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心意不改
　　马振商昨晚睡得很不安稳，他的脑海里一直盘绕着谷雨的身影， 刚一入睡，就会被那张恐怖的丑脸给吓醒，然后他就会想她原来的那张脸，娇嫩可爱的脸庞，一笑，脸上就会浮起两个可爱的酒窝，那个时候，他的心还是忍不住地会泛着柔意，嘴角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扬起微笑。
　　可是，想起如今的这张丑脸，比鬼还吓人，他的笑容就会冷了下来。
　　一个晚上，如此反复，他想了很多，在来回的两张脸之间------一张可爱迷人，一张丑陋恐怖-------发着不同的感慨！
　　那么多年堆积起来的情，在刹那间迸发，错综复杂的情感，不是他一下子就可以理清的，所以他脑子里才一直显得那么地迷茫，不能安然入睡！
　　这种复杂的情感，让他一阵阵的烦躁，东想西想，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狠狠心，放弃这四年来的情感，可是一想到要放弃她，他的心就会泛疼，脑海里呼喊着一千个、一万个的不愿意！那种疼痛是那么地强烈，让他想忽略都不能忽略。
　　所以他只能痛苦地低喃“完蛋了！完蛋了！”，脑海里则清晰地浮动着谷雨的那第丑脸。也因为这种难舍的情绪，以至于那张丑脸他都开始------慢慢地看淡！
　　她在他心里存在的太久，久到生了根！
　　而他也不是肤浅的田舍，他也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可能不是今天，可能也不是明天，可能都不是眼下，但是在将来，他肯定还是能作出正确的选择。
　　但是，谷雨那关怀的一问，显然加深了他心灵觉醒的进程。
　　“你的手，还要不要紧？”谷雨一直都惦记着他手上的那个伤口，所以次日上午在路上碰到马振商的时候，她忍不住叫住了他，询问了。
　　马振商起初有些不解。
　　谷雨继续解释，“就是……就是我当初咬了你的那个伤口，那个伤口好了吗？”
　　马振商愣了愣，这才明白她指的是什么。“哦，那个啊……好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没想到，她一直都记着。他的心中，涌过一阵暖流，觉得暖暖的、甜甜的。
　　“让我看看好吗？”她有些放心不下。
　　他点点头，伸出了手。
　　她拉过了他的手，他感觉她的手好软、好温暖。
　　“是这里吧？”虽然伤口已经好了，可是还是留下了浅浅的疤痕。她轻轻地抚摸那个疤痕，他感觉有股小小的电流在衣袖间流窜，那里传来苏苏麻麻的感觉！
　　他低哼了一声“嗯。”
　　她抿了抿唇，面纱下的容颜勾起了一个笑容：“伤口好了我就放心了，当初它还流了血了呢！”在经历那么多之后，谷雨莫名地很怕痛，也有点怕见血，所以她才会在见到了马振商之后一直都记着当日她咬下的那个伤口。
　　她觉得安心地放下了他的手，而马振商的心情一下子显得复杂了，他喜欢-------她那样拉着他的手。
　　“我还是想嗖你说一声对不起，这次慎重一些：对不起！”
　　她果在慎重地冲他鞠了一躬。随后还是吐了吐舌头，“不过振商哥哥那天是坏了一些，有点吓到我了！”她接着补充！
　　马振商却笑了，先是自嘲的笑了，后是释然的地笑了！
　　他怎么会这么地愚蠢，她还是她，保是换了容貌而已。那样纯真的性子，天底下，他还能上哪找出第二个这样的人！
　　昨天，他竟然下作地怀疑她是因为变丑了，怕没有人要了，才找上了他。哪知她根本是因为她师父的拜托来找父亲，请他派人带她去打百里寒的！他这样的自作多情，说出去，可真是会贻笑大方啊！
　　他果然是大了，脑子也笨了，差点……又要对这可人儿做错事了！
　　“当初，……也是见你可爱，所以……才忍不住地想捉弄你！”曾经那令人不齿的阴谋他不想跟她透露，只能换一种说法。
　　谷雨的耳朵微微地红了一下，显得有些局促不安。“这……这样啊！”谷雨对于赞美，还是有些不太适应的。
　　他突然很想看看她此刻的样子！
　　四年过去了，她如今就站在他的面前，他却没有好好地看着她的样子！只单凭那短短的一眼，根本就没看清她，就定下了她丑陋得吓人的印象，这样的他……也太肤浅了吧！
　　“你那个时候那样捉弄人，可……可令人不喜欢！”谷雨局促了半天，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那个……别人我不知道，可我……不喜欢！”
　　他偷笑，因为想开了，所以和会再度觉得她是那么地纯真可爱。笨丫头，他那样的行为，任何姑娘家都不会喜欢的，那并不是她一个人的想法！
　　“雨妹，我想看看你可以吗？”
　　“看看我？”谷雨奇怪地歪歪了头，“我不是站在这吗？”她不是正在被他看吗，好奇怪！
　　他忍不住地揉了揉她可爱的小脑袋，“我想……看看你的脸，好吗？！”
　　谷雨的身子僵了一下，他感觉到了，心里突然就泛疼了起来。再见到她起，他似乎就被她这丑脸打击着，似乎一直到刚才，他都没想到，她这脸变成了地狱鬼刹，她心里是如何感受，她其实……比任何人都来的痛苦吧？
　　他又想到，她成了这幅模样，失去了女孩子家最重视的脸面，她其实是最无辜的,受到的伤害是最大的,因为.......她本来是不该成为这样的!
