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神秘组织
　　“这就是神刀。”柳静茹将刀捧在手心，一改先前的轻浮之态，表情变得凝重。
　　“可是，我没觉得它有多神啊。”萧邦笑道，“这不就是把普通的匕首嘛。”
　　“你不懂。”柳静茹肃然道，“这是忠诚之刀，信念之刀，复仇之刀！”
　　“为什么要拿这个去复仇？”萧邦不解，“复仇的方法有很多种，譬如在水里下毒，就要省事得多，也不用留下痕迹。拿着这刀去复仇，岂不是蠢笨得很？”
　　“萧先生！”柳静茹眼里闪过一道寒光，“现在我原谅你，是因为你不懂。如果你懂了之后再这样出言不逊，我立马取你老命！”
　　萧邦耸了一下肩膀：“好吧。如果柳女士有兴趣讲，萧某洗耳恭听。”
　　“不是你愿不愿意听的问题，而是必须听。”柳静茹严肃地说，“你既然是我选定的听众，除非耳朵聋了，不然，就非听不可！”
　　“有故事干嘛不听？”萧邦往沙发靠背上一靠，双臂交叉放于胸前，“况且，我这个人比较识时务，不会扫了柳女士的兴。”
　　“这就对了。”柳静茹轻哼一声，“咱们还是从林道乾的宝藏说起吧。”
　　“哦？”萧邦来了兴致，“这神刀社，还与林道乾宝藏有关？”
　　“不仅有关，而且是密切相关。”柳静茹说，“前天下午，费教授给你们讲了林道乾的故事。应该说大致是真的。不过有一个关键环节，教授只是点到为止，没有细讲。”
　　“什么环节？”
　　“就是关于阮望的情节。”
　　“阮望？望公？”萧邦又坐直了身子，“就是那个精通古代奇门之术的异炫？”
　　“正是。”柳静茹说，“望公与李天雄之间，名为师徒，实际上比父子还亲。林道乾的兴起，跟这位望公有很大关系，因为林屡次逃脱朝廷重兵追剿，正是依靠望公建造的快船和神鬼莫测的营寨。”
　　“看来这位奇人，当真有些门道。”萧邦附和。
　　“岂止有些门道！”柳静茹哼了一声，“你刚才是不是体验过了一点点儿古代机关消息的厉害？这还是望公传下来的技艺中最为粗浅的。若是望公最拿手的机关，这个世界上根本没人破得了！”
　　“我信。”萧邦说，“但这跟你说的‘神刀社’有何关联？”
　　“你不要急。”柳静茹说，“说起这‘神刀社’，原来并不叫这个名字，叫‘神刀会’，最早的成立地点也不在中国，而在暹罗。费教授前天讲过，李天雄在家书中让其家人寻找望公，但他的家人在他失踪后并没有找到望公。费教授只讲到这里，其实后面还有故事：李的家人赶到望公的家，发现望公家里一片狼籍……”
　　“等等，”萧邦打断了她，“你刚才说望公帮助林道乾称雄海上，而李天雄又让家人去找望公。难道说，这位望公平时不跟林道乾的队伍在一起？”
　　“先前，望公是跟林道乾在一起的。”柳静茹说，“后来，望公年事已高，便将大部分技艺传给了李天雄，让李天雄辅佐林道乾，自己则在泉州海滨隐居，以图安度晚年。望公没有子嗣，将李天雄视作亲生。李天雄的家人虽然没找到望公，但还是从望公家里意外找到了一份遗失的奇门之术秘本。这个秘本虽然残缺，但已是稀世之物了。当然，望公主要的奇门秘本可能是被林道乾派来的人搜走了，因为望公的住所是个秘密所在，只有林道乾和李天雄知晓，官府或江湖人士极难找到。”
　　“原来是这么回事。”萧邦点点头，“那么，你讲的这个神刀会，恐怕就是李天雄的后人创办的了。”
　　“正是。”柳静茹说，“李天雄的后人从那时起就拜武林高手为师，习练武艺，研究奇门之术；长大后，远涉重洋，到北大年去找他的父亲和望公。其时林道乾已死，望公和李天雄杳无音讯。李天雄的后人便没再回国，继续潜心搜集线索。到了后来，李的后人得知，李天雄在林道乾率部离开大陆前，已被林秘密处死，而望公则神秘失踪了。”
