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老兵志怪谈异》


  • 作者:笑看茶凉

  • 第一百二十五章 鬼推磨(3)
  • 第一百二十五章 鬼推磨(3)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在我们这个穷地方,山瘦土薄、种多收少的,就是有一样好处,那就是盛产药材。
      我们这里可以入药的树皮﹑草根﹑野藤萝虽然不少,但真正出名的只有三种,那就是枸杞﹑茯苓和黄精。
      你们这些当兵的可能不清楚,那三味药材,虽然并不是说怎么值钱,但只要按方调和、配伍得法,而且是长期服用,那效果可不是一般的好!
      所以我们这穷山恶水的地方,虽然生活上很是艰苦,但百岁以上的老人却是很多,全靠这个啦!
      就拿枸杞来说吧,这东西就有好几个名字:春天叫天精、夏天叫枸杞、秋天叫地骨、冬天叫仙人杖,也有的地方叫做西王母杖。如果长期按法儿服用,虽然不能像传说中的那样让人轻身不老、与天地齐寿,但确实可以坚筋强骨、益寿延年。
      这么说吧,说是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外乡人到我们这里来,恰巧看到一个中年妇女手拿一根藤条,在抽打一个须发皆白、身体佝偻的老汉,旁边又跪着一个比那妇女稍显年轻的汉子,替老人向那妇女频频求情。
      那个外乡人一看,认为那中年妇女肯定是个不守孝道的恶媳悍妇,竟然用藤条抽打老公公,而那个跪在地上求情的汉子,肯定是她那不争气的男人!
      于是那外乡人义愤填膺,连忙上前劝阻,说是不敬堂上二老双亲,就算天天烧香磕头,神灵也不会保佑你的;更何况你竟敢鞭打老人,难道你不怕老天开眼、身遭报应吗?
      越说越气,那个外乡人指责完中年妇女,又指着跪在地上的汉子说,男子汉大丈夫的,一跪天地、二跪父母、三跪君王师尊,你怎么能向自己的内人下跪呢?更何况她在鞭打你父亲,你竟然惧内到这种程度,真是让人齿冷心寒......
      谁曾想到,那三个人听了外乡人的话,竟然忍不住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一阵捧腹大笑之后,那个中年妇女笑着向外乡人介绍说,那个跪在地上的汉子,却是自己的孙子,而甘愿受罚的那个老翁,就是她那不听话的儿子!
      外乡人哪里肯信,连连摇头摆手,表示自己怎么会相信这等谎诞鬼话!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个跪在地上、比中年妇女稍显年轻的汉子,和那个甘愿受人责打的老翁,竟然也是点头承认......
      那个外乡人呆呆地愣了一会儿,终于明白,自己这次是遇上仙人啦!
      傻呼呼、呆滞滞地愣了好久,那个外乡人扑通一声双膝跪地,频频磕头,请求上仙能够收他为徒,传给他一些延年益寿、长生不老的仙方!
      这一下,反倒是让那一家三口人吓了一跳,连忙扶起那个外乡人,向他解释说,他们并非是什么仙人,而是这山里的普通百姓而已,一家人缺吃少穿的,生活并不宽裕,哪里还敢称什么神仙啊!
      外乡人不肯相信,那三个人又一口咬定自己确实是寻常百姓。最后,那个中年妇女见外乡人执迷不悟、不肯离去,也就对他实话实说啦。
      原来,那个看似人到中年的妇女,确实是那个白发老翁的母亲。他们有一秘方,就是将几味山里的药材按方调制、常年服用,就能驻容养颜、延年益寿;可是因为山里贫穷,自己的儿子耐不了清贫,抛下自己的母亲和幼子,独自出山打拼......
      这一出山,就人不由己。等他打拼出一套财富时,转眼间已两鬓发白了。这次回山,见到一直服用驻容延年药方的母亲和儿子,一时间感到白云苍狗!
      作为母亲的,看到自己的儿子竟然为了功名利禄那些身外之物,落得如此早衰,忍不住用藤条抽他几下;而他离家时的那个幼子,也已成年,见到祖母抽打教训离家归来的父亲,自然只能跪在地上,替父亲向祖母求饶......
      至于那黄精,用处就更大啦。
      听我那当风水师的老父亲曾经讲过,说是古代有一本书,叫什么名字来着?我想想,哦,对了,就是叫做《稽神录》,里面就记载了一个女婢,因为她服食黄精,竟然能跳崖越涧﹑轻身腾飞,被人误以为是神仙的故事。
      书里面的事儿毕竟太远,你们可能不一定相信,我给你们讲一个发生在我们村里的事儿吧。
      我们这儿曾经出现过一种怪现象,那就是饿死了许许多多的猫。老百姓养猫就是为了逮老鼠,自己一家人还吃不饱,当然并没有太多的余粮去喂猫,那些猫全靠这里的老鼠果腹-----老鼠不多,谁还养猫干啥?
      但到后来,一些猫竟然饿得头晕眼花,但家里面却是老鼠不断。老百姓就觉得是猫懒,放着老鼠不抓,饿死活该!
      当然,也有细心的人发现,不是猫不逮老鼠,而是那猫根本就追不上老鼠。他当初还以为是自家的猫笨,就借了人家几只好猫,结果一样逮不到老鼠!
      那人也有心计,仔细观察后才知道,原来那些老鼠一个个迅捷无比,一跃几丈,原本是它天敌的老猫,根本是望尘莫及﹑无法逮住老鼠。
      后来那人一宣扬,大家都知道了。结果发现部分老鼠确实就像传说中的飞鼠一样,身体一弓,就能跃出数丈远,真的像是会飞一样。
      后来还是一个常年采药的人解释说,他在采取黄精时,老是发现根茎被什么东西啃得乱七八糟,最后发现竟然是一些老鼠在破坏。
      那些经常食用黄精充饥的老鼠,服食日久,可能就变得身轻身健﹑一跃数丈了......
      好事的人哪里都有,一听说那些飞鼠是因食用黄精之故,就有人开始用黄精喂养自家的猫,想要试试猫食黄精后,会不会也变得身轻如燕!
      因为我们这儿黄精极多,并不值钱,所以用黄精拌食喂养家猫日久,那些猫果然变得身轻如燕,终于又能逮到老鼠啦......
      呵呵,我之所以讲这些,就是为了说明我们这儿药材的神奇。不管前面那个离奇传说是真是假,反正村里面那么多的百岁老人,你们也是亲眼看到了。
      既然有这么多灵药,那前来采药的人当然不少。听说后来好药越来越少时,人们就遍山去找,一直到后山那个人不常去的悬崖边上。
      后来听人曾讲,他们在那道悬崖边上采药时,突然之间从下面升上来一股大雾,从里面传来一个声音,自称是上界药仙,说是这里的草药吸收不少天地灵气,除了人吃了益寿延年外,那些山里年深日久的野兽亦不断食之,这道悬崖下面就有很多灵兽。
      而那些灵兽除了常食草药之外,还能闻知你们体内积累的草药精华,一旦碰到它们,就会让人尸骨无存的,所以让人们以后绝对不能再到悬崖附近采药......
      当时在场的那些采药人回来一说,大家根本不服气啊,说是很有可能那道悬崖里有很多灵药,怕人们去采,故而才吓唬于人的。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后来有几批采药人,到那悬崖下面采药都没回来;村里组织些年轻人去找,结果仍然一去无回。时间长了,再也没人敢到那悬崖下面去啦!
      后来人们就把那道悬崖叫做药仙崖,而且因为前去药仙崖的人中,从来就没有人活着出来过,所以谁也不清楚那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人家,你是说,那药仙崖根本没有人从那里出来过?”小李瞪着眼睛问道。
      “是啊,去了好几批呢,从来就没人回来过;再派人去找,那些找人的人又是没有影儿啦,所以没人愿意再去!”魏阿婆说,“所以当时我和女婿发现追到药仙崖,就非常害怕,连忙跑回来---要是让女婿在那药仙崖有个三长两短,我女儿怎么过啊!”