　　"如果......如果你这样做是为了来嘲笑我，那我……那我可不喜欢！”谷雨已经不是当初的谷雨了，她会很坦白表明自己的心意。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也不愿意为了迎合他人，而勉强自己。如果他看她的脸，只是为了再度捉弄她，那她绝对不会答应。她不在乎他会因为而讨厌她、远离她！
　　马振商的心更加前了，他放柔了自己的音调，那是他生平第一次这样温柔地对待一个女孩子。“我绝对不会嘲笑你，我只想看看你这四年不见，我很想好好地把你看清楚！我发誓，这绝对是我的真心话，否则，我必遭天打雷劈！”
　　他发下如些的重誓，应该是很严肃的，可是逗笑了谷雨，“不就是看一张脸嘛，用得着发如此的誓言嘛！谷外的人为了让别人相见，都会发这样重的誓言吗？！”
　　她摇摇头，“这样很危险的！不好！”
　　“哈哈……”马振商看着她摇头晃脑的样子，忍不住地带笑出来。岁月变迁，容颜变换，可为什么她……还是她？！
　　上天，你真是眷顾，没让她改变！
　　上天，你真是眷顾，没让他错过她！
　　他掀开了她斗笠上的面纱，没有遭到她的阻拦。
　　他看见了她咧着的红唇和闪闪发亮的双眼，那说明她此刻的心情不错！
　　他暗自庆幸，他醒悟地比较早，她也庆幸着，昨天没有对她做出失礼的行为。否则想让她再度这么没芥蒂地跟他共处，他怕会很有难度。
　　谷雨微微地扬起了脑袋，好让他看清她的脸。
　　“振商哥哥，你有点奇怪，他们一般都不愿意看我的脸的！”
　　他心里窃喜，暗想这样他不就显得不寻常了嘛！“我不是一般人，跟他们不一样！”
　　她笑了笑，发现这个哥哥真的和记忆中的不太一样，可能，真的像他说的，当初他看她是太可爱了，所以才戏弄了她。
　　“我知道，你是百里哥哥说的那种人！”
　　“哪种人？”
　　“用心看人的人！百里哥哥说的，如果他用心看我，那么我还是我！振商哥哥你现在是用心在看我的吧？”
　　她的脸，丑陋吓人到什么地步，她很清楚。可他还是要求看着，眼里没有嫌弃和恐惧，这让她心里多了一份欣喜。
　　振商哥哥了是一个用心看人的人呢！
　　百里哥哥，我又认识了一个用心看人的人呢！真好！
　　百里哥哥？！……百里寒！马振商愣了一下，他这么说的？
　　正如娘说的，百里寒可真不是凡人！他竟然如此一针见血地说出了这话！
　　他莫名地有些嫉妒，他这么一说，这个可人儿不会把他当作天神了吧！
　　在那样的情况下，以她的性子的，很有可能！
　　可恶！要是这话是他第一个跟她说的，那该多好？！
　　可是，他转念又想，多亏了百里寒有这么跟她说，才让这个可人儿不会那样的悲伤、愤世嫉俗，现在还能保持着这份天真和乐观吧？！
　　“我……可以摸摸你吗？”他突兀地开口。
　　谷雨的身子往后退了退，下意识地闪躲。
　　他的心里微微一痛，知道她肯定是会排拒的。
　　“非得摸吗？”她咬唇，她不太喜欢那样！可他看她的眼神充满心疼，好像特别为她伤心的样子，她又不忍拒绝！
　　他点点头。
　　“我很想，拜托你让我摸摸看吧！”
　　她犹豫半晌，才点了点头。
　　他缓缓地伸手，在接触她的脸的刹那，她的脸微微地颤抖了一下，有一丝闪躲，他不给她机会，直接将手贴在了她的脸上！
　　她僵了一下，安分了下来，睫毛则颤抖地厉害。
　　传到他手上的感觉，是那样的粗糙，一点都不光滑，仿佛就像是在沙石上抚摸一般。他还记得，记忆中她的脸庞，是那样的娇嫩柔软，而今，成了这个样子！
　　他的心开始疼的厉害，他很难想象，当初她遭受毁容时，是怎样的一番场景。
　　“疼吗？”他抚摸着，低喃着问她。
　　“不疼！”
　　“当初……当初是不是特别地疼？！”
　　她的红唇忍不住地开始颤抖，半晌，才回答出口，“很疼！”疼的她死去活来，以为会那样死掉！
　　想起那个令人不愉快的回忆，她的眉头顿时皱得死紧！
　　他忍不住地用手指，轻柔地抚平她的眉间，她睁着两只纯真的大眼睛，定睛睛地看着他。