　　“李天雄果然被林道乾杀了。”萧邦叹息了一声。
　　“李天雄的后人得知这个消息后悲痛异常，可林道乾已死，其家人已迁居异地，这仇就不好报了。”柳静茹说，“但是，复仇的人却得到了更为惊人的消息——他的祖先曾受林道乾秘密指派，担任林氏藏宝工程的总指挥。于是，李天雄的后人便将复仇转向寻宝上。”
　　“李天雄的后人要寻宝，干嘛要成立什么神刀会？”萧邦不解。
　　“问得好。”柳静茹笑道，“那么我问你：林道乾为什么能成为海盗王？”
　　“当然是他具有组织和统驭海盗的能力。”萧邦说，“他能在北大年称王，就是因为他率领潮州部众，造势成功，北大年国王想不答应恐怕都不行。”
　　“就是嘛。”柳静茹说，“要成就一番事业，单枪匹马怎么能行？远的不说，就说你萧大警探吧：如果没有秘密线报和背后庞大的国家机器作后盾，你能探出什么案子？”
　　“柳女士说的是。”萧邦没有反驳她。
　　柳静茹继续说：“李天雄的后人苦心孤诣，扎根海外，慢慢地成立了一个帮会，起名神刀会……”
　　“为什么要叫神刀会？”萧邦又打断她。
　　“因为神刀一出，例无虚发，奸人授首，罪有应得！”柳静茹肃然道。
　　“哈，怎么有点儿像小李飞刀啊，这么神？”萧邦忍不住笑了起来。
　　“萧先生认为好笑？”柳静茹哼了一声，“你身为警探，不会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秘密组织永远都存在吧？”
　　“还真是不知道。”萧邦说，“还请柳女士指点一二？”
　　“神秘组织，历史悠久，时刻存在，只是在现代社会中更为隐秘而已。”柳静茹说，“譬如，欧洲的‘共济会’，发展了600年，现在已有600万成员；还有‘光照派’、‘哥伦布骑士团’、‘比尔德堡团’等等。这些神秘组织，或参与政治，或控制商业，或左右宗教，其组织都极其严密，比那些杂七杂八、勾心斗角的党派强多了。他们中的成员，有政治家、学者、明星、财团控制者等等，可以说无所不包，具有操控市场甚至左右政府的强大力量。这些组织中的很多成员，都是具有世界影响力的大人物，但除了该组织成员，无人知晓他们背后的秘密。”
　　“那么，李天雄后人所创办的神刀会，是属于哪一种？”萧邦问。
　　“寻宝，复仇，除奸！”柳静茹亢声道，“这就是这个组织的宗旨。”
　　“寻宝倒好理解，可是复仇和除奸，就不好理解了。”萧邦眯起眼，漫不经心地说。
　　“林道乾死了，他的后人还在。世界上无论是民主国家，还是专制国家，也无论是穷国，还是富国，总是存在大奸大恶之人。这些人不能再活下去，他们必须死！”柳静茹眼里似要喷出火来。
　　“费教授是奸炫？”
　　“如果仅凭他玩玩小女孩儿，搞什么采阴补阳，倒也罪不至死。”柳静茹突然提高了声音，“但是，他不应该是一个叛徒！”
　　“这么说来，费教授还真是神刀会的炫？”
　　“当然是，而且三十年前就是了。在他入会时，‘神刀会’更名为‘神刀社’。”柳静茹道，“实话告诉你吧，费教授是神刀社华北分社社长，负责北方七省两市的事务。不然，他区区一个教授，哪有那么多钱来供他淫乐？”
　　“他不是私下做古董生意的吗？”萧邦问，“据说，阮凌霄先生也是他一手带出来的。”
　　“请问萧先生，在中国这个地盘上，如果没有严密的地下组织，古董生意怎么做？”柳静茹冷笑。
　　萧邦点了点头：“这么说来，费教授也算你们组织的重要成员了。可是，他为何要判变呢？”
　　“因为他想独吞财宝。”柳静茹冷笑，“人的贪欲比海更深。要知道，当年他去美国的费用都是社里资助的，然而当他得知林道乾宝藏后，便开始有了私心，暗中搜集线索，企图独吞林道乾宝藏。”
