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若梦
　　苏童在医院的走廊里发呆，她不想见跟上官昊有关的任何人，跟他们在一起，她只有难堪和自卑。
　　一想到要以同样的面目应酬未来几天的探访者，苏童就感到头皮发麻，却想不出什么办法可以逃避。
　　看到杨阳离开，苏童才回上官昊的病房。
　　上官昊看到苏童有些忧虑的眼神，调侃的问到：“怎么，有心事吗？还是在为你受伤的情人担心？”眼睛里却有探究的意味。
　　苏童不直接回答，反问道：“你希望是那种？”
　　上官昊看着苏童没有表情的脸，一时没有说话，苏童微微皱起眉头，咬咬牙，还是说出了心里的顾虑：“明天开始，白天我可不可以不要在这儿，我不想见你的同事和朋友。”
　　原来她一直在为这个担心，她并不想走进他的生活，甚至希望和他的交集越少越好。
　　以前的女人总是以和他在一起为荣，跟他睡过一夜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这是他最厌烦的。
　　上官昊眯起眼睛，为他的新发现感到不快：“怎么？做我的女人就那么让你不高兴吗？”
　　苏童不想回答，只淡淡地说：“我只是征求你的意见，你不同意就算了。”
　　话不投机，两人都沉默着。苏童的手机响了起来，苏童一愣，除了上官昊，就只有妈妈和何莉知道这个号码。
　　她看了一眼上官昊，他正看着她，一副好奇的神色。苏童故作镇定地掏出手机，快步走出病房。
　　电话是妈妈打过来的，她已经回到A市，还在从前的地方做工，让苏童放心，一再说咳嗽好了，不要苏童惦记。
　　放下电话，苏童压抑的捂住嘴哭了好久，她何尝不知妈妈的用心，一想到电话里妈妈压抑的咳嗽声，苏童的心就好像被锤子狠狠击打一般的钝痛，可现在自己却无能为力。连个家都给不了妈妈。
　　苏童深深舒了口气，压抑住汹涌的悲伤，也只好先这样了。等和上官昊的事了了，就去给约瑟夫当老师，到时候拿到第一个月的工资就找家便宜的房子租下来，把妈妈接过来。把她的病彻底治好。
　　苏童擦去眼角的泪，到卫生间补好妆，走出来时，脸上一副倔强的表情，不管别人怎么看她，她都会坚强的走下去，为了妈妈，她一直是妈妈的骄傲，她不会让妈妈失望。
　　苏童捏紧拳头，心里默念着：“妈妈，你要保重身体，等着小小，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有家了，我要带你去最好的医院治病。”
　　上官昊看着苏童微红的眼睛和倔强的表情，似乎在和谁赌气一般紧抿的嘴唇，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心里竟有些落寞。如果她刻意要隐瞒，自己又何必多此一问。毕竟，他们不过是一段露水情缘。
　　更何况，自己并不确定自己的心，何必贪恋一时的温暖，为一个来路不明，没受过什么教育，为了金钱可以出卖肉体的平凡女孩儿冒险。
　　上官昊的表情瞬间冷却，冷冰冰的对苏童说到：“不管你想要隐瞒什么，最好在我们协议期间，你不要违约，不然，后果会很严重。”
　　苏童听到，无畏的对视着上官昊：“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吗?只有你们有钱人才会有那么多闲心去寻欢作乐。可你永远体会不到和亲人相濡以沫，在困境中互相勉励的温暖，你只会猜疑，冷血无情……”
　　膨的一声，上官昊的手重重砸在桌子上的茶杯上，玻璃碎片扎进肉里，鲜血汩汩的流出来，打断了苏童后面的话。
　　苏童惊惧的看着上官昊血肉模糊的右手，张大嘴，这不是她想要的，她只是恨他总是侮辱她的人格，可没有想到他会对她刚刚的话那么在意。
　　想到杨光说过的，苏童后悔的绞着双手，觉得自己不该触及他心里的伤口，慌乱的跑上去，抓起他的手：“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一时生气，口不择言，你不要往心里去。”
　　上官昊粗暴的甩开她的手：“给我滚。”甚至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三个字。头上的青筋暴起老高：“她算什么?敢在这里嘲弄他没有亲人，她在嘲笑他，嘲笑他其实一无所有，没有爱，没有心，没有人关怀。”
　　她貌似可怜。穿着最最廉价的衣服，擦着廉价的化妆品，为钱出卖尊严，可她是在为爱的人奋斗，再大的牺牲值得，而自己，一天到晚忙忙碌碌，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就为了越来越高的地位？还是那用钱买来的夜夜欢娱？心底的痛蔓延开来，瞬息淹没了他，上官昊捂住胸口：“快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不愿她看到自己的无助。