      “我明白了,也就是说,你们当地人也根本不清楚那药仙崖下面,究竟有些什么鬼怪妖邪!要想弄清楚发生在你家的鬼推磨、尸体被盗,甚至包括那个诡异吓人的红灯笼等怪事,非要到那药仙崖下走一趟不可!”我低声对刘老大说。
      “哈哈哈哈,刘老大呀刘老大,要是听兄弟我的,现在已经快到药仙崖了,你非要扯什么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现在你可算知道啦?”大傻兴灾乐祸地说。
      一听说我们真的打算前去药仙崖,魏阿婆急忙制止说:“使不得使不得!你们这些人,年轻气盛的,真的不能到那个鬼地方去!凡是去那里的人,真的没有一个会活着出来的!”
      “老人家你就放心吧,瞧瞧,这都是最先进的美式装备,一连八发呢!”大傻兄弟指了指身边的步枪自信地说,“我想那药仙崖下面,也不过是些年深日久的猛兽巨蛇而已,就算它再厉害,也挡不住子弹的;而且如果真的很多的话,我们就用手榴弹对付,轰隆一声,全部炸死它们!”
      刘老大沉思了片刻,非常冷静地说:“老人家啊,我们这些受伤的弟兄们,在这儿将养也不是一天半天的,反正我们闲来无事,就权当为老百姓除害吧,至少我们要弄清那药仙崖倒底是怎么回事!”
      刘老大是我们的营长,团长他们和我们分头突围后,现在也不是死是活,所以他就是我们的最高长官。只要刘老大决定前去,那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魏阿婆见她劝阻不了,就一再嘱咐我们小心谨慎,先在药仙崖边上看看,实在不行就回来算了......
      毕竟有那么多伤员需要照看,所以刘老大安排几个连排长守在村里,只带领我们四个前往药仙崖----当然,弹药食品类的东西,我们五个倒是带的很是充分。
      准备齐全后,刘老大向魏阿婆问清药仙崖的方位路径,就向她告辞作别,领着我们大步向前。
      “刘老大,你见多识广经验足,你以为那药仙崖下面,到底是什么东西作怪啊?我看魏阿婆可不像说假话的样子,弄不好真有什么厉害的东西在里面呢!”小李兄弟边走边问。
      “我说小李兄弟,你少拍马屁多做事儿啊!什么见多识广经验足?娘的他们那些百岁老人多的是,不照样搞不清药仙崖的底细嘛!这个世上三条腿儿的人不多,但让人不可思议的怪事儿却是不少!”刘老大坦率地说,“不过,我认为就凭我们五个手中的家伙,只要不遇上小日本大队人马的包围伏击,想让我们全军覆没那是不可能的----前提是我们千万不能莽撞行事!”
      “还有啊,那盏鬼灯笼,它娘的,也不知到底是好是坏、是个什么玩艺儿!那老酒鬼说是遇鬼而安,可能指的就是它,就是它把我们引到这村里的;但它为什么会在药仙崖出现呢?”狗蛋迷惑不解地说。
      “管它呢,到地方不就清楚了吗?当时要不是刘老大制止,那天晚上我一枪就把它打烂啦!”大傻后悔地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当初不打死它,现在又得辛辛苦苦地去找它!”
      “我倒认为它有可能是好的!你们想想啊,就是它把我们引到安全地带的,而且它又没有祸害老百姓!”小李说。
      “那倒不一定,是好是坏可不能光看表面;那小日本还整天宣传说,日中亲善、日中友好,建造大东亚共荣圈呢!结果不一样把我们逼到这里啊!那盏鬼灯笼把我们引到这里,最后给我们带来的是福是祸,现在还言之过早!”刘老大淡淡地说。
      就这样,我们一路议论着终于来到了那道所谓的药仙崖。
      因为有魏阿婆事前提醒,说药仙崖非常陡峭,从上面下去极为困难,所以给我们指了一条崖下的小道儿,让我们少走了很多弯路。
      沿着那条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我们终于到达了那道悬崖的入口处。
      站在底部向上看,上面只见一线天,而且两侧笔直陡峻、如同刀削一般;向里一看,却是大出我们的意料。
      原本以为像这种恶名昭著的悬崖,一定是愁云盘旋、惨雾弥漫的,没想到里面鸟语声声、花香阵阵,巨木小树、郁郁葱葱......
      “弟兄们,小心点儿,不知道这里面会有什么鬼怪妖邪呢,千万大意不得!”一入崖底,刘老大就小声提醒我们,毕竟那魏阿婆曾经说过,有几批山民来到药仙崖,结果都是有去无回!
      我们当然不敢怠慢,全部子弹上膛、双手持枪,确认前面及两侧并无异状,这才小心翼翼地缓慢前进。
      当时正值中午时分,我们五个人非常细心地在那药仙崖下搜索了一遍,别说是什么鬼怪妖邪、巨蟒蛇精,就连一些较凶的小兽也未发现,更没有见到那些失踪在这里人的死尸遗骸!
      “怎么回事儿啊,刘老大?我还以为到这儿可以痛痛快快干一场呢!怎么连个鬼毛也没看到啊?”大傻兄弟东瞅西望的,看到崖下并无什么精怪之物,一时急躁起来。
      “别急别急,兄弟。越是这样,越有可能是个不易对付的东西。要是直接出来一些虎狼蛇蟒的,一阵扫射轰炸就干死完了,那还有什么意思!”小李倒是沉得住气,笑着安慰大傻兄弟。
      大傻兄弟连连点头称是,又提起精神寻找起来。
      只可惜等到太阳落山的时候,我们仍是一无所获。包括刘老大也忍不住焦躁起来,虽然我们带有火种和照明灯,但对付那些鬼鬼怪怪的东西,当然还是白天方便些。
      “要不,我们先回去,等明天再来,刘老大?”狗蛋兄弟虽然在战场上一向勇猛,但由于他八字不硬﹑阳气较弱,再加上每次都是他被鬼魂附体,所以他对黑夜似乎并无好感。
      “哈哈,害怕了,狗蛋兄弟?明天再来不也是这样吗?如果真是到了夜晚,那些东西才出现的话,我们倒不妨等等,既然来了就不要空手回去嘛!”刘老大说。
      “害怕什么?我狗蛋要真是怕死就不会陪大家来这个地方啦!”狗蛋一听刘老大那样说,立即拍着胸脯表示自己无所畏惧。
      “好兄弟,上战场和小日本真刀实枪的干了这么长时间都不怕,还能怕那些鬼魅精怪么!来,弟兄们,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在这里吃点东西,填饱肚子好打仗嘛!”刘老大找了块干净的地方,示意我们坐下来吃些干粮。
      既然在这里过夜,我们就知道今晚估计会有一场恶仗,甚至比在战场上和小日本拼刺刀还要惊心动魄,所以每个人甩开腮帮子赶快吃了起来。
      “刘老大,难道我们就呆在这个鬼地方守株待兔吗?”大傻兄弟边吃边问。
      “你说怎么办?总不成学那泼妇骂街,骂那些东西出来吧?”刘老大看着大傻兄弟,不知道他又在打什么主意。
      “要我说嘛,被动不如主动,干脆弄它几颗手榴弹到处呼隆几下,说不定那些鬼东西就一溜烟儿地跑出来啦!”大傻兄弟得意地回答。
      “你呀,从来是做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现在风干物燥的,万一引发大片山火,那麻烦就惹大啦!你什么时候听说过,人家为了解决家里的几只老鼠,干脆一把火把房子给烧了?”刘老大摇头叹息着,说得大傻兄弟只是嘿嘿傻笑。
      说笑之间,天色慢慢黑了下来,白天看来花红叶绿的大树小树,这时却如鬼魅一般,让人看了心里发毛。
      不用刘老大提醒,我们几个都意识到危险的时候终于来到了。一个个双手握枪,机警地打量着周围的动静,只要哪里有什么异常的风吹草动,我们随时就可能一阵乱射。
      今天出来真是没瞧黄历,不但赶上了没有月亮的日子,而且天气转阴,连一颗星星也看不到,真的算是伸不见掌、握不见拳,更是增加了崖下恐怖的氛围。
      “咳,快点!你们瞧那儿!”狗蛋小声地惊叫起来。
      我们顺着狗蛋兄弟提示的方向一看,原来在药仙崖的边缘,一团暗红色的东西非常诡异的飘动着----不用说,正是那盏神秘难测的鬼灯笼!