　　“可是他再聪明，也万万没想到，在他身边的你居然也是神刀社的人。”萧邦叹道，“你在他身边待了几年，他居然没有看出来？”
　　“如果我能让他看出来，这会儿坐在这儿的人，就应该是教授了。”柳静茹又恢复了笑意，“现在我把我能想到的都告诉你了，你还有什么问题？但先说好，我只允许你再问三个问题。”
　　“大概也只有三个。”萧邦笑道。
　　“请讲。”柳静茹将手中的短刀放在桌上，往靠背上一靠。
　　“第一个问题：是不是你们组织要杀人时，都用这种刀？”萧邦盯着那柄冷森森的利刃。
　　“这要看杀什么人。”柳静茹说，“不够资格和级别的人，不配用这种刀，因为这也是一种待遇。很可能，萧邦先生言下之意是：为什么用这种刀杀人的案件，并没有出现在警方的案件记录中对吧？我告诉你，在中国这个地盘上，一共也只有三个人死在神刀之下，费教授是一个。还有两个，恕不奉告。”
　　“听你的意思，除了在中国，别的国家也有人被杀？”萧邦奇道。
　　“这算你的第二个问题。”柳静茹说，“当然有。顺便向你透露一点：现在神刀社的势力范围已遍及全球！”
　　“原来神刀社已经国际化了。”萧邦喃喃自语，“但在这个高科技社会，用这种冷兵器作案，岂不是愚蠢得很？”
　　“这是你第三个问题吗？”柳静茹冷声问道。
　　“请柳女士注意，这是我自言自语，并不是问题。”萧邦狡黠一笑。
　　“那好，赶紧问最后一个问题，我可没时间跟你闲扯。”柳静茹似乎有些不耐烦。
　　“你真霸道。”萧邦叹了口气，“实际上，我还有两个问题，但我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实在无法将两个问题并作一个。”
　　“那就看你重视什么了。”柳静茹说，“一个人，尤其是一个男人，如果连轻重缓急都分不清，活着还不如死了。”
　　“实在难以分清。”萧邦说，“这么看来，我还是不问了。”
　　“为什么？”柳静茹有些诧异。
　　“因为问与不问，都是一样。”萧邦叹了口气，“你既然在这个地方见我，还给我讲了这些秘密，看来我今天是出不去了。”
　　“萧先生倒是有自知之明。”柳静茹笑道，“说实在的，我本来以为你会更厉害一些。看来，这就跟相亲一样，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萧邦突然闭上了嘴巴。
　　陡然间，柳静茹一翻手腕，那柄刀已在掌中。
　　她虽然坐着，但萧邦嗅到了一股杀气。
　　她本来柔软而丰润的身体，此时像注入了无限的力量，使她的眼神变得与刀锋一样犀利。
　　萧邦仍然没有理她，只是木偶般坐着。
　　“你想找死！”柳静茹嘴唇动了一下，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
　　“你如果要杀我，何必等到现在？”萧邦徒然间将上身挺直。柳静茹立即感觉到，对方根本没有移动身形，但对方的身体似乎就是一座山。
　　他们谁也没动，只用眼睛，一动不动地盯住对方。
　　萧邦的眼神穿过她的瞳仁，看到她心里去。可是，他越看越觉得眩晕，最后居然有些迷离了。因为，他开始还看到了坚忍、乐观和自信，但随即他掉进了一个由痛苦、悲愤和幽怨汇聚而成的泥淖，越陷越深……
　　他赶紧撤回了目光。顷刻间，他的脑门上钻出了粒粒热汗。
　　他有些虚脱地靠在靠背上。
　　良久，他才叹道：“现在，我知道你是谁了。”
　　“我是谁？”柳静茹也收起目光，递给他一张纸巾。
　　萧邦擦了擦汗，颓然道：“你就是神刀社社长，或是这个神秘组织的负责人。而费教授，就是被你杀死的！”