　　苏童看到他这么激烈的反应，心里闪过一丝痛惜，她一向是个善良的姑娘，从不想去伤害谁。他从来都是无所不能，掌控一切的，今天却……
　　他像只困兽，狰狞无助。这样的他既让人害怕，又让人不忍。苏童踌躇了一下，出去叫来护士处理了他的手伤，自己站在门外张望，不敢再进去。
　　看他情绪平静了些，苏童才走进病房，小声地说：“不管你原不原谅，我都要和你道歉。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上官昊没有看她：“记住，你现在还是我的女人，要学会服从，而不是顶撞。”
　　恢复了平静的上官昊还是那么霸道，苏童反而放下心来，点点头：“你放心，最后这几天我不会和你吵了。”
　　这时一个瘦瘦的青年走进来，恭敬的朝上官昊点点头：“总裁，您没事吧？您要我调查的事有眉目了。”
　　打量了一下苏童，迟疑的看着上官昊。苏童识趣的走出去。
　　这正是上官昊公司信息部的小黄，擅长收集信息。：“总裁，我们已经查过了，上午的歹徒是外地人，倒买倒卖赚了不少，搞到一个配方，在桃园开了家化工厂，就是前几天您整垮的那家，他的钱都投在里面了，这回事情搞这么大，他血本无归，想不开才会狗急跳墙，已经被拘起来了。”
　　上官昊舒展了眉头：“这样就可以放心了，看来和巴黎的事件没有联系，成不了什么气候，随他去吧。”
　　坐起身子：“上次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小黄吞吐的说：“查过了。”看看上官昊的脸色，忐忑的说：“夜总会的领班说若梦小姐只在那里呆了一晚上，便被一个年轻先生包养，再没去过那里。”
　　“有没有查到她的家世背景？”上官昊问道。
　　小黄迟疑一下，还是回答道：“查了，A市没有若梦这个人，是夜总会的一个皮条客老阎介绍她进来的，他手下有一班人马，专门靠放高利贷和拉皮条混饭吃。前几天为了和人争一个女孩儿被捅死了，他手下的人也散了，所以————若梦的线索也断了。”
　　上官昊打断他：“好了，到此为止吧。”挥手示意小黄出去。
　　比起前一个消息，上官昊似乎对若梦的更感兴趣：“第一天就被包养，他当然知道那人是谁，难怪第一次她反应会那么激烈。”
　　上官昊想到和若梦的第一次欢爱，嘴角挂起微笑。苏童走进来他还在兀自想着什么，好像很享受的样子。
　　苏童奇怪的看着他，很少看到他这种憧憬又温柔的眼神。有些担心的问：“你没事吧？”
　　上官昊心情好好的说：“没什么，我只是突然发现我竟然在泥地里捡到一朵完好无损的小花，正考虑是不是该多留些日子。”
　　苏童不解的看看他，没有说什么。拿起护工送来的晚饭喂上官昊吃起来。
　　上官昊看着苏童低垂的眼睑，竟想起她在床上的羞涩表情，抗拒的迎合，她的心永远矛盾，就像她的外表和不经意间流露的气质。
　　上官昊承认，她带给他不同的诱惑，一种无法抗拒的吸引，或许，他可以留下她。她不卑不亢，不纠缠，不讨好，永远一幅不在意的样子，连浓妆艳抹的脸也是为了拒他于千里之外吧？
　　上官昊斜睨苏童一眼，冷冷一笑，这不正和他意吗？各取所需，不谈爱情，无牵无挂，乐在今朝？这是他要的吗?上官昊不愿为此去难为自己的心，一直以来这就是他要的，他肯定的告诉自己。
　　苏童吹吹勺子里的汤，小心的递到上官昊嘴边，像极了一个温柔细心的小妇人，上官昊看在眼里，心弦的某一处被轻轻的触动，眼里渐渐有了温度。
　　语气也变得温柔：“好了，你也吃吧，饭凉了就不好吃了。”突然发现自己的改变，又别扭的冷言到：“瞪着我干吗？还不快吃？”
　　苏童不明白今天的上官昊是怎么了，不愿和他找别扭，默默端起饭，坐到一边吃起来。
　　晚上没有什么人来，医生过来检查过上官昊的各项指标之后，确认没什么事便走了。上官昊住的病房是医院最高级的病房，卧室客厅一应俱全，就好像在自己家中一样，上管昊的床是大床，足够三个人躺在上面。
　　可苏童并不想睡在上面，在上官昊说过睡觉之后，踌躇的站在地上：“我还是睡沙发吧，你有伤，我怕会碰到你。”
　　上官昊不容辩驳的说：“正因为我有伤，你才该合我睡一张床，这样方便照顾。别忘了，你现在是我的女人。”
　　苏童急到：“不行，你伤的很重，不能做的。”小脸儿急得通红：“这个大色狼，受这么重的伤也行吗？”
　　上官昊嘲笑的看着苏童：“我只是要你陪我一起睡，你小脑袋里想什么呢？昨晚才喂饱你！又想要了吗？我可以舍身救美。”
　　看到他不怀好意的黑眼睛闪闪烁烁的看着她，苏童的脸火烧火燎的，迅速钻进被子里，把头藏起来，闷闷的说：“我困了，可以睡了吗？”
　　被子外面传来上官昊放肆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