　　他被这不带任何感情，过于纯粹的双眼看的心魂一荡，突然强烈地渴望能那在那两只纯净透彻的黑眸里刻下他的影子，让她时时刻刻都不能把他忘怀！
　　心底的渴意，让他五指的走向改变，他紧盯着她的眼睛，修长的食指则顺着粗糙的脸蛋往下滑行，往那娇嫩的红唇靠近。
　　在快要抚摸上那必定是柔软无比的娇嫩时，那两片娇嫩突然抖了抖，“呵呵，雪，别闹了！”
　　他的手在她开口的刹那，马上缩了回来，宛如看到了毒蛇，受到了惊吓一般地缩了回来！心里则一突，莫名地跳乱了一个节拍！
　　只差……只差一点点！
　　其实刚刚那个毒蛇的比喻也不差了，因为马振商眼睁睁的看着一条雪白带点透明的小蛇从她的肩头冒了出来！
　　他心里一慌，五指闪电般地一伸，不想把那条蛇从她的肩头给拽下来！却因为她偏头冲着那条蛇的关心一问而硬生生地停了下来，离那条蛇也就一寸之差，好险！
　　“雪，闷了吗？”
　　雪则大大地张开了它的小嘴，露出上下颌那尖尖的牙齿，日光下闪着令人胆寒的寒光，以示威胁！长长的红信更是伸了出来，宛如妖娆的红缎一般舞动着，那样的危险，却带着令人炫目的艳丽。它的喉咙里还发着“磁磁”的叫声！
　　看来刚才马振商对它发动攻击，让它特别地不高兴了！
　　谷雨伸出一指，推了推雪的脑袋，“雪，别闹了，这位是振商哥哥，要带我去找百里哥哥的！”
　　她又冲着马振商，把雪介绍给了他，“这是我的好朋友，雪。这个家伙特别喜欢搞神出鬼没这一出，刚才没吓到你吧？”
　　马振商紧张的心情缓了下来，不禁莞尔，这条蛇是她的朋友？！
　　看那条蛇听了谷雨的话，乖乖地合了口，晃了晃小脑袋，不再做威胁状，还爬到她的胳膊上缠着，在那甩着尾巴玩，他就信了。
　　“你这个朋友蛮好玩的！”
　　谷雨笑了笑，“雪，跟振商哥哥打个招呼！”
　　雪摆了摆尾巴，算是打过招呼。又懒洋洋地顺着谷雨的胳膊往上爬，爬到了她的斗笠上，身子一缩，晒太阳去了。
　　马振商指了指雪，感觉新鲜地问她，“它好像在晒太阳！”
　　“嗯，雪喜欢晒太阳！”
　　说到这，她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温暖催得她困境横生，她困了，好想去睡觉。“我困了，要去睡了！”
　　“昨晚没睡好吗？”他担忧的问她。
　　她怎么能告诉他，她这是老毛病了，每天大部分的时候都觉得有些困。
　　“我喜欢睡觉！”她只能这么解释。
　　“那你赶紧去睡吧！”心境的恢复，加上对她的心疼，就只能让他一心想宠着她、顺着她。“等到了吃饭的点，我说丫头过去叫你起床吧！”
　　“哦，好啊！”这里不是残红谷，不是她可以随时起来、随时可以做饭的地方。能够有人叫她起来，那自然是最好了。
　　“谢谢振商哥哥！”
　　他轻轻地摸了一下她的脸蛋，将她的面纱放下，“赶紧去睡吧！”
　　她点点头，这才离开。
　　斗笠上，那只奇怪的雪蛇却猛然睁大了眼，似乎……很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奇怪！是他的错觉吗？怎么感觉刚才那条蛇看他的眼神那么人性化呢？
　　怪了！
　　他摇了摇头，看着谷雨消失在长廓后，才缓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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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粉是个长相很秀丽的姑娘，当她穿着一袭嫩绿色的绫裙出现在谷雨的面前时，谷雨觉得这个姑娘可真亮，感觉了真清新！
　　她手上拿着一把长剑，利落的装扮，很有江湖儿女的感觉！
　　谷雨看了看自己，背上背着寒雨，肩上垮着湘妃笛，一侧腰上系着小竹笼，笼子里住着雪。令一侧腰上系着好几个酒囊和竹筒，洒囊里装着红梅酒。手里还提着两个包裹，一个里面装着换洗的衣物等，一个里面装着哑婆给她特地弄的干粮！