      我们几个虽然向上举枪瞄准,没有刘老大的命令,我们仍未开枪射击。
      说起来真是非常奇怪,那盏暗红色的灯笼一会儿探着出来,一会儿又飘向岸边,好像要引我们上去一样。
      “怎么办,刘老大?它好像不下来啊!要不要开枪?”大傻小声而急促地问道。
      “别慌!这个东西仿佛大有灵性,它好像在吸引我们注意!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追上去看看,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刘老大打开照明灯,领着我们顺着来时小道,快速向上跑去......
      等我们气喘吁吁地冲上悬崖以后,果然发现那盏暗红色的灯笼,就在上面晃来晃去的不肯远去,而且好像是在冲我们点头或招手一般。
      看到我们几个上来,那盏暗红诡异的灯笼竟然慢腾腾地向前飘移,在漆黑一团的夜色中显得非常不可思议,而且我们站在原地不动,它就不肯继续向前飘动,我们向前稍走几步,它就向前飘移几步。
      “刘老大,你瞧瞧那个鬼灯笼,它好像要领我们到哪里去一样啊?”小李兄弟嘀咕着说。
      “嗯,我看也有那个意思,弟兄们小心点儿,跟上它!说不定那东西就是药仙崖里作怪的罪魁祸首也有可能!”刘老大低声命令着。
      “既然就是它在作怪害人,干脆一枪打死它,不就算了么!黑灯瞎火的跟着它干什么!”大傻不解地问道。
      “别慌嘛!一枪打烂它是很容易,可惜那魏阿婆一家的怪事就难以弄明白啦!既然它想领我们到什么地方去,我们不妨跟着它,去瞧个究竟不是更好吗?”刘老大盯着那个鬼灯笼头也不回地说。
      刘老大短短几句话就让我们心服口服:几个人一阵乱枪,肯定能打烂那盏鬼灯笼。但它究竟是不是药仙崖里的元凶祸根,以及魏阿婆她家中的那一系列怪事,恐怕就难以弄清楚了......
      我们几个不再说话,而是跟着刘老大十分谨小慎微地向前走去,而且是食指紧贴步枪扳机,丝毫不敢大意地跟着那盏鬼灯笼向前缓行,只怕它突然之间变成了什么张牙舞爪的鬼怪一般。
      说来真是奇怪,那盏灯笼见我们亦步亦趋地跟着它,它真是像有灵性一般,不紧不慢地向前飘着,并没有像上次那样突然消失,而是无论我们快慢,始终与我们保持数丈远近的距离。
      “刘老大,它这是想把我们引到哪里去呀?莫不是想把我们引到鬼窟蟒穴里面?那我们不就是自投罗网了嘛!”狗蛋的语气中明显地流露出些许的胆怯之意。
      “嘿嘿,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要它不中途消失逃跑,我们就跟它到底!我倒要瞧瞧,它能把我们领到哪里去,惹火了我,我一枪打烂它!”大傻兄弟话音虽低,却是充满了好奇与果敢。
      我原本担心它把我们领到悬崖边上,让我们一不小心失足坠崖。现在看来,它反倒是向背离药仙崖的方向走去,我心里面也不由自主的好奇之心大炽----这个鬼东西,它到底是个什么玩艺儿?这样诱着我们算哪门子鬼把戏?
      就这样,那盏鬼灯笼滴溜溜转着向前走,我们几个傻呼呼地跟着他不离不弃,慢慢的离那药仙崖渐行渐远。
      走了没多长时间,大概离那药仙崖也就有二里左右远近时,大傻兄弟终于忍耐不住啦,他冲着前面那盏鬼灯笼,直着嗓子大声叫道:“喂!我不管你是鬼怪妖邪﹑还是什么东西成精,我只想问问你,你这样一直向前,到底想要把我们领到什么地方嘛?你以为老子怕你么?怕你我们就不来啦!”
      “你这个大傻兄弟啊,它要是会说话,岂不是早就开口告诉你它想要干什么了吗?跟着它就是了,你别逼它说话,万一他要是再对我不利,小心我找你算账!”狗蛋赶快制止大傻。
      我心里当然明白,狗蛋的意思非常清楚,那就是如果那个鬼东西想要开口说话,说不定又要驱魂夺体,而我们五个人中,只有狗蛋自己八字不硬阳气弱,要是需要借人身体的话,他肯定又是最佳人选!
      令人实在想像不到的是,那盏鬼灯笼听了大傻的话,竟然真的停在那里不再飘远,而且滴溜溜地转了几下,传来一阵苍老的笑声:“哈哈哈哈!脾气不小嘛,杜欢伯果然没有看错你们!真是有些胆色的!老夫佩服啦!”
      听到那盏闪烁着暗红色光芒的鬼灯笼,竟然口出人言,而且是自称老夫,我只感到背上一紧﹑头皮发麻!要不是这几年经历了那么多稀奇古怪﹑不可思议的怪事,让我的见识与胆量与日俱增,当时我真的差一点手一哆嗦,就会不由自主地扣动扳机。
      “杜欢伯?杜欢伯是谁?你又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把我们领到这个鬼地方?”刘老大一连串的问道。
      见那鬼灯笼并没有显现出什么怪异之象,更没有张牙舞爪的扑过来,而且从它那颇显苍老的话语中听起来,好像对我们并无什么恶意,我们几个慢慢也就放松了一些---只是出于军人的习惯,仍然双手持枪瞄准,保持着对它的警惕。
      “你们不认识杜欢伯?不可能啊!都在一块喝过两次酒了----哦,对了,看来老杜他有可能没有告诉你们他的名讳啊!”那盏灯笼一闪,旁边竟然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看那老态龙钟的样子,好像是个长者一般。
      那个提着灯笼的老者笑道:“呵呵,几位不要惊愕,老夫也是杜欢伯的酒友故交,杜兄可是叨扰过你们两次,每次都是痛饮美酒﹑满意而归啊!老夫虽然是第一次和你们打交道,但已听杜兄多次提起,说你们几个很是仗义有胆,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老夫很是佩服啊!”
      我们愣了片刻,仔细想想,曾经和我们喝过两次酒,而且不是活人的,莫非那个老酒鬼,就是杜欢伯吗?只有他曾不请而至,和我们喝过两次酒啊,而且还是借助于狗蛋兄弟的身体。
      “哦?老先生所说的杜欢伯,是不是非常爱喝酒,而且喜欢附在别人身上喝酒的那个长者啊?”刘老大见对方并无害我们之意,也就非常恭敬客气地问道。
      “呵呵,是啊是啊!作为阴灵亡魂的,我们只能是闻酒气解馋,肯定没有痛饮琼浆过瘾呐!那个杜伯欢杜仁兄,最爱借人肉体而大过酒瘾!”手提那盏鬼灯笼的老者笑说着,“不过,杜仁兄可是从来不乱占人的便宜,而且还要是看得起对方,才会去凑热闹喝酒的!”
      “原来是这样啊,那老先生你怎么称呼呢?你和杜欢伯老者是故交至友?”小李也好奇地插嘴问道。
      “我嘛,与杜欢伯一样,同为酒鬼,生前姓李,名金波,号青州从事,卒于大清嘉庆末年;你们叫我李老伯就行啦!”那老者非常爽直地接着说,“有一点儿你们尽管放心,那就是我和杜欢伯不但不会害人,而且常以救人为乐,否则天地诸神也不可能放任我们两个老家伙自由自在啊!”
