这位老哥姓古,是咱们国家玉石协会的副理事长,几位要是对玉石感兴趣的话,过后不妨和古老哥亲近亲近。”
      听到面前的这位老者。居然是玉石协会的副理事长,雷蕾和秦萱冰脸上都露出惊讶的神色,这次在南京举办的珠宝首饰展,就是由玉石协会和南京有关方面共同主办的,没想到在这里会遇上正主。
      不过二女都没出言说明自己的身份,这次珠宝展,玉石协会也只是提供了一个平台,至于谁家能在展会上大放异彩,那就要各凭本事了,即使交接了这位古副理事长,作用也不是很大。
      只是钱姚斯没有介绍庄睿等人给古姓老者,惹的古副理事长大为不满,瞪着钱姚斯道:“你这厮真是过河拆桥,刚拿走我的玩意,这会就翻脸不认人了,老实交代,你今天这唱的是哪一出戏?这么大年纪了,不要欺负小娃子们嘛……”
      古姓老者也看出来了,好像是这个年轻人有意购买钱姚斯的瓷器,正在鉴赏之中,虽然他知道钱姚斯这些物件十有八九都是假的,但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自然是不好拆台,不过古老为人比较善良,也不想看这几个年轻人给“死要钱”交学费,于是说出了上面那番话,想让钱姚斯打消宰人的念头。
      听到古老者的话后,钱姚斯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不过当他眼睛瞄过庄睿的右手手腕时,脸色马上又恢复如常,看来这天珠手链对他的吸引力,还不是一般的大。
      “古老哥,我今儿可不是要宰人啊,我送钱给庄小哥,庄小哥还不见得要呢。”
      “咦?还有这种事?你死要钱都是只进不出,什么时候发起善心来了?”古老哥有些吃惊,他知道钱姚斯做生意虽然奸诈。但是行事向来是说一不二的,既然这样说了,肯定有其缘故。
      钱姚斯见古老哥追问的紧,有些不情愿的把发现庄睿手中老天珠的事情说了出来,他知道面前这位沉浸在玉石行当里面一辈子,要是听闻到庄睿手上有活佛加持过的老天珠,肯定也会动心的,毕竟天珠也是极其珍贵的一种宝石。
      “这位小哥,果真有老天珠串成的手链?”
      果然古老闻言之后,立即将目光投向了庄睿,但是他的眼光和钱姚斯不同,钱姚斯看向天珠的眼神,是赤裸裸的想将其拥有,而古老看向庄睿的目光,却是在征求其同意,想鉴赏一番而已。
      “这位老爷子,等我鉴定完这几个物件,不管我这天珠卖不卖,都给大家看看,这样行了吧,不过各位就不能过手了。”庄睿看到那位老爷子炙热的眼神,不由苦笑了起来,他心中已经将这天珠估量的很高了,没想到其价值还是在自己的预测之上。
      “别理那死要钱,他这里面的物件,我敢打包票,就没有一件是真的,和他打赌,你输定了的。”听闻到有老天珠看,古老爷子立即揭穿了钱姚斯的老底。
      “谁说的啊,我和庄小哥赌的是陶瓷,我这屋里绝对有件大开门的,能不能找到,就全凭庄小哥的本事了,我说古老哥,不兴你这么拆老弟的台啊,庄小哥都说了,一会让你看个够,来来,咱们老兄弟喝口茶叙叙旧,庄小哥你继续啊,只要能找到,那物件就白送你了。”
      钱姚斯听到古老哥的话后,很是不服气,虽然他不相信庄睿能找到那物件,但是自己绝对没有欺骗庄睿,只是耍了一个小小的滑头而已。
      桌子上二十多件陶瓷,庄睿看了有十八九件了,其中没有一个蕴含灵气,剩下还有五六件陶器,庄睿继续看了下去。
      陶器的发明要远远超出瓷器,是原始社会新石器时代的一个重要标志,新石器时代的陶器,以素面无文者居多,部分夹砂陶器饰有花纹,直到西汉时期,上釉陶器工艺开始广泛流传起来。
      而庄睿在草原黑市上见到的那个唐三彩马,也是陶器的一种,唐三彩的出现也标志着陶器的种类和色彩,已经开始更加丰富多彩。
      这桌上也有件三彩陶器,只是与在草原上的那个三彩马想必,其烧制水平就差的远了,至少庄睿没动用眼中灵气,就能判断出真伪来。
      拿着放大镜装模装样的把桌上的这些物件全看完之后,庄睿有些傻眼了,这全是假的呀,难道说是这真的老物件里面,不是全都带有灵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