　　感觉……真的有点奇怪哎！
　　她想了半天，突然忍不住地低声笑了出来，她想到了，这样啊，就像是一个臃肿的老太婆！
　　“笑什么呢？”马振商觉得好玩，过来问她。
　　此刻，已经到了他们启程的时刻。因为谷雨不会骑马，所以马府派出了一辆马车，让她坐怪车到红梅山庄去。其他人则骑马，当然如果温粉觉得骑马累了，也可以上马车休息，跟谷雨作伴！
　　谷雨冲着马振商摇头，她怎么能说自己把自己比喻成一个小老太婆！
　　马振商自发地接过她手上的包裹，将他们放到了马车上。“来，我扶你上去！”
　　“哦！”谷雨也没觉得不妥，在他的搀扶下，爬上了马车！
　　在残红谷呆着，人世间很多的“规矩”啊、“礼仪”啊，她都不太清楚，只是大概觉得方便、没有害到人就可以！
　　当然他俩的行为，看在温粉的眼里，让她悄悄地皱了眉头！
　　正如唐红映猜测的一样，温粉这趟跟马振商同行，确实是想借此机会培养感情来着的。她对马振商有好感不是一天两天了，无奈一直都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跟他做更深的接触！
　　这次红梅山庄之行，真是绝好的机会，她认为这绝对是上天看见她为情所苦，特意赐给她来成就她一番姻缘的。所以她好不容易压下小女儿的羞怯，在她娘亲的陪同劝说下，让她爹答应她的请求，演了一场门中有要事、走不开的戏。她哪里能料到，这个突然从残红谷冒出来的怪丫头，坏了她本来计划的好好的计划！
　　从府里的下人那得知，振商哥似乎从很久以前就有些喜欢她，还多次送礼物给她！
　　她以为面纱下会是张倾国倾城的脸容积呢，所以振商哥哥才对她念念不忘。可是从下人那得知，那面纱下藏的可是一张惊世骇俗的大丑脸的时候，她恼的肠子都搅在一起了。即使她那么地丑陋，振商哥也不在乎吗？！
　　看马振商温柔地扶着谷雨上了马车，为她放下车帘，温粉只能咬咬唇，翻身上了马匹！
　　她不会认输的，她会靠自己的力量，让振商哥喜欢上她的！
　　“出发！”马振商喝令，整个车马队伍开始启程！
　　一行一共八人，包括谷雨和为她赶马车的车夫，温粉和她的两个师弟，马振商和他的两个护卫。
　　第一天，温粉没有跟谷雨发生正面碰撞。温粉因为首次闯荡江湖，新鲜尽头还没过，一路骑马踏花，感觉十分兴味。而骑马的一行人当中也就她一个女孩子家，自然是受到很多重视和照顾。
　　马车里的谷雨时睡时醒，她对所谓的江湖没什么新鲜劲，现在任何东西摆在她面前，都没有她想愉点见到百里寒的念头来的吸引她。
　　晚上，一行人在小镇的客栈住下。因为要防着那个自诩天下第一采花大盗的草采花，所以几个男人轮流守夜，一夜无事。
　　次日，温粉没有骑马！
　　虽然温粉算是武林儿女，但是这样正式地出远门，她还是第一次，而且她还骑了一天的马。这一晚上睡觉醒来，顿时觉得全身上下酸痛不已，尤其是胯下两腿侧，更是一动都疼。
　　这头一次骑了一天马的后遗症都出来，她借口跟谷雨聊天，也爬进马车休息去了。马振商有些了解，笑笑着没有揭穿，继续赶路。
　　马车里如果就谷雨一个人，那绝对是出不了事的。以她那习惯安静的性子，甚至会让你怀疑马车里是否会有那么一个人。所以马振商才会隔一段时间就过来马车边看看。因为太过安静了，他生怕车里的人就突然不见了。
　　而车上多了一个温粉，那就另当别论了！
　　她现在正因为全身不能说出口的酸痛而心情烦躁，估计是看什么都觉得烦的那种。而对面就坐着让她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气的谷雨，人家气定神闲的，一点事都没有，还进不时的有马振商的嘘寒问暖。两相对比，温粉心头的火气是越来越大！
　　火气大，就容易出事！
　　让这样的温粉跟谷雨共处一室，怎么能不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