      “幸会幸会!今天能得遇李老伯,实属晚辈大幸!”刘老大把枪背在肩上,向那自称李金波的老者抱拳施礼,“晚辈一直不解,那杜老先生到底是神是仙,为何能逍遥两界之中啊?而且正是那杜老先生上次曾经指点晚辈,告诉我们说‘遇河而进﹑遇山而让,遇鬼而安﹑遇川而亡,生死之际﹑切莫徬彷......,才让我们逢凶化吉的,算是对我们有救命之恩,个中缘故,还请李老伯指教一二!”
      见刘老大把枪放下,我们也是不好意思再将枪口对准人家,连忙学着刘老大的样子,把枪拉上保险,背在肩上。
      “呵呵,好说好说!既然我们今晚相遇,也算有缘;而且你们今晚到这儿的用意,老夫也是了如知掌,何不坐下来好好聊聊呢?”李金波老先生笑着说。
      “好啊,能有李老伯肯指教晚辈,晚辈甚感荣幸!刚才听李老伯曾说,您老和那杜老先生一样,甚爱杯中之物,我这里还带有烈酒一壶,还请李老伯不要嫌弃啊!”刘老大解下腰间所带的那个酒壶,双手递了过去。
      “哈哈哈哈,真是太好了!不过,你只要打开壶盖儿,老夫闻闻酒香即可,我可不像那杜欢伯一样,喜欢借人肉体﹑痛饮玉液啊!”李老伯席地而坐,冲着刘老大打开的酒壶,显得非常陶醉的样子。
      我们几个也学着他的样子席地而坐。听他讲了起来:
      我和杜欢伯一样,生前以善为本﹑苦苦修行,无奈慧根不深,又极爱杯中之物,所以终其一生也并未修得正果。
      好在我们两个除了贪杯之外,倒也并无什么恶行;而且苦修多年,也算小有所得,身死之后,不受地府管辖,逍遥于两界之中;因为灵识不泯﹑慧根不断,权当是继续修行吧!
      听那杜欢伯曾讲,一个非常偶然的机会,他遇到你们正在痛饮,引得他酒瘾大发,故而闻香留步﹑借酒解馋;后来又发现你们颇有正气,所以深有好感!
      前一段时间,凭着我们的先知之术,知道你们将有大劫,故而杜欢伯特意去指点你们,想让你们趋吉避凶﹑化厄解困,故而说出那几句偈言,你们突围出来以后,就由我提盏灯笼加以引路而已......
      “打扰一下,李老伯,你讲的这一切确实没错。不过,李老伯你怎么会在药仙崖出现呢?而且据那魏阿婆所说,她儿子的尸体被盗那晚,魏阿婆也曾看到一盏红灯笼,当时是不是您老人家呢?”小李插嘴说道,他的意思我们都很清楚,就是最终想了解一下那鬼推磨究竟是怎么回事。
      “呵呵,那当然是老夫啦,如果不是老夫提醒他们,他们一家就算是家破人亡﹑不留活口了!”李金波颇为自豪地说。
      “呔!休得花言巧语﹑想要骗人,不说你害了人家一家,反而说是救了人家,真是让人可笑!还有,那村子里在这药仙崖死了那么多人,是不是全是被你害的?”大傻兄弟突然变脸问道。
      “大傻住口!不得胡说八道!”刘老大赶快制止,并笑着向李老伯解释说,“李老伯勿怪,我这兄弟向来是心直口快﹑嫉恶如仇!言语冲撞,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呵呵,不怪不怪!正是因为你们嫉恶如仇﹑颇有善心,我们两个老鬼最后一番商量,才想请你们帮忙铲除那个苯波教的异僧呢!”
      “苯波教?苯波教不是早就灭亡失传了么?李老伯所说的苯波教异僧,到底是人是鬼?”刘老大一听此言,惊诧不已。
      “呵呵,看来你对苯波教还是略有所闻的。那苯波教与佛教相互融合,形成了独特的藏传佛教,但原始苯波教并未完全同化灭绝,而是一脉相袭地保留了下来,只不过已非主教而已!”李老伯说。
      “无论是佛教还是苯波教,都是劝人为善的,怎么会杀人害命呢?”刘老大不解地追问说。
      “无论是何教派,总会有败类出现,那苯波教虽然同正宗佛教一样,主张众生平等﹑相信因果报应,但在此害人的,却是苯波教的一个败类逆徒而已!”李老伯很是气愤地说。
      “李老伯所说的那个苯波教异僧,现在在哪儿?你和杜老先生道行深厚,为何没有铲除了他,也算是为民除害﹑修善积德啊!”小李问道。
      “咳,说来惭愧!我和那杜欢伯,只不过是个稍有道行的阴灵而已,虽然不致于被那异僧所控制驱使,却也绝非他的对手啊;所以当有人误入迷途时,老夫才会提灯警告,让其避开的嘛!”李老伯坦率地说,“以前杜欢伯之所以没有告诉你们,一是机缘不到;二是你们也不是他的对手啊!近来你们有缘前来,我俩不相阻拦,则是因为你们偶得那巫家至宝......”
      这时我才算是慢慢理清了头绪:原来李金波与杜欢伯二人,虽然好酒如命,却也并不糊涂;他们虽然尽力救人,却也并不与那异僧以死相搏;之所以这次指引我们突围解困,一是为了让我们逢凶化吉,二是想利用我们手中的巫家至宝,除了那个异僧!
      “李老伯,你所说的那个苯波教异僧,他现在在哪里啊?”我提问道。
      “就在药仙崖,老夫之所以用灯指引你们前来,一是怕你们根本找不到他;二是怕你们中了他的毒手啊!”李金波说。
      “可是那药仙崖,我们白天已经仔仔细细地搜查了一遍,根本没有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更不要说什么害人的异僧啦!”大傻兄弟直愣愣地说。
      “呵呵,那等异僧,他怎么可能傻呼呼地往你们枪口上撞啊!而且我和杜欢伯两个联手,仍然不是他的对手,说明他还是颇有妖术邪法的!”
      “嗯,李老伯所言极是,既然靠我们手中的刀枪仍有可能斗不过他,还需要巫贤老人家的那两块东西,说明他确实不简单!”刘老大说,“不过,从魏阿婆儿子暴死,到她家发生鬼推磨的怪事,再到她儿子的尸体不翼而飞,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稀奇古怪之事,还请李老伯详细指点啊!”
      “好说好说!老夫不但将那些怪事的来龙去脉,全部向你们讲清楚,而且还要告诉你们,那个该死异僧的强项弱点,才好让你们铲除了他啊!”李金波终于进入正题,把这一切怪事的底细,向我们娓娓道来:
      你们所说的这一切怪事,都要从那个异僧说起,如果没有他的到来,根本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怪事发生!
      那个异僧是从西藏而来,因为在西藏之地,藏传佛教已经根深蒂固,苯波教日渐衰微。所以他离藏前来,原本是想收徒传道的。
      可惜的是,他原本善根不牢,离藏前来以后,又恰逢一些巫术邪道。最终背弃正宗苯波教义,想要对其加以改进,自成一家﹑自为教主。
      要说是想自立门宗,那也原本并无大错。毕竟各大宗教门派众多,因人因地而变,只要不改其义﹑不变其宗,未尝不可掺入自己的独特见解而自成一派。
      可惜的是,那异僧受邪巫蛊惑,不以悟道修身为主,反而进入魔道,修起了驱尸炼魂的妖邪之法。
      那个异僧虽然善根不牢﹑不修正道,却是极为聪慧﹑悟性很高,自立一派后,自创小煞与大煞两种妖法,妄想和佛教中的小乘﹑大乘相提并论......
      更为不巧的是,他深懂此山草药之道,能够以独门秘法,将茯苓与黄精等药材合炼服用,固本培元﹑轻身健体;而且深居那道药材丰富品佳的悬崖之下,为了避免山民打扰而独自占有,曾兴起妖法,自称药仙,不许山民入内。
      后来所有进入那悬崖之下的山民,全部被他害死,而且供他驱尸炼魂之用。
      久而久之,不明真相的山民们,也就信其所说,把那道悬崖称之为药仙崖......
      当初我和杜欢伯两个,也曾劝阻于他,可惜他不但不听,还想收伏于我们,以供他炼魂驱尸。
      我们两个虽然逍遥自修,却并无什么厉害大法在身,两人联手,仍然败落下风。
      从那以后,我和杜欢伯也只能悄悄救人,实在不行,我就提灯将人吓走,避免落入那异僧魔爪......
      至于你们所说的那个暴病身死的年轻人,也就是你们所说的那个魏阿婆的儿子,包括那件鬼推磨的怪事,则是另有隐情在里面......
      你们这些后生,也算是走南闯北﹑见过世面的,想必也相信“天上不会掉馅饼”那句老话!
      但同样的是,天上也不会掉馅饼,天上也不会掉石头---这一片小山村那么多人家,百岁老人比比皆是,为什么魏阿婆她们家,父子二人均是早丧?为什么别人家平平安安,偏偏就她家出现鬼推磨?出现尸体不翼而飞?
      不错,这一切全是那个该死的异僧一手造成的。但那个异僧为什么偏偏和她们孤儿寡母的过不去?难道这真是天上掉石头,而且那块石头正好落在她们家里么?
      那个异僧已入魔道,修起了驱尸炼魂的妖邪之法,而且自创小煞﹑大煞两种邪法,妄想与那小乘﹑大乘佛法比肩而立。
      但是他虽然害人不少,却也并非对山民赶尽杀绝;杀人拘魂只是他修炼的手段而不是目的。那异僧之所以单单认准魏阿婆一家,全是因为她丈夫“华药王”早已种下了祸根!
      百姓们称他是华药王,意思是他对草药这一行十分精通,仅次于药王孙思邈。这里的山民,多以采药为生,而且都会一些草头方,为什么只有他被人尊为药王,而且是华药王呢?
      这是因为,那华药王不但精通于采药,而且曾以一种非常奇怪的汤水起死回生﹑救了多人性命,才被众人赞为杏林妙医﹑岐黄圣手,认为他的医术医德,可以比肩神医华佗﹑药王孙思邈,故称之为华药王!
      当年我和杜欢伯,曾亲眼看到他让一条奄奄一息的巨蟒起死回生。
      俗话说,深山大泽,野物为王。而这座人烟稀少的深山老林里,只有巨蟒与猛虎称霸。而且两者互不相服---巨蟒常吞食虎崽,而猛虎又想猎食巨蟒,只要两强相遇,必有一场你死我活的恶斗!
      天下万物﹑相生相克,我和杜欢伯对此习以为常,称之为龙虎斗!
      那条粗如水桶﹑长达数丈的青花巨蟒,在深山中已有百年,稍有灵性,而且从不伤人;因为在与猛虎相斗中落于下风,伤得极为严重﹑命悬一线。
      就在它九死一生之际,幸遇在山采药的华药王,华药王感叹那巨蟒既然长得如此雄伟,必然不易,如果死去实为可惜。
      于是他一时大发善心,就从口袋中取出一枚极小的葫芦,拧开盖子,倒些汤水于那巨蟒口中。
      原本奄奄一息命悬一线的那条巨蟒,被二药王滴了些许汤水之后,竟然立即睁目抬头,起死回生了......
      华药王非神非仙的,他之所以能令巨蟒起死回生,并不是医术出神入化,而是全在他无意中发现了山里的一种绝世奇妙的草药,而且他将几种草药加以调和配伍,就制成了那葫芦中奇妙的汤水灵药!
      这山里的普通采药人,只知枸杞﹑黄精与茯苓的妙处,根本不晓得深山绝壁之处,竟然生有九大仙草之首的铁皮石斛!
      所谓九大仙草,指的就是铁皮石斛、天山雪莲、三两重人参、百二十年首乌、花甲之茯苓、苁蓉、深山灵芝、海底珍珠与冬虫夏草。而铁皮石斛更是力压人参灵芝与何首乌,名冠仙草之首,自是妙用非凡!
      据说,当年祖龙秦始皇派徐福到东海仙岛上,去寻找的不老之药,就是那铁皮石斛!
      至少在明清两个朝代,凡是极富极贵人家,所生下来的孩子,所喂的第一口东西,不是母乳参汤,而是石斛之汁,以此来避免孩子早夭;而其家中若有病危之人,只要少许石斛汁滴入口中,就算不能起死回生,也至少可以使病人复苏,延长其回光返照的时间,也就是人们所说的吊命......
      而那华药王在深山密林中施救巨蟒之时,除了我和杜欢伯在场亲眼看到之外,不巧的是,另有一双眼睛在旁边放出不可思议的惊骇之光------那个人就是从西藏而来的异僧!
      那异僧在西藏,亦是深明药理,更是采有雪莲﹑红花与虫草在身。但那些稀世珍宝,虽然神奇珍贵,却也并没有华药王手中汤水的奇效。
      一阵思忖之后,那异僧好奇之心大起,贪欲之光从眼中放出。这让站在远处的我和杜欢伯扼腕长叹,以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华药王那人因为一缕善念﹑救下巨蟒,恐怕会惹得异僧痛下杀手,害命夺宝。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异僧不但没有出手杀死华药王,以夺取他身上能够让人起死回生的灵药,反而藏匿身形﹑悄无声息地跟着华药王。
      我和杜欢伯虽然贪杯嗜酒,却也颇有救人善念,只恐怕异僧出手害死华药王,再加上当时也是非常好奇,一是不知华药王手中能够起死回生的灵药究竟是什么东西,二是不清楚那个异僧,鬼头鬼脑的跟着华药王想干何事,所以就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办法,悄无声息地跟在异僧的身后!
      华药王救醒巨蟒以后,仍旧攀崖越涧进行采药,就在他双手拉住一条藤萝向上攀爬之时,我和杜欢伯非常清楚地看到,那个异僧突然右手一扬,我们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那条藤萝就一断两截!
      身在绝壁﹑手拽藤萝的华药王,当然来不及再做反应,立即惊叫一声,向崖下坠去!
      我和杜欢伯虽然小有道行,但是要想救下急速下坠的活人,也是有心无力﹑鞭长莫及。除了对那异僧的愤恨之外,亦是十分不解:他要想杀人夺宝,以他的手段修为,还不是易如反掌么?为何还要悄无声息地苦苦跟踪,最后弄断藤萝而让其坠崖而死呢?
      正在我们两人迷惑不解的时候,那个异僧突然纵身跃出,伸手拉住了正在下落的华药王,十分平稳地落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之上。
      我和杜欢伯相互一笑,终于明白了那个异僧的心机:他肯定是要渔而非要鱼----他想得到的并不是华药王身上所带的那一点点的灵药,而是想得到灵药的制作秘方!
      因为他出手杀死华药王虽然易如反掌,但他抢到的也不过是一点汤水而已,总有用尽之时;而他这样一来,略施小技就会让华药王对他感恩戴德,从而有可能告诉异僧,那灵药的制作方法-----毕竟在华药王看来,人家异僧算是对他有救命之恩!
      果然不出我们所料,那异僧救下华药王以后,只是淡淡一笑,说是他本在此修行,偶见山民遇险,自当出手相救,让对方以后采药时,务须多多小心......
      杜欢伯和我在暗处咬牙切齿,深感这个异僧心机莫测,略施雕虫小技,再加上欲擒故纵之法,一定会使那华药王感激涕零!
      华药王见对方对他有救命之恩,却不以恩人自许,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感动得泪流满面!
      异僧故作淡然,说是出家修行之人,原本心善﹑爱结三缘,如果对方不弃,可作手足来往,毕竟他一人在深山独自修行,甚感寂寞......
      华药王当然大喜,执异僧之手,喜不自胜。二人叙齿以论长幼,便以异姓兄弟相称。
      从那以后,华药王每次进山采药,总会找到异僧一叙,并给他带来许多农家素食和四季衣物等等。
      那个异僧果然心机颇深﹑耐性更佳,只怕万一心急﹑功亏一篑。他与华药王相交数月,对华药王的灵药仍是装聋作哑﹑只字不提。
      这让我和杜欢伯不由得疑惑难解-----那异僧肯定是对华药王的灵药起了贪念,想要得到他的制药方法,但他与华药王相交数月,却似忘记一般,难道他真的被华药王的善举所感动?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为何又要弄断藤萝,施以诡计骗取华药王的好感与信任?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就算做鬼也不例外。我和杜欢伯私下一商量,决定暗中跟踪到底,倒要看看那个心怀诡计的异僧,究竟想要做起什么。
      他们两个就那样犹如君子之交,又如手足兄弟,在一块只是聊些修炼之术﹑济世之法,以及采药配伍﹑解人病苦,丝毫不提灵药之事。
      就这样,他们两个来往半年有余,害得我和杜欢伯也跟踪了几个月。一直到那年冬天,华药王找异僧聊天时,才发现那异僧早已气若游丝﹑命在旦夕!
      华药王当然是大惊失色,立即掏出内衣口袋中的小葫芦,倒些汤水于异僧口中。只消少许时间,那异僧就睁眼开口,如梦方醒。
      华药王忙问异僧是何缘故,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恐怕他早已一命归阴啦!
      异僧表示自己已经年迈体衰,随时都有撒手而去的可能。话锋一转,异僧就问华药王,他是如何救得自己起死回生的。
      华药王不知是计,连忙再次掏出那个小葫芦,告诉异僧说,能够让人起死回生的灵药就是这个。
      异僧故意叹息着说,贤弟有此良药,为何不多多配制,用以救人济世?天下良药本为天下人所生,自当用来救治天下之人;你我皆是心善之辈,绝不能以此为私,大材小用啊!
      华药王却说,并非他私心太重,而是世人多贪无厌,如果此药为良人所得,亦不妨碍;或若落入歹人之手,毕将使好人不常在﹑祸害一千年。
      更重要的是,此药不但配制非常麻烦,而且用药种类甚多,特别是其中的一味主药,极其稀少﹑存世不多。如果此方泄露出去,一定会再次掀起众人追求长生不死的风浪,再加上受贪念驱使,众人必定疯狂挖取主药,极有可能会造成灵药绝种灭失之祸......
      如果那样的话,还不如留得灵药青山常在,何必打破众生生老病死的天道呢!
      异僧无言以对,只得点头认可。不过他却问道,这灵药中的那味主药,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如此稀少?难道是灵芝﹑人参?抑或天山雪莲么?
      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与至交好友,华药王倒是十分坦诚,摇着头呵呵笑道,此味主药,力压群芳,绝非人参﹑灵芝可比,而且存世更少-----它就是铁皮石斛!
      铁皮石斛?异僧毕竟是西藏之人,虽然因为聪慧智深,近来学得汉语﹑可以和人沟通,但他对《神农本草经》并不熟悉,至于详细记载铁皮石斛的《道藏》一书,他更是双眼如肓,并未见过!
      于是那个异僧便请华药王带他一块采药,让他也见识见识,铁皮石斛究竟是何样仙草!
      华药王非常爽快的答应了。
      华药王告诉异僧说,铁皮石斛不但稀少罕见,而且多生在生长于参天大树的树干之上,或者生长于悬崖峭壁半阴地岩石缝中。
      二人一块来到一方陡峻绝壁之上,寻找好久,华药王终于在峭壁上小心翼翼地拔下一株铁绿色的兰状小草。
      见到这毫不起眼﹑平淡无奇,甚至有些难看的小草,异僧甚为不解,忙问华药王,此等小草,当真能有妙用,能够起死回生么?
      华药王笑着告诉异僧,古人曾经说过,配伍得法,砒霜可以救命;药不对症,良药反害人命。更何况此草名为铁皮石斛,位列九大仙草之首呢?今天你且记好此草形状,改天我再来时,带来些其他几味辅药,并将配制秘方告诉于你......
      异僧当然惊喜非常,深感大功即将告成。只可惜那等良方,也许与他无缘,让他空喜一场而已。
      原来,华药王辞别异僧,认为恩人良友相问,自当赶快回家取全药材,立即掉头,想要将那秘方告诉异僧。
      那异僧一时兴奋过头,而且以为华药王说过,隔几天再来采药之时,才会告诉他灵药秘方,于是便又炼起了自己驱尸炼魂的邪道妖法。
      谁曾想到,那华药王义气深厚,回家取全药材,就再次返回异僧住处,正好让他在无意中看到了异僧的所做所为。
      虽然那异僧刚刚修炼到能够驱尸作怪的小煞之法,而且尚未杀害活人,他所用的尸体全是悄无声息地从坟墓之中盗取出来的,但华药王一眼就看清了是怎么回事。
      原来那异僧正在反复驱使的几具死尸,正好是华药王认识的死者!
      这一下,华药王猛然顿悟,知道自己结交邪巫,误把妖僧当作好友......
      正当他悔恨交加,自叹自己有眼无珠﹑交友不择,准备返身回去的时候,一不小心被那异僧发现。
      华药王任凭异僧叫喊,只顾返身就走,并不答应。
      异僧知道自己一时大意,被华药王看出了底细,恼羞成怒,一下子追上华药王,想要用手段逼迫他说出灵药秘方。
      华药王性子亦是恩怨分明﹑十分刚烈,见看自己不是异僧的对手,就更加怒火中烧,任死也不愿告诉对方灵药如何配制。而且自知落在妖僧手中,绝无活路,就算他把灵药的配制方法告诉对方,那妖僧也一定不会留他活口。故而宁折不弯﹑咬舌自尽......
      可叹一代药王,因为交友不慎,误中异僧魔掌,为了不向妖僧屈服,就此殒落!这也算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另类吧----若非他有灵药,不会赢华药王的美名;若非他有灵药,也不会被异僧设下圈套!
      这正所谓是得之何喜﹑失之何忧,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啊......
      那华药王虽然身死,但他带来的几味草药仍在身上。所以异僧见华药王死后,从他身上取下所有草药,认为原料已全,凭着自己的聪慧,一样可以将灵药配制出来!
      只可惜他太低估了华药王能力,也太高估了自己的聪慧!虽然配制灵药的原料齐全,但那异僧折腾了数年,仍然没有配制出来像华药王那样能够起死回生的灵药!
      异僧终于明白,自己根本没办法配出他所需要的灵药。而这种稀奇罕见的灵药,华药王一定会告诉其家人的。
      所以他穷其心智﹑屡次失败以后,终于不再自己摸索,而是打起了华药王家人的主意,想从华药王家人中得到灵药的配制秘方。
      但他同时也深知,当初就是因为自己一时大意,才功亏一篑﹑没有得手;如果华药王一家仍是性性刚烈﹑宁折不弯,他就彻底失去了机会。
      所以老谋深算﹑心机极深的异僧,并没有冒然对华药王的家人动手,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首先要试探一下,华药王家人到底能不能配制出来那种灵药......
      而试探的最好方法,就是让他家人出现意外,家中其他人一定会配制灵药进行救他。
      所以他立即施展邪术妖法,拘禁了华药王儿子的部份魂魄,让他突得怪病﹑奄奄一息。只要他的儿子能够起死回生,就说明他的家人懂得灵药的配制方法----因为在华药王死后,他曾潜入其家寻找剩余的灵药,最后空手而回,说明他家并无现成的灵药可用。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当时华药王的儿子尚小,华药王又何曾想到自己会突遭妖僧毒手,故而并未来得及传下秘方,已经咬舌而亡......
      抱歉,紧赶慢赶,还是未能在十点前码完此章!其中的错别字可能未来得及修改!
      这两天不再外出,这种情况应该不会再出现了,多多包涵啊!
      华药王的儿子死后数天﹑已经入土下葬,那异僧还在自言自语,说是他绝不相信华药王会将灵药秘良带入棺材中去,连自己的家人也不告诉。
      那么,华药王的家人为何连自己的儿子也不施以援手?为什么不用那秘方配制些灵药汤水救其性命?难道是自己摄取了他儿子的一魂一魄,致使奇药失灵么?
      几天后,仍不死心的异僧又想出来一个鬼点子,那就是用他刚炼成不久的大煞妖术,驱使小鬼冒充华药王儿子的亡灵,托梦与其家人,说是自己并不应该寿终正寝,而是仍有还魂回阳的机会,让他家人开棺相救----这个时候,那种灵药自是吊命还魂的上上之选,如果自己放回华药王儿子的一魂一魄,果然能够使他还阳复活的话,那就说明他的家人确实能够配制灵药!
      真人千人千面千颗心,那异僧本非寻常之人,其心思更非常人所思。而且心机较深﹑千机百变,为了能够使华药王的家人深信其梦,事前还驱使几个小鬼,故意帮她推磨,以示其亡灵不泯!
      这等心机绝非正常之人能够达到的,以致让魏阿婆与其儿媳深信,她儿子当真复活有望----如果没有鬼推磨的事前铺垫,就算他再托梦,魏阿婆也会认为,只不过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已,因为儿媳思夫较切,才会做此怪梦的......
      但是,有了鬼推磨的怪事作埋伏,魏阿婆与儿媳又是亲眼所见,自是相信其儿子灵魂仍在,自然也就相信了那个怪梦!
      可惜世事就是如此,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任凭那异僧绞尽脑汁﹑思虑周全,却也并没有办法得到灵药的秘方。
      所以那异僧恼羞成怒,干脆驱使小鬼附在其儿子尸体上,将其带至药仙崖,当作他修炼大煞妖术的工具而已!
      正是这一切,才造成了魏阿婆的家中,先是其儿子突得怪病﹑不治而死;接着又发生了非常罕见的鬼推磨怪事;然后又托梦说自己可以返阳复活,需要开棺;最后那具尸体在没有人背动的情况下,自己走到药仙崖中......
      当时杜欢伯外出未归,就我一人在此逍遥自在。由于担心魏阿婆一家全遭毒手,故而提灯警示,吓得她们离开了药仙崖,也就避免了他家的灭门之灾!
      “哦,原来是这样啊,真是让人想像不到!可是,李老伯你怎么会提盏灯笼呢?而且看起来暗红吓人,当初我们看到时,还真让我们吓一跳呢!”我恍然大悟,明白了魏阿婆一家中离奇怪事的个中缘由,就是对他手中的灯笼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那么多鬼魂中,为什么单单他有一盏灯笼﹑而且还那么诡异?
      “嘿嘿,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啊,老夫当年还在人世时,和一些酒友经常你来我往﹑推杯换盏,常常深夜而归。你们也是知道的,这种山路小道的,对我们这些年迈老者来说,没盏灯笼还真走不上来呀!后来,后来嘛,老夫就是死在酒后提灯回家的路上,所以这盏灯笼也就一直伴随着老夫啦......”李老伯似乎有些惭愧地说。
      原来如此,真不愧是个爱酒如命﹑为酒生为酒死的老酒鬼!
      “呵呵,李老伯讲的确实是非常离奇,让人感到不可思议!”刘老大说,“不过,我们几个因为这几年来经历了很多匪夷所思的怪事,所以还算是能够接受的!”
      “是啊是啊,要不是李老伯如此解释,我们怎么也想不通这些怪事的缘由啊!看来还是俗得不能再俗的老话说的对---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小李也表示相信李老伯的解说。
      “不错,杜欢伯确实没有看错你们,所以这才让我引你前来,想要你们铲除了那个异僧,我们两个老鬼,虽然有些道行,确实不是他的对手啊!”
      “没问题,有李老伯如此指点,我们对他还算有所了解。我们这就回去,乱枪打死那个老东西!”大傻叫了起来,“哎,对了,我们白天在那药仙崖找了一遍,并没有发现那个异僧什么的啊?”
      “是啊,李老伯还要详细告诉我们,那个异僧到底在药仙崖的什么地方!那里面没有房屋﹑古洞什么的,他在哪里容身啊?”刘老大问道。
      李老伯笑道:“哈哈,按你们所想的,鬼怪妖邪﹑魔道中人,一定要住在山洞里﹑水底下,或者是坟墓中吗?这一次可让你们想不到了吧!”
      小李说:“是这样啊,我们一直认为那种东西,不是在坟墓中,就应该在山洞里,所以我们下到药仙崖,就专门去找水潭﹑山洞与古墓一类能够容身的地方,结果那药仙崖竟然没有什么坟墓,连一个山洞也没有发现......”
      “李老伯,你就别急我啦,要是能够找到它的老窝,我们几个早就干死它了,还用等到现在么?你就干脆告诉我们,那个异僧到底藏匿在什么地方吧!”大傻急不可待地说。
      “好好好,老夫不再卖关子啦!那个异僧,就住在大树之上!”李老伯肯定地说。
      “大树上?他不怕风吹雨淋啊?”一向鬼点子很多的小李兄弟也是摸不着头脑,“而且那药仙崖下,多少年来根本没什么人去,更不会有人到那个鬼地方砍柴伐木,那里面的大树也实在是太多啦!”
      “呵呵,那里面的槐树﹑柏树与公孙树,哪棵没有上千年的寿命呀?正因如此,那个异僧才会住在上面!这样吧,反正天亮之前,你们不能冒然进去,我就好好给你们讲讲吧!”李老伯笑着给我们讲了起来:
      那西藏异僧认为,无道是何宗何道,修炼之士必须吸收天地之精华,方可出神入化,修成大道。
      而那些大树,上接雨露雪霜﹑吸纳日月精华;下植厚土大地﹑吸收地气之灵,可以说是聚集了天地精华灵气,正是修炼之人的绝佳住所。
      当然,因为他有肉身拖累,不可能露宿于大树之上,也不会学鸟筑巢那样搭个鸟窝,而是选择无朋巨木,在背风向阳的倾斜树枝上凿洞而居!
      他之所以住在那个药仙崖,一是峭壁之上,生有铁皮石斛;二是人迹罕至﹑独享一方,便于修炼。更重要的是,那里正好有许多数千年的巨木大树,一个分杈旁枝,就有数人合抱大小,正好可以凿洞筑穴,在里面盘膝而坐......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我们进到药仙崖下,并未发现那个老东西呢!那么多参天大树,上哪儿去找他呢?总不能一棵一棵的挨着搜查吧?”大傻听了直咂舌。
      确实是这样,虽然李老伯告诉了我们那异僧的藏身之地,但现在又不是落叶在地的隆冬季节,那药仙崖又有那么多大树,到底他会住在哪棵树上呢?
      “对了,还有一点啊李老伯,如果他真的住在树上,那么我们进去时,他怎么没有发现我们而对我们下手呢?”小李疑惑地问。
      “呵呵,那个异僧虽然住在药仙崖的大树上,但并不是说他就不出崖下半步啊!否则他上哪儿弄来那么多尸体!毕竟那异僧是活的﹑而不是死的哟!”李老伯笑着说,“你们下到药仙崖时,正值那个异僧外出,故而未见你们;为了避免他回来后,你们在黑夜中遭他毒手,我才挑灯引你们出来,将这一切告诉你们,才好让你们动手的!”
      “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李老伯你就告诉我们,那个异僧到底在哪棵树上吧!等会儿我们稍事休息,天亮以后就去铲除掉他!”刘老大说。
      “狡兔三窟﹑灵狐多穴,更何况是心计极深的那个异僧呢!我和杜欢伯曾经趁他不在的时候,悄悄前去察看过,他竟然在几棵大树上都有藏身树洞!”李老伯说,“不过,有一点你们可以减少你们的麻烦,那就是他所住的,全是几千年的公孙树!”
      我们说到这里,已至午夜时分,为了保证明天有充足的精神和体力,就躺在草地上稍事休息......
      天亮以后,等我们醒来时,那个李老伯已经悄然而去了。
      简单吃些东西,我们几个就抖擞精神,再次向药仙崖下进发。
      这次我们不再东张西望,更不用再找什么古洞暗穴,而是荷枪实弹﹑悄无声息的直奔那些巨木大树,只要发现那个异僧,数枪之下,一定让他插翅难飞中弹身亡!
      因为我们已经知道那异僧就住在树上,而就住在公孙树上,所以我们略过其它树种,逐个检查那些巨大的公孙树。
      正在我们抬头向上仔细看时,小李突然惊叫一声:“前面有人!”
      低头一瞧,前面荒草丛中突然出现十多个人向我们直扑而来。
      定睛细看,那些动作僵硬﹑汹汹而来的十多个人,竟然全是身着寿衣,个别的甚至五官不全----因为早有李老伯事前提醒,说是这异僧修炼的妖术,能够驱尸役鬼,所以我们一看便知,冲我们而来的,只不过是一些尸体而已!
      “狗蛋﹑小李注意树上!其他弟兄消灭僵尸!”刘老大冷静地命令着。
      我们心里明白,若是我们五个全部集中注意力对付僵尸,就有可能被住在树上的异僧趁虚而入,让我们猝不及防;由他们两个持枪向上,我们就可以毫无顾忌地射杀那些僵尸傀儡!
      “砰砰砰......”一阵枪响,对面的那十多个尸体一顿,身上就出现了几个小洞,却并没有鲜血流出---那些血脉枯竭的死尸,当然不可能再有什么血液流动的!
      那些死尸不但没有血液流出,而且根本对枪弹视若无睹,身体一缓﹑继续前冲,虽然动作不是很快,但他们那不畏枪弹﹑直愣愣一直向前的架势,同样让人心里非常紧张!
      我们的一阵狂射,虽然迟滞了他们前冲的速度,却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那些胸口及额头上被打出几个弹孔的尸体,仍然毫无畏惧地向我们扑来......
      正在我们三个甚感头疼吃惊的时候,只听小李和狗蛋同时高呼“大家小心!”,接着就听到他们向上开枪射击!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眼前就一片人影乱晃,那些人影飘飘渺渺﹑如烟似雾,一个个伸舌瞪眼﹑张牙舞爪的就在身边狰狞狂笑......
      关键时刻,只听大傻叫骂一声:“炸死你们这些死东西!”,说着就拉开一枚手榴弹的导火索,向前面用力扔去。
      接着轰隆一声巨响,眼前的那些人影立即消失不见了,而且前面数丈远的地方,一些尸体残缺不全地倒在地上......
      “弟兄们,除了那些僵尸,其它的全是是幻觉,不要害怕!”刘老大话音刚落,就听到上面大树上传来一阵冷笑声:“嗬嗬嗬嗬!你们几个小东西,是被那两个老酒鬼骗来送命的吧?他们两个尚且不是本法师的对手,更何况你们这些粗人小卒呢?也罢!本法师这就成全你们!”
      树上的那个声音,十分生冷僵硬﹑很是难听,听起来就好像是用刺刀在石头上乱划一样刺耳!
      好在前面的十多个僵尸,已经被大傻用手榴弹炸倒,所以我们几个立即冲着那个声音响起的地方,抬枪向上就射!
      与此同时,我看到眼前那棵大树之上,站着一个身材瘦高﹑长相奇特的老者,但并不逼真,好也是幻觉一样......
      更重要的是,我们五个对准他数枪齐发,他竟然仍是站在那里泰然自若,并没有中弹倒地!
      这次我终于感到了危险就在眼前,因为这不怕刀枪的东西,才是真正令我们束手无策的!
      难道这个异僧妖人,已经修成金刚不坏之身了吗?
      “不要惊慌,弟兄们!这肯定是老东西使用的巫术妖法!”刘老大提醒道。
      我缓了气来,心里也明白了:李老伯明确说这异僧只是一个邪道妖人,同样也有肉体,是不可能不惧枪弹的;现在我们对着他一阵点射而不见效,很可能是他使的障眼法或者是什么鬼魂傀儡而已!
      想到这里,我赶快重新填装子弹,等待着那个异僧真正出来,到时数枪齐发,他自然抵挡不住!
      我们几个全部停止射击,重新填装子弹﹑推上枪膛,而树上那个稍有模糊的红衣僧人也已不见了。
      “老家伙,快快出来受死!还是让你大傻爷超渡你去做鬼吧!”大傻兄弟高声叫骂着。
      “嗬嗬嗬嗬......几个小东西!你们以为拿几条烧火棍就能把本法师怎么样吗?也不过是前来给本法师送些僵尸材料而已!”
      这个狂妄的怪笑声虽然是从上面传来的,我们却是无法判断他到底在哪棵树上,一是这里公孙树很多,二是那个声音飘飘渺渺的,让人无法准确找寻。
      “哈哈,既然是几根烧火棍,老东西你就出来试试嘛!别藏头藏脑的像个缩头乌龟!”小李兄弟激将道。
      小李的话音刚落,我们就感到一阵寒气扑面而来,接着就看到一团浓雾从地下升起,浓雾之中隐隐约约的似有人影!
      “砰砰砰......”我们几个对准浓雾中的模糊人影放了几枪----因为有前面的经验,知道雾中的人影也有可能只是鬼魂傀儡而已,所以并不敢把枪中的子弹全部打出。
      但是,那浓雾之中的身影越来越清晰,正是我们刚才看到的那个在树上的红衣异僧!
      小李这次不等大傻出手,自己掏出一枚手榴弹,准备丢过去。
      还没等到小李拉开导火索,就看见狗蛋突然掉转枪口,对准小李就是一枪!
      任凭小李聪明机警﹑动作敏捷,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身体一偏,躲过了致命的一枪,右肩却是难逃一弹,胳膊一抖,手里的手榴弹就掉在了地上......
      刘老大知道事情不对,立即抓住了狗蛋手中的步枪,飞起一脚把他踢倒在地---不是刘老大并无手足之情,而是我们明白,这时的狗蛋兄弟,一定是被那异僧使了什么巫术妖法,迷惑了心智......
      大傻兄弟再次拉开导火索,扔出一枚手榴弹,轰隆一声响,浓雾渐散,里面的人影也已消失不见了!
      “怎么回事刘老大?你踢我干什么!把枪给我!”狗蛋站起来生气地吼道,“要不是你碍事儿,我早就打死那个异僧了!真是可惜让他跑掉啦!”
      “你看我是谁,狗蛋?睁着眼看清点!”小李捂住右肩生气地冲狗蛋问道。
      “你,你受伤了?小李兄弟,刚才我就看到那个异僧在你身边,你怎么不动手哇!”狗蛋惊愕地问道。
      不用说,刚才肯定是那异僧使用什么障眼法,让狗蛋误将小李兄弟看成了异僧!
      这时我们才真正认识到,这个巫术高深的异僧果然难以对付,他不像以前所遇的巨蟒大蛇,一阵乱枪就能让对方血肉模糊﹑一命呜呼!
      他现在是根本不给我们照面,而是驱使些鬼魂傀儡,让我们乱打一阵,浪费子弹不说,竟然还能迷惑我们自己的眼睛心智,想让我们自相残杀......
      “弟兄们,快退到后面那块巨石边儿再说!”刘老大一边帮小李包扎伤口,一边命令我们说。
      没错,如果我们继续在这儿,看似枪弹在手,其实非常危险,如果有两个以上的弟兄被那异僧迷惑,我们五个人自相残杀起来,根本不用异僧动手,我们就全部报销了----怪不得以前进入药仙崖的人,连一个也没活着出去呢!原来异僧使用巫术妖法,让他们互相厮杀啊!
      我们急忙后退,等到了那块巨石跟前一看